月姝清闻言,霎时间愣住了,她脑子里头一片空白,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就像有蜜蜂在耳边一般,她跌坐在椅子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月姝清面孔上除了难以置信外,还有些许的不解。

    她没想过明明出发前月姝君还好好的,怎现下便要没了?

    而且她明明是在五年后死的,怎还提前了?

    月姝清将目光移向还在哭泣着的知雀,问道:“知雀,莫要欺骗本宫,我二姐身子骨硬朗的很,怎么就不行了?”

    她声音透着些许颤抖,但还是努力保持平稳。

    不过月姝清也确实没说错,月姝君身子骨确实硬朗,就连病都甚少生过,又怎会好端端的快死了?

    她见知雀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向月姝清来,一字一句中带着微颤:“回四公主,二公主是被奸人下了慢性毒药,奴婢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她越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到最后知雀眉眼微垂,叫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月姝清实在没想过会出现此等变故,她本以为会相安无事,结果,却让自己的家人多次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她知道这次去看月姝君,很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内心难免不涌上些许悲戚。

    最后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此事大皇姐她,知晓吗?”

    她不想让月姝宁知晓此事,一来是她刚刚恢复好,不因受刺激,二来是怕她为月姝君担心,还是她亲自去看看为好。

    知雀闻言,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回公主,宋将军只派奴婢来知会公主您一声,至于是否派人去跟大公主说了,奴婢也不知。”

    月姝清听到知雀这番话,心头猛地一颤,一股没由来的慌乱渐渐蔓延全身,但她表面依旧平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装作镇定地点点头,却在起身时险些踉跄了下,浅云见状刚准备上前搀扶,却被月姝清摆手拒绝。

    月姝清努力平和自己情绪,最后缓缓抬眸,眼神愈发平和,可她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动作,暗示着她内心很是慌乱。

    “浅云,你且去跟父皇说说,就说我想出宫看下二皇姐。”

    浅云听后自是快步离去。

    月姝清则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般,软绵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而知雀,则是一直都不敢抬眸去看她,她不是怕月姝清,而是怕自己会哭出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浅云才堪堪回来,她一回来便很是恭敬地对月姝清行了一礼,而后语气中夹杂着歉疚:“公主,月帝不在宣正殿,听守殿的小宦官说,月帝半个时辰前便已去将军府了,他还说,月帝临走前交代,若是公主想出宫去将军府,也是可以的。”

    月姝清听着浅云这番话,大致也了解了,她缓缓点点头,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又站起身来,不过这次,她是要去宋将军府哪儿去。

    —

    将军府。

    月姝清提着一颗心,魂不守舍地下了马车,便见将军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都很是华贵,其中一辆马车四周候着金吾卫,想必正是月帝的马车。

    这马车奢华无比,在街道上尤为耀眼,使得行人不由得纷纷侧目,想来是月帝来时太过着急,也没准备好,就来了。

    她就这么想着时,就见月姝宁从里头走出,而且脸色相当难看。

    月姝清一见到月姝宁,就如漂浮在海上的人抓住了根浮木般,快速地冲过去询问情况。

    月姝宁迎着月姝清殷切的目光,只是摇摇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抬起形如枯槁的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阿清,进去见你二皇姐最后一面吧。”

    她说完这话后,又是重重一叹。

    月姝宁抬起眸,看着外头晴空万里,天上无一丝云朵,甚至这天比往日的还要蓝上几分,就跟被海水洗过一般,不夹杂任何杂质。

    而月姝清在听到这番话后,耳边喧嚣声不见了,唯有轰隆隆的雷声,她整个人更像是被雷劈了般,定在原地。

    她原本红润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无比,浑身的血液更像是被凝固了般动弹不得,眼眶也渐渐湿润。

    月姝清每走的一步都无比沉重,甚至都能感觉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她丝毫不在意,她大脑一遍遍回想着与月姝君的过往,一幕幕,一件件,就好像还在昨天。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月姝君院落的,只是她不敢进去,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月姝君,面对那样的她。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月帝。

    他步履沉重,一抬眸见站在那儿的月姝清时,颇感惊讶,但那股惊讶很快消失不见,又恢复往日严肃的神情,只是那股神情之中,似乎还有一股悲凉之感。

    不过月姝清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月帝走到月姝清跟前,说出的话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阿韵来了,快去看看你二皇姐,可惜了,多好的孩子……”

    他说完后,月姝清才感受到其中的惆怅,她重重地应了下来,而后才很是僵硬地向前走去,仿佛全身的骨头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她花了半柱香时间才走了进去,内心也陷入挣扎,当她鼓起勇气将目光投向床榻那儿时: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向地面,让一部分地衣湿透了。

    因为床榻上那个人儿,骨瘦如柴,面容憔悴至极,那有当初那么容光焕发,她微微咳嗽着,微睁的双眸在看到月姝清时,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精光。

    她伸出细如竹竿般的胳膊,朝月姝清轻轻招招手,嘴里头似乎说着什么,但月姝清离得太远,实在没能听清。

    而月姝君做完这些似乎用光了她所有力气,她面露痛苦,额上汗珠大把大把冒着,那汗珠不掉,就这么一直挂着,很是诡异。

    月姝清见此情景,便再也没忍住,小跑着来到塌前,伸手便握住了月姝君的手,但很奇怪,这手竟温热至极,完全没有生着病人该有的凉意。

    不过因人而异,可能每个人生病都是不同的也不一定。

    她这般想着,眼底的一抹异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懊恼,以及气愤。

    “二姐姐,究竟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你同我说,我替你找他算账!”

    月姝清义正言辞的发言,惹得月姝君发笑,她极轻极轻地摇摇头,唇边印着个浅浅的笑,这个笑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尤为突出:“不用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她将自己手抽离开来,轻轻抚上月姝清脸庞,月姝君眼眸中愈发温和,说出的话如轻烟般随风飘进耳中:“你瘦了好多。”

    只是这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月姝清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她眉眼微垂,大颗大颗泪珠顺着她的动作,直直落下,落在了被褥上,慢慢晕开,最后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姐姐,别这样,这样都不像你了,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跟我说笑了吗。”

    月姝清将头偏向一边,企图用这样抑制住泪水的流出,她其实根本不想哭的,只是见到月姝君这样子,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有人用一把钝了的刀,在她心上反复铰割一般,难受至极。

    而月姝君听后,却是再一次的摇摇头,神色却没有之前那么好了,连眉眼都染上几分病气:“姐姐没有时间了,就不跟阿韵说笑了。我走后阿韵要好好听大姐姐话,知道了吗?”

    她听到月姝君说出的这番话,忍住又要破眶而出的泪珠,月姝清咬紧牙关,身子微微颤抖着,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沙哑:“姐姐莫要胡说,姐姐定能好好的,姐姐不是说还要看我成亲的吗,姐姐可不能死。”

    月姝清说着,还苦笑了下,眼瞳渐渐被水雾笼罩,都有些瞧不清楚了。

    月姝君歪着脑袋,轻柔地为月姝清擦去泪痕,又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阿韵乖,姐姐下辈子再看你成亲好不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我还做姐姐,你还做妹妹,好不好?”

    她听着月姝君地话,拼命地点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应了声好。

    月姝君像是听到什么开心的事一般,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落在了软枕上,她侧过脑袋,瞅了眼门口后,又道:“阿韵,姐姐有些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下,你先回宫,等姐姐休息好了,便派人去叫你,好吗?”

    月姝清明白,这是她与月姝君“最后”一次见面了,也知道自己若在此时拒了她,定是会不开心的。

    于是乎,她点点头,颤着声音说道:“好,姐姐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见月姝君朝她点点脑袋后,才强忍着泪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子。

    待她将门关上时,便再也忍不住了。

    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帘从眼角滑落,落到地面,很快消失不见。她将头抵在门上,无声地哭泣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宋今禾的声音:“公主,仲秋日后能否请您送末将出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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