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头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两句话:此生不恨长相锁,今世无仇老自归。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暗号吧,不过这暗号感觉很是熟悉,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她身形一片亮光似有一片阴影落下,月姝清知道,那是浅云,因为只有她身上才有淡淡的桃花香。

    月姝清不急不躁地侧过身,将那绢纸递给她。

    待浅云接过后,她才从袖子里头掏出那玉佩,将其交给浅云,并嘱咐道:“这玉佩你且拿着,若有人见你带着这玉佩后来与你说纸上的上一句话,那便要注意了。”

    她语气颇为认真,让浅云也觉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

    “你且暂回下一句,并暗中派遣暗卫去跟踪,记着要先跟暗卫商讨好,也让暗卫注意下可疑人,接着,只要我连拍两下手,就是要你们将那些人拿下的命令,明白了吗?”

    月姝清见浅云还一脸懵的样子,就觉着是不是自己语气太快了,她根本就没听清?正当她想重述一遍后,就见浅云极快地朝她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和纸条放回袖子里后,才对她说:

    “浅云明白了,定不会辜负公主。”

    她闻言,颇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极为欣慰的笑颜,就连语气都透着些许轻松和疑惑:“嗯,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就比如为何要做这事之类的?”

    毕竟她还没有跟浅云讲此事的目的,还以为她会问,可结果她的反应真的是出乎月姝清的意料之外。

    浅云坚定地摇摇头,眼眸之中满是对月姝清的信任与支持:“因为只要是公主要做的事,那一定是值得的,奴婢相信公主不会让奴婢做那些个龌龊之事,所以公主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意思。”

    月姝清听后很是感动,她伸手想要抱她,但却总感觉别扭,故也就放弃了。她的双眸因感动而蓄满了泪水,但语气还算是平稳:“嗯,去吧,有了情况记得要第一时间与本宫说。”

    浅云应了声后,便端起那碟被掰开的顶皮酥出去了,在临走前,还给了月姝清一个肯定的眼神。

    此刻的月姝清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得以放松,整个人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云朵,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轻盈感由内而外散发开来,就如同微风轻轻吹拂着肌肤。

    她推门而出,此刻恰巧起了一阵秋风。

    秋末的风烈而透着一股子冷意,就如同一把利刃般一下一下刮过脸颊,隐隐有些疼。

    原来秋末的风吹人还是有些疼的。

    想来冬日就快到了。

    她觉这年的秋日过得比往年还要快些,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此事。

    月姝清回了屋里,那股冷意才稍稍退下,她忙去点燃了碳炉,看着炉内的炭火顺着孔隙袅袅升起,让室内暖和极了,她看着炉子,陷入了沉思。

    ——

    月姝清今夜又梦到了前世,她看着自己手足无措地站在尸山里头,泪水似断了弦的风筝般簌簌落下,无声地砸向地面。

    她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才让她没倒下去,她垂下去的头颅带着些许忏悔与悲戚,更多的是对宋知闲的恨。

    月姝清那双芊芊玉手此刻早已变得满目疮痍,甚至手上还残留着的浅云溅上去的血迹,她满眼泪痕地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具无头女尸,她视线落在女尸手腕处的痣时,双眸赫然瞪大,一副难以置信地看着。

    因为那具女尸,正是月姝君。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爬过去,颤微伸出去的双手早已暴露了她的内心,月姝清泪珠一颗颗砸在那早已没了温度的手臂上,那上头甚至还有被凌虐的伤痕。

    “二皇姐……”

    月姝清声音嘶哑极了,就如同乌鸦一般,她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发出呜呜的哭声,她抚摸着那手臂上的痣,身后却在此刻响起马蹄声。

    不是一匹,而是一群。

    她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义愤填膺地转身看去,只见宋知闲身着铠甲,神情淡漠,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每个士兵目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是那样露骨。

    月姝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哈哈地大笑起来,衣衫褴褛的她与此刻衣着光鲜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们身后,则是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

    正当梦里的宋知闲要说话之际,现实中的月姝清醒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这样场景了,每每梦见,她就开始心慌发疼,那种感觉像是在提醒她事情是已经发生了,而非虚假,让她时刻认清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月姝清额穴上密密麻麻冒起很多汗珠,她随手抹去,眼底的惊慌却仍未消失,她看着帐外漆黑无比,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时,便知她又醒了。

    只是她做这个梦醒来时早已天亮,而醒时还天黑之景也算是少见。

    月姝清此刻早已没了睡意,她摸黑下了床,穿着一件外裳,提着青玉紫竹灯便走了出去。

    外头星光极好,如同一颗颗明珠般的星星铺散在天幕中,似乎诉说着人世间的故事。月亮此刻圆润如玉,上头似乎还能看清玉兔捣药的模样。

    月光缓缓落下,像是为月姝清镀了层银边,衬得她眉眼坚毅,更像是为她镀上一层神秘的光彩。

    她提灯来到院中,仰头看着天幕,夜晚的风吹走她残余的困意,只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不由得拢了拢外衣。

    月姝清每次望向天空,都能感受到一份独有的宁静与祥和。每每这时,她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被风儿吹走般,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那一瞬,压在她身上的重担消失了。

    她看了会儿星星,便回屋睡觉了。

    ——

    月姝清已待在屋内多日了,就连宋知闲来她都直接让宦官将他赶走,她实在是不想见他。

    浅云的进展很是顺利,顺利得让月姝清嗅到一丝古怪。

    她还是让浅云小心谨慎,莫要出一丁点儿差错。

    浅云也自是听进去了。

    —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下子,西京城又下起了雪。

    月姝清是被浅云一阵阵惊呼声给叫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眼眸里头被深深的困倦所占据着,导致她一直犯困。

    “殿下,下雪了!”

    浅云一边用手指着窗外,一边兴高采烈跟月姝清说,那样子宛若没见过雪一样。

    月姝清顺着浅云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后,有些无奈道:“不就是下雪吗?又不是没见过。”

    她声音慵懒之中透着些许黏糊,就像是还没睡醒一样。

    月姝清说完后还想继续躺下时,又听浅云道:“这次不一样,以往西京城的雪都是下了一个时辰就不再下了,可这都下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未停。”

    她听完后,原本还困着的双眸霎时间睁开,里头困意早已消失不见,月姝清直接坐了起来,视线落在浅云身上,焦急之中透着震惊:“你说什么?现在几时了?”

    月姝清眼神中杂乱不堪,让她惊醒的不是雪吓得有多大,而是两个时辰!

    “回公主,现在才是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月姝清听到这话后,神情不由得一松,但很快新的疑问又涌了上来,“那你丑是丑时起夜时就见下了雪?”

    浅云点点头。

    月姝清见此彻底放松下来,可此刻她的睡意早已被方才那么一吓彻底没了,所以还是起了床。

    她听着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浅云,眼眸之中丝毫没有半点儿烦躁,反而是一脸笑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少女一双眉眼清绝,那双眸子更是明净清澈,仿佛不沾染世间一切尘埃,肌肤更是白里透着些许淡淡的粉,就如同傲雪之中落下的一瓣粉梅。

    她那潋滟的红唇微张着,说出的话里头带着些许冷意,但却并不会让人觉着不适。

    待穿戴好后,月姝清便持着一把红梅伞走了出去。

    甫一开门,外头的风雪便呼呼往里灌来,不时从她的斗篷下方钻入,刺激着她每一寸肌肤,也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公主,此刻外头风大,还是等小了再出去吧。”

    浅云提醒道。

    月姝清也是这么认为,便与浅云合力将门关上。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外头风儿才稍稍小了下来,月姝清才得以出去。

    此刻外头仍下着雪,鹅毛般的大雪飘下,周围的一切都被白皑皑的大雪所覆盖着,就连琉璃瓦上的雕刻都难以幸免。檐下的铃上甚至被雪覆盖得看不清本来面貌,只得瞧见那铃铛不断往下掉着雪粒。

    树杈上也同样落满了雪,有些老树甚至不堪重负,树枝直接断了。

    月姝清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她耳边听着雪花落在伞上的细响,以及脚下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声。

    她抬眸,看着伞外头的大雪,甚至伸出手探到伞下,任由雪儿落在掌心处慢慢融化。

    月姝清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凉,唇边不由得翘起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宋知闲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公主,生辰快乐。”

    她一听这话,身子不由得一僵,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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