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沈昧的信太过单薄,只寥寥数语:

    朔风突起,寒潮逼至,不知京中可落寒英?

    书不尽意,余言后续。

    薛灵韵抖了抖素白的信笺,又看了看信封,确定就这几句话没有遗漏。

    搞什么,写信来就是为了问她京城有没有下雪?

    这时,青梅从外面跑来禀报: “二姑娘,三姑娘在外面等你呢。”

    薛灵韵应了声,将信收拾好一并放进柜子里。

    廊下的薛灵钰心中满是不耐,红唇紧抿:这个薛灵韵竟敢让她等,真是胆大包天。

    下一刻,见薛灵韵出来,她脸上当即挂上笑容,亲热地道: “二姐姐,你穿这身真好看。”

    薛灵韵今日穿的明艳,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披银白底色翠纹毛领斗篷。

    本就容色不凡,如今精心打扮更是华容婀娜,美不胜收。

    哎呀呀,看来三妹妹对她印象很不错啊。

    薛灵韵也弯着眼睛夸她: “三妹妹更不错,天人之姿,活脱脱的小仙女。”

    这话不是违心之语,薛灵钰披着银狐大氅,鸦黑的头发保养的极好,在日头下泛着微光,衬得小脸莹白如玉。

    一双葡萄般黑润的眼睛充盈笑意,鼻尖一点红痣更添俏皮,瞧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薛灵钰不好意思地拿手帕捂住嘴,娇笑道: “二姐姐真是折煞我了,这话听着直叫人羞赧。二姐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快上马车吧。”

    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谢府离得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只见谢府门前金瓦重檐,雕梁画栋,门两旁威严肃穆的石狮子可隐隐可看出以前钟鸣鼎食之态。

    小门房通传后,领着两人直至内院。

    刚过垂花门,就听一清脆女声: “钰儿,你可来了,叫我好等。”

    薛灵钰快走几步,上前握住谢婉婉的手,笑着道: “我特意带了二姐姐来与你认识,这下功过相抵了吧。”

    谢婉婉闻悉,笑着迎薛灵韵: “二姐姐好,外头冷,快随我进屋吧。”

    薛灵韵跟在两人身后,去了东暖阁。

    进去一瞧,珠翠缭绕,环佩叮当,满屋沁香,薛灵韵数了数有七八人之多。

    众人停下话头,细碎声音皆消,暖阁静默一瞬。

    谢婉婉拉着薛灵韵到最前面,向众人介绍: “这位是薛府的二姑娘,名薛灵韵。”

    在场的女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小姐?薛府何时有个二小姐?

    众人虽心下疑惑但面上不显,热情地欢迎薛灵韵。

    薛灵韵被簇拥着坐下,一个胆大的女郎问她来历,薛灵韵也不隐藏据实回答。

    薛灵钰和谢婉婉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观察着薛灵韵这边的动向。

    众人听闻薛灵韵是在不知名的舆县长大,父母亲俱不在后热情消减,没一会儿薛灵韵周遭空无一人。

    薛灵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哼,在家抢的了祖母的疼爱,在外你可比不过我。

    “钰儿,你不是说想给她一点教训的吗?可想出什么好主意?”谢婉婉压低声音道: “不过可别太过火,闹大了阿爹知道了要罚我的。”

    薛灵钰也悄声道: “你尽管放心,只是给她点颜色瞧瞧。”

    薛灵韵见没人理她也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几个姑娘都是小孩子。

    倒是钱妈妈看不过去,安慰了她两句,薛灵韵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只是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去见见谢之仪。

    “二姐姐,我们去后花院赏梅,快来。”

    薛灵钰拉着薛灵韵起身,道: “婉婉家的梅花在京城可是榜上有名,今儿是特地请小姊妹们来赏梅的呢。”

    薛灵韵来了兴趣,那么雅的事她得去看看。

    穿过重重游廊,众人来到后花院。

    薛灵韵老远就看见一片红云似的花海,空气中满是梅花的幽香。

    “钱妈妈,我们去看看。”薛灵韵道。

    走近一观,朵朵梅花顶着寒风傲然怒放,花瓣鲜艳润泽,艳如朝霞。

    薛灵韵暗觉可惜,要是下雪就好了,雪地红梅,想想就美。

    “丫头,这红的白的有什么好看的?”邬老突地冒出来道。

    薛灵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在脑内说: “邬老,您怎么神出鬼没的?”

    邬老歉意一笑: “赫赫,老夫时不时沉睡,实在控制不住。”

    钱妈妈眼尖,指着后面道: “二姑娘,后面还有腊梅呢。”

    腊梅?

    薛灵韵没见过,遂开心道: “那得去看看。”

    “耳朵塞棉花的丫头,你还没告诉我这有什么好看的。”邬老飘在后面,喋喋不休。

    薛灵韵闯入梅花深处,细细观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钱妈妈,你说这梅花可以折几枝带回家吗?”

    无人应答,薛灵韵又喊了一声: “钱妈妈?”

    薛灵韵回头却不见人影,心下奇怪,明明刚才还在这呢。

    想着是不是去了别处,薛灵韵心中焦急,在梅园寻找。

    “钱妈妈?”

    “钱妈妈?”

    走着走着突觉眼前一片漆黑,然后脚下腾空,整个人倒了个个,应该是被人抗在肩上了。

    真好,她又被绑了。

    薛灵韵已经麻木了,她要是不出点意外那还真是意外。

    只是她的胃被顶的难受,暗自庆幸中午没吃多少东西。

    还好没一会儿,那人就停了。

    薛灵韵看不见,只听‘吱呀’一声,听着像是推门声,随后自己再次站在地面上,还未站稳,背后猛地受力,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再一声‘吱呀’声,门被关上。

    咔哒一声,是上锁的声音。

    薛灵韵支着耳朵听,外面再无声息。

    她将头上的东西取下来,终是重见光明。

    眼睛久不见阳光些微刺痛,她闭了闭眼缓了几秒,再睁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废弃的柴房。

    这个柴房破旧不堪,墙上蜘蛛网密布,房间里堆砌了一些杂物,上面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柴房四面漏风,凛风阵阵,薛灵韵瑟缩了下,站在这跟在户外没什么区别。

    不行,要是被困在这一晚上说不定就冻死了。

    薛灵韵推搡着门,纹丝不动,她又去寻找别的出口,却发现窗户是被钉死的根本打不开。

    奇了怪了,她来谢府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时辰,是谁会看她不顺眼?

    “赫赫,臭丫头。”邬老道。

    薛灵韵听见邬老的声音眼前一亮: “邬老,你有办法出去的对不对?”

    邬老洋洋得意: “那自然是——没有啦。”

    薛灵韵: “……”

    没有就没有,那么骄傲干什么。

    “谁叫你这个丫头耳聋,叫你吃点苦头也好。”邬老道。

    薛灵韵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哼,我看的一清二楚,一个壮实的老婆子把那个什么钱妈妈打晕了,然后又把你给套上了。”

    薛灵韵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 “你都看见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邬老抱臂,一脸淡然: “哦,我想你听不见,所以用不着告诉你。”

    “……”

    好好好,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薛灵韵自觉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不停拍着门,喊道: “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有没有人?”

    薛灵钰站在不远处,一脸大仇得报的畅快。

    谢婉婉年纪小,到底不经事,听着砰砰直响的门板,内心不安,道: “钰儿,要关她多久啊?”

    薛灵钰想了想: “你别怕,不碍事的,走之前给她放出来就是了。”

    谢婉婉点了点头,两人走远了。

    “大姑娘,她们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竹湘问。

    谢之仪站在粗壮的梅树后,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毫不犹豫地说: “去看看。”

    竹湘来到柴房门前,道: “门锁住了。”

    谢之仪看了看粗壮的锁链,说: “找把斧头来,劈了这锁。”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这力道极大,使得门框上堆积已久的灰尘簌簌掉落。

    竹湘连忙挥袖护住谢之仪,两人往后退了退。

    砰,又一声巨响。

    这一下比上一次的还猛烈,粗壮的锁链被撞的绷成一道直线。

    谢之仪亭亭玉立,一双秋水眸静静注视着震颤的房门。

    砰砰砰,连响三声。

    锁链绷直又受不住力似的向外凸起,连带着门框也抖了三抖,下一秒似要掉落,但没掉。

    竹湘目瞪口呆:这人的力气真大,看来用不着斧头了。

    静等一会儿,门内没了声响。

    谢之仪以为里面的人要放弃,正想说话,薄唇微启时,只听一声‘咣’的一声。

    伴随这声巨响整块门板掉落,谢之仪和竹湘连忙躲闪,门板砸在地上尘烟四起,激起的气流使得二人的衣袂翩飞,发丝乱舞。

    谢之仪惊魂未定,刚才差点被砸到,而面前灰蒙蒙一片,她被呛的咳嗽连连,秋水眸一片湿润。

    竹湘不断挥着衣袖,过了一会儿,浓浓尘烟逐渐散去。

    谢之仪听见轻盈的脚步声,抬起眼眸往里望去,只见从黑沉中缓缓走来一位美貌女郎。

    这女郎看见她勾唇一笑,眼睛如明珠般灿亮,她喊了声: “谢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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