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薄菁点点头,转头迎上了前方急匆匆跑来的一个小伙子,他看都没看这边的两人,目光至始至终都盯在那个已经被磕得磨损一角的木箱子上面,小心地擦拭着上面蒙上的灰尘。

    赵薄菁看到此人扔的箱子差一点就撞上了她们竟丝毫不道歉,心中猛然生气一股蓬勃的怒火,而是笑盈盈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小同志,箱子可重要哇!”

    那人转过头来,含混地应了一声:“嗯,嗯。”

    仲月看这个小哥还不知深浅的反应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小同志,箱子这么重要还拿它问候人岂不是大材小用,嗯哼!”赵薄菁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上扬愉快地语调愣是听的仲月身后直冒冷汗。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有些戒备又不耐烦地抬起头,终于是肯将他那张脸露出来了:“你干嘛?这是你们能乱进的地方吗?不礼貌。”

    仲月见状想急忙上前封死那厮不知死活的发言,可奈何对上赵薄菁的目光她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你可长点儿心吧!”

    “小同志。”赵薄菁的心情似乎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门口是有人守着的吧。”

    “对呀!”小伙子的语气愈加不耐。

    “哦,那你是说门口的人偷懒去了不在哇,还是他的眼神没有你的好哇,那你视力这般厉害,也是个人才喽,呆这儿岂不屈才,我理解你,如果领导眼瞎不识人,你这般火气大也是在所难免,那眼框框里装乒乓球的瞎子也活该被你看不起,你说是不是?”

    “你闭嘴!”那人明显慌了一瞬,眼神躲闪地向四周看去,见没人才放下心来,又恢复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你少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有多远滚多远,晦气!”

    赵薄菁的脸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可置信,她在那人鄙夷的目光中拿出放在身后的腕表,委屈地说道:“胡博士,他说我晦气。”

    “小何!”腕表中斥责的声音传来,那人的表情瞬间崩了,顾不上手中的箱子,他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朝里厅奔去,带起一片衣摆翻飞的风声。

    “看来这一个箱子也不是那般重要么。”赵薄菁耸耸肩,带着仲月走了进去。

    实验室内的装潢极其简洁单薄,灰白色的墙壁地砖在冷色调的光线下衬得愈发庄肃,让人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其间有些活跃的信号大抵也就剩仪器上闪烁的光标了吧。

    眼前背头的的青年转过头来,仲月心中肯定,果然是胡征。

    “胡博士,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外联部翻译员仲月。”赵薄菁介绍道。

    “胡博士你好。”仲月礼貌地伸出手去。

    胡征轻轻地在指尖处触碰着摇了两三下,简洁明了地补充:“科技园散人,胡征。”

    “胡博士还是那么爱开玩笑,Z30和D64的领航研究员若是个散人,让我们这些流连声色场所的蛀虫可如何是好。”赵薄菁暗戳戳地怼过去,软糯的声音往前直勾勾戳着钢刺,让胡征也是无可奈何。

    “赵上校,那么难管的经济中心都能被你拿下,无人能替,你若是个蛀虫,那1001大可以从此解散了。”

    仲月往后默默退了微小的两步,额上汗颜,这是自己可以参与进去、可以听到的话吗!但又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会被灭口吗!

    “好了,不让我们的仲翻译员等着急了,我们步入正题,流肆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收监了,我们需要你拿着一个小东西进去,帮我们问几个问题。”胡征从桌下的密码箱中拿出一对简单样式的钻石耳钉出来,递到仲月的手上。

    “这是什么?”

    “一个信号屏蔽器,打开之后可以屏蔽五分钟的听觉监视,并且里面有我们提前录好的音频,会代替你们的聊天五分钟,但只有五分钟。”

    “意思是这五分钟之内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到?”

    “对。”胡征答道。

    “我要问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斑彩街的暴动问题?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有没有可以同步给我们的,好让我们提前安排,替他洗刷嫌疑。”

    仲月默了一瞬,她很想问他们为什么选她,她明明跟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一伙儿人,甚至于在此之前她都不是1001的人,他们不怀疑自己背后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就不怕自己不告诉他们流肆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吗?他们自己难道就不能去吗?再者,他们就不怕流肆会怀疑自己,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吗?

    可她不敢问,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流肆现在的消息,想问他的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再受伤,她想帮他,想帮他洗清所有的嫌疑,想查清所有的真相,而这所有的所有都得见到流肆。

    她想了想,不管如何,不管眼前的人拥有什么样的立场,但想要救流肆的这一点在目前看来他们是一致的,那便可以借此利用。

    “哈哈,你们,这么放心我啊!”仲月将手中的两个物什小心地攥在手里,将自己那副拿不上台面的嗫喏、小心的样子展露无遗。

    果然,眼前的两个人都状似放松了一口气。

    “你是太阳系来的,我们看过你的履历,很干净,而且你帮过流肆的忙,目前我觉得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怎么样,愿意吗?”胡征微笑着邀请。

    仲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肯定地点头道:“好,刚来的时候流上校救过我,我愿意。”

    “很好,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的小区门口等你。”

    “好。”仲月点头,然后便随着赵薄菁出了门。

    在门口时,赵薄菁问她要去哪里,仲月想了想,便说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是按时下班比较好。

    赵薄菁点了点头,便放任她去了。

    坐在公交上时,仲月占了个位子,将脑中得到的信息细细梳理。

    周琛川和流肆都是从斑彩街的黑色地带走出的人,而他们立功所依仗的都是灭掉曾经遗留下来的黑色产业问题,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将山辈有人才出,可是她还是对于二人与这些黑色产业到底有什么关系十分好奇,而且她的直觉也非常强烈地告诉她这白纸一般不为人知的过去一定有着巨大的意义。

    前有周琛川,后就有流肆。

    和他们之间有直接的关系的人是......吴怀国!

    “什么!吴中将也进去了!”仲月站在指挥部的门口,惊讶地望着上次来时见过的卫兵。

    “注意措辞,是配合调查。”小兵一板一眼地严肃纠正。

    “那,那,那为什么呢?”仲月追问道。

    “不知道,不清楚,一切听上级通知。”

    是个尽职尽责、油盐不进的好同志。

    仲月道完谢,也没有再为难,转身离开。

    上一次周琛川出事之后吴怀国斩钉截铁地下了处刑的死命令,这一次流肆出事后处理的竟然这般缓慢,连吴中将也受了牵连被暂时拘留,这期间到底是个什么道道?

    “老师?”流肆微讶地盯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不得其解,他以为吴怀国要么是在外面给自己说情,要么就像上次一样直接把自己毙了,没想到都不是,老师直接进来了!

    吴怀国没有说话,眼中却好像有万般的话想说,却只能叹一口气,什么也说不出口。

    身旁的人已经在催促,二人便这样没有任何交流地越走越远——

    躺在专人专房的收监室内,流肆有些疲惫地往旁边一趟,脑海中却纷纷杂杂,静不下来。

    吴怀国的立场愈发偏移,先是周琛川,再是他,这接二连三的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巧了,发生方式一致、罪名一致、嫁祸方一致,他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着更深更复杂的阴谋,可线索太少,他想不出。

    尽管各个星系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敌意一直都在暗里涌动,可至少表面上的功夫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0387这样的做的目的是什么?背后到底哪方的利益在持续推动,这些问题好像随着他的入狱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指示却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如今他身在里面,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有没有及时地按照自己的布置做好准备,能不能来得及捞一下自己。想到这时,他的脑海里不知怎得就浮现出了仲月的面容,那个一上来就一直在自己身边打转转的“嫌疑人”,他当时将自己的传呼号给她也是方便监控,她实在是,来的太巧了,赶得也太巧了,意外被遗漏到了海盗的队伍里,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般搞笑地验证着自己的身份,没有接收到的疏散信号,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的慢半拍行动。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不知为何他越想驳斥她所有的举措便越会陷入更深的举证陷阱,他主张,却无法证明,倒是越来越对她放心。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无时无刻地关心,哪怕那么害怕还是会卯力撑着自己勇敢的皮囊不给他增负担,那样的人,是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吧,跟他这般的老鼠不一样,所以她才会那么乐观,那么感染周边人低垂、鄙薄的灵魂。

    想到这儿,他不禁再一次哑然失笑——流肆啊流肆,你是怀疑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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