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夕瑶赶到夏侯剑庄,铺子与通往后院的门已被数名家丁打扮的人围堵。这些人身着灰黑色短打,各个手持长枪,面露凶色,恶狠狠的盯着周边围观的人。

    穆清风手持一把弯刀,立于铺子前,拳头重重的锤在门板上,门板随着拳头落下轻颤几下。随着拳头不停的敲打,门板也跟着发出吱呀的声响,似是难以承受冲击,发出隐忍的叫声。

    王夕瑶推开前面几个围观之人,与前面的家丁短兵相接,不过数招便将近处的几人撂倒。她不恋战,这几人倒下趁着空档,便跃到穆清风面前。

    穆清风听得打斗的声响,早已有了防备,提刀遮挡,王夕瑶的枪与刀间因为大力的碰撞,发出争鸣之声。

    “穆家二爷竟也会功夫,还真是小瞧了你们这群走狗。不怕到了地府,被祖宗除名,竟做出此等叛国之事。呸!”王夕瑶长枪将穆清风的刀死死压住,口中啐道。

    “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有何立场在此教训我,不过是一介妇人。”穆清风趁机泄力,将刀抽出,夺回主动。

    侧身出刀向王夕瑶挥去,王夕瑶一个闪身,落在他身后。长枪快速刺向他的手腕,却慢了一步,被躲闪开。

    她快速抽枪,借转身之力,向穆清风的腿扫去。

    穆清风显然学功夫时日不长,刀舞得倒也说得过去,底盘却不够稳。

    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王希瑶占得上风,长枪迅速出击,直抵穆清风咽喉处,将人逼倒在地。

    穆清风手中弯刀落地,双手止不住颤抖。方才的威风全无,出口之言也不免有些结巴“侠女饶、饶命,我、我是一时糊涂。不过因家中哥哥打压,想着借东夷人之手翻身而已,并未想过要陷害他人。”

    “你未陷害他人?你藏匿外敌于南穆,此罪其一;你勾结外敌,陷大晟百姓于水火,此罪其二;外敌来犯,你不挺身而出,反而欺压同乡,此罪其三。你竟说你未害人?”王夕瑶,将手中长枪向前了几分。

    穆清风身子向后仰,被迫扬起头,眼睛却用力的向下瞧着,担忧那闪着银光的枪头随时都可将他的咽喉贯穿。

    他身子抖的更厉害,几次尝试伸手拨开长枪,都被王夕瑶压迫的眼神震慑,又将手默默放了回去。

    “叫这些人退下去,别污了夏侯剑庄的土地。”王夕瑶从高处斜睨着穆清风,又向着周遭扫视一圈。

    此时家丁见穆二爷倒地,顿时乱了分寸。方才的气势不过是仗着前面有撑腰的罢了,撑腰的一旦折了,这些人也不过乌合之众。

    “全、全回府。”穆清风用发颤的声音,对着家丁命令道。

    家丁闻言,收起兵器向穆府方向奔去。

    家丁方才离开,穆清扬便由管家搀着快步走来。脚步踉跄,面色凝重,几丈之外皆可感受到冲天的怒气。

    “你个畜生,你竟然私通外敌。竟敢联合外人陷害于我,我是你亲大哥,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穆清扬挤开人群,早已顾不得体面。

    走到穆清扬面前,狠狠的扇了两个巴掌。

    王夕瑶见有人愿意清理门户,倒也省了她动手,便将长枪收起,随着众人看起穆氏兄弟的热闹。

    “你凭什么打我,如果不是你从小处处打压,我又何故如此?”穆清扬死死的盯着这个他怕了几十年的兄长,全无平日兄友弟恭的谦逊。

    “我如何打压你?是你烂泥扶不上墙,我若不提携着,帮衬着,你此时也不过是一乡野农夫。”穆清风声音带着老年人的沙哑,因情绪激动,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提携我,是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为了提携我,将你养的外室强塞于我做妾。反而将我的人仍在勾栏之中,我要如何感谢大哥的提携之恩?还有当日夏侯大哥将我二人带入铸剑庄,是谁忘恩负义,妄想着大哥死后将夏侯剑庄收入自己囊中……”穆清扬尚未说完,便被穆清风一个耳光打得嘴角渗血。

    他转过被扇到一侧的头,看着穆清扬,嘴角咧出一个自嘲的笑,缓缓站起身。穆氏兄弟身高相差无几,面容也有几分相似,不过是穆清风掌管穆氏剑庄多年,练就了一身当家人的派头,穆清扬则在气势上略显单薄。

    但此时穆清扬却并未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一步一步紧逼着穆清风,穆清风则步步后退,目光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亲弟弟会与自己反目成仇,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心中竟然始终记恨着自己。

    “我是为了穆氏,你也是穆氏子孙,难道不想穆氏在南穆能有一席立足之地光耀门楣吗?我不让你经商,不过是想着若是有机会给你捐个官,咱们穆氏便可脱了商籍,那是福泽子孙的大事。你却因为一个勾栏女子,乱了心智,不思进取,我才出此下策,断了你的念想,你竟恨我如此之深。”穆清风老泪纵横,身子全然倒在管家身上。

    穆清扬看着老态的兄长,并无半点触动。嘴角的自嘲变为讽刺,他停下脚步,声音清冷“大哥,真是难为你了,为穆氏想得如此周全。这些你可与我说过半句,可问过我的意见?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稍有不顺你意,你便随意打骂,你可真有将我当过兄弟。你将外室塞于我,这南穆城中谁人不知,你将我的脸面至于何地?”

    穆清风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指着穆清扬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穆清扬转身不再看他,向着人群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就算你对我诸多不满,就算你要穆氏掌权人的身份,你也不能背叛大晟,做了东夷的走狗,我穆家绝不允许子孙出现叛国之人。”穆清风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大哥,您还是先顾好自己。”穆清扬回身,手中一物瞬间便刺入穆清风的咽喉处。

    管家惊呼一声,王夕瑶上前查探,竟是五角镖。

    她起身快步朝着穆清扬追去,大丫也带着小姐妹紧随其后,手中握着暗器。

    却在追出数丈后,被一个黑衣人拦下。那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似是大家公子的模样。

    “诸位姑娘这是要赶往何处?”那人声音儒雅中带着一丝威严,虽语气极轻,却无法让人忽视。

    “与你何干,你休要挡了我等的路。”王夕瑶将小姑娘们护在身后,对着黑衣男子道。

    “倒是个有骨气的,我甚是喜欢。不知道这位娘子可否为我所用?”黑衣男子上下打量王夕瑶,却无半点轻薄之意。

    “做梦。”王夕瑶言罢,便将长枪向这这人胸前刺去。小丫头们也列阵将手中暗器至于袖口,随时找机会射出。

    那人不过轻轻一晃,便躲过王夕瑶的长枪,连续两个跳跃将小丫头们的银针细线握于手中。

    落地后细细的看着这些精巧的暗器,微微摇头,如此好的兵器可惜了,若是你们功力再深些,或许我真会败在你们这群女子手下。

    他将这些细针妥善的收入袋子中,无限怜惜的道“此物甚好,容我带回去好好把玩一番。”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帮那叛国之人。”王夕瑶自知功夫远在这人之下,若是这人不想让他们过去,他们别无他法。

    “我是何人?我也是大晟子民,是南穆城生活多年之人。不过是久别家乡,近日归来,发现早已物是人非。”那人似是缅怀,近乎贪婪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至于为何要帮他,可能是觉得他像一条丧家之犬,而我也曾这般。便勾起了伤心事,帮上一帮而已。”那人略向前欠身,挑起一侧眉毛,对着王夕瑶道。

    “疯子。”王夕瑶脾气火爆,最是不喜与人纠缠。

    纵使功夫敌不过,也不愿与这人在此做口舌之争。莫不如豁出去拼上一拼,若要穆清扬跑了,恐怕与东夷人再商议出什么坏心思,便更难以对付。

    她将长枪挥起,朝着那人面门劈去。速度极快,并未给那人准备时间。

    那人却如闲庭信步般,轻轻侧跨出一步,长枪应声落地,并未伤到分毫。

    王夕瑶不忿,顺势将长枪朝着那人脚下挥去。他人跃起丈余,落在旁侧的一个木架上,看着王夕瑶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异常爽朗。

    “很好,很好,南穆城的女子竟如此有气度,我甚是欢喜。还有这些小丫头,若是加以时日栽培下去,恐怕便是一把利刃,到时……”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谁要你栽培,你快躲开。”大丫叉着腰,对着那男子厉声道。

    “妙哉妙哉,只是不知是谁将你们搜罗至此,教你们功夫?”那男子走到大丫身侧,看着小姑娘满脸欣慰。

    “与你何干。”大丫退后两步,与这人拉开距离。

    “不相干,只是想知道南穆城中是何人有这等本事。”那人对大丫的举动并未露出不悦,反而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是夏侯娘子,此时她便与敖公子守着城池。而你却阻止我们去追私通外敌的贼人,你知道又如何?可是自惭形秽,想要寻个地裂钻进去。”王夕瑶尖锐的指责道。

    “夏侯娘子?可是夏侯渊之女?没想到还是位故人。”那男子低头轻笑,口中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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