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走近你
这个三天假期，于林晌而言毫无用处，因为放假前后，他除了徒增一袭倦意外毫无区别。
林蓝心在许阿姨的帮助下撕下了二零二零年的最后一张日历，父亲则烧了一桌子好菜，准备把林晌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林晌将那本尚未涂完的作业本一摊，心里懊悔着未能好好利用假期，在门外三人的喧嚣声中痛苦地补着作业。
不知为什么，这个学期异常的漫长，在他往日的记忆里每个学期都如光似箭，三下两下就一闪而过，可这个学期当真不一样。林晌原称之为“高一入学综合症”，不过他乐此不疲。他甚至希望此综合症延续n年——虽然高中生活痛苦不已，但是可以和好朋友们一起寒窗苦读，为了理想努力学习。
他不由得打开自己高中以来几场大考的成绩表：除了第一次进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二百，其余的都是接近吊车尾。
他想起每一次自己跑到教室后面看小红榜时，秋袅袅的名字都会赫然写在前五名的某处。至于他，除了有时的单科前五，便再无踪迹。“学习可真难，念念怎么做到越学越好的啊，”林晌凝视着红榜，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先前，他居然听信了梁庭秋的话：“女孩子越学到后面，成绩会越差。”现在，他想明白了，这不过是片面的带有强烈主观情绪的偏见。林晌想无论是自己，还是当时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理解梁庭秋说此话的动机和目的。毕竟梁庭秋就似一团混沌，无人可以真正领会他的内心世界。
这时，林晌的手机“叮”了一下。他随意一瞟，竟是梁庭秋发来的消息：“我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可是我不敢。”
林晌差点吓得五官乱飞，赶忙点开聊天框，回复：“谁？”他的心一下就拧紧了，他霎时间就理解了梁庭秋开学时同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那时的模棱两可就是在暗示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你们班的易阳溪。”
看到这一条，他长舒一口气，心想：“和秋袅袅没关系便好。”
“It was an emotional equivalent of wearing a jacket staffed with stone.（刚刚的感觉和穿了一件塞满石头的夹克一样。）”一句恰好映入眼帘，他便顺其自然打成文字发给了梁庭秋。
“那么您现在是如释重负了吗？”
一直是吧，林晌心想，只要秋袅袅没和别人在一起，一切都好说。
没一会儿，父亲便来敲门让他来吃饭。
与此同时，秋袅袅正在饭桌前思考期末考试后为什么还要多上一周课的原因。秋飒飒也对此表示无语：“这才高一呢，就那么刺激。”的确，秋袅袅盘问一圈后，只有向阳忙着加课。
秋袅袅小声嘀咕：“下周就发烧，上什么课。”也就只有像林晌这样的人才喜欢上学。
“你们班人认全了吗，”秋飒飒问她，“别告诉我，你一个学期了人还没认全。”
“认全了……吧，”秋袅袅道。说实在的，秋袅袅自己都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闵涬是不是也在你那儿，”秋飒飒阴险地笑着，“是不是又要开始受虐了，姐姐？”可能哪天心情不好，秋袅袅嘴漏说给他听了，他当时也没说啥，现在想起来就要嘲笑秋袅袅了。是啊，秋袅袅对闵涬的感情很复杂，因爱生恨？爱恨交织？
“以前的朋友，现在的……”秋袅袅噎住了，因为她正在臆想心中的那个人挽着闵涬的手，嘻嘻笑笑向前走的模样。
“过分！”秋袅袅只觉得胸中怨气翻滚，竟不由得喊出来了。
秋飒飒见了，笑道：“往好处想，你又不和她在一个班。”
秋袅袅听不清了，她的思绪又飘到远处去了。
“闵涬，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了，”数学老师指了指讲台上的数学作业，暗示闵涬上来发作业。秋袅袅愣了，心想：“明明我和她上课一样积极……为什么？”
“好，”闵涬从后边站起身，迈着自信的步伐朝讲台走去。
“可是，他明明看的人是我啊。”心中想着，秋袅袅的眼神空洞了。这一刻，她才明白，前几日闵老师让闵涬和自己，原来是重点培养闵涬而非她。
那天，她们二人同时背靠着闵老师的工作小隔间，就听得他念念有词：“先前那个数学课代表太不称职了……”原来他早就有心仪之人。
秋袅袅的记忆紊乱了，她的眼前浮现出众人第一次与闵老师相见时的形形色色：
闵涬兴冲冲地告诉他：“闵老师，我叫闵涬，就是你的那个‘闵’！还有，我爸爸也叫闵峰！同一个‘峰’，山峰的‘峰’。”
闵老师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和水灵的大眼睛，眉开眼笑道：“噢，是吗，我也有一个女儿，比你们小一岁，她叫闵欣。好巧，她和你长得挺像。”
看着师生二人谈笑风生，秋袅袅不禁有些心酸：她就似暗夜里的一只飞蛾，一把火就能把她烧死。可她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想接近光，想让自己被看见。而闵涬则如明珠，天色再暗也能看得见她这颗夜明珠。
“为什么……为什么……”秋袅袅在无数个夜里这样问自己。
闵涬的数学成绩明显没有秋袅袅稳定，只不过……她多考了几张满分考卷，作业多打了几颗五角星……好吧，秋袅袅承认自己输了，很彻底地输了。
“闵涬，你上来指挥，”音乐老师把她叫到跟前，然后又朝秋袅袅他们道：“接下来，我弹奏钢琴，你们看着闵涬的指挥唱歌。”
秋袅袅只顾着看墙上比自己还大的美羊羊贴纸，幻想着自己哪天也可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却对老师所言浑然不知。
“那个正在发呆的女生给我站起来，”宋老师指着她，面部扭曲，好像要吃人。
秋袅袅茫然地左顾右盼。
“说的就是你，看别人干嘛，”宋老师的音量又高了一个度，秋袅袅这才迟疑地站起身来。
“我刚刚说什么了，你来重复一遍。”
秋袅袅战栗，只觉得灵魂脱离了□□，彷佛宋老师指责的是另一个秋袅袅。
“我问你话呢。”见秋袅袅仍不作答，宋老师甩下一句“那就站着吧”，便让闵涬开始指挥。秋袅袅抽噎了一下，便跟着唱。
闵涬对此视而不见，自顾自拨浪鼓的摇摆状，重复了一下又一下。指挥时的她昂起了脖颈，彷佛是湖水中圣洁而遥不可及的白天鹅。
现在的秋袅袅又记起了闵涬与宋老师的另一次谈：
“什么？我的大学老师是你的爷爷！是叫……对吧？”
闵涬点点头，笑道：“不过我爷爷前年刚退休，下次老师想来看他就告诉我，我带您去。”
二人言笑晏晏，秋袅袅羡慕不已：她与这座城没有任何的联系。二人对话的细节，秋袅袅早已记不清，只是那时就觉得自己好可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倘若这里是一本小说，秋袅袅觉得自己必然是一个小透明，永远只配笼罩在大女主闵涬的光辉之下。
当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可是现在没有一件不让蓦然回首的她心痛不已。或许是因为初中时与闵涬分开，秋袅袅又登上自己的prime period（全盛时期），或许是因为成长过程中埋下的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秋袅袅只觉得与闵涬渐行渐远。
先前补课老师与众人谈心：“你有一个永远不想和他讲话的朋友吗？”
在周围同学纷纷摇头的时候，秋袅袅冷言：“有。”
老师听后一惊，道：“真的吗？我先前也有一个，不过后来我们又讲话了，和好如初……”
“我不行，”秋袅袅道。
“为什么？”老师明显是被她周围的寒气吓到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不适合做我的朋友了。”
如今，林晌也要选择闵涬而非她了，他们之间也有了她不曾知晓的秘密，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甘心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险些泪失禁：“为什么……你们都要弃我而选闵涬？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而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站在那儿，凭什么好的资源都流向她？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我从来也没有感受过。”
“嗯？”秋飒飒震惊地看了眼正在碎碎念念的秋袅袅，知道她又在神经兮兮，便埋头专心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秋袅袅走进她和弟弟共有的房间：一张双层床，两张学习桌。长年累月的一间房让秋袅袅险些以为自己也是个男孩子，但实际上她不是。秋袅袅透过窗子望了眼早已黑漆漆的天空，然后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向客厅走。
吃完饭，秋袅袅照例回学校了。一进门便见着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同学萧瑛琭，她似乎很开心。只见她言笑晏晏地走到四班门口张望。紧接着，那里边走出来一个男生将一杯熊姬奶茶递给了她。她接过来的时候笑得如花灿烂。
“她可真幸福，”秋袅袅羡慕万分，随后走回教室里去。
林晌走进来，他一把包放地上就转身和秋袅袅聊起天来：“李老师好像要请产假了，你觉得谁可能是咱们的下一个‘boss’？”
“什么，”秋袅袅懵懂地看着他，“不要散布谣言。”
林晌撅了撅嘴，低声说：“嘶，那得怪梁庭秋，他在胡扯。——不过，我妈妈好像……也要再生一个。这是为什么？是我和小晔还不够优秀吗？”
秋袅袅被他的自言自语逗笑了：“阿姨一定是觉得你和你弟弟太优秀了，想要再培养一个。别担心，爸爸妈妈的爱只增不减。”
林晌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弟弟和你得到的爱是一样的吗？我倒不觉得我家里人会一碗水端平。”一时，秋袅袅的脑子满是龙应台在《孩子，你慢慢走》里写下的坏孩子，想要把弟弟捂死在枕头下的坏孩子。她不禁幽幽地问了句：“那么林晌，你爱小晔吗？”
“爱啊，”他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秋袅袅的心又为之一震，心中的冰川正在融化，有一股温暖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全身。
林晌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他道：“‘向’有六画，‘华’也有六画。笔画一样，更是一家人。”看着林晌幸福的笑容，秋袅袅有时候觉得林晌不像个男孩，倒像个温温柔柔、喜欢幻想的女孩子，像自己的镜像。
秋袅袅低声说了句：“林晌呐，我好羡慕你的宽容，你的无私，我要是有你一半好便好了。”说罢，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只可惜林晌没听见。林晌的视线落到后边去看莫筱他们去了。秋袅袅见他没有回应，便低下头去补作业。待他走到后面去时，他有意把头低得更低了。她在心里暗暗想：“我试图走近你，用我所有的黑暗、困惑、失败来打动你，可是你却渐行渐远。”
秋袅袅偷偷瞥了眼半跪在莫筱桌边，穿着保安服（，向阳学生喜欢称冬季校服是保安服，因为它的颜色是藏青色，手臂上有一条黄边），留着韩式中分碎盖，时不时带着满脸笑意，嘴唇上有有一些小胡渣的林晌。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走进他心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追上他的思绪，再一次和他一起往前走。”秋袅袅在日记本上写着。
林蓝心在许阿姨的帮助下撕下了二零二零年的最后一张日历，父亲则烧了一桌子好菜，准备把林晌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林晌将那本尚未涂完的作业本一摊，心里懊悔着未能好好利用假期，在门外三人的喧嚣声中痛苦地补着作业。
不知为什么，这个学期异常的漫长，在他往日的记忆里每个学期都如光似箭，三下两下就一闪而过，可这个学期当真不一样。林晌原称之为“高一入学综合症”，不过他乐此不疲。他甚至希望此综合症延续n年——虽然高中生活痛苦不已，但是可以和好朋友们一起寒窗苦读，为了理想努力学习。
他不由得打开自己高中以来几场大考的成绩表：除了第一次进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二百，其余的都是接近吊车尾。
他想起每一次自己跑到教室后面看小红榜时，秋袅袅的名字都会赫然写在前五名的某处。至于他，除了有时的单科前五，便再无踪迹。“学习可真难，念念怎么做到越学越好的啊，”林晌凝视着红榜，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先前，他居然听信了梁庭秋的话：“女孩子越学到后面，成绩会越差。”现在，他想明白了，这不过是片面的带有强烈主观情绪的偏见。林晌想无论是自己，还是当时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理解梁庭秋说此话的动机和目的。毕竟梁庭秋就似一团混沌，无人可以真正领会他的内心世界。
这时，林晌的手机“叮”了一下。他随意一瞟，竟是梁庭秋发来的消息：“我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可是我不敢。”
林晌差点吓得五官乱飞，赶忙点开聊天框，回复：“谁？”他的心一下就拧紧了，他霎时间就理解了梁庭秋开学时同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那时的模棱两可就是在暗示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你们班的易阳溪。”
看到这一条，他长舒一口气，心想：“和秋袅袅没关系便好。”
“It was an emotional equivalent of wearing a jacket staffed with stone.（刚刚的感觉和穿了一件塞满石头的夹克一样。）”一句恰好映入眼帘，他便顺其自然打成文字发给了梁庭秋。
“那么您现在是如释重负了吗？”
一直是吧，林晌心想，只要秋袅袅没和别人在一起，一切都好说。
没一会儿，父亲便来敲门让他来吃饭。
与此同时，秋袅袅正在饭桌前思考期末考试后为什么还要多上一周课的原因。秋飒飒也对此表示无语：“这才高一呢，就那么刺激。”的确，秋袅袅盘问一圈后，只有向阳忙着加课。
秋袅袅小声嘀咕：“下周就发烧，上什么课。”也就只有像林晌这样的人才喜欢上学。
“你们班人认全了吗，”秋飒飒问她，“别告诉我，你一个学期了人还没认全。”
“认全了……吧，”秋袅袅道。说实在的，秋袅袅自己都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闵涬是不是也在你那儿，”秋飒飒阴险地笑着，“是不是又要开始受虐了，姐姐？”可能哪天心情不好，秋袅袅嘴漏说给他听了，他当时也没说啥，现在想起来就要嘲笑秋袅袅了。是啊，秋袅袅对闵涬的感情很复杂，因爱生恨？爱恨交织？
“以前的朋友，现在的……”秋袅袅噎住了，因为她正在臆想心中的那个人挽着闵涬的手，嘻嘻笑笑向前走的模样。
“过分！”秋袅袅只觉得胸中怨气翻滚，竟不由得喊出来了。
秋飒飒见了，笑道：“往好处想，你又不和她在一个班。”
秋袅袅听不清了，她的思绪又飘到远处去了。
“闵涬，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了，”数学老师指了指讲台上的数学作业，暗示闵涬上来发作业。秋袅袅愣了，心想：“明明我和她上课一样积极……为什么？”
“好，”闵涬从后边站起身，迈着自信的步伐朝讲台走去。
“可是，他明明看的人是我啊。”心中想着，秋袅袅的眼神空洞了。这一刻，她才明白，前几日闵老师让闵涬和自己，原来是重点培养闵涬而非她。
那天，她们二人同时背靠着闵老师的工作小隔间，就听得他念念有词：“先前那个数学课代表太不称职了……”原来他早就有心仪之人。
秋袅袅的记忆紊乱了，她的眼前浮现出众人第一次与闵老师相见时的形形色色：
闵涬兴冲冲地告诉他：“闵老师，我叫闵涬，就是你的那个‘闵’！还有，我爸爸也叫闵峰！同一个‘峰’，山峰的‘峰’。”
闵老师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和水灵的大眼睛，眉开眼笑道：“噢，是吗，我也有一个女儿，比你们小一岁，她叫闵欣。好巧，她和你长得挺像。”
看着师生二人谈笑风生，秋袅袅不禁有些心酸：她就似暗夜里的一只飞蛾，一把火就能把她烧死。可她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想接近光，想让自己被看见。而闵涬则如明珠，天色再暗也能看得见她这颗夜明珠。
“为什么……为什么……”秋袅袅在无数个夜里这样问自己。
闵涬的数学成绩明显没有秋袅袅稳定，只不过……她多考了几张满分考卷，作业多打了几颗五角星……好吧，秋袅袅承认自己输了，很彻底地输了。
“闵涬，你上来指挥，”音乐老师把她叫到跟前，然后又朝秋袅袅他们道：“接下来，我弹奏钢琴，你们看着闵涬的指挥唱歌。”
秋袅袅只顾着看墙上比自己还大的美羊羊贴纸，幻想着自己哪天也可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却对老师所言浑然不知。
“那个正在发呆的女生给我站起来，”宋老师指着她，面部扭曲，好像要吃人。
秋袅袅茫然地左顾右盼。
“说的就是你，看别人干嘛，”宋老师的音量又高了一个度，秋袅袅这才迟疑地站起身来。
“我刚刚说什么了，你来重复一遍。”
秋袅袅战栗，只觉得灵魂脱离了□□，彷佛宋老师指责的是另一个秋袅袅。
“我问你话呢。”见秋袅袅仍不作答，宋老师甩下一句“那就站着吧”，便让闵涬开始指挥。秋袅袅抽噎了一下，便跟着唱。
闵涬对此视而不见，自顾自拨浪鼓的摇摆状，重复了一下又一下。指挥时的她昂起了脖颈，彷佛是湖水中圣洁而遥不可及的白天鹅。
现在的秋袅袅又记起了闵涬与宋老师的另一次谈：
“什么？我的大学老师是你的爷爷！是叫……对吧？”
闵涬点点头，笑道：“不过我爷爷前年刚退休，下次老师想来看他就告诉我，我带您去。”
二人言笑晏晏，秋袅袅羡慕不已：她与这座城没有任何的联系。二人对话的细节，秋袅袅早已记不清，只是那时就觉得自己好可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倘若这里是一本小说，秋袅袅觉得自己必然是一个小透明，永远只配笼罩在大女主闵涬的光辉之下。
当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可是现在没有一件不让蓦然回首的她心痛不已。或许是因为初中时与闵涬分开，秋袅袅又登上自己的prime period（全盛时期），或许是因为成长过程中埋下的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秋袅袅只觉得与闵涬渐行渐远。
先前补课老师与众人谈心：“你有一个永远不想和他讲话的朋友吗？”
在周围同学纷纷摇头的时候，秋袅袅冷言：“有。”
老师听后一惊，道：“真的吗？我先前也有一个，不过后来我们又讲话了，和好如初……”
“我不行，”秋袅袅道。
“为什么？”老师明显是被她周围的寒气吓到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不适合做我的朋友了。”
如今，林晌也要选择闵涬而非她了，他们之间也有了她不曾知晓的秘密，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甘心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险些泪失禁：“为什么……你们都要弃我而选闵涬？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而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站在那儿，凭什么好的资源都流向她？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我从来也没有感受过。”
“嗯？”秋飒飒震惊地看了眼正在碎碎念念的秋袅袅，知道她又在神经兮兮，便埋头专心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秋袅袅走进她和弟弟共有的房间：一张双层床，两张学习桌。长年累月的一间房让秋袅袅险些以为自己也是个男孩子，但实际上她不是。秋袅袅透过窗子望了眼早已黑漆漆的天空，然后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向客厅走。
吃完饭，秋袅袅照例回学校了。一进门便见着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同学萧瑛琭，她似乎很开心。只见她言笑晏晏地走到四班门口张望。紧接着，那里边走出来一个男生将一杯熊姬奶茶递给了她。她接过来的时候笑得如花灿烂。
“她可真幸福，”秋袅袅羡慕万分，随后走回教室里去。
林晌走进来，他一把包放地上就转身和秋袅袅聊起天来：“李老师好像要请产假了，你觉得谁可能是咱们的下一个‘boss’？”
“什么，”秋袅袅懵懂地看着他，“不要散布谣言。”
林晌撅了撅嘴，低声说：“嘶，那得怪梁庭秋，他在胡扯。——不过，我妈妈好像……也要再生一个。这是为什么？是我和小晔还不够优秀吗？”
秋袅袅被他的自言自语逗笑了：“阿姨一定是觉得你和你弟弟太优秀了，想要再培养一个。别担心，爸爸妈妈的爱只增不减。”
林晌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弟弟和你得到的爱是一样的吗？我倒不觉得我家里人会一碗水端平。”一时，秋袅袅的脑子满是龙应台在《孩子，你慢慢走》里写下的坏孩子，想要把弟弟捂死在枕头下的坏孩子。她不禁幽幽地问了句：“那么林晌，你爱小晔吗？”
“爱啊，”他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秋袅袅的心又为之一震，心中的冰川正在融化，有一股温暖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全身。
林晌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他道：“‘向’有六画，‘华’也有六画。笔画一样，更是一家人。”看着林晌幸福的笑容，秋袅袅有时候觉得林晌不像个男孩，倒像个温温柔柔、喜欢幻想的女孩子，像自己的镜像。
秋袅袅低声说了句：“林晌呐，我好羡慕你的宽容，你的无私，我要是有你一半好便好了。”说罢，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只可惜林晌没听见。林晌的视线落到后边去看莫筱他们去了。秋袅袅见他没有回应，便低下头去补作业。待他走到后面去时，他有意把头低得更低了。她在心里暗暗想：“我试图走近你，用我所有的黑暗、困惑、失败来打动你，可是你却渐行渐远。”
秋袅袅偷偷瞥了眼半跪在莫筱桌边，穿着保安服（，向阳学生喜欢称冬季校服是保安服，因为它的颜色是藏青色，手臂上有一条黄边），留着韩式中分碎盖，时不时带着满脸笑意，嘴唇上有有一些小胡渣的林晌。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走进他心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追上他的思绪，再一次和他一起往前走。”秋袅袅在日记本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