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动作亲昵,却看得沈蝶瞠目结舌,绿珠更是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这,怎么都染上断袖之癖了……”

    颜卿伏在展昭怀中啜泣了一阵,忽然抬起头,轻轻挣开展昭手臂,便低头自腰间摸索,随后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药丸,送到展昭唇边。展昭微微一愣,正欲询问,却听颜卿说道:“青棠玉露丸,取青棠、雪莲、藏金花等数十味药材熬制而成,可镇痛安神,补气养血,重伤者服下,虽不能起死回生,却可回阳救逆,习武之人服后,还可补神健体,延年益寿。”

    展昭任由颜卿喂了药,“咳咳,原来,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

    “嗯?”颜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向展昭,脸上还挂着泪痕,桃花眼里也是一片氤氲,展昭轻笑一声,抬起手轻轻擦着颜卿脸上泪痕,柔声道:“就是,在我叔父灵堂前,你,咳咳,给我的宝贝啊。”

    还没等颜卿回答,马车却忽然急急停住,她一时没防备,与展昭撞个满怀,只听展昭闷哼一声,胸前又有鲜血渗出,颜卿懊恼不已,暗骂自己大意,又不曾随身带有白药,如今缺医少药,止血都成了难题。

    正在颜卿别扭之际,只听马蹄声由远及近,下一瞬,宋子渊便自窗边探头进来,道:“少主,属下方才快马前往,本想及早回益香居安排医药,却不料被堵在了登州城下,守城军官均被辽军替换,凡私自进出登州者,一律斩杀。眼下,这登州城,是去不得了,何去何从,还请少主定夺。”

    “这……”颜卿一时哑然,如今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已然骑虎难下,她来不及细思,当机立断:“去黄县!我于县令有过救命之恩,我等绝路相投,他断然不会置之不顾。”

    颜卿回身,却见展昭靠在车壁上,静静看着自己,她不自觉的往脸上摸了摸,却听展昭道:“你面色不好,方才,当真没有伤着?”到底是大理国的神药,展昭服下片刻,胸口不那么闷了,呼吸也通畅了许多。

    见展昭发问,颜卿撇撇嘴,扫了一眼同乘的两位姑娘,转到展昭右侧坐下,轻声嗔道:“再不好也比你强。”

    展昭却不依不饶,接着问:“可是日前急火攻心伤了元气?你身子尚未复原,方才又经一番激战,你……”还未等颜卿回答,展昭又道:“那日,是我话说重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子墨说,你都气的吐血了,我……”颜卿连忙打断,“是我自己身子不济,不干你的事。”语气清冷,叫人听不出喜怒。展昭轻咳几声,仰头喘息片刻,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昨夜,我自府衙回转,登门致歉,你却赌气,不肯见我。”展昭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倒叫颜卿一时心软,联想到今日之祸,她直骂自己蠢货。

    “是我不好,若非赌气,早将狮子口之事与你说个明白,也不至于此了。”颜卿说着缓缓低下头,是啊,若是昨夜她见了展昭,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和盘托出,登州府以及平海军必然早有防备,又怎会叫人偷了家。想到狮子口,她又猛然抬起头,“展昭,不是我。”

    “什么?”展昭一时疑惑,不由发问:“什么不是你?”

    颜卿解释道:“青龙客栈一事,不是我干的。”见展昭面露疑惑,她接着道:“当日我气昏了头,确有屠烧之意,只是,还未及动手,子墨到时,大火,就已经烧起来了。起初我也不知情,你问罪之时,也便顺口应下了。”

    展昭未及思索,就抛出一个问题,“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当日,报案者携人尸身前往府衙,而那人周身无伤,只在后脖颈大椎穴处有一抹暗红。”

    后脖颈?颜卿恍然,难怪展昭会查到自己头上。颜卿慨然叹息,应道:“那人名叫高达,是我宫中内侍,只因他冒我名声、毁我清誉,我一时气不过,就把他给杀了。”展昭刚要接嘴,却不料颜卿忽然转过头看着沈蝶主仆,目光灼灼,绿珠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颜卿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意识到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东西,连忙摆手,怯生生地说道:“公子方才所说,我……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展昭顺着颜卿的目光,看向沈蝶,那姑娘微微皱着眉心,失神地望着自己晶莹的泪珠尚在眼窝里打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却疼得像被锥子扎了一般,伤在肺腑,果然是不好受。汗珠顺着展昭眉弓直往下滚,沈蝶下意识举袖想要替展昭擦一擦,可手抬了一半,却又缩了回去,展昭亦微微侧过头,不再去看她,只轻声道:“本欲送你回青州,却不料,咳咳咳……”马车碾到石块,重重颠了一下,展昭刚刚理顺的气息又岔了,只觉得一团气堵在胸口,嘴角又断断续续咳出血来,颜卿赶紧扶住展昭,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抬起还有些颤抖的右手,轻轻擦拭着他嘴角血沫,柔声道:“二位姑娘的去处,我自会安排,你好生歇着,别操心了。”

    沉默了一阵,颜卿耳边又想起了展昭有气无力的声音,“玉堂呢?”话音刚落,绿珠就插嘴说道:“是啊是啊,白少侠呢,他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拿着剑到处乱刺,还把展公子伤成这样。”

    “他,神志不清,行为怪异,怕是遭人暗算了,现如今,被子渊敲晕了,绑在马上。”颜卿说着,还自车内勉力探头去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肩上一沉,忙回头查看,展昭的脑袋斜倚在自己肩头,人已经昏睡过去。

    绿珠只怕展昭这么一睡过去就不会醒来,连忙扶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口中还急切的叫唤着。颜卿则是收拢臂膀,抱紧展昭,轻声道:“别吵他了,让他睡会儿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黄县,却又被守城官告知因宝生钱庄一案,城中下了宵禁令,酉时以后,任何人不得进出,除非有县太爷亲自书写的路引。颜卿一时气恼,她转头看着昏昏沉沉的展昭,他的伤势再不处理,恐有性命之危,现今求助无门,又缺医少药,如之奈何啊?

    踌躇之时,绿珠恍然道:“颜公子,不如,去姜松家里暂避一时。”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机灵的紧,颜卿于姜松一样有着救命之恩,姜松家中又以打柴采药为生,可解一时之危。

    马车停到姜松家小院门口时,自屋内出来的姜母尚面带疑惑,直到颜卿钻出马车,老妇人才面露喜色,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颜卿面前。

    “公子救命大恩,老身……”话还没说完,颜卿就快步上前扶起了老妇人,“老人家不必如此,颜某此番落难,尚不知如何是好,还望老人家给个薄面,留我等借宿一宿。”姜母抬起头,见颜卿身后乌泱泱一堆人,未曾迟疑便应下了。

    “公子莫要嫌弃寒舍鄙陋才好,松儿上山砍柴还未曾回转,待他回来,我母子二人再向公子道谢。”姜母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屋子里引。

    “展公子!”忽听院内一声惊呼,颜卿与姜母双双回头,却见刚被沈蝶和绿珠扶下车的展昭,已经半跪在地上了,颜卿心道不妙,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姜母见状,也连忙招呼着把人搀进屋。

    白玉堂被捆在了柴火垛旁,还没清醒,宋子墨一直在旁边看着,生怕这位爷又闹出什么事来,姜母协助着卫康,在里屋给展昭治伤,绿珠那丫头也跟着忙前忙后,沈蝶却是呆呆站在一旁,直看着展昭落泪。

    卫康掀开门帘时,见颜卿坐在桌前揉着手腕,宋子渊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卫康又上前几步,颜卿才回过神。

    “如何?”

    “虽说伤在肺腑,然展大人功力深厚,又有公子妙药相助,倒也无妨,将养些许时日,即刻痊愈。只是,牵动了旧伤,如今起了高烧,若是箭疮复发,加之气脉不畅,则有性命之忧。”

    听了卫康的话,颜卿一时间没了主张,缓缓转过身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宋子渊见状,也不多言,只道:“卫大夫名满登州,必有医治良方。”卫康摇头笑笑,应道:“哪里哪里,少侠过奖,不过,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忧,在下自当尽心医治,只是,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此处虽有草药,但味数不全,仅可解一时之危。”

    颜卿听罢,心道:看来今夜,还是得走一趟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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