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京城处处是喜乐的氛围,但王府却阴云密布。

    众人齐聚书房。

    王承乐缩在椅子里: “父亲,到底是什么事啊,把我们都叫回来,我外面还有事呢。”

    “呵,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无非是招猫逗狗。”王承武剜了他一眼。

    “行了,听父亲说。”王承文道。

    王克厄用锐利的眼神一个个扫过他的儿子们: “如今的形势你们也看在眼里,与我们的预想差了太多,隔着的一层窗户纸出现了裂缝,捅破它是迟早的事。”

    “收到线人的消息,圣上已经察觉铜山一事。”

    王承乐云里雾里,问大哥: “铜山什么?”

    王克厄看着一事无成的小儿子,无情揭露真相: “在铜山私造甲胄。”

    “什么!”王承乐从椅子上蹦起来: “父亲,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是又如何!”王克厄斥道: “你给我坐下,是谁规定龙椅只有沈家能坐?圣上昏庸无能,他早该让贤了。”

    王承乐脑瓜子嗡嗡作响,一个箭步冲向王承文: “大哥,你早就知晓此事?”

    王承文点点头。

    王承乐又问二哥: “你也知晓?”

    王承武拍拍他的肩膀: “父亲说的没错。”

    王承乐自认荒唐,可他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个家里最正常的一个。

    王克厄没有给他缓冲时间: “二月三号是个好日子,承武你负责带领私兵攻进皇宫。”

    “承文,你负责……”

    “父亲,求您了,收手吧!”王承乐跪地抱住王克厄的腿: “父亲已是丞相,权倾朝野还有什么不满足?父亲,这样很好了,父亲,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认真读书,您就收手吧。”

    王克厄一脚踹开他: “木已成舟,圣上眼里容不得我王家,多说无益,承武把他拉下去关起来。”

    几人商量完细节后,王承武想起什么,问道: “薛灵韵应该如何处置?听黑一说,她的精神挺好能吃能喝的。”

    “杀了吧。”王克厄顿了顿: “她有几分神通,普通的手段怕是杀不了她,用毒,记住,找几个道士来,我要她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薛灵韵如今没有时间概念,她只知道见了黑一五面,想来已经过去五天了。

    不知道周萃她们搬来救兵了没,不过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或许她应该想办法自救。

    挖地道?

    行不通,牢房设计的非人类,正常情况下牢房一面是墙,上面开一个小窗,左右是相邻的牢房,但这不一样,它是一个个独立的,四面都是铁栅,而且每一面都有黑衣人把手。

    死遁?

    有操作空间,但风险极大,一是她没有小说里的假死药,二是装死的话,他们补刀怎么办,朝她心口插一剑不是照样凉凉?

    硬闯?

    更不行,保守估计这里的黑衣人不下五十,她就算是有力量但也难1V50啊。

    思来想去薛灵韵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邬老,你有什么办法吗?”

    “老身徒有虚影,爱莫能助,但你如今有所小成,一般人伤不了你的性命。”

    正说着话,黑一来了,手里提着精致食盒,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碟碟美食: “吃吧。”

    薛灵韵狐疑看了他一眼: “最后的晚餐?”

    黑一抱臂: “别废话。”

    薛灵韵不吃,两人沉默对视,黑一冷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掐住她下颌,试图强塞。

    她已经不是当初身娇体弱的女郎了,现在的她一身的力气,白玉一般的手看着纤瘦但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轻轻使劲,黑一的手便无力垂落,竟折了。

    黑一捂着骨折的右手,满目震惊: “你是妖怪!”

    他早该想到的,薛灵韵分明受尽了毒打,最后竟跟无事人一样,而现在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手弄折了。

    “妖你个头,我比妖怪厉害多了。”薛灵韵掐住他的脖子: “或许,你可以叫我神女。”

    黑一说不出话,脸色涨红,眼球暴凸,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响。

    牢房外的人发现异样,冲进房间,四五个大汉拉开薛灵韵,黑一捡回一条命,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声音嘶哑: “不可能!”

    薛灵韵朝她淡淡一笑。

    黑一收了刺激般大喊: “给她灌酒!”

    接下来的这一幕黑一永生难忘,四个彪形大汉竟拉不住一个女郎,他越想越怕,薛灵韵自称神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早就将她得罪,还有命活着吗?

    不如,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死,这样永除后患。

    黑一红着眼,叫来所有守卫,终于将毒酒灌进了薛灵韵的肚子里。

    看着薛灵韵轰然倒地,七窍流血,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不保险,黑一按照相爷的吩咐找来道士,嘱咐道: “千万不能让她活过来,转世成人也不行。”

    道士点点头: “你放心。”

    趁着夜色,黑一带着人抬着棺材,来到道士勘好的墓地。

    众人将棺材放进去,黑一踩了踩: “神女?我呸。”转而挥挥手: “快埋。”

    回到王府,黑一复命: “相爷,办妥了。”

    王克厄不甚在意,点点头: “下去吧。”

    二月三日,亥时。

    黑夜笼罩大地,京城万籁俱静,家家户户进入梦乡。

    今儿方博守夜,他打了个哈欠,握紧腰间的佩刀,西行至景运门,一路上如往常一样没有异常,他快走几步,想着下了值一定要去喝一碗何娘子家的羊肉汤。

    到了景运门碰见熟人,笑谈了几句,正说着话同僚指着后方: “那是什么?”

    方博回头一看,乾清宫方向冒起滚滚浓烟。

    “不好!”方博拔腿就跑,却听噗呲一声,低头一看,胸口插着一把银白色长剑,鲜红的血滴滴答落下,方博喷出一口鲜血,死不瞑目: “你,你……”

    同僚森然一笑,抽出长剑,蹲下摸方博的衣襟,从中掏出铜钥匙,打开宫门。

    一队队披甲带盔的士兵涌入皇宫,黑夜下,明光铠闪着耀眼的冷光,坚不可摧,他们训练有素,悄无声息隐入黑夜。

    这是一场大火,橘红色的火焰舔舐黑空,浓烟滚滚。

    太监宫女纷纷惊醒,各宫亮起烛盏,看清是乾清宫走火后惊呼: “圣上!圣上在里面。”

    “快救火!去门海里舀水!”

    宫女披头散发跑到殿前的水缸处,木桶进去没有预料的‘扑通’一声,而是稍显沉闷的‘咚’,宫女傻眼了: “水冻上了!”

    没水怎么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乾清宫的木头劈里啪啦掉落,图吉也赶来了,哭嚎着,声音尖的不像个人像个动物: “去,快去找水,快去!”

    图吉心里悔恨,以往都是他守夜,唯独今日,偏偏今天出了事……

    他的泪歪七扭八,淌满白净的脸: “圣上,圣上,奴婢来救你!”图吉跺一跺脚冲向火海。

    “干爹!”小号子一把拉住: “干爹,我去!”

    “谁也用不着去。”王承武带着徐崇一赶来,身后的私兵呼啦啦将乾清宫包围。

    “平西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承武踹开地上的杂物: “看不出来?老子要反。”

    “你,你大逆不道!”

    “呵,圣上如今命葬火海,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过。”王承武挑衅道: “圣上似乎有所感,留了一道禅位诏书。”

    “图公公,你就安心随圣上去吧。”

    王承武挥挥手: “杀!”

    私兵一拥而上,徐崇一站至王承武身侧: “将军,你可有遗憾?”

    王承武朗声一笑: “徐副将,我此时畅快不已,何谈遗憾。”

    “如此。”徐崇一手起刀落,快的不可思议,王承武大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头颅咕噜噜滚远,徐崇一收回剑,摇了摇头: “将军大可以说的。”

    私兵见状不对,纷纷调转将徐崇一包围在圆圈中,领头的惊惧不已: “你是圣上的人?”

    徐崇一拿出一块绵帕,擦拭剑上残留的血迹: “是。”

    “你的伤是装的?”

    “是。”

    “我杀了你!”私兵们蜂拥而上。

    徐崇一道: “不自量力。”

    图吉领着小号子四处躲避,他此时全明白了,圣上肯定留有一手,圣上肯定没死。

    他要在这场混乱中保住性命,他还要伺候圣上呢。

    图吉又哭又笑: “儿子,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干爹,我们不进去救圣上了?”

    “傻儿子,圣上没事。”

    金銮殿灯火通明王克厄带着王承文翻遍整个金銮殿没见玉玺踪影。

    “承文,你去御书房找。”

    “好。”

    沈昧款步从黑暗中走出,拾阶而上坐在龙椅上,手拿玉玺: “丞相在找这个?”

    王克厄错愕,眯起眼睛: “你没死?”

    沈昧将玉玺放至桌上: “叫丞相失望了,朕活得好好的。”

    王克厄道: “那又如何,整个皇宫被我的人包围,你插翅难逃。”

    “圣上,我再唤你一声圣上,乖乖禅位,我可留你一条性命。”

    沈昧‘啧’了一声: “丞相好大的口气,不妨回头看看,外面是谁的人?”

    王承文跑出金銮殿,没一会儿脖子上架着刀进来,欲哭无泪: “父亲……”

    王克厄挺直腰背,转了转扳指: “圣上还记得薛灵韵吗?”

    “丞相此话何意?”

    “圣上还不知道吧?薛灵韵死了,被毒死的。”

    王克厄死死盯着沈昧,他温和的面皮终于撕裂,露出狰狞,他心中得意,原来圣上那么在乎薛灵韵。

    “好可惜啊,薛灵韵死不瞑目呢,不光如此,她生生死死都不得超生。”

    沈昧愤怒地走下来,死死攥着他的衣领: “你最好是在骗朕。”

    王克厄唇边突然溢出鲜血,嘴里含糊不清: “手下败将。”

    他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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