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上,四人顺大道走到山顶,前面有一座山名曰凤凰山,山上百花盛开,风和日丽,莺飞鸟鸣,山伯吟道:

    “前面到了凤凰山,山上风光看不完,山前山后样样有,只缺鲜花好牡丹。”

    英台接道:“山伯大哥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还,你爱牡丹我家有,山伯大哥要采也不难。”

    山伯道:“要我与你把家还,同去你家采牡丹,你家牡丹未曾见,空去空回也枉然。”

    英台一在试探,奈何山伯榆木老袋,不解风情,只得摇头叹气,心急如焚。山伯四九银心只顾看山间景色,英台两眼含泪,朝前默默走去,突然一声音尖叫:“啊,有蛇。”

    山伯听到英台尖叫,连忙赶过一看,一条小蛇盘在小路中间,被英台一声尖叫,钻入草丛中不知所踪。英台责问山伯道:你为何不打它?”

    山伯道:“万物皆有其灵,打它作甚,由它去吧。”

    英台吟道:“山伯大哥送我小路旁,一条小蛇把路挡,见蛇莫打三分罪,见花不采枉儿郞。”

    山伯见英台说话没头没脑,毫无道理可言,像是责备自己,说道:“贤弟说话越来越怪了,见蛇不打也有罪了,那你一人男人,为何那么怕蛇,你刚才不见打它。”

    英台道:“我哪像你是个大男子汉。”

    山伯道:“我只大你一岁,便是大男子汉了,你还小男子汉呢。”

    英台道:“我是……”英台本想说我是女儿身,可话到嘴边,羞得满脸通红,忙又改成“我自幼娇弱,最是怕蛇。”

    山伯显然有些火气,根本未曾注意英台女儿家作态,说道:“还见花不采枉儿郎,摧花摘柳就算好儿郞了,你也是个好儿郞,你怎不去采花看看?哼!”

    英台转过身去,背向山伯道:“我又能采什么花呀?……”

    山伯越说越生气:“我本不是什么好儿郞,见花不采,我痴我傻,要采花你去采去。你今日不是说话阴阳怪气,就是颠三倒四,恨不得怼天怼地怼空气,我跟你有仇啊!好生生的一个男儿家,一路上扭捏作态故作女儿家态,一路上就是花啊花的,一个男人,张口花闭口花,为何不去自己变个大花姑娘,把所有家花野花都采来,戴在头上,披在身上,成个女妖精,化作花魅,到野丛林间天天与树为邻,以花为伴。”

    为花死为花活,为花死在花树脚;

    为花死在花树下,变做花魅心也落。”

    英台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委曲,这时也一古脑的发泄出来,冲山伯嚷道:“你知道就好,我还怕你不知道,还男人故作女儿态,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我倒是不会变成花魅,到头来,怕是变成花魅的是你。”

    三年来,山伯从来都是让着英台,见得英台也是如此生气,想来咋逢别离,加之老父病重,心情不好,便止不再怼他,放下身量,打躬作鞠,连连道道歉:“好了好了,贤弟,算为兄我错了,为兄这就向你道歉了。”说着又抱拳向英台深鞠了个躬,英台亦是哭笑不得,偏过头去,不理睬山伯,也不再说话。

    山伯见状说道:“我与你同窗三年以来,不都是好好的么,怎么到了离别,反而生份了,我今日就是送你一路走走,这也不是,那也不好,既然如此,愚兄便此打道,你叫我去采花变魅,愚兄回万松岭后一定不会令你失望,望贤弟自己一路保重。”

    世上也只有银心这小丫头懂自家小姐心事,适时在旁边插嘴道:“两个公子都不要争了,谁要变花魅,由他们去变吧,两位公子都是惜花之人,不会变花魅的。”

    山伯道:“不是我要吵,是你家公子心情不好硬要找我吵。”

    英台这才笑道:“真是臭美,谁要跟你吵了,只怪说了这么多话给有些人听,有的人硬是听不懂,装傻充愣的,硬是不中用。”

    “一句不中用总有一句中用,一时不中用,总有一时中用,中用不中用,也要以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才能知道。”四九“嘻嘻哈哈”地在旁插科打浑,银心听了,狠狠挖了四九两眼,四九就就此打住。

    山伯与英台二人也没再纠结,一路也不再多言,只顾赶路。英台低头跟在后面,心事重重,慢慢落在了,后面,眼中尽是泪珠在转,不由低声轻吟道:

    “今日里与山伯一路同行,英台我用心思暗探真情,

    心中事已对他说完说尽,怎奈他不解我一片痴情,

    这才是落花有意随流水,又怎知流水无情东流去,

    真个是真心栽花花不发,使得我暗然心碎酒泪痕,

    当此时满腹心事向谁诉,眼看那前面已到草桥亭,

    不由得英台我心酸空落泪,不由得英台我自作又多情,

    此一去又谁知何日再相见,实指望月老把红线来牵,

    因此上对山伯兄亲口许九妹,管叫他到我家楼台会知音。”

    山伯回头见英台一人落在后面,两眼通红,泪花在眼眶打转,问道:“贤弟,好好的,怎生又想不开了,要是方才愚兄的不是惹得你如此伤心,心气未消,愚兄在此再向你慎重道歉。”

    “山伯兄说的哪里话,不干你的事,转眼即到草桥亭,你我彼时结拜之景犹在眼前,三年同窗,情同手足,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得相见,这离别之情,是以伤心……”英台连忙掩饰道。

    山伯也不胜唏嘘,三年弹指一挥间,如今离别,确实也是不舍,劝慰道:“贤弟不必多虑,愚兄我一肄业,便亲自到你府上拜望。”

    英台只是不语,仍然心事重重,默默走着,不觉已到草桥长亭。山伯道:“愚兄我就不多送了,天色不早,贤弟赶路要紧,我与四九还要打道返回万松岭。”

    英台道:“山伯兄,就此分别,小弟我心里甚是不安,故有一事相告。”

    山伯道:“贤弟尽管请说。”

    “小弟家中有一九妹,自幼便得父母疼爱,长的与小弟很是相像,至今未嫁,若是许配给山伯大哥,当是天作之合,小弟回家定当禀明父母,征得父母允许,将小妹许与山伯大哥,望山伯大哥肄业后,尽快赶来我家,好叫我家小妹见识识山伯大哥的文采。”言罢吟道:

    “今日分别柳河坝,

    兄要返回弟回家,

    无如亲口许九妹,

    万望山伯大哥莫负她。

    早来可得楼台会,

    同心长在到白发。

    若是山伯大哥来迟了,

    春残花谢莫怨她。”

    银心在旁边插嘴道:“梁公子可要记住了,千万不要来迟了,否则后悔莫及。”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睛斜睇了一眼旁边没心没肺,歇下书担行礼的四九,眼角也不禁有些湿润,心里充满了不舍,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看来小妮子也是怀春了。

    四九在旁边“嘿嘿”笑道:“看你像个娘们,扭扭捏捏的,一占不痛快。”说道跑过来给了银心一个熊抱,说道:“你保重。”银心大惊失色,“你——你——你——,你干什么,”连忙用手推拒,结结巴巴的说,奈何女孩儿家力气本就小,推拒不开,四九只觉怀中柔软,也是大惊“啊——你——你——是——”方要说话,便被怕泄了身份的银心贴近捂住嘴巴,仿佛温香暧玉抱了个满怀,如遭雷殛,银心将嘴凑到四九耳边一阵轻言细语,道明自己是女儿身,叫是莫要泄了身份,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免遭歹人,说完便与四九拉开了距离,犹自心神不定道:“你——你——要————保重。”

    四九心里犹自不信,怀中尤有余香,见银心一面说一面转动着泪目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荡,知道她心中记怀自己,心里有数,哪怕平时再没心没肺的他,此时也是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也————保重,我——我家公——公子来——来时,我——我也会——会来看——看你的。”

    银梗着脖子道:“随——随你来不来。”说话犹自转过背去用手背抹了抹眼中的泪水。

    此时英台和山伯四目相对,互道尊重,银心四九眉目含情,依依不舍。山伯忙着要回万松岭,携四九转向匆匆离去,英台银心久久凝立,遥望着山伯四九渐行渐远,各自向叹了一口气,一转身也朝着祝庄方向过林穿柳、穿村走寨而去。

    英台离家三年,今日得回,乃是春暧花开时节,景色依旧,想当年离家之时这景,历历在目,不禁心潮彭拜,一腔慕学之情至与山伯相遇,一他草桥结拜,三年同窗,志同道合,情深若海,他人忠厚老实,本性淳良,品德高尚,又颇多文采,正是难得佳偶良配,有意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他,只因自己女扮男装,女孩儿家又怎么说得出口,今日一路走来,多次见物以景作比多方试探,哪知他太过弩直,竟然不解其中这意,真是让人心急如焚,想到此处,英台不禁耿耿于怀,眼含泪水吟道:

    “今日即将把家还,鸳鸯戏水小河边,桃花依旧笑开颜,蝴蝶飞舞百花间;桃花流水依旧在,伊人已不似当年;滔滔江水东逝去,红颜泪水滴满泉,三年同窗情如海,今日分别泪涟涟,春风归燕知离意,酸楚阵阵涌心田。”

    念罢心中淒苦,犹自流下两行清泪。自山伯四九离开后,银心也是心里难过,自顾挑着书担,跟在英台后面,速速赶路。

    夕阳把最后的光芒洒向人间,洒向屋顶上,树梢上,以及行人身上,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前路需行,方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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