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韵舌头转了一个弯:“唔,教主请你们吃饭。”

    众人一听眼睛冒精光,低靡的气氛一扫而空。

    “教主大义!”

    “教主,我们去哪里吃?能去聚贤楼吗?”

    “哎呀,你们别挤着敬爱的教主大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薛灵韵脑子嗡嗡作响,她将身上的荷包给了周萃:“周周,你带他们去吃饭,钱我来付。”

    “你们就在饭店讨论吧,这里太冷了。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等我忙完就来找你。”

    周周抬起眼,郑重地点头,捧着荷包宛若圣旨:“我一定会完成教主大人给我的任务!”

    薛灵韵苦笑不得,摸摸周萃的头发:“周周长大了,阿姊记得当初你还怯懦,如今都这般勇敢了。”

    周萃道:“阿姊,士别三日,你应当对我刮目相看。”

    薛灵韵一愣,揉着周萃的发髻:“越来越有学问了。”

    曲意绵怀抱一卷宣纸,定定看向二人,直到王承乐杵了她一下:“看什么那么入神?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

    薛灵韵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噤声:“今天下最好的馆子,大家千万别客气,另外我还有事就不随诸位一起了。”

    人群爆发喝彩声。

    薛灵韵目送众人离开,“邬老,你刚才为什么说等等?”

    “老夫似是摸到一点门道,但不确定还要再看看。”

    “不过丫头,暗处倒有一个人将你看得清清楚楚。”邬老指向后方。

    薛灵韵一惊,转过身呵斥道:“谁在那?”

    一抹苍青色人影从墙后走出,裴竹卿赔罪道:“某并不是故意偷听,唐突了女郎,失礼了。”

    薛灵韵看着面前的郎君,不由自主赞了一声好颜色。

    裴郎君身形高大挺拔,面部轮廓柔和,浑身上下透着世家子弟的雅贵气,但细细一看眉宇间充斥着学识的严肃感,两者气质杂糅产生清冷的圣洁感。

    薛灵韵不由想歪,他这个气质好适合制服诱惑……

    裴竹卿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郎,越看越心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来,言语也急切了些:“不知女郎的名讳是?”

    “薛灵韵。”她道。

    薛灵韵,裴竹卿喃喃自语,记忆深处的小小女孩逐渐与眼前的女郎重合,他清冷的眸子闪了闪,带着一丝期盼,自报家门:“在下裴竹卿。”

    裴竹卿,这人不光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

    邬老围着裴竹卿上下飘飞,还凑近闻了闻,那架势像是饿坏了的小狗。

    薛灵韵不免失笑,笑完忽地想起祖母,她出来的太久了!

    她神色一敛,急匆匆道:“裴郎君,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薛灵韵招呼着邬老:“快别闻了,赶紧走吧。”

    邬老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跟着薛灵韵飘走了。

    裴竹卿看着薛灵韵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道:真是个薄情的女郎,时隔多年,自己一眼认出了她,她却不识得我。

    往回赶,没走两步碰上了前来寻她的钱妈妈,见到她便一把揽过,嘴里喋喋不休:“哎呦,我的二姑娘诶,跑哪去了可让老奴好找,快些吧,老夫人等着呢。”

    薛灵韵脚下生风,没一会儿便向众人汇合。

    老夫人淡淡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一行人去进香。

    薛灵韵本来是不信神佛的,但自己身上发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她不得不信了,跪在蒲团上,抬起细白的颈子仰望。

    宝相庄严,慈悲肃穆。

    薛灵韵收手合十,默默许愿:惟愿平安。

    上完了香正值晌午,老夫人决定在千峰寺吃了斋饭再回去,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千峰寺的斋饭远近闻名,薛灵韵早上没进汤水,这时饿的厉害。

    静静吃饭时,赵氏却突然发作,碗筷啪叽一声摔落在地,她捂着肚子,一月的天,鬓角已经冒出滴滴汗液。

    声音虚弱,没有平常的鲜活:“疼,好疼……”

    众人吓了一跳,周氏的孩子还小,登时哭喊起来。

    老夫人眉头紧锁,严肃的脸阴沉似水,手指紧扣在把手上,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薛灵钰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褪去,用抖个不停的手拿着手帕给她擦汗:“阿娘,你别吓钰儿。”

    郑氏瞧了一眼,当机立断:“快送下山找郎中。”

    小丫鬟们手足无措,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该怎么送下山呢,三夫人此时也动不得……”

    郑氏一时也犯了难,薛灵韵道:“我去问问有没有担架什么的,看能不能将她抬下去。”

    薛灵韵询问庙里方丈,方丈摇了摇头。

    正愁眉不展时,清冽声音传来,是裴竹卿:“某有一法。”

    薛灵韵循声望去,又是他,怎么回回都被他听见。

    裴竹卿道:“某在里间听闻府上的三夫人腹痛难忍,而山下的医馆路途遥远,恰好某会一点医理,女郎若是信得过,某可前去一看。”

    薛灵韵想,死马当活马医,事不宜迟便带着他急匆匆赶往寮房。

    老夫人听了来龙去脉,挥挥手准了。

    裴竹卿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脉,赵氏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我腹中的……孩子……能否保住?”

    裴竹卿收回了手,沉吟片刻:“夫人放心。”

    说完泼墨挥毫,写下药方:“找个脚程快的,抓了药给三夫人服下。”

    来来回回折腾半天,赵氏喝完药神情安定下来,腹中疼痛渐消。

    众人松了一口气,裴竹卿请辞,老夫人对裴竹卿千恩万谢,说要登门道谢。

    裴竹卿婉言拒绝。

    老夫人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眼睛在薛灵韵和裴竹卿身上打转,忽而一笑:“二娘,你去送送裴郎君。”

    说罢观察裴竹卿的脸色,见他默不作声知晓是同意的,老夫人隐晦地勾了勾唇角。

    见两人并肩出去后,郑氏上前问:“母亲是看上了裴郎君,想让他做孙女婿?”

    老夫人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郑氏摇头。

    老夫人道:“他正是吏部尚书裴兰朗之子,惊才绝艳,这般高门大户岂是我们能攀上的。”

    并排行在青石板路上,裴竹卿打破寂静气氛,决定给薛灵韵一点提示,他将右手伸出来,“薛女郎,你瞧我这只手有什么不同?”

    闻言,薛灵韵低头细细观看,这只手和他主人一样,生的十分好看,白皙而修长,五指也健全,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

    抬头对上裴竹卿殷切的目光,薛灵韵默默将‘没看出来’咽回去,想了想道:“你原来是六指?”

    裴竹卿不言语了,指着右手小指上的殷红小痣。

    薛灵韵望着这枚小痣,红的似血,倏忽之间,脑海闪过画面,漫天的烟花,哭成泪人的小男孩和温柔给他擦拭眼泪的小小的原身。

    “原来是你!”

    薛灵韵想起来了,裴竹卿是原身在幼年无意中救下的小男孩。

    他过节时和家人走散被拍花子卖到舆县,机智逃到一处破庙,是原身发现了他。

    原身带小男孩回家,薛延谨知晓情况后便找人联系了裴竹卿的父母,将他安全送了回去。

    “真看不出来,小时候的爱哭鬼长大竟是这个模样。”

    裴竹卿抿了抿唇:“你倒是没变。”

    薛灵韵笑笑,心道:早变得面目全非了。

    “说起这个,你何时来的京城。”

    裴竹卿想,女郎千里迢迢奔赴另一个城市,能有什么事呢?她莫不是来嫁人的?

    他自顾自地紧张,步调也僵硬几分。

    薛灵韵组织了语言,粗粗与他说了。

    裴竹卿听后静默良久:“薛伯父这样好的人……”

    他顿了顿,道:“薛女郎放心,伯母的下落我会遣人去寻的,你不要忧思过度。”

    正说话间,一身短打,随从模样的男子跑来:“大郎,老爷急着找你呢。”

    裴竹卿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薛灵韵:“那,我先走了。”

    薛灵韵目送他离开。

    跟在自家郎君身后的书海心中诧异:大郎一向只与书本打交道,何时跟一位貌美的女郎如此熟稔?

    邬老在半空乌拉乱叫:“你留留他啊,别让他走。”

    薛灵韵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失态,自从裴竹卿一露面他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万幸别人看不见他,要不然非得指认邬老是个猥琐老头。

    “邬老,您这是怎么了?”

    邬老精神矍铄,道:“老夫观裴竹卿和之前的那个谢之仪,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气味。”

    “可能是用的同款熏香?”

    “不,不是香料味,而是自灵魂深处散发的味道,每个人都有,浓淡不同罢了,谢之仪的就比裴竹卿的浓的多。”

    薛灵韵看他一眼:“那之前怎么没见你闻谢之仪?”

    邬老胡子一翘:“痴呆丫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薛灵韵:“……”

    好吧,他有理。

    “那我的身上呢?”薛灵韵问道。

    邬老围着薛灵韵转,捋了捋胡子,皱着眉头道:“怪就怪在这,他们身上的味道浓度是固定不变的,你好似会波动。”

    “不过老夫发现一个规律,应该能解释你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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