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孤!不要恨孤!不要讨厌孤......这个王朝被孤治理得很好,孤是明君!”

    “你清醒点。”楚清柏上前两步。

    历尘屿见状惊恐地揪住自己的龙袍:“不要扒孤的皇袍!孤是皇帝!”

    楚清柏无奈轻叹:“你所见的都是幻觉,你被墨宣控制了,历尘屿,快点回过神来。”

    “不要!走开!都走开!孤是一朝之君,孤是开创盛世的大功臣,谁都不可抹灭孤的功绩!史官!史官在何处!”历尘屿连滚带爬地抱着柱子起身,还没抬脚,就被楚清柏掐住了后颈,他露出爪牙,反手就要刺破身后人心脏,一道苍蓝幽光照亮他的面孔,源源不断地灵力渗入他的体内,待到那双丹凤眸子清明,楚清柏收敛起灵波。

    “你......”历尘屿看清来人后,眼底一亮,但无奈实在没了什么体力,脱力地靠着柱子滑落。

    楚清柏弯腰欲扶他,一时间殿外传来熟悉的大笑声。

    “师父,别来无恙啊。” 悠长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殿宇,萧原身着一袭广袖束腰白袍悬于龙脊屋檐之上,与其眼里的阴冷形成强烈反差。

    他把玩着手中的皮面贝母扇,高傲地抬着下巴,看着沉目出殿的楚清柏,故作傲慢:“妖与妖之间,可能觊觎对方灵息,摄取对方灵息,但没有妖会去摄取妖丹。一来妖丹与妖的血肉融为一体,取不出来,最多用法力震碎,达到整死对方的目的;二来没必要,服用它人妖丹会排异,大伤元气。但我嚣鸟族不同,我们可以摄取妖丹,为己所用。”

    萧原徐徐落地,衣袍随之垂落:“意外吧师父,此番入魔,我竟意外觉醒了嚣鸟族的天赋。有的天赋会觉醒,而有的嘛,恐其一生也觉醒不了。后悔吗师父?后悔没有好好栽培我,而是器重那个废物。”

    楚清柏眼皮下压,浑然不理会他的话:“北歌如今的模样,断无可能是你一妖所为,幺娇呢?”

    话音一落,西南方位的花墙子街处陡然天光大亮,那双桃花眸猛地一缩,瞳孔内倒映的,正是汹涌的瓦青黑魔气骇然俯冲穹庐状的涧石蓝结界。

    那是......将军府!他的淳儿还在里面!

    “哼,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忏悔,竟是轻视我。不过你猜对了,此番来北歌我确有帮手。”萧原迎上他不淡定的神情,内心暗爽,可算是撕碎了这家伙寡凉的面具。

    萧原转动扇面,松烟黑魔息自扇骨溢出,腾出尖锐的杀意,他的目光如炬,露出嗜血的猖狂:“但而今的我绝非往昔,楚清柏,受死吧!我要让你见识见识......呃!”

    楚清柏一个腕转挥袖,便轻易将萧原扇出百里开外,眼神都不带停留,身形一动直奔将军府,顷刻没了踪影。

    萧原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双目瞪圆,极大的屈辱泛上心头:“该死,居然被他一招就给打倒了!”

    萧原的五官气到扭曲,他愤愤地砸向地面,恶狠狠地瞪向早已没了人影的夜空。

    幺娇倒没想到这个结界如此牢固,掌心正要施加魔息,一道渊蓝灵波破天而出,冲她的面额而来,她敏捷地闪开,目光凌厉地瞥向来人。

    紫光雷电轰隆作响,游龙般蔓延漆黑夜幕,清隽的面容被闪电映亮,照进了那冰冷的眼底,满眼动怒,他的衣袂飘飘,立于空中,手中所握之剑外溢着极具威慑性的强大灵波,直引雷电而来。

    幺娇稍有忌惮,然而对方并不恋战,警告地睨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就入了结界。

    “淳儿!可有受伤?”楚清柏见她抱剑蹲在院中的西府海棠树前,久久没动,上前要去扶她,对方却反应强烈地避开。

    “不要过来!你快走开!”那双猫儿眼又惊又怕,死死咬唇,咬痕都渗出了血丝,她踉跄地后退到了树根处,避他如蛇蝎。

    楚清柏的心口隐隐下沉:“淳儿你怎么了?”

    “我......”她的眼眶中噙着清泪,素手握着剑身,鲜血汩汩外流,洇红了地上的海棠花。

    楚清柏眼里泛起心疼,喉间发紧:“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我知道是你,郎君快走,你快走......”

    楚清柏缓缓靠近她,循循善诱地伸手:“别害怕,他们都被打跑了,没人敢来伤你了,淳儿,过来我这呃......”

    利剑刺破血肉的噗呲声打破了满院沉寂,那双细腕紧抓剑柄,恶意地扭转插入他心脏的剑,锦缎布帛随之嘶啦拽裂。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楚清柏失了血色,强烈的巨痛感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鲜血涌入喉腔,浓稠的血液吧嗒吧嗒地滴溅在地,他脱力地跪在地上,像那漂泊无依的浮萍,发颤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十指,瞳孔微震,满眼的不可置信。

    嘲讽的轻笑响起,楚清柏凝着她鬓发间的珠钗,见她缓缓抬头,撞入了浸染恨意的双眸。灵动的琥珀色瞳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的朱湛红色。

    楚清柏狐疑地眯起眼,满嘴鲜血的薄唇微张,许灵淳忽而使力,又是嘶啦一声,利剑破风,她硬生生将剑拔了出来,热血高溅而出,血点子洒了她一脸。

    “这一剑还给你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她的声音冷冷,眼里也毫无情意。

    楚清柏捂住伤口,鲜血渗过指缝涌出,他的眼睫颤了颤,狐疑的神色继而变得迷茫,甚至渐渐弥漫起了恐慌。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整的像是我欺负你似的。”许灵淳勾起冰冷的笑意,言语残忍,犹如剜人心窝:“倘若我一开始还对你有几分恋慕,那当我得知,你是因前世的我而接近我时,心里只剩恶心,楚清柏,你真是叫人倒胃。”

    楚清柏的呼吸好似停滞了一瞬,空气中蔓延着难堪的沉默,他的喉结滚了滚,眼神受伤:“淳儿......”

    “不要叫我!”许灵淳厉声打断他,语气咄咄逼人:“前一世的我怎同于这一世的我!纵是同一个人,两世的经历不同,也会变成两个全然不相似的人。你爱的只是前世的我。我算什么?我无非是你排解亏欠的替身罢了!”

    星耀黑的瞳孔猛然一怔,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拧了把,比□□上的痛苦还要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摧残。坚定的强大信念在这一刻动摇,隐隐有轰然倒塌之势。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许灵淳提起沉重的扶桑剑:“楚清柏,你该死。”

    与此同时,所设下的结界也随着楚清柏的受伤,开始变得薄弱。

    身后的魔息来势汹汹,圆月被黑影遮掩,楚清柏唇色发白,他迎上许灵淳的目光,余光扫到那旋身跃来的衣角,艰难地调动体内的灵息。

    萧原眼里藏着精光,弯起的嘴角邪魅恶毒,掌心运气,滔天的松烟黑魔息席卷而来,他虽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恨极了楚清柏,逮着机会自然是要上前报复的,心里正暗喜着,只当捡了漏,然而当他正要出手,澎湃灵流掀起狂风狠狠击向他,萧原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狂暴之威猛地撞飞了他,他的眼前发白,耳鼓都在嗡嗡作响,随即磕上柱子,哐当滚地,鲜血噗得喷出,视线模糊成一片,痛到发抖。

    那是......神力!

    “宴-谣-光。”幺娇闪现在萧原身前,满腔的愤恨尽数流露在眼神之中,奈何她现在没有对抗对方的能耐,只得拖着萧原离开:“走!”

    那抹天碧色高大身形及时拥住摇摇欲坠的许灵淳,余灵卷起狂风细沙,满枝西府海棠摇曳生姿,桃夭粉花瓣满天飞舞,那双猫儿眸逐渐清明,澄澈的琥珀瞳孔倒映着这张陌生的温润面容。

    他在看她,眼神复杂而深沉,仿佛承载着浓重到难以言说的思绪,许灵淳搜遍了脑海也想不起这张脸,可身体内的灵魂仿佛在沸腾叫嚣着什么。

    这个人竟引起了她灵魂的震颤共鸣。

    是谁,他到底是谁......

    可是她浑身的气力已经被手串抽干,许灵淳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没了意识。

    “快!快把她手上的手串摘了!”心月狐连忙上前拽掉手串,刚松了口气,对上紧随其后的星宿仙神沉怒的目光,赶紧垂下头来,吓得狐狸耳朵都露了出来,神色闪躲,活像只犯了错的小兽。

    楚清柏单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止不住血的胸脯,他的眸子晃了又晃,盯着那个拥他妻子入怀的陌生男子,看着他落在许灵淳脸上的眼神,那以凝视故人的深重眸光,令楚清柏内心深处腾起极强的危机感。他沉着脸欲推开那人,却是没来得及动作就晕了过去。

    “诶!”星宿仙神上前察看,冷不丁回头剜心月狐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心月狐心虚地躲开自家师尊的视线,目光移到晏谣光那处,不由得怔住。

    谣光仙君,哭,哭了。

    晏谣光双目发红,眼泪汇聚于眼睑中端,形成一颗豆大的泪珠,淋湿了许灵淳光洁细腻的面额,他不由得用力拥紧她,喉咙干涩发哑,宽大的掌心包住她的后脑勺,指腹轻柔地拭去他落下的泪水,万般思念,此刻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无声凝噎。

    他的下颌角贴着她的鬓发,哽咽在喉,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心悸:“你还活着,原来,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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