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在你身边究竟是有何居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论他怎样意图忽略,可父王的话却如毒蛇猛虎般萦绕在他身边,阴魂不散。

    “放肆。”枳实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嘲讽,“她们犯了错,理应罚,为何却是我放肆了。”

    “枳实妹妹。”谢逸琪似是终于受不了了,“我不知道你对我为何有这般大的怨恨,又为何会对我有这般误解。今日之事与我全无关系,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我与你不一样,在这个府中,我以殿下为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殿下安危的事的。今日之事,若不是我兄长解围,只怕殿下刚回都城,就要落下个府中家风不正,后院争风吃醋毫无规矩的名号。殿下也会因此颜面扫地,日后在朝堂上更会被人议论非议的。还请妹妹告诉我,我为何要将殿下置于那番田地。”她说的声泪俱下,梨花带雨,看起来倒像是真情流露。

    可她这些言语听在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利剑般狠狠扎向枳实的心脏,让她干涩到呼吸困难。

    她忽然意识到,谢逸琪今天设的这个局就是要逼她入网,不论她跳或是不跳,都逃不过。

    今日,无论她如何辩解,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云珠你们领走吧,我这儿容不下她。”她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直视李梓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李梓申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们在一起那么久,枳实的性格从未退让过,哪怕鱼死网破也绝不心软,可这次……

    偌大的太子府,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包括自己。

    他忽然想上前牵住她的手,一如从前一样。可双腿却像坠了千斤坠般动弹不得,哪怕他装作不在意,父王的话还是成了他的劫。

    “当初她爹害死了你的额娘与胞弟,这次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来害你来了!”

    “你若执意要护她,那就由朕来解决了她。”

    这些话宛若下了咒,让他不得安生。

    “不成,妹妹若是还不信云珠,本宫可再多挑几个趁手的一同伺候你。”谢逸琪皱眉,虽说此番一来枳实定然不会再信云珠,可有个人监视着总好过一切。

    枳实神色蓦然,“我这里实在供不起这尊大佛,若太子妃娘娘执意不愿收回,那我要如何处置云珠一事,你也无需再过问了。”无论如何,云珠是留不得的。

    这是她对李梓申最后的让步。

    “够了,太子妃。”李梓申的声音不带悲喜,“人你领回去,停掉一年俸禄,撤去大丫鬟的身份,多加管教。”

    “臣妾明白了,是臣妾没管教好,那猗芳院这边臣妾再……”

    “不必再劳你上心了。”李梓申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这边,你无需再做安排。”

    谢逸琪一愣,敛住神色迅速回答,“是,臣妾明白了。”她瞥了眼枳实,即便再有不甘,也得咬碎了咽回肚子里去。

    众人来的浩势荡荡,走的得意洋洋,一场闹剧之后院中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二人。

    枳实心中有气,许久不愿与他搭话。她向来不是得理却饶人的性格,这次又受了这样的气,心中必然憋着一团火没处撒。

    可她终极还是忍了下来,“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到都城之后自己就已经发现了,他和从前不一样,又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李梓申。他多疑,狠辣,奸滑,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可这一切又是他为了能保全性命,达成目标不得不做的。

    从前,孟泽总说她这样的牛脾气从小到大就没见改过,许是天生的倔性子改不得了。

    可她还是变了,她从前断不会像如今这般低下身段。

    这点她明白,李梓申也明白。

    他望着满院狼藉以及枳实一脸的倔强,心里忽而涌上些许酸楚来,“我此次回来,都城已经大变天,且不说那些本就不对付的,就连从前我的人如今也不知几分真假了。李梓敖如今风头正势,他们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我不能落下任何把柄。”

    “所以你就看着我被人欺辱。”她冷言道,凉山何人不知她是爱极了面子的,爹爹在时十里八村仰仗他的医术自然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即便之后爹爹不在了,对于妄想折辱自己的人,她也是毫不避讳地争锋相对。

    唯独这次为了他受尽旁人的指指点点。

    李梓申沉默片刻,终是缓声说道:“那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反应,我一旦开口他们必然认为我与谢逸琪不和,宠妾灭妻,顾借此羞辱她。”

    “那谢逸琪呢。”枳实定然,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你刚才分明就是在袒护她,这一句枳实没说出口,其实结果早已明了,只是她自己不甘心。

    李梓申有些不耐,最终只道:“她不会害我,我不在的一年里,如果不是谢家,我这次可能根本回不来。”这一路上看似平安,可实际上若不是谢逸良率先出手,一路的杀机他们根本躲不及。

    “今日之事确有蹊跷,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人给你抓来,怎么出气随你开心。”

    她听了眉头微皱,眼睛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看他眼神越发冰冷起来,“随我开心,从开始到现在有哪件事是真的随我开心的?当众出丑的是我,被算计的是我,被羞辱的也是我。

    你有关心我开不开心,难不难过吗?你没有,你只关心我没有又给你蒙羞!你现在还要告诉我是我冤枉了她是吗?李梓申你动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在这府里除了她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为的是他不信自己,也为方才自己的心软感到可笑。

    “放肆!”李梓申被她一番训斥,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心中忽然就升起股烦躁来,“今日你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还想怎样,这是王府不是你的小屋,容不得你这般无理取闹。”

    最后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枳实,她抬脚就踢上他的腿弯儿,“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王府,李梓申你记住,都城是你求我来了!”

    李梓申疼的闷哼一声,紧接着就被枳实的话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说的不错,这都城是自己求着她来的,也是自己口口声声说着一定会对她好的。可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变幻无穷,诸多难言之隐深根其中,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她波及上一辈的恩怨,可最终却是自己无法释怀,也没能对她守约。

    “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他握紧拳头,暗暗赌誓。

    如果自己不做出取舍,父皇绝不会轻易放过枳实,只有自己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什么都不用顾忌。

    枳实没对此做出回应,而是说:“给我请个礼仪嬷嬷吧,若想在这种地方顺利的活下去,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被她噎了一顿,李梓申脸上有些难看,明明之前再怎么低三下四的讨好话都说的出口,可如今为何一句简单的抱歉都说不出了呢。

    “好。”噎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又是许久的无言。

    最终却是李梓申打破寂静,“我会安排丫头过来,是信得过的人……”

    “不必了!”枳实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左右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李梓申没再强求,低声说着什么便离开了,至于说的些什么枳实没再去听,而是直接走入屋中关上了门。

    晚间

    枳实半倚在床榻上,手指漫不经心的绕着头发,脑海中全是白天发生的种种。

    谢逸琪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性子,这种人一旦第一次事不成,之后必然会更加狠绝,若等她再度出手自己绝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幸运。

    为今之计在于率先出手。

    可谢逸琪身后有谢家撑腰,而自己在都城人生地不熟,自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可比自己见多了王府中的尔虞我诈,想和她斗便不能正面迎敌。更何况,李梓申信他。从这几日的种种不难看出这府中人心叵测,唯有他二人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互帮互助,也很难让李梓申怀疑她会害自己。

    不,应该是说谢逸琪她足够聪明。即便真的牵扯到李梓申的名声,有谢大将军府在后谁敢造次,至于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只需乱棍打死堵住悠悠众口便可。

    因为在她看来即便李梓申再怎么看重自己,在危机时刻依旧会将自己推出去送死。

    而自己之前同样想岔了,谢逸琪的确不会害李梓申,她只想弄死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谢逸琪。”枳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自顾自道:“心肠太坏,可是要遭报应的。”

    她本无心做那些勾心斗角的琐事,可现在别人都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若是再无动于衷,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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