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凶宅?”

    “你不怕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撞见?”

    他夫人的胆子还真大。

    现如今京城的防卫系数比之前不知高了多少倍,她竟然想顶风作案。

    “我要去探之前你说的荆国来京城的那行人在京城住的客栈,前几些天他们在那间客栈全被杀了,我想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这对我很重要。夫君,你就帮帮我嘛。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杜若闭眼撒着娇,想了想还是没有亲上去。

    她化的妆还真有些辣眼睛,她下不去嘴。

    “难怪你给我烧饼还说小厨房做的饭是夜宵,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带我替你把风。”叶青洲轻哼。

    “那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杜若小声嘟囔。

    叶青洲揉了揉眉心,真是自己坑自己,“下次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我又不是不会同意。”

    一听他同意了,杜若立马松开揽着他的手。

    看着离了他三米远,避之不及的快速变脸的女人,他气笑了,“你还敢嫌弃我,这不是你化的?”

    平时晚上色性大发,要亲亲要抱抱,上下其手受不住诱惑的是谁。

    杜若尴尬一笑,“那不是怕影响不好嘛,走在路上别人还以为你哄骗了我这个小姑娘,老夫少妻的,被人盯着看,耽误我们的行程。”

    叶青洲勉勉强强相信了她的说辞,目不转睛的赶马。

    今天夜访凶宅,哪天杜若想要去乱葬岗研究满地的尸体,他都不意外。太医院那些个太医,有的学医学魔怔了,天天窝在乱葬岗研究。是个人见了都要有心理创伤,大吐一场,受了刺激疯了的也不是没有。

    想了想,他边赶车边道:“下次你去乱葬岗这种地方叫上我。”

    按照直觉和对她的了解,他觉得她一定会去,说不定已经去过。从前跟着外祖母在祁国行走,应该已经见过不少乱葬岗和路边裸露的尸体了,有些赶路人在途中遇到凶兽或者病了,死于途中,大多都是往深林里一躺。他从西北边关入京,从沙漠上干瘪的尸体到树林里腐烂的尸体,还有无名人士罪犯堆积的乱葬岗,他也见过不少。但都没有战场上堆积的尸山来的震撼,空气都是血腥味,呼吸都是血沫子,方圆百里看不尽的鲜活刚死的尸体,有些还是温的,头身分离,手臂大腿残缺,无数血管肠子器官裸露其外,粘着在一起,有些整个人都碎成了渣,一小块一小块的散在地上,无数的秃鹫在战场上盘旋,清亮碧蓝的天,黑压压血红一片,安静的战后的叽叽喳喳声,是秃鹫在享受他们的盛宴。

    “带上你?”杜若倒是没否认她想去。

    “我有经验。”叶青洲不急不缓赶着马,看着京中的宁静繁荣的景象。

    杜若想到他的身份闭了嘴,“那我以后这种事情都叫你。”

    她给他的药当然要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他偶尔当个打手也不错。

    她是医者,想要每一株药材都发挥出它最好的作用很正常。

    把马车还给刘掌柜家,路过她在京中租的小房子,把银钱放好。她和叶青洲走到平安客栈。

    还好不远,要不然刚走到她就要废了,这几年过的深闺小姐的日子,都快把她养残了。

    天还不算太晚,没到京城规定的宵禁时间,客栈周围家家户户为了节约油蜡钱很少点灯。

    “你翻墙进去。”夜访凶宅这事,她说实在的也没干过。

    “你不会是怕了吧。”

    杜若看着他,“我现在有比鬼更怕的东西。”

    早知道给他化好看一点了,现在往黑的地方一走,谁能看出来这是个人,转角她还怕她被吓到。

    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训。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叶青洲冷哼一声,顶着那张中年黑面男人的脸跳上了围墙,“想要我给你探路直说。”

    杜若气急,“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我还急着吃夜宵。”

    锦衣玉食的叶大公子摸了摸消瘦的腰,里面只塞了两个烧饼。

    他看着远处的灯笼,头一次生出后悔。他吃什么醋,他气什么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欢阁,不就是一院子各色美男。

    下次,他再也不要和杜若闹别扭了,最后坑的还是自己。他以后得暗戳戳吃醋,悄悄解决。

    “发什么愣呢。”杜若一巴掌拍醒叶青洲。

    叶青洲完全没有脾气了,“我这就给您探路。”

    杜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还装上瘾了是吧。”

    他不会有这个爱好吧。

    叶青洲闭了闭眼,“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杜若闭嘴,掏出一盏油灯,点燃,“你拿着,我开锁。”

    叶青洲隐约感觉这盏灯有些熟悉。

    杜若掏着铁丝,自然而然说道:“这是我们新婚当晚燃的其中一盏,我看它里面灯油还挺多,就从仓库里面拿出来了。”

    “能物尽其用是好事。”叶青洲语气不阴不阳。

    杜若懒得管他,掏出铁丝,怼进大门上悬挂的钥匙孔。

    原本她还想着翻窗进去,但京城有时风大灰多,窗户都会从里面锁紧,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开锁。

    左扭扭右转转,上下摇动,摸清楚了里面的构造,杜若按照京中常见的几种钥匙款式撬锁,试到第五个款式的时候锁打开了,放下锁。

    两人没先进门,把周围都仔细观察了一遍才开门进去。

    平安客栈的人走的匆忙,里面的东西摆的乱七八糟,桌椅七歪八倒。因为门窗紧闭,地面还算干净,没有灰尘。

    杜若按照郑连翘说的房号上了楼,楼梯上是向下蔓延的血迹,已经发黑发干,黏着在木头上。能看出这已经是使劲擦洗过后的景象,上面的血印子颜色厚度都很浅,剩下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越往里走,血印子越多越厚,看来擦地的人也害怕,里面大多是简单擦了擦。

    “这间客栈大概以后是不会再开了。”叶青洲突然说道,“打扫的太过粗糙了,若是第一次就没有打扫干净,第二次更没这样的胆子,以后这掌柜住也住的不安生。除非转让这样一间有重大命案的凶宅,总会有胆大的会过来。但是做其它铺子,周围的人都听过看过,谁会过来,做住宅,京中有钱的能买得起这样一间铺子的人大多不会买,折价想捡便宜的,但又抢不过更有钱的,等过一段时间,这间客栈就会被这些人的主子买下来,但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会动,这行人来京带的东西恐怕都要每一样都要查清楚线索。”

    杜若想到她手里的东西心提起来了。

    叶青洲紧接着说道:“但不会有人查出来的。”

    时间久了,幕后凶手也应该把尾巴扫干净了。还真是幸运,碰到了皇上抓奸细,荆国埋在京中的探子自顾不暇,荆国皇都和祁国京城山高水远,消息来回反应不及。

    最后只能是,合作的两个人相互猜忌,不过在下手那一刻,双方的猜忌已经开始了。

    杜若举着灯走到那行人住的两间房。听郑连翘说,这行人原本很多,但每天都在死人,最后只剩六个人,挤着两间小房间。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杜若推开门前问道。

    那种红珊瑚她从前在家中见过,她爹当时翰林院散馆成绩前几,依旧留在翰林院,但没多久她母亲死亡,朱晴入府,他从翰林院调到了工部,后来青云直上,晋升速度快到吓人。

    那些流传下来的孤本是从百年前祖上的医者写的,遇到的每一样从未见过的植物动物都会在上面记载,分析它的药性,她母亲成亲后一直待在京中,记载的也不多,后来重病很少提笔,她跟在外祖母身边也很少见过她的字迹,才会那么久都没有想到。

    “靖王。”

    杜若推开门,长久才回道,“我知道了。”

    门内的血迹比门外多很多,是凶手主要下手的地方,里面隔了许多天依旧有股血腥味。

    把灯放到桌上,杜若在里面仔细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大抵是因为凶手已经搜查过了,里面有关这行人的东西都带走了,里面这行人留下来的东西不多。

    在两间房都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杜若停住了脚步,盯着房间里面一根不起眼的随意放着的木头。那木头旁边放着一个奇怪的小瓶子,很像她制药放药膏的小瓶子。

    杜若眉心一跳。

    “叶青洲,你把盒子拿来。”

    “给。”

    杜若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把那节木头和拿小罐子放进盒子里。

    “别摔着了,捧着走,那罐子千万千万不能倒过来。”

    叶青洲虽然疑惑依旧照做。

    杜若快速把两间房又检查过后,叶青洲把盒子递给她,把两间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按照刚进来的时候原位摆放好。杜若合上平安客栈的大门,把锁上好,和叶青洲出了客栈。快步往叶府后门走。

    穿过逛夜市的人群,杜若腿快走断了的时候,终于到了将军府后门。这次她不敢翻墙进,敲了敲后门。

    齐磊在后门守了几个时辰,一听到立马开门,看到后门两个面生且从未见过的人皱了皱眉。确认了身形和气质是自家少爷和少夫人才稍稍放心。只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这怪异他说是说的上来,但是这样竟然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融合感。

    他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都怪他家公子太磕碜了。

    比管家还要显老。

    “你怎么在这里等?”叶青洲皱了皱眉。齐磊这个时间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和杜若出门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

    而且他现在这样,他竟然还认得出来。

    “阿霁让我在这里守门。说您和少夫人晚上可能会从这里回来。”齐磊弯了弯腰,低声说道,“后门只有我守在这边,没有其他人,阿霁在别处等公子和少夫人。”

    “我出门前和阿霁说了,怕她担心,还有,要是我们出事了,还有个报信的。”杜若见这俩人还要说些什么,“时间不早了,先进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叶青洲顶着被画的细小的眼看着齐磊,“做的不错。”

    要是他真的顶着这张脸,后门的门房估摸着都会被他吓晕,到时候闹的全院都知道了。如今京城奸细抓的紧,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回来途中他们也是左绕右绕。

    “厨房为您和少夫人准备的宵夜一直温着,我去叫小厨房给您和少夫人烧水 ”

    齐磊得了应允,马不停蹄跑了。

    竹文苑卧房和书房点着灯,院子里没人,春日长出来的竹叶哗啦啦响着。

    阿霁听说他们回来了,端着一盆热水过来,“小姐,快洗洗脸。”

    这些易容的东西伤皮肤,可不能留久了。

    杜若拿帕子洗完脸,“先让厨房把热水给你姑爷用。”

    他乌漆麻黑的,多看两眼,晚上就得做噩梦。

    “多备点水,让他多洗几遍。”

    “我这就去。”阿霁接过盆子,对里面颜料混浊的水习以为常,“我让人把厨房的宵夜端过来。”

    杜若点了点头。

    拿过刚刚一直捧着的盒子,她挑开盖子。里面放着的木头在卧房明亮的灯光下才显现出来它的与众不同,不像木头,像白皙细腻的皮肤,温润如玉。

    她拿过这块不大的木头,上下摸了摸才感觉到这东西的怪异之处,取了叶青洲兵器库里面的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割开一角,果然,这东西是假的,里面是一块桃木。

    或许是这行人没有找到传说中那块让世人追寻的永生木,找了一块桃木造假。不过这假的传出去,有些人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果真是条小虫子。按照她从外祖父留下来的巫族的历史来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傀儡蛊。

    李掌柜之前问她要的‘傀儡蛊’。

    荆国,傀儡蛊,李掌柜,皇城司。串到一起,有些事情已经呼之欲出。之前百济堂在她这里大批量订购伤药,为的应该也是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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