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一怔。

    阿章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院子里现在就缺个力气大的伙夫看家护院。长的也不招人眼,脸上带着胎记,再稍加训练,带出去唬人是够了的。

    “欢阁现在缺打手?”杜若疑惑,阿章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叶青洲这样在欢阁可不会有哪家夫人小姐看上,看大门都会嫌弃长的不堪入目。

    “东家调了几个人走了,我这后院不就缺了。从前我只做一个人的活,现在我一个顶三。月枝妈妈招人招了几天了还没招到满意的,那些身强力壮看起来很能打的镖师竟然一个都没来应聘,往年可是他们来的最多。”

    “可能是受伤了吧。”杜若跟着她往欢阁宁园走,“前几天我听说城外有几个山头有野猪,伤了不少人。不少镖局损失惨重,现如今忙着治伤呢,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吧,不过你这人到底给不给我。”

    “我还想留着他做苦力呢。”她疯了才会把他留在欢阁。

    欢阁的东家当初花的大价钱修建的欢阁,里面亭台楼榭都有讲究,大而雅致,各处风景不同,按照季节还会换装修,更换花草树木,吸引客人来此赏玩。每年花销不少,挣的更多,欢阁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价格不菲,最便宜的瓜果都要比外面贵几十倍。

    穿过幽深的小园,她来到欢阁那些‘公子’们的居住的院子。

    春日淡粉的桃花已经开开放,院子春意盎然,小桥流水,还有用来增加闲趣的流觞曲水。院子很大,又分成了很多的小院子,每个院子的特点不同。轻浮浪荡的自然有大片草地,假山,千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瘦弱文人的自然有大片紫竹林,书房更是开阔,里面都是精心挑选的用品,威猛强壮的倒是在欢阁不太受欢迎,一般只有几位客人喜欢,有些客人也会猎奇玩一玩,虽然人少,但是砸钱多,也是一派风格。里边倒是和将军府的晨园和练武场有些相像,除此之外还增设了适用场景,打铁铺,木工铺子,憨厚的侍卫等等。

    叶青洲一路走来啧啧称奇,对欢阁幕后的主人越来越感兴趣,这里面为了宾至如归,每一处都是砸的大笔银子,都快比皇宫还要奢靡了,是整条街投入最大的一个馆。欢阁的东家也极有能力,三年便将欢阁在京中打出了名气,风头一度超过柳枝馆。

    杜若让叶青洲把药在种着桃花的院子里放好,这间院子叫宁园,是欢阁最受欢迎的院子,放浪形骸的那间,里面住着欢阁的头牌,涂离。

    “阿章,月枝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我今日可不能久等,要不然师父就要催我了。”杜若坐了一会儿,实在忽略不了站在旁边的男人。

    “你从前可不怕等。”阿章凑到她耳边,“莫不是怕被人告状?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欢阁开张的那一年,她可是乐此不疲,阁内的各位公子她可是看花的眼。

    “我现如今不一样了。可不是怕告状。”等院子里的各位公子都出来了,旁边站着的这位还不知道怎么拈酸吃醋。

    男人吃醋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可是领教过的。

    “有什么不同?”阿章好奇地看着她。

    没看出什么变化啊,好像是比三年前要长大了些,成熟了些,也高了。

    “我成亲了。”杜若一不做二不休。

    阿章懵了一瞬。在欢阁她还真没想过成亲的事情,欢阁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单身,往常倒是听过哪位客人要成亲了来不了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她也就听了一耳,有人走自然就有人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杜若身上。

    “我也到这个年纪了,家里就安排了一桩婚事。”果然,她说完,叶青洲的周身的气息都轻松了几分。

    “难怪。”前段时间没有来欢阁。要成亲的客人在订婚过后就没来了,“你,以后还来吗?”

    “两月后我要随夫君出京,以后可能都不来了。”也是个时机把欢阁的生意断了,“今天我还想和月枝妈妈谈一下药方的事情。可惜来的有些晚了,等下妈妈估计没空理我了。”

    “对谁没空都要对你有空。”一位身高消瘦,打扮典雅的女子走进来,“你们两个在悄咪咪的说我什么呢,坏话我可不爱听。”

    “我们在说你有没有兴趣买我药方的事情。”

    月枝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你真要卖?”

    她眼馋好久了。

    “我成亲了,以后常来欢阁我夫君要生气了。”

    “你......你,成亲了?!”月枝能说会道出名多年,难得结巴。

    “我这个年纪不是正正好?你们一个两个这么惊讶,我还想问你们要成亲礼呢,今天我喜饼都带了。”杜若扒拉出那个箱子,“每一个人都有份,一人一个,再多的我带不过来了,你们吃了也担心会胖。”

    “我还以为你师父会一直留着你呢。”毕竟成亲了,女子多是忙于后院,对学医也不利。

    杜若讪讪笑道,把拿出两个喜饼给她们,“这饼劳烦你们发药的时候顺便给发了。”

    “行吧,我让人把这批药的药钱点了给你。”月枝打发阿章去找账房拿钱,“我们谈谈你卖药方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送药呢。”

    院子里今晚有几个人要不开心了。不对,是一批人不开心了,算是看了三年的妹子嫁人了,以后也没了来往了。做她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爱上客人,阿蘅虽然算不上是客人,但也没差了。

    “你成亲了可得看着点你夫君,在这条街上几十年,我看过不少有名的爱妻爱子的人抛家弃子,拿着大笔的银子为博美人一笑,说是为了楼里的姑娘买单,但何尝不是为他自己买单,有些姑娘只是个借口,推出来的挡箭牌。你可不要遇到这种人,遇到了,也得及时止损。”月枝一想到她当了几年妹妹的人成亲了就一阵头疼。

    “我晓得了。”杜若扶着她坐下。

    “说正事,你那方子卖多少钱?”

    “我在欢阁卖药卖的五年的银子,这药方以后都归你们,我也不能用。价格是贵了点,但是你们渠道多,这药你们也可以卖出去,药效你们也是知道的,价格定高些,照样有不少人来买,就是这条街上的其他客人就是大笔的银子,卖遍全国,甚至荆国都是可以的。你想想,你一年时间说不定就能收回这笔银子。”就算以后欢阁倒了,依旧能靠着这几张方子过上不错的生活。

    “这价格还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我才给的,要是医馆来问我要,我还要抬价呢。”

    月枝算了算,这价钱确实还行,她欢阁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把你的契书和药方拿来,我知道你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我让人看看药方,没问题了我就签。”

    入夜,夜色渐深,宁园的公子们也开始出门了,下楼看到院子数药的阿章脚步微顿后快步走过去,“阿蘅今日来了?”

    “来了。”阿章掏出花名册,递了五瓶药给他,“你这半月的药。”

    “小蘅呢?”

    “和月枝妈妈谈事情呢。”阿章在领完药的名字下面画了一横,“对了,这个喜饼给你。”

    “你成亲了?没听说啊。”周围聚集了好几个人,看到这喜饼还有些懵。

    “阿蘅的,她成亲了。”

    平地一声雷,把院子里的众人全炸了。

    “她成亲了???!!!”

    “她这么小,不不不,算算好像一般人家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成亲了。”

    院子里聚集的众人拿着喜饼一时之间有些如鲠在喉。

    阿章默默翻了个白眼,平时人后对前院的客人一个比一个冷漠,装的一个比一个好,连这件事都习惯装了。整个院子里真正会伤心的她巴掌都数的出来。要不说世间男子最薄情,她眼风一扫,这些人出了院子立马就会换一副面孔。

    要说真动情,真痴情的,柳枝馆的那些姑娘用心多了,至少一个又一个跳进了名为爱情的坑里,大把大把的为客人花钱,欢阁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有的客人专门砸了三年的银子都没砸动,有清白的女子不建议帮人赎身也无动于衷。想想也是,院子里的公子都是自愿进来的,为的不就是利。

    “行了,前院的客人都还等着呢。”

    打发了这群人,阿章看到下一个人,这喜饼也不知是该递还是不递,手僵在空中。

    桑竹拿过,取了面前摆着的一排药,一言不发走了。

    啧,欢阁还是有真情人的。

    可惜这辈子都没法说出口了,要不是她撞见了,她还以为桑竹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可惜这份感情阿蘅是不会知道了。

    刚感慨完,桌上放着的喜饼又少的两个。

    她抬头。得,这又是一位惹不起的。

    这位的嚣张不带掩饰,来欢阁的客人偏偏还最爱他这幅嚣张的模样。

    涂离咬了一口喜饼,“她真成亲了?”

    “她自己说的,家里定下的,大抵是门当户对。”

    涂离冷嗤一声走了。

    唉,这位喜欢起人来,也是搞暗恋那套。

    大抵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不可能,所以一直偷偷摸摸的。

    阿章觉得今日派药她得得工伤。

    没多久欢阁的郎中过来了,看过药方,点了点头。

    双方签订好合同。

    杜若揣着大笔银票,站在叶青洲面前,“大宝,我们回家。”

    一直降低存在感的叶青洲在院子里喝了几大缸醋了,看懂她眼中的揶揄,酸味消了一半,“我给小姐赶马车。”

    “走小路出欢阁。”欢阁其他男子她倒是不害怕,唯独怕后来来的那几个小的,比她还小几岁,每次她来都要缠着她。

    欢阁前院欢声笑语不断,后院的所有灯都点燃了,靡靡琴声,欢声笑语,点点灯光,还真有点纸醉金迷,只不过她在尚在安静的后院,感触没有前院深。不过,后院也快热闹起来了。走出宁园,路过墨园,再走几步就要彻底出欢阁了。

    但始料未及,墨园突然走出十几个人。

    “阿蘅,你来了。许久没见你了。”

    “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阿蘅你又漂亮了。”

    “阿蘅上次说的药你带了没有。”

    “阿蘅......”

    阿蘅......

    阿蘅努力笑着,“都在宁园放着呢,阿章姐姐在发药,你们去了就知道,你们说的我都记着呢,我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

    在叶青洲冷飕飕的目光中,杜若钻出围在她身边的人群,跑了。

    “阿蘅......”

    “阿蘅,你跑什么呀。”

    “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阿蘅看到我们跟见了鬼一样。”

    “我今日打扮的还行啊。”

    杜若趴在马车上喘气。这群男人太恐怖了,一个比一个唠叨,一个比一个难搞。

    不,她面前还有一个更加难搞的。

    “药方已经卖给欢阁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发誓。”

    叶青洲酸言酸语吞了回去,“我们回府。”

    “慢着,先把马车还了。今晚我另有安排。”

    “我们去夜访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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