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着,她觉得度秒如年。

    自己母亲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一般,她想碰又不敢碰,生怕里面有些她无法承受的东西。

    她手上的手绢被她卷成了麻花,正如她一样,心乱如麻。

    正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公主殿下万安,您就是清歌小公主吧。”

    楚清歌寻声望去,面前跪着的是一个佝偻身子的男人,那人头发斑白,抬头说话时眼角的皱纹隐藏着岁月的痕迹。

    他似乎受了非常多的苦难一般,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的,整个人十分颓唐。

    楚清歌上下打量着这人,看了半天只觉得有些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楚清歌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认得本宫。”

    男人看了楚清歌一眼,似是确认着什么,然后立刻低下头说:“自然是认得,怕是公主不记得我了,我是刘明初。”

    楚清歌神情有一瞬间惊愕,她思忖片刻才想起来,她小的时候景宁宫外有个看守侍卫就叫刘明初。

    他对楚清歌很好,经常给他一些糖吃。

    可是自母后薨逝后,楚清歌便不曾见过此人。

    “你是刘叔?”楚清歌又重新审视着刘明初,有些难以置信。

    在她的记忆中,面前这个人最多不过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现下看来怎得苍老的像六十岁的老人。

    刘明初见楚清歌还能想起自己时,不禁涕泪横流,连忙跪倒在地对楚清歌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地说:“公主我有罪,我有罪啊,皇后娘娘待我那般好,我却没有保护好她,还把她害死了。”

    楚清歌听到关于母亲的线索,猛地直起身,手指死死扣住扶手,看刘明初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猜测好像得到证明一般。

    她声音颤抖,有些着急,盯着刘明初问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头说来!”

    刘明初吸了吸鼻子,用脏兮兮的袖口擦去眼泪:“臣有罪,没有早看出皇上的心思,是臣的错!”

    楚清歌心急如焚,有些不耐烦:“本宫不管是谁的错,本宫现下只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说不出,本宫便把你扔去后山喂狼!”

    刘明初思索片刻,似是想着从何处说起;“我自幼就在皇上身边,看着皇上从不受宠的皇子到王爷再到皇帝,而我从皇上的近卫被派去保护皇后娘娘,一直以来我都听命于皇上。”

    他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从皇上皇后成婚开始说起吧。”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在雁北与契丹打仗,后来受伤失去联系,当我们要往洛京报丧时,皇上领着皇后回到雁北的营帐。”

    “回来之后,两人便由先皇准许在雁北成了婚。”刘明初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后来我才知道,对皇后的真心,皇上都是装的。”

    楚清歌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会,父皇对母后的宠爱人尽皆知,怎得会是装的?”

    刘明初深吸一口气:“皇上知道皇后是猛虎部首领的独女,便对皇后娘娘有了想法,皇上接近娘娘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娘娘背后的势力。”

    “可皇后娘娘是真的对皇上付出了真心,猛虎部全心全意辅佐皇上。”

    “后来皇上平定契丹,先帝封他为王爷,在洛京居住,皇后娘娘也跟他来了洛京。”刘明初苦笑,“可娘娘来了洛京后,便再也没有回过猛虎部。”

    “其实皇上是可以让皇后娘娘回去看看的,可他害怕,害怕皇后娘娘会背叛他,皇上只当娘娘为威胁猛虎部的一个棋子。”

    “所以,每当娘娘提出回猛虎部时,皇上总以政事繁忙为借口,然后皇后娘娘提出自己可以骑马回去,皇上以为娘娘好而拒绝。”

    楚清歌皱眉:“可父皇还是立母亲为皇后,为她后宫形同虚设,怎会……”

    “是啊,宫中除皇后外,便只有高贵妃,而皇后独得恩宠。”刘明初垂眸,身体不住颤抖,“可只有我们这些近卫才知道皇上不是专情之人。”

    刘明初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皇上在宣政殿后面建有一间密室,专门用来养他在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什么!”楚清歌从坐中猛然起身,忽的想起上一世父皇在楚川逼宫时把她推进的那间密室,于是问道:“是宣政殿书架后面的密室吗?”

    刘明初点点头:“那间密室前朝便有,皇上登基之后让我们挖了一条通向玄武大街的出口。”

    楚清歌的心似是被人攥紧一般,心痛不已:“那间密室的出口,是玄武大街的官沟。”

    刘明初有点惊讶地看着楚清歌:“是,那个出口及其难找,公主是怎么知晓的。”

    楚清歌听到这话,想到自己那日进的密室竟是自己的父亲与别的女人厮混的地方直犯恶心。

    怪不得那日里面还有未散尽的胭脂味,原来是这样。

    上一世她险些饿死在密室中,最后摸索许久才找到了那一个出口。

    刘明初又说:“对于别人来说,去到那个密室,若没人帮他打开,那他便要等死。”

    楚清歌点头,也认可这句话,谁会想道在一个不起眼的石像背后,会有个正巧通过一个人的小洞,还堪堪只能通过一个女子。

    楚清歌胸口剧烈起伏,冷声道:“你继续说。”

    “之后我便从皇上的御前侍卫被调到了皇后的宫中,说的好叫说让我去保护皇后娘娘,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让我去监视娘娘。”

    “皇上根本就没有信任过皇后娘娘,娘娘在洛京中收到的所有家书都是假的。”

    “皇后娘娘写的看似被送了出去,其实都被皇上派人拦下,猛虎部给娘娘写的也被皇上扣下,皇上找了专人模仿两方的笔记,重写一封家书送出去,家书全是假的。”

    楚清歌瞳孔瞪大,脚下站不稳瘫倒在椅中:“那些家书可是母亲一直珍藏的!”

    记忆中,母后经常抱着她念着猛虎部的家书,那些家书的边缘都有了破损,可见母亲反复看了多少遍。

    楚清歌想不到,明明母后已经被困于深宫之中,而且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可父皇还是不让母后见家人,连家书都不肯给她。

    刘明初顿了顿接着说:“其实皇上一直对猛虎部有忌惮之心,他很怕,怕猛虎部背叛,所以用娘娘来限制猛虎部,那日皇后遇袭也是皇上一手策划。”

    他话语哽咽:“这件事和我有关,是我玩忽职守,其实那个时候皇上就不太信我了,那日特意叫我去做别的事情,所以皇后娘娘出事时我并未在场。”

    楚清歌狐疑:“既然你帮父皇做了如此多的事,但你非但没有加官进爵,还活得如此狼狈?”

    他长长叹口气:“娘娘死后,不出三个月,猛虎部就以谋反之名被灭族,可这些事我觉得太过蹊跷,于是我便偷偷去查皇后娘娘薨逝的缘由。”

    “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查出来了些什么,其实皇上早就要杀掉娘娘,就算此次不死,皇后娘娘不出一年也会死于非命。”

    “椒房之宠是天下女子都想要的,皇上唯独赏了娘娘,可那就是最致命的东西。”他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没人知道,椒房之宠的涂漆里,掺了毒。”

    “你说什么!”楚清歌心脏骤停,全身颤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那种香料有毒,会慢慢的进入人的肺腑,不出几年,人便没了。”他哽咽地说不出话。

    楚清歌这才想起来,小时候去母后的寝殿总是觉得身体不适,那个时候认为自己体弱多病的缘故,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层因素。

    楚清歌接着问:“那太医呢,每次去请平安脉的太医,怎么就看不出来?”

    刘明初叹息道:“我的公主啊,有皇上的旨意,谁敢说这些事,都是瞒着。”

    “皇后娘娘薨逝不久,太医院有一批太医被革职回乡,我偷偷打听到,这些太医全都死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才明白皇上要赶尽杀绝。”

    “我知道的东西太多,只怕难逃一死,所以我便在宫中下钥轮值的时候跑了,逃出了洛京,我家只有我一个,我不会连累到别族人,不出所料,我被追杀了三年。”

    “我改名换姓,一路流亡到兰城,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来兰城做什么?”楚清歌问。

    “这些年我居无定所,就想找到猛虎部是否还有残余的人,我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还有,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个漆盒说:“这东西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她说若是自己万一遭遇不测,这个东西一定要送到公主手中,说不定危急关头可以救公主一命,现下我将它交给公主,我也就放心了。”

    关忆雪接过来,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暗藏机关才递给楚清歌。

    楚清歌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透亮的玉佩,上面刻着的符文她并不认识。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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