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日头往西偏了些，熹微春风拂过面颊，带来些微的痒意。
自姜如意走过来，十一刀便收到了李宸砚的眼神，抱着剑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地盯着姜如意，全身紧绷，一旦她有何异动就要出手。
但两人只是低声交谈，话语模糊听不清楚，周身气势变了又变，却不见两人有动作。
十一刀摸不着头脑，自家殿下高大挺拔，妖女身材娇小，两人不近不远，但心神显然都在对方身上，看久了竟有一种莫名的般配之感。
他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诡异念头吓了一跳，眼露惊恐，极快地甩了甩头，默念罪过罪过。
殿下明明和那妖女势不两立！
姜如意神色几变，她对上李宸砚迷茫的视线，心头一梗，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早收了身上的冷意，冷白如玉的脸上是无措茫然，红唇微张，竟让她看出了一丝天真无辜。
她不知为何，有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半晌，李宸砚回了神，眼睑微垂。
他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异样。
“闫公子。”姜如意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强自镇定地开了口：“我可否问闫公子两个问题？”
“可。”
“闫公子，对我无意，对否？”姜如意笃定地开口，脸上没有半分羞色。
李宸砚闻言，却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她落落大方的神态，又收回了眼神，心头有些许异样。
“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第二个问题，闫公子，希望我心悦于你，对否？”姜如意又问。
此言一出，李宸砚变了神色，冷白的脸上绯色显现，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几分。他心底有些抖，她怎会……如此敏锐又过分直白……
他垂下眼睑，抿了抿唇，避开了姜如意像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喉结滑动了几下，却有如千斤顶压，怎么也开不了口。
姜如意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上挑的眼尾没带多余的情绪，即便面前之人的想法能称得上卑鄙无耻，她的情绪仍然很平静。
半晌，李宸砚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姜如意眨了眨眼，也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懂了。”
她先觉荒谬，但一想到自己因何站在此处，便又觉得释然。既然连穿越都存在，攻略系统的出现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不知，为何目标是她？
难不成自己才是所谓的天命之女？她想起每次姜父看她眼神里暗藏的深意，摇头哂笑。
她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风投基金打工人，每日勤勤恳恳做项目，难道一回到古代就能大显神通，名扬四海？
只是，珍惜生命，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你知道这是为何！”李宸砚有些急切，看着姜如意的眼神变了又变。
“闫公子，我对闫公子的奇遇虽然有所耳闻，但确实无能为力。”姜如意挑了挑眉，表情极为诚恳：“不过，闫公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可以遵守诺言，也望公子守诺。”
“好。”李宸砚仔细辨认她的神色，确实看不出任何端倪，想了想，又试探着开口：“你说，曾有所耳闻，那些人都如何对付的呢？”
他说得隐晦，见脑海中的怪声没有反应，他盯着姜如意的目光灼灼，像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姜如意眉头轻拧，她对小说的兴趣寥寥，往往只看个开头就失了兴趣，倒真不知道在作者的脑洞里，被绑定的人都是如何摆脱系统的。
但看着李宸砚满怀期待地双眼，她想了想道：“或是完成任务，或是遇见仙人，大概逃不过‘机缘’二字吧。”
“不过，”姜如意想到自己正是被攻略的对象，心头紧了紧，她可不愿意因为这古怪的系统搭上自己，声调冷然，警告道：“闫公子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也不必在我身上多下功夫，妄图做些无用之事，不然，定是自寻死路。”
李宸砚看她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冷意弥漫眼底，不知何时跳升至20的好感度又隐隐有下滑的趋势，紧张得手心濡湿。
他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瞬便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在心中苦笑，这怪声倒像是专为保护她而生的，根本不允许他伤害她。
许是见他答应得果断，好感度跳动了半晌，坚强地停留在20，他松了一口气。
姜如意冷冷地审视了他几眼，半晌才道：“那便说定了。”
李宸砚点点头。
“如何传递消息？”姜如意问。
“城中央姜家钱铺对面有我的商号，若你要见我，只需差人和掌柜说一声。”李宸砚稍加思索，“旁边有家茶楼，我无事时都在那。”
“好。”姜如意点点头：“天色不早，我先告辞，闫公子自便。”
李宸砚颔首，站在原地，目送她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女子一身男装，背影挺拔，利落潇洒，全然不见时下女子的弱柳扶风之态，反倒像个杀伐果断的贵公子。
他敛去眼里的深思，转身离开。
-
暮色起，斜阳落。
姜如意几乎是踩着最后一抹夕阳进了姜家，她一进门便直直地往姜家父母居住的庭院走去，远远看见姜父的背影，便开口喊道：“父亲。”
却突然听到姜母有些不开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哟，我家大忙人终于回来了，一回来眼里就便只剩下你父亲，我这老母亲盼了一天还是不要出来讨嫌了。”
姜如意身子一僵，转身看去，姜母正挽着姜如愿站在她身后，姜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红唇撅起，见她看来还故意把头偏向一边，颇有几分孩子气。姜如愿低垂着头，肩膀却可疑地抖了几下。
姜如意还未有动作，便觉得身边一阵风擦过，姜父已急急地跑向姜母。姜如愿见父亲跑来，识趣地松开了挽着姜母的手，稍退后一步。
姜父就势把姜母搂在怀里，低下头，低声地哄着姜母。
姜如意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自穿越以来，姜母给她的印象就是个被呵护得很好的天真妇人，对女儿很是慈爱，她能体会到姜母想和她更贴近的心思，但却不知如何应对。
她年幼时待的孤儿院，资源匮乏，全靠院长妈妈带着几个职工拼尽全力才能维持运转，她学到了她们身上独有的坚强、刚硬，却很少能体会到这种柔情。
姜如愿见妹妹站在原地不动，样子呆呆的，不禁发笑，她走了过来，挽住妹妹的手，用了些力气带着她朝父母走去，低声道：“妹妹，母亲故意逗你呢，这几日你一直忙碌，她不得见你，是想你了，你哄哄她就好。”
两姐妹走近，听见姜父柔声道：“盈盈，我错了，你消消气，我明日就让如意在家陪你。”
姜母闻言，瞥了姜父一眼，小嘴一撅：“就是你的错，哄得如意就和你亲近，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酸味。
两姐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姜母见她们走近，抽出了被姜父挽着的手，双手抱胸，把头偏向一边。
姜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姜如意眨眨眼，又指了指姜母，意思是快哄哄她。
姜如意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努力回想在电视中看见的小孩子和母亲撒娇的方式，伸出手抓住姜母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声音像加多了蜂蜜，过分的甜腻：“母亲，我错了。”
姜母一顿，眼神轻飘飘地移向姜如意，见她一脸讨好的乖巧模样，故作威严地咳了咳：“错哪啦？大忙人天天为家业奔走，何错之有？”
这……姜如意心中犯难，偷偷地瞅了一眼姐姐和父亲，却见两人假装偏头看不见。
求助无门，她只能自己绞尽脑汁，边打量姜母的神色边开口道：“我几日未给母亲请安，让母亲多有担心盼望，这是一错。外出回家没有先拜见母亲，倒让母亲来找我，这是二错……”
见姜母的脸色好看了些，她受了鼓励，扯住姜母衣袖的手更用力地摇了摇：“母亲，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扑哧”，见姜如意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姜母终于笑出了声，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疼道：“我哪是气你不来给我请安，我是气你整日忙碌，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看你，上月给你新做的衣衫，现在看着又有些宽了，我这是心疼呀。”
姜如意听了姜母的话，神色微怔，内心一阵酸涩，她被姜母按在胸前，悄悄闭了闭眼，然后小声道：“多谢母亲疼爱。”
姜母听了，又是一阵心疼，拍在她背后的手掌都轻了两分，半晌道：“好了，我们先吃饭去，天大的事也等吃完饭再说。”
“好。”姜如意乖巧应道。
她窝在姜母怀里，姜母的怀抱温暖柔和，拍在她背上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力量，一种清淡素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连日忙碌带来的疲惫在这一刻近乎消失殆尽，心神都感到安详宁静。
姜如意闭了闭眼。这种感觉，挺好。
自姜如意走过来，十一刀便收到了李宸砚的眼神，抱着剑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地盯着姜如意，全身紧绷，一旦她有何异动就要出手。
但两人只是低声交谈，话语模糊听不清楚，周身气势变了又变，却不见两人有动作。
十一刀摸不着头脑，自家殿下高大挺拔，妖女身材娇小，两人不近不远，但心神显然都在对方身上，看久了竟有一种莫名的般配之感。
他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诡异念头吓了一跳，眼露惊恐，极快地甩了甩头，默念罪过罪过。
殿下明明和那妖女势不两立！
姜如意神色几变，她对上李宸砚迷茫的视线，心头一梗，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早收了身上的冷意，冷白如玉的脸上是无措茫然，红唇微张，竟让她看出了一丝天真无辜。
她不知为何，有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半晌，李宸砚回了神，眼睑微垂。
他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异样。
“闫公子。”姜如意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强自镇定地开了口：“我可否问闫公子两个问题？”
“可。”
“闫公子，对我无意，对否？”姜如意笃定地开口，脸上没有半分羞色。
李宸砚闻言，却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她落落大方的神态，又收回了眼神，心头有些许异样。
“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第二个问题，闫公子，希望我心悦于你，对否？”姜如意又问。
此言一出，李宸砚变了神色，冷白的脸上绯色显现，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几分。他心底有些抖，她怎会……如此敏锐又过分直白……
他垂下眼睑，抿了抿唇，避开了姜如意像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喉结滑动了几下，却有如千斤顶压，怎么也开不了口。
姜如意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上挑的眼尾没带多余的情绪，即便面前之人的想法能称得上卑鄙无耻，她的情绪仍然很平静。
半晌，李宸砚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姜如意眨了眨眼，也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懂了。”
她先觉荒谬，但一想到自己因何站在此处，便又觉得释然。既然连穿越都存在，攻略系统的出现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不知，为何目标是她？
难不成自己才是所谓的天命之女？她想起每次姜父看她眼神里暗藏的深意，摇头哂笑。
她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风投基金打工人，每日勤勤恳恳做项目，难道一回到古代就能大显神通，名扬四海？
只是，珍惜生命，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你知道这是为何！”李宸砚有些急切，看着姜如意的眼神变了又变。
“闫公子，我对闫公子的奇遇虽然有所耳闻，但确实无能为力。”姜如意挑了挑眉，表情极为诚恳：“不过，闫公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可以遵守诺言，也望公子守诺。”
“好。”李宸砚仔细辨认她的神色，确实看不出任何端倪，想了想，又试探着开口：“你说，曾有所耳闻，那些人都如何对付的呢？”
他说得隐晦，见脑海中的怪声没有反应，他盯着姜如意的目光灼灼，像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姜如意眉头轻拧，她对小说的兴趣寥寥，往往只看个开头就失了兴趣，倒真不知道在作者的脑洞里，被绑定的人都是如何摆脱系统的。
但看着李宸砚满怀期待地双眼，她想了想道：“或是完成任务，或是遇见仙人，大概逃不过‘机缘’二字吧。”
“不过，”姜如意想到自己正是被攻略的对象，心头紧了紧，她可不愿意因为这古怪的系统搭上自己，声调冷然，警告道：“闫公子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也不必在我身上多下功夫，妄图做些无用之事，不然，定是自寻死路。”
李宸砚看她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冷意弥漫眼底，不知何时跳升至20的好感度又隐隐有下滑的趋势，紧张得手心濡湿。
他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瞬便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在心中苦笑，这怪声倒像是专为保护她而生的，根本不允许他伤害她。
许是见他答应得果断，好感度跳动了半晌，坚强地停留在20，他松了一口气。
姜如意冷冷地审视了他几眼，半晌才道：“那便说定了。”
李宸砚点点头。
“如何传递消息？”姜如意问。
“城中央姜家钱铺对面有我的商号，若你要见我，只需差人和掌柜说一声。”李宸砚稍加思索，“旁边有家茶楼，我无事时都在那。”
“好。”姜如意点点头：“天色不早，我先告辞，闫公子自便。”
李宸砚颔首，站在原地，目送她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女子一身男装，背影挺拔，利落潇洒，全然不见时下女子的弱柳扶风之态，反倒像个杀伐果断的贵公子。
他敛去眼里的深思，转身离开。
-
暮色起，斜阳落。
姜如意几乎是踩着最后一抹夕阳进了姜家，她一进门便直直地往姜家父母居住的庭院走去，远远看见姜父的背影，便开口喊道：“父亲。”
却突然听到姜母有些不开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哟，我家大忙人终于回来了，一回来眼里就便只剩下你父亲，我这老母亲盼了一天还是不要出来讨嫌了。”
姜如意身子一僵，转身看去，姜母正挽着姜如愿站在她身后，姜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红唇撅起，见她看来还故意把头偏向一边，颇有几分孩子气。姜如愿低垂着头，肩膀却可疑地抖了几下。
姜如意还未有动作，便觉得身边一阵风擦过，姜父已急急地跑向姜母。姜如愿见父亲跑来，识趣地松开了挽着姜母的手，稍退后一步。
姜父就势把姜母搂在怀里，低下头，低声地哄着姜母。
姜如意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自穿越以来，姜母给她的印象就是个被呵护得很好的天真妇人，对女儿很是慈爱，她能体会到姜母想和她更贴近的心思，但却不知如何应对。
她年幼时待的孤儿院，资源匮乏，全靠院长妈妈带着几个职工拼尽全力才能维持运转，她学到了她们身上独有的坚强、刚硬，却很少能体会到这种柔情。
姜如愿见妹妹站在原地不动，样子呆呆的，不禁发笑，她走了过来，挽住妹妹的手，用了些力气带着她朝父母走去，低声道：“妹妹，母亲故意逗你呢，这几日你一直忙碌，她不得见你，是想你了，你哄哄她就好。”
两姐妹走近，听见姜父柔声道：“盈盈，我错了，你消消气，我明日就让如意在家陪你。”
姜母闻言，瞥了姜父一眼，小嘴一撅：“就是你的错，哄得如意就和你亲近，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酸味。
两姐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姜母见她们走近，抽出了被姜父挽着的手，双手抱胸，把头偏向一边。
姜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姜如意眨眨眼，又指了指姜母，意思是快哄哄她。
姜如意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努力回想在电视中看见的小孩子和母亲撒娇的方式，伸出手抓住姜母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声音像加多了蜂蜜，过分的甜腻：“母亲，我错了。”
姜母一顿，眼神轻飘飘地移向姜如意，见她一脸讨好的乖巧模样，故作威严地咳了咳：“错哪啦？大忙人天天为家业奔走，何错之有？”
这……姜如意心中犯难，偷偷地瞅了一眼姐姐和父亲，却见两人假装偏头看不见。
求助无门，她只能自己绞尽脑汁，边打量姜母的神色边开口道：“我几日未给母亲请安，让母亲多有担心盼望，这是一错。外出回家没有先拜见母亲，倒让母亲来找我，这是二错……”
见姜母的脸色好看了些，她受了鼓励，扯住姜母衣袖的手更用力地摇了摇：“母亲，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扑哧”，见姜如意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姜母终于笑出了声，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疼道：“我哪是气你不来给我请安，我是气你整日忙碌，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看你，上月给你新做的衣衫，现在看着又有些宽了，我这是心疼呀。”
姜如意听了姜母的话，神色微怔，内心一阵酸涩，她被姜母按在胸前，悄悄闭了闭眼，然后小声道：“多谢母亲疼爱。”
姜母听了，又是一阵心疼，拍在她背后的手掌都轻了两分，半晌道：“好了，我们先吃饭去，天大的事也等吃完饭再说。”
“好。”姜如意乖巧应道。
她窝在姜母怀里，姜母的怀抱温暖柔和，拍在她背上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力量，一种清淡素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连日忙碌带来的疲惫在这一刻近乎消失殆尽，心神都感到安详宁静。
姜如意闭了闭眼。这种感觉，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