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盯着盒子,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刘明初摇头:“皇后娘娘只是托我亲手给您,她说若您有危险,它估计可以助您脱困,亦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可皇后还说,她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

    楚清歌没有说话,只觉得胸口憋闷,楚清歌颤抖着手,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

    “父皇你为何……”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可能,你居然说那十几年的那些情爱都是装的,都是利用!”

    楚清歌猛地站起身,桌上的茶盏因此而倾倒,清脆的碎裂声在宁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她向后一个踉跄,扶住椅子才没有摔倒,她此刻只觉得房中憋闷,她脚步虚浮地向门口走去,只想出去透透气。

    关忆雪见状忙上前想要搀扶:“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但楚清歌却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般甩开了关忆雪:“别叫我公主,别碰我!”

    声音中充满了排斥和痛苦。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在宫中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楚清歌只觉得替母后不值,替她心痛。

    她手扶住门框的那刻,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头腥甜,竟咳出一口鲜血。

    楚清歌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直直倒去。

    她本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可迎面撞上了冰冷的怀抱,身上似乎还有冷风浸透的味道。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却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话语未完, 楚清歌已无力再说下去, 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楚清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自己还是七八岁的模样。

    她被母亲抱在怀中,眼前是一张张书信。

    上面写着她不认识的文字,像是哪里的密语。

    母亲给她指着:“歌儿,这是猛虎部的文字,汉人看不懂,可惜我的歌儿不能学,因为你父皇不让我教给你,那这些信母后就念给你听。”

    “如果有机会,母后带你去草原上,带你骑马,去看看,猛虎部的天,那可比洛京蓝多了。”

    楚清歌听到那些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悲痛。

    她张嘴想要母后快点离开,赶快逃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可却像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只是在一旁傻笑着。

    她看着母后从身边的小漆盒里拿出一块玉佩,楚清歌认出那就是刘明初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我知道你父皇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可我不能给他,这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猛虎部的东西,如果这个也给了皇上怕是猛虎部要有灭顶之灾。”

    “歌儿你要记得,猛虎部的人绝不止眼前能看到的那些,还有很多看不到的。”

    楚清歌怔怔看着母后出神,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母后,我好想你。”

    皇后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歌儿都长大了,怎么还哭鼻子了呢。”

    楚清歌用脸蹭着母亲的手心,她的手不似世家闺女,柔软娇嫩,反而因为自小骑马,手上有些薄茧,蹭在脸上,痒痒的。

    “可母亲没有办法陪你长大了,但是你要知道我永远爱你,我比你的父皇更爱你,你做什么决定,母亲全都支持你。”

    说着便把楚清歌推开自己的身边,她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挣扎起来却像被钉在地上一般,她只能眼睁睁的地看着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

    “歌儿,你一定要开心,活得幸福。”

    楚清歌发觉喉咙被哽住的感觉消失了,她歇斯底里地喊着:“那是父皇啊,那是你的夫君,他为什么要害你,你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你为什么要顺从于他,为什么不跑!”

    皇后微笑地看着她,声音依旧温柔似水:“歌儿,我爱上你父皇的那刻,就犯了大错,现在我只能自己的性命来换猛虎部的命,哪怕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有这样的责任,我背负的是猛虎部族人的性命,歌儿,我不能走。”

    “我也想回草原去看看,去跑马,可我再也回不去了。”皇后对楚清歌摆摆手,“拿着那块玉佩草原深处,他们会找帮你。”

    楚清歌眼含热泪大喊:“那你的仇怎么办,我要给你报仇!”

    “歌儿,我不想让你活得太累,你开心快乐就好,如果现在已经逃离皇宫,就永远别回来了。”

    话毕,楚清歌眼睁睁看着母亲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她不断挣扎,手脚无力地拍打着虚空,嘴里呼喊着:“母亲,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声音哽咽,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滑落。

    她的身体仿佛被重重的锁链束缚,每一个动作都费尽全力。

    “母后!”楚清歌突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轻语听到动静,连忙从床边站起来,语气中带着欣喜:“公主您终于醒了!”

    楚清歌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我……我昏迷了多久?”

    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已经三天了。”轻语小心翼翼地回答,并赶紧端过桌上准备好的温水,“公主,请先喝点水润润喉。”

    楚清歌接过水杯,将水送至唇边小口啜饮。

    那场梦境如同真实发生一般,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忆如新。

    楚清歌将水放到一边,问道:“这几天,兰城如何,不行,本宫要去看看。”

    她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轻语拦住她,语气焦急:“公主您不能起来,陇青说您身体透支过剩,必须好生修养。”

    楚清歌企图甩开轻语的手;“不行,兰城的事还没了结,本宫怎能休息。”

    轻语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眼看楚清歌就要下床,突然门被一脚踢开。

    “你觉得兰城没了你转不了?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朱诗宜面带愠色走进来:“你真的不知道休息是吗,也怪我,早就该让你去休息休息,你着小体格扛不了那么多,这几天修整一下,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来告诉你,不用担心。”

    轻语点头附和:“是啊,有了陇青还有军医在,疫病被抑制住了不少,而且县令的高热也退下去了,今日也可以进些水米,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朱诗宜一屁股坐在楚清歌身边:“百姓们现在根本就不怕疫病,就天天围在客栈前,问他们的公主怎么样了,啧,这人心笼络的。”

    楚清歌叹口气说:“是我身子不争气。”

    朱诗宜声音陡然拔高几度:“谁说你身子不争气,这种的强度论谁都受不了。”

    “那一夜我见官沟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便去了朱家军驻扎的地方,却没想到那天晚上正好出事。”

    朱诗宜说着动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兰城炭火紧缺,楚清歌下令炭火先紧着疫病的人用,这几日温度骤降,房间如同冰窖一般。

    “那天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何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就变成了那副样子,我问谁都不肯说。”

    楚清歌想到那天接住自己的人,忙问:“那日接着我的不是你,那是谁?”

    朱诗宜愣了愣神,不知她在说些什么,身旁端着水的轻语回答:“是沈大人。”

    楚清歌皱眉:“沈叶初,他来了?”

    轻语点点头回道:“三日前就来了。”她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看到楚清歌的眼神才说下去,“而且这三日都是除了陇青和我之外,都是沈大人守在房中,一个时辰前他实在熬不住才回去休息。”

    楚清歌听到此事心底难免动容,问道:“他的伤好了?怎么这么快。”

    轻语摇头说:“还没好全,这几日长久地守在公主身边,怕是身体要熬坏了,所以我便让他去休息,说您醒了立刻去告诉他。”

    楚清歌觉得头一阵疼痛,颔首表示知道了:“你去给他回话,就说本宫还需要再休息一段时让他先不要让他过来了。”

    楚清歌不知沈叶初是何用意,她听说她们从黄宁三郡离开之后,沈叶初依旧给楚川报了信。

    所以此人她用着还是不放心,若是他知道什么再告诉楚川,怕是会平白惹些麻烦。

    说完后,楚清歌看着朱诗宜的眼神有些飘忽,于是对轻语说:“你先退下吧,本宫有事跟朱小姐说。”

    轻语走后,楚清歌问:“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

    朱诗宜叹口气,眼中满是疲惫:“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要回去见老爷子一趟。”

    楚清歌看她的样子,心中似乎也知晓什么事。

    朱诗宜满面愁容:“我爹算是开国重臣,且从来不依附于其他士族,从来不攀权附势,所以皇上才一直留我们到今日,他背着朱家军的命,他思想不会轻易转变。”

    朱龙出了名的认死理,谁也说不动,楚清歌早就料到这事,笑着说:“还是劝不动啊。”

    朱诗宜点点头说:“他在信里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就算死,也不借我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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