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松开颜卿的手腕,转而抚上颜卿的肩膀,轻轻按住他,说道:“颜兄,稍安勿躁!”

    颜卿没有答话,鹰瞵鹗视般地盯着跑了几步后,站在展昭身后的薛飏。展昭从未见过这样的颜卿,目光冷到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薛飏缩在展昭身后几步,捂住手臂,一脸迷惑地看着颜卿,说道:“阁主,您这是做什么?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拿回夜光杯了,为何还要杀了属下?”颜卿对薛飏的举动自是不屑一顾,但他却下意识偏头看了看展昭,只见展昭俊眉紧蹙,薄唇微抿,看样子还是怀疑自己了。他唇间溢出一丝无奈的浅笑,反手将木匣扔给门口的守卫,冷冷地说道:“除了我和子墨,任何人不得擅动此物,违者,格杀勿论!”

    “是!”

    目送守卫抱着匣子进了园。颜卿这才转过身看着展昭,说道:“不知展兄到此,有何贵干?”展昭轻叹一口气,答道:“请颜兄到开封府走一趟。”颜卿闻言轻笑,他瞥了一眼薛飏,又扭头看着展昭,目光如炬,深潭微澜,只听他轻声问道:“你不信我?”

    清润的声音入耳,展昭只觉心中一阵慌乱:颜卿,是在质疑我吗?展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撇开眼睛,不去看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

    见展昭与颜卿僵在那里,薛飏趁此机会顺着街道跑去,一转眼就已溜进了小巷。颜卿见状就要去追,却被展昭抬手拦住,随即说道:“请颜兄跟展某到开封府走一趟。”颜卿抬眼看着展昭的双眸,轻声说道:“你放心,开封府我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还请展兄让开。”展昭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又说道:“颜兄,为何要杀了薛总管?难道他是凌泱阁里的佞党?”颜卿不语,展昭接着说:“展某此来是为了那一对夜光杯所引起的案子,即便薛总管就是佞党,展某也还是希望颜兄到开封府澄清事实之后,再处理这件事,况且,薛总管也是人证之一,此刻,还杀不得,颜兄有话,请到开封府再说。”

    颜卿轻叹一口气,满脸怅然,“展兄,有些话,说不清楚。”颜卿说完抿了抿唇,收拾好心情之后,抽出腰间折扇横在胸前,目光清冷看向展昭,“展昭,我不想与你为敌,让开。”岂料展昭还是那一句,“跟我回开封府。”

    颜卿听罢,溢出一丝冷笑,“展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话音刚落,他便握紧扇骨,抬手就是一招插步反撩,朝展昭攻去。展昭往左一闪,侧身避开,颜卿随即转身刺扇,展昭抬巨阙挡住,紧接着,颜卿下势独立错开兵刃,随后就是一招仆步穿扇,步步逼近,丝毫不留情面。展昭无可奈何之际,“噌”的一声拔出巨阙,抬手就是一招虚步架剑,而后左手捏剑指抬至头顶,右手握剑回身下刺,剑锋直逼扇面。颜卿见状即刻收扇,用扇骨挡下一击,而后收回伸直的右脚,于此同时下蹲的左腿伸开,给展昭来了一个扫堂腿。展昭一个后空翻避开,落地之后并步抱剑,颜卿起身后右手于右侧平举,“刷”的打开扇子,手腕一翻,缩手将扇子藏在身后,左手化掌从胸前向左划过,立于身前。

    又一轮攻势开始,展昭与颜卿都不愿伤了彼此,久久未分胜负。可颜卿此时却心急如焚,他不想再与展昭缠斗,可展昭非要自己先和他回开封府,如今尚不知薛飏是否发现了夜光杯底部皇印,如果此时不拿下他,于公于私都必受其乱。

    颜卿的手上功夫不如展昭,展昭虽然拔出了巨阙,却是一再相让。恰逢展昭一招弓步上挑,颜卿顾不得许多,一个旋身来到展昭跟前,独立撩扇,展昭来不及收剑,只得剑锋下划,却不想颜卿就跟算计好了似的,屈膝半蹲,盖步按扇,直冲展昭剑锋而来,展昭面上一惊,想要收剑,却已经晚了。

    只听得“呲”的一声,颜卿手中的梅花扇已被剑锋划破,剑尖还搭着从颜卿耳侧割下的一缕头发。颜卿伸手撩了一下秀发,微微皱起眉,又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扇子,秀眉一挑,轻笑道:“巨阙真不愧是绝世神兵。展兄,当心了!”言罢猛地伸出右手,捏做剑诀,指尖运气朝着展昭衣袖指去。一时间,展昭只觉一股劲气逼面而来,颇有风雨大至之势,想必这就是颜卿的六脉神剑了。

    展昭躲闪不及,衣袖就被那股劲气划开了一道口子。等他再抬首看时,哪里还有颜卿的影子?

    他抬起左臂,看着破了一个大口子的衣袖,无奈地摇头笑笑,即便几尺开外,若颜卿真想杀人,还用得着放梅花镖吗?他浅笑着上前几步,抬脚将剑鞘踢起,接在手中,巨阙在指尖转了一圈之后被收入鞘内。展昭又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被自己斩碎的梅花扇,心中不免有些懊悔,颜卿用了这么久的扇子,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了……

    忽的眼角一瞟,又见一物,展昭这才蹲下身来,伸出手,捡起了那缕落在地上的头发。发丝柔软光洁,略带馨香,不知怎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将那缕头发紧紧握在了掌中。

    也罢,颜卿既然说他会去开封府,那我不妨在露落园等他好了。展昭想着就朝园里走去,放夜光杯的守卫还没回来,也没人知道展大侠与他们家阁主在门外斗了个天昏地暗,院中之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展昭热情相待。后厨的婆婆看到展昭左袖开了一个大口子,便好心拉着他来到偏房,替他补起了衣服,展昭忽的瞥见绣篮里一团红线,便向婆婆要了些,转身就将红线缠在了那缕头发上。婆婆眼尖,见了展昭的举动,打趣说道:“展大侠,这结发哪有只绑一个人头发的道理?”展昭闻言俊脸微红,略显尴尬的低下头,好半天不说一句话。

    没过多久,颜卿就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跟着展昭踏上回开封的路,只是展昭提起那一对作为物证的夜光杯时,颜卿却推说不知道被守卫放在了哪里,如果用得上,再回来取就是了。展昭也就不再强求,倒是一路之上,没少给颜卿赔礼道歉。

    杭州。

    展昭走后,白玉堂顶替他协助沈仲宣,可案子还是一样毫无头绪,杭州新任知州、刺史均为到任,沈仲宣也只有暂代知州,同时等着展昭的消息了。而宋子墨在杭州四处巡查未见夜光杯下落,他只当是已经落入官府之手,便趁着天黑,悄悄溜进了府衙,不想却被白玉堂逮个正着。

    白玉堂扯着宋子墨敲开了沈仲宣的房门。

    白玉堂将宋子墨往前一推,自己扛着宝剑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沈大人,这个人翻墙而入,被我给逮着了,你说该如何处置啊?”沈仲宣上前看了看,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夜闯府衙?”宋子墨不说话,心道:真是时运不济,自己如襄阳王府打探消息也没这么狼狈过!

    见宋子墨不说话,白玉堂抬脚就想去踢,却被沈仲宣拦下,“哎,白大侠且慢,或许这位兄台有难言之隐,亦或许与本案有关,还是不要动粗的好。”白玉堂收回脚,自己在房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而宋子墨一听眼前这人管那穿白衣的叫“白大侠”,心头一动:莫非,他是锦毛鼠白玉堂?公子说过,白玉堂为人仗义,与他颇有交情,如果真是白玉堂,他会不会相信公子呢?

    “阁下可是江湖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白玉堂闻言微微一愣,哎哟,这小子,倒还认得白爷爷,看着白玉堂点点头,宋子墨又说道:“不知白大侠可识得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是谁?”

    “凌泱阁,颜卿。”

    白玉堂一听是颜卿,忽的眼前一亮,看着宋子墨问道:“你是凌泱阁的人?”后者应声道:“不是,颜卿是我家公子。”白玉堂听罢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连忙拉了个凳子给宋子墨,而后说道:“嘿嘿嘿,五爷我与颜卿可是交情匪浅啊,既然颜卿是你家公子,那咱们也算是朋友啦,哈!哎,对了,你偷偷摸摸翻进来,想干什么?”白玉堂笑着笑着就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宋子墨见白玉堂坦诚相待,也就实话实说了,“不瞒二位,在下是寻夜光杯而来,此乃我家公子之物,被贼人盗取至此地,兴风作浪。”

    “夜光杯是颜公子的?那……”沈仲宣本想说杀人放火的就是颜卿,可碍于情面,还是没有说出口。宋子墨看出了沈仲宣心中所想,有些生气的说道:“事发之时,我家公子未曾踏出扬州半步,如何行凶?况且杀人夺宝非君子所为,我家公子不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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