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惶恐，不是喜欢
秋袅袅她们是使用旧教材的最后一届，到了郝燃他们一届，生物、地理等级考就要放到高三一起考了。好多同学都是生地双选，但是秋袅袅偏不，因为光一门地理就把她整得够呛，可能她只适合学基础学科。
当双选的同学奔波于三幢教学楼之间，秋袅袅则悠悠哉哉和七八个同学在教室里闲聊。每次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关老师就会冲进来破口大骂：“自习课就自己一个人自习，别在教室里吵吵！”
秋袅袅一听到班中那三个男生开黄腔，就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结果总是大失所望，额外的奖励是自己的脸可以红得和桌上的苹果似的。
到了这学期的期末加速阶段，生地同学会比秋袅袅这种单选一门地理的多上一个小时的课。秋袅袅没有丝毫的紧迫感，反倒和好朋友在吃完晚饭后四处走走。最过分的是有一天，她们下午五点便去毕业林感受毕业的欢乐（，正常下课时间是五点三十五分），顺便去看值日生收国旗。
曲落渝早就因为何解忧等人身心俱疲，便和乌啼晓一起商量着走读。赏怡颜因为可以独享一间寝室坐在欢呼雀跃，秋袅袅则好生羡慕，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曲落渝，你要脱离苦海了，祝贺啊。但是我要独自面对空洞的一号床和恐怖的二号床了，”秋袅袅沮丧不已，一副“我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表情。秋袅袅知道自己还是快点打消了走读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同意的。
当四人从食堂走到大拱门前的空地时，下课铃响。
秋袅袅一手拽住柴菲的手：“喂，我们等一会儿吧。”
柴菲等人心领神会，立马拒绝。“看什么啊，你自个儿去看。”
秋袅袅不依不饶，另一手抓着曲落渝。于是，四个人在空地上转圈圈。
赏怡颜笑道：“行了行了，咱们仨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在这里陪你等。”她们三个将手一摊，很不错，柴菲赢了她俩。她的欢呼声尚未说出口，她就被赏怡颜推到秋袅袅面前。
“喂，我赢啦喂！”
“因为我俩是石头，你一个是布啊。”她俩胳膊一挽，哼唧哼唧地跑向操场。
柴菲极不情意地受秋袅袅摆布，看到三两个高一同学往食堂或是小卖部走，她便面目狰狞地嚷嚷要跑路了，然后她就真跑了。赏怡颜和曲落渝在天桥的一根石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全是一脸笑意。
“哈哈哈哈哈。”
行吧，整个空地上方都徜徉着欢乐的笑。
那天，秋袅袅收获了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舒坦的感觉。
四人在操场一角的毕业林里笑谈，轻摇梅花枝，扬起一小阵花雨。
“天哪，居然让我想起了《甄嬛传》，”曲落渝笑着模仿剧中人。
秋袅袅噗嗤一笑：“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不如随他去吧。”
“啊啊啊，别再恋爱脑发言了。”
大家始终以为秋袅袅的心上人是郝燃，而秋袅袅又倦于辩解，甚至为了挑逗她们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以至于由内而外散发出恋爱闹专有的粉红色泡泡。
秋袅袅和三人缓步走向小卖部，冷不丁遇见郝燃捧着一摞零食。三人在她后面嬉笑嘲弄，秋袅袅在前面和郝燃四目相对。郝燃一不留神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幸亏他站稳了，否则秋袅袅真的想过去接住他。李子矜和白日眠站在台阶上全都双目圆睁，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于戏剧化了。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吃饭吗？秋袅袅注视着他，然后故作潇洒地走去小卖部。
“你俩帮我去收下国旗，我去去就回，”郝燃朝他们摆摆手，捧着一摞东西抄小道回教学楼去了。李子矜和白日眠面面相觑，他们谁也不知道郝燃是否真的喜欢秋袅袅。肉眼可见，郝燃的惶恐溢于言表，哪里谈得上“喜欢”二字。也许，只有秋袅袅的小姐妹会觉得郝燃是因为太过兴奋而脚底打滑。
当秋袅袅被赏怡颜推出小卖部去查看时，外面只有两个不熟识的男孩的背影。秋袅袅还是装作一副“和郝燃再次对视”的震惊面孔，尖叫着去和三人通报。三人也跟着探出身子，曲落渝甚至还要拽着她去追不远处的两个黑影。无人看见秋袅袅的眼里满是阴谋得逞后的窃喜。
郝燃则一脸春风得意地跑回班级，他伏案写起了今晚的数学作业。
这时，静了好久的走廊再次响起脚步声，他立马抬头去看，生怕错过了那个喜欢的女孩。闵涬挽着好朋友的手从生物教室走回班级，目光恰好与郝燃相撞，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赶忙扭过头去。郝燃见她回班了，便走去后门等人。
待人声渐渐稀疏，闵涬才来找他：“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郝燃知道闵涬不吃晚饭后，便提议：“我们四处逛逛吧，你可以顺便和我说说老石今天的生物课说了些啥。”
闵涬笑吟吟地捻了捻他的头发：“好呀，你倒真是好学，才高一就开始期待高二的内容了。”郝燃没再像初次见面那样躲开，而是任她把玩自己的头发。
然后两个人便煞有介事地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闵涬主动放缓了脚步，他们才得以肩并肩一齐向前走。
闵涬笑道：“郝燃，你知道老石今天讲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有一只绿色的青蛙在上午七点还在看电视，突然有个人敲门七次。原来是那个青蛙的好朋友带来了惊喜早餐。他带来了七种青蛙喜欢吃的东西：巧克力派，芝士，巧克力糖，面包……嗯……炒饭、奶茶，活的苍蝇！你觉得青蛙会先打开什么呢？”
“既然是老石讲的，那肯定和生物有关，是神经元？毕竟神经元控制肌肉运动，之后才能打开嘴。”
闵涬摇了摇头：“是钠离子通道，它首先受到电刺激对吧，然后打开钠离子通道，再经过一连串作用才能打开嘴。所以你想到的肌肉运动仅是钠离子通道打开后的结果之一。”
郝燃眨了眨眼：“什么一连串作用？详细一点啊。”
闵涬努努嘴：“你难为我了，这么长一串我怎么记得住。”
二人笑着走了好久，穿过天桥又往行政楼南侧走去。
不知为何，三月的风不似往日那样寒冷了。虽然二人身处的象牙塔外危机四伏，但此时的平和安详弥足珍贵，让二人暂时忘却了身处疫情这种特殊时期下的苦痛。
“所以你也要选物化生，选个全理？”
“是啊，我想和你一样，”郝燃将目光投向了那微醺的晚霞。
“天渐渐亮了，”闵涬凭着残余的地理知识说道，类似“今夜的月色真美”。只不过哪怕太阳直射点北移成千上万次，郝燃这个榆木脑袋也是听不懂的。
很少有谁能目睹太阳直射点北移成千上万次。
……
秋袅袅意外发现曲落渝和乌啼晓晚上还要回寝室，差点潸然泪下。
“哎呀！德育处同意退宿还要一星期的处理时间呢。”
好吧，秋袅袅收回“眼泪”。
“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在我身后换到我那张床吧，”乌啼晓拍了拍她的背，“这样不正好了吗。你和赏怡颜一起睡，魏杜康晚上去和何解忧睡。”
秋袅袅点点头但又很快拧巴起来：“万一……万一关老师又说‘早叫你们换寝室的时候干嘛不换？咋办？”
“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喽。”
说是容易，做就不一定是这么回事了。这个世界又有多少行动的巨人呢？
三人嬉戏笑闹着回到寝室，祝尧君便摇着裹头巾从她们寝室出来。祝尧君见着秋袅袅便挽住她的胳膊道：“对了，袅袅，你有情敌了。”
曲落渝和乌啼晓一脸吃瓜相回了各自寝室，独留秋袅袅一人目光呆滞地看向祝尧君。过了好一会儿，秋袅袅才激动地问：“是谁？”祝尧君看她一副要出门抢劫的样子，勉强憋住笑：“等会儿，我去找萧瑛琭说点事儿。”秋袅袅一听“萧瑛琭”的名字，就猜出了“情敌”是谁，萧瑛琭是闵涬在化羽区结识的闺蜜啊。秋袅袅这种消息极为闭塞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是与郝燃有关的对吧？”
“嗯。”
那就不算情敌了，只能说是一对与自己并不太大关系的小情侣。只是，我们两个的审美这么相似，着实有些恐怖啊。秋袅袅扬起一个微笑，不过看起来有些瘆人。
原以为祝尧君把这件事通知过自己就结束了，没想到闵涬第二天会来班级找她。
闵涬踏着阳光而来，把缩在阴影里的秋袅袅看得心生羡慕。
闵涬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她这才领会儿时老师要秋袅袅做“妹妹”、自己做“姐姐”的原因。也许她们一看便知，闵涬阳光活泼，秋袅袅阴郁胆怯。她们希望闵涬可以温暖秋袅袅，让她换一种讨喜的性格。但是闵涬觉得自己让她们失望了，在她眼里，秋袅袅还是那个怯弱的小女孩。
闵涬下意识去摸秋袅袅的头，却被秋袅袅无情地躲开了。
哎，她还是不够讨喜。
秋袅袅警惕地瞧着她，低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看得出来，秋袅袅是打算和自己死生不复相见了。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还在班里画了一张画送给我，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该不会忘记了吧？”闵涬不失礼貌地笑着。
“朋友……朋友不过是在某段旅程里迫不得已搭伙过日子的人，下段旅程又会有新的人来陪。时间一长，谁还会记得朋友？”秋袅袅嗤之以鼻地一笑，“好朋友又不能当饭吃。多说无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闵涬差点噎住了，过了一会儿后才说话：“好吧。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我喜欢郝燃。所以……”
“所以什么？叫我不要插足你们的感情。嗬！我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到去挖墙脚，”秋袅袅感觉自己满腔的幽怨都要在这个阙口倾泻而出了，她勉强控制住怒火，缓和了语气继续说，“抱歉。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他中意你，只中意你一个人。我想，你们的关系就可以无懈可击，另外，如果你知道他注定不会陪你看到落日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还是以学业为重吧。”
闵涬听后呆若木鸡：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林晌吗。你从来都没把他放心里面吧？现在听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闵涬觉得秋袅袅的“渣女”名号实至名归。
闵涬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竟也呈棕色。秋袅袅看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肯定没在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秋袅袅哀叹一声后，拍了拍她的肩，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好了，闵涬，咱们还是朋友。”
虽然承认这个朋友很憋屈，但是秋袅袅还是认了。至于闵涬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闵涬怔怔地抬眼看着她。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半张脸掩藏在阴影里的女孩似乎陌生起来，明明她们曾是发誓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啊。
闵涬恍然大悟，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秋袅袅。
小时候，她俩做好友亲密度测试游戏，秋袅袅总能毫不费力地做出满分，而自己只能半猜半蒙。当秋袅袅执着一张满分答卷，笑容满面地向自己跑来，她只能把那张仅有三四十分的卷子掩在身后。
闵涬的心激荡起层层涟漪，她伸出手拉住了秋袅袅。秋袅袅的手还是那样的冷，和那个记忆里喜欢捡破烂的小念念的手一样冷。
“念念，我们可以互加微信吗？我们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联系了吧。”
秋袅袅微笑着点点头，只是礼貌的笑。
当双选的同学奔波于三幢教学楼之间，秋袅袅则悠悠哉哉和七八个同学在教室里闲聊。每次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关老师就会冲进来破口大骂：“自习课就自己一个人自习，别在教室里吵吵！”
秋袅袅一听到班中那三个男生开黄腔，就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结果总是大失所望，额外的奖励是自己的脸可以红得和桌上的苹果似的。
到了这学期的期末加速阶段，生地同学会比秋袅袅这种单选一门地理的多上一个小时的课。秋袅袅没有丝毫的紧迫感，反倒和好朋友在吃完晚饭后四处走走。最过分的是有一天，她们下午五点便去毕业林感受毕业的欢乐（，正常下课时间是五点三十五分），顺便去看值日生收国旗。
曲落渝早就因为何解忧等人身心俱疲，便和乌啼晓一起商量着走读。赏怡颜因为可以独享一间寝室坐在欢呼雀跃，秋袅袅则好生羡慕，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曲落渝，你要脱离苦海了，祝贺啊。但是我要独自面对空洞的一号床和恐怖的二号床了，”秋袅袅沮丧不已，一副“我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表情。秋袅袅知道自己还是快点打消了走读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同意的。
当四人从食堂走到大拱门前的空地时，下课铃响。
秋袅袅一手拽住柴菲的手：“喂，我们等一会儿吧。”
柴菲等人心领神会，立马拒绝。“看什么啊，你自个儿去看。”
秋袅袅不依不饶，另一手抓着曲落渝。于是，四个人在空地上转圈圈。
赏怡颜笑道：“行了行了，咱们仨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在这里陪你等。”她们三个将手一摊，很不错，柴菲赢了她俩。她的欢呼声尚未说出口，她就被赏怡颜推到秋袅袅面前。
“喂，我赢啦喂！”
“因为我俩是石头，你一个是布啊。”她俩胳膊一挽，哼唧哼唧地跑向操场。
柴菲极不情意地受秋袅袅摆布，看到三两个高一同学往食堂或是小卖部走，她便面目狰狞地嚷嚷要跑路了，然后她就真跑了。赏怡颜和曲落渝在天桥的一根石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全是一脸笑意。
“哈哈哈哈哈。”
行吧，整个空地上方都徜徉着欢乐的笑。
那天，秋袅袅收获了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舒坦的感觉。
四人在操场一角的毕业林里笑谈，轻摇梅花枝，扬起一小阵花雨。
“天哪，居然让我想起了《甄嬛传》，”曲落渝笑着模仿剧中人。
秋袅袅噗嗤一笑：“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不如随他去吧。”
“啊啊啊，别再恋爱脑发言了。”
大家始终以为秋袅袅的心上人是郝燃，而秋袅袅又倦于辩解，甚至为了挑逗她们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以至于由内而外散发出恋爱闹专有的粉红色泡泡。
秋袅袅和三人缓步走向小卖部，冷不丁遇见郝燃捧着一摞零食。三人在她后面嬉笑嘲弄，秋袅袅在前面和郝燃四目相对。郝燃一不留神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幸亏他站稳了，否则秋袅袅真的想过去接住他。李子矜和白日眠站在台阶上全都双目圆睁，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于戏剧化了。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吃饭吗？秋袅袅注视着他，然后故作潇洒地走去小卖部。
“你俩帮我去收下国旗，我去去就回，”郝燃朝他们摆摆手，捧着一摞东西抄小道回教学楼去了。李子矜和白日眠面面相觑，他们谁也不知道郝燃是否真的喜欢秋袅袅。肉眼可见，郝燃的惶恐溢于言表，哪里谈得上“喜欢”二字。也许，只有秋袅袅的小姐妹会觉得郝燃是因为太过兴奋而脚底打滑。
当秋袅袅被赏怡颜推出小卖部去查看时，外面只有两个不熟识的男孩的背影。秋袅袅还是装作一副“和郝燃再次对视”的震惊面孔，尖叫着去和三人通报。三人也跟着探出身子，曲落渝甚至还要拽着她去追不远处的两个黑影。无人看见秋袅袅的眼里满是阴谋得逞后的窃喜。
郝燃则一脸春风得意地跑回班级，他伏案写起了今晚的数学作业。
这时，静了好久的走廊再次响起脚步声，他立马抬头去看，生怕错过了那个喜欢的女孩。闵涬挽着好朋友的手从生物教室走回班级，目光恰好与郝燃相撞，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赶忙扭过头去。郝燃见她回班了，便走去后门等人。
待人声渐渐稀疏，闵涬才来找他：“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郝燃知道闵涬不吃晚饭后，便提议：“我们四处逛逛吧，你可以顺便和我说说老石今天的生物课说了些啥。”
闵涬笑吟吟地捻了捻他的头发：“好呀，你倒真是好学，才高一就开始期待高二的内容了。”郝燃没再像初次见面那样躲开，而是任她把玩自己的头发。
然后两个人便煞有介事地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闵涬主动放缓了脚步，他们才得以肩并肩一齐向前走。
闵涬笑道：“郝燃，你知道老石今天讲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有一只绿色的青蛙在上午七点还在看电视，突然有个人敲门七次。原来是那个青蛙的好朋友带来了惊喜早餐。他带来了七种青蛙喜欢吃的东西：巧克力派，芝士，巧克力糖，面包……嗯……炒饭、奶茶，活的苍蝇！你觉得青蛙会先打开什么呢？”
“既然是老石讲的，那肯定和生物有关，是神经元？毕竟神经元控制肌肉运动，之后才能打开嘴。”
闵涬摇了摇头：“是钠离子通道，它首先受到电刺激对吧，然后打开钠离子通道，再经过一连串作用才能打开嘴。所以你想到的肌肉运动仅是钠离子通道打开后的结果之一。”
郝燃眨了眨眼：“什么一连串作用？详细一点啊。”
闵涬努努嘴：“你难为我了，这么长一串我怎么记得住。”
二人笑着走了好久，穿过天桥又往行政楼南侧走去。
不知为何，三月的风不似往日那样寒冷了。虽然二人身处的象牙塔外危机四伏，但此时的平和安详弥足珍贵，让二人暂时忘却了身处疫情这种特殊时期下的苦痛。
“所以你也要选物化生，选个全理？”
“是啊，我想和你一样，”郝燃将目光投向了那微醺的晚霞。
“天渐渐亮了，”闵涬凭着残余的地理知识说道，类似“今夜的月色真美”。只不过哪怕太阳直射点北移成千上万次，郝燃这个榆木脑袋也是听不懂的。
很少有谁能目睹太阳直射点北移成千上万次。
……
秋袅袅意外发现曲落渝和乌啼晓晚上还要回寝室，差点潸然泪下。
“哎呀！德育处同意退宿还要一星期的处理时间呢。”
好吧，秋袅袅收回“眼泪”。
“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在我身后换到我那张床吧，”乌啼晓拍了拍她的背，“这样不正好了吗。你和赏怡颜一起睡，魏杜康晚上去和何解忧睡。”
秋袅袅点点头但又很快拧巴起来：“万一……万一关老师又说‘早叫你们换寝室的时候干嘛不换？咋办？”
“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喽。”
说是容易，做就不一定是这么回事了。这个世界又有多少行动的巨人呢？
三人嬉戏笑闹着回到寝室，祝尧君便摇着裹头巾从她们寝室出来。祝尧君见着秋袅袅便挽住她的胳膊道：“对了，袅袅，你有情敌了。”
曲落渝和乌啼晓一脸吃瓜相回了各自寝室，独留秋袅袅一人目光呆滞地看向祝尧君。过了好一会儿，秋袅袅才激动地问：“是谁？”祝尧君看她一副要出门抢劫的样子，勉强憋住笑：“等会儿，我去找萧瑛琭说点事儿。”秋袅袅一听“萧瑛琭”的名字，就猜出了“情敌”是谁，萧瑛琭是闵涬在化羽区结识的闺蜜啊。秋袅袅这种消息极为闭塞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是与郝燃有关的对吧？”
“嗯。”
那就不算情敌了，只能说是一对与自己并不太大关系的小情侣。只是，我们两个的审美这么相似，着实有些恐怖啊。秋袅袅扬起一个微笑，不过看起来有些瘆人。
原以为祝尧君把这件事通知过自己就结束了，没想到闵涬第二天会来班级找她。
闵涬踏着阳光而来，把缩在阴影里的秋袅袅看得心生羡慕。
闵涬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她这才领会儿时老师要秋袅袅做“妹妹”、自己做“姐姐”的原因。也许她们一看便知，闵涬阳光活泼，秋袅袅阴郁胆怯。她们希望闵涬可以温暖秋袅袅，让她换一种讨喜的性格。但是闵涬觉得自己让她们失望了，在她眼里，秋袅袅还是那个怯弱的小女孩。
闵涬下意识去摸秋袅袅的头，却被秋袅袅无情地躲开了。
哎，她还是不够讨喜。
秋袅袅警惕地瞧着她，低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看得出来，秋袅袅是打算和自己死生不复相见了。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还在班里画了一张画送给我，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该不会忘记了吧？”闵涬不失礼貌地笑着。
“朋友……朋友不过是在某段旅程里迫不得已搭伙过日子的人，下段旅程又会有新的人来陪。时间一长，谁还会记得朋友？”秋袅袅嗤之以鼻地一笑，“好朋友又不能当饭吃。多说无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闵涬差点噎住了，过了一会儿后才说话：“好吧。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我喜欢郝燃。所以……”
“所以什么？叫我不要插足你们的感情。嗬！我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到去挖墙脚，”秋袅袅感觉自己满腔的幽怨都要在这个阙口倾泻而出了，她勉强控制住怒火，缓和了语气继续说，“抱歉。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他中意你，只中意你一个人。我想，你们的关系就可以无懈可击，另外，如果你知道他注定不会陪你看到落日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还是以学业为重吧。”
闵涬听后呆若木鸡：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林晌吗。你从来都没把他放心里面吧？现在听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闵涬觉得秋袅袅的“渣女”名号实至名归。
闵涬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竟也呈棕色。秋袅袅看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肯定没在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秋袅袅哀叹一声后，拍了拍她的肩，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好了，闵涬，咱们还是朋友。”
虽然承认这个朋友很憋屈，但是秋袅袅还是认了。至于闵涬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闵涬怔怔地抬眼看着她。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半张脸掩藏在阴影里的女孩似乎陌生起来，明明她们曾是发誓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啊。
闵涬恍然大悟，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秋袅袅。
小时候，她俩做好友亲密度测试游戏，秋袅袅总能毫不费力地做出满分，而自己只能半猜半蒙。当秋袅袅执着一张满分答卷，笑容满面地向自己跑来，她只能把那张仅有三四十分的卷子掩在身后。
闵涬的心激荡起层层涟漪，她伸出手拉住了秋袅袅。秋袅袅的手还是那样的冷，和那个记忆里喜欢捡破烂的小念念的手一样冷。
“念念，我们可以互加微信吗？我们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联系了吧。”
秋袅袅微笑着点点头，只是礼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