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异常狭小,前后两只蝎子同时扑将过来,白潇自己自然可以轻松脱身,但他如今还拖着个一百多斤的肉包,还不能弄伤了肉包,这就有些麻烦。

    他手中洞箫快如闪电敲向红蝎的脑袋,红蝎抱头痛得滚在一边,让开去路。身后蝎子毒刺已到,避无可避,白潇夹着肉包矮身闪避,快速往前冲去,却还是稍晚了一步。毒刺划过他后背,只听刺啦一声,衣衫裂开,毒刺割破皮肉,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白潇带着肉包刚钻出山洞,远处一道浓烈的妖风滚滚而来,原来是那母蝎虞娘回来了。今日他身有负累,对战不利,便避开虞娘锋芒,乘风飞向山外。母蝎心系儿女,也未追击白潇,直接掠回了洞府。

    夜里的山风寒凉,半空里劈头盖脑的凉风吹醒了百多斤的肉包,他手中的折扇早不知掉在了哪里。

    肉包睁眼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微微挣动,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从下方飞速掠过的山顶。肉包的双目中霎时蕴满了恐惧,一声惊呼便要冲口而出。

    白潇屈指毫不留情敲在肉包脑门上,肉包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又晕了过去。

    肉包公子那群同伴还算讲义气,他们竟又摸黑战战兢兢地沿着山道寻了上来。

    白潇悄悄将肉包扔在他们途经的路上,眼瞅着他们发现了肉包,又欢天喜地地背着他下山去,这才转身回家。

    白潇回去的时候,岳菱正坐在院门口焦急地等他,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问道:“我看到了字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白潇道:“遇到了些棘手的事。”

    岳菱心里一跳,忙问:“什么棘手的事?没受伤吧?”

    两人说着,已进了院门,白潇脑袋突然一阵晕眩,他赶紧扶住一旁的石桌才稳住身形。刚才没什么感觉,这会蝎毒开始发作了。他心想,幸好提前含了化毒丹,解了大部分毒素,不然还真有可能回不来。只要尽快运功逼出剩余毒素,也没什么大碍。

    白潇没想隐瞒,如实道:“不小心被一只蝎子精蛰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将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蝎子精?”岳菱听闻僵在原地,半天没有言语,神色怪异。

    白潇见状,便道:“不是你认识的那只,不过也有关系,是她的子女,我发现了她们的蝎子洞。”

    岳菱愣愣地低头“哦”了声,跟着白潇进了他卧房,烛火暗淡的光芒中,她看见了他后背那条三寸长泛黑的血痕。

    白潇正准备脱衣,一回头见岳菱还杵在他身后,眼睛盯着他后背不放,于是温声道:“别担心,真没什么事。大部分毒已经解了,这点毒不妨事,快回去休息吧。”

    岳菱刚想反驳“谁担心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变成:“有什么要帮忙的?一会我帮你上药吧。”

    白潇道:“不用涂药,把毒逼出来,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岳菱沉默着站了会,转身出了白潇卧房,替他关好房门。

    外面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岳菱没回自己卧房,她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听着雨声直到半夜。

    三日过去,夜阑山上平静无事,山外的村村镇镇却是炸开了锅,很是热闹。

    这还要说到几个纨绔带着美酒和美人上夜阑山野游的事,这几个人去时还是风风光光被几个轿夫抬上去的,回来时便成了屁滚尿流的仓皇逃窜,轿子不见了,美人也丢了一个。

    他们回来就到处嚷嚷,说夜阑山中有可怕的毒瘴,有个婢女被毒死在了山里。

    纨绔中有一位县太爷的公子,更是自打回来就整日神志不清说些胡话,总说他在山里见着了神仙,神仙带他在天上飞。大家都觉这公子有些可怜,多半是被毒瘴毒坏了脑子。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自此便更是没人敢上夜阑山。

    这几日岳菱很是奇怪,总是躲在房中闭门不出,哪怕是吃饭喝茶时也总是神思不属,显得心事重重。

    白潇怕她修炼不顺,几次想找她聊聊天,却都被她拒之门外。

    一日夜里,白潇洗漱完正准备修炼,突然房门被敲响。他有点诧异,因为岳菱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他打开房门,见岳菱神情木讷地站在门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

    白潇更是惊诧,他连忙将岳菱拉进房里,还未来得及关上门,忽见原本木愣愣的岳菱,脸上表情逐渐生动起来,只听她急促惊呼道:“白潇,离我远点!我……”

    话未说完,她脸上神情再次变化,嘴角扯出一个娇媚的弧度,同时陡然出手,五指如钩,捅向白潇腹部。

    白潇猝不及防,只觉腹部一凉,岳菱右手五指已经深深捅入他内脏中。

    岳菱表情狰狞,攥住白潇皮肉还想往外拉扯。

    情急之下,白潇快速击向岳菱肩头,岳菱胳膊骤麻,整个右臂失去知觉。白潇妖力涌动,立时将她推开。

    白潇痛得后退几步,靠着床榻慢慢滑坐在地上,被捅伤的皮肉倒是其次,让他心觉不妙的是,一股刺骨的寒凉自伤口处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

    岳菱在捅伤他的同时给他下了毒!

    白潇运转内息想要逼出毒素,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毒物的踪迹,然而身体的温度仍在一点点失去。他难以置信又防备地看着岳菱,不明白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偷袭得手的岳菱倒是没有再扑过来,她表情又骤然变化,得意妖媚的神情渐渐变成恐惧无措。

    她颤抖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又抬头无助地望向不远处的白潇,想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双腿却一步步退到了更远的角落里,怕自己再伤害他。她带着哭腔轻声对白潇道:“不是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岳菱死死咬着手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得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正在房中修炼,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仿佛变成了一具被别人操控的傀儡。

    这些日子,只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难道是她?

    心念刚动,外面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白潇入夜时在院外布下的结界如薄冰般碎裂,一个妖娆的女子身影扭着腰肢轻盈盈地走了进来。

    女子千娇百媚,拈着鬓边墨发笑着对白潇道:“好久不见呐,不知公子有没有思念过我?”

    白潇现在整个身体如同坠入冰窟,不自觉地冷得发抖,他面色青白,一言不发,看着那蝎精矫揉做作的样子,只觉胃里的翻涌盖过了伤口的疼痛。

    虞娘委屈地道:“我可是真心爱慕你,你断我尾刺,我还你一爪,如此才算是两清了。”

    身后岳菱厉声质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虞娘好似才注意到岳菱,她转身故作惊讶道:“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我不过是满足了你的愿望,难道你后悔了?”

    岳菱恨声:“你在骗我,你给我的根本不是草木妖的妖丹!”

    虞娘嗤笑:“现在才发现,你这丫头真是有够蠢笨。”

    她们两个你来我往如同在打哑谜,白潇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糟的是,他的四肢渐渐无法动弹,连动动手指都异常艰难,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岳菱立时便想要将体内的“妖丹”吐出,虞娘两指轻轻一捏,岳菱体内“妖丹”突然炸裂,震伤她的内脏。岳菱痛得伏倒在地,全身抽搐,呕血不止,一缕元神从她头顶钻出,汇入虞娘身体。

    白潇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虞娘得意笑道:“你一定很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将你引开后,我偷偷来见了这小丫头,这丫头一直想要一颗草木妖的妖丹修炼,我便给了她一颗。那东西是我用提炼的草木精华所制,里面包裹了我一部分元神,她果然不辨真假,又对我深信不疑,如此我才有机会控制她重伤你。”蝎精款款道。

    白潇冷冷瞪视着她,说道:“你一直都在骗她。”

    虞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她施施然来到白潇身边,鲜红的指尖掐住白潇脖颈,将他拉扯到自己怀中。她如饥似渴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轻声道:“是不是感觉自己完全动不了?这可是我专为对付你新制的毒药,你可喜欢?放心,这毒要不了你的命,只能暂时麻痹你,我还未尝过你的滋味,又怎么舍得你死。我说过不会放过你,你看,到头来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

    说着,她已按捺不住,手指滑入白潇衣领,在他细嫩的肌肤上又掐又捏,又恶意地将尖长的指甲捅入他的伤口。看他闭眼忍耐紧咬牙关,却还是痛得睫毛颤动,虞娘快意而满足地笑着,恨不得立刻将他吞吃入腹。

    虞娘一时忘形,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岳菱已悄悄爬起。岳菱染血的手指如刀,凌空划过,妖力快准狠地削向虞娘头颅。

    虞娘发丝敏锐感知到气流变化,她本能偏头闪躲,但由于距离太近,依然被削去半片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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