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去做就好,为何亲自来这,又脏又乱离宫中也远。”小厮接过楚城的大氅,明明是入春的时候了,主子还是披着大氅,可见常年用药对自己身体的损伤。

    楚城迎风轻咳两声,嘴角带着笑意:“正巧今日解了禁足令,我也好出来透透气。”

    他眼神略过小厮,看着紧闭的房门:“那人究竟是谁,查清楚了没有。”

    小厮讨好地笑着:“殿下吩咐的事咱们哪有做不到的,此人叫崔泓深,原名阿麦峰,是……是猛虎部的余孽。”

    “余孽?”楚城嗤笑一声,眼神如刃一般落在他身上,“本皇子如此好糊弄?余孽便能打发,我看你不想活了。”

    小厮原本想拿着这个消息再从四皇子身上的多得些好处,把他青花阁的相好赎出来,毕竟这些消息也是那女子告诉他的,没想到一眼被他识破。

    小厮连忙跪下:“殿下饶命,我说,此人是猛虎部的少主,之前猛虎部被被灭族,没想到他滚落山崖侥幸活了下来。”

    “哦?”楚城声音微扬,睨着他,抬脚走向房间,“这件事还有别的人知晓吗?”

    小厮起身,给楚城开了门,点头哈腰:“没了,这件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楚城挑眉,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颇具赞赏:“做得好,去找管辰要赏去吧。”

    小厮连连点头,转身向不远处的管辰走去。

    楚城抽出手帕嫌恶地擦擦手,随手丢到院子里,很快便被鲜血染红,几声呜咽过后,身后再无声响。

    走过一个细长的甬道,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余孽。

    见到他的面容,楚城愣了愣,这人不像是自己想象那般粗野雄壮,反倒像是中原人,长相端正,手指纤细,举手投足皆显教养,像是世家公子一般。

    他一双丹凤眼看着棋盘,不理会楚城,楚城也不恼,走上前去看了会棋盘,走到对面落下崔泓深久久未落的棋。

    “这步棋下这里,没错吧。”楚城看着他,声音沉稳。

    崔泓深将手中的棋摔在棋桶中,没好气地问:“四殿下火烧青花阁,只为了请我到这里,那为何让我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先生是怎么知晓我是四皇子的,好像没人敢跟您提及吧。”楚城抬眼看着他,崔泓深眼眸深邃,看不清情绪。

    崔泓深看着石壁,眼神依旧没有落在楚城身上:“如今二皇子和三公主都不在洛京,有能力有动机绑我的人,怕是只有殿下了。”他环视着这间囚禁他的密室,冷嘲,“我本以为青花阁的密室就够差的了,没想到您这里,比那还差,在青花阁,至少能吃一顿热饭。”

    楚城轻笑:“前些时日本皇子也是逼不得已,父皇下令禁足,怠慢了老先生,您消消气。”

    说着将带来的吃食摆在崔泓深面前,崔泓深看着吃这些饭菜,喉结滚动了一下,楚城将这些动作收至眼中,为什么之前让人饿着他,就是为了今日让他受不住诱惑,将这饭菜吃下去。

    没想到崔泓深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从饭菜上移开了眼,他冷哼一声:“四殿下,这点东西就想收买我,那真是太看不起老夫了。”

    楚城看着他的眼,挑眉:“先生这是说哪的话,只要是您愿意帮我,什么山珍海味,我都给你找来。”

    “哈哈,行!”崔泓深用力拍着桌子,“烧鹅,只要城东头那崔记的,还有鹿脯,要那种现捕现杀的才新鲜,还有鹤子羹,听说宫中御厨是一绝,对了还有百合酥,让我尝尝皇上最喜欢的点心是什么味。”

    “你!”楚城起身指着他,脸上一抽一抽的,生了大气。

    崔泓深也不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怎么,做不到?”

    他是故意刁难楚城的,前两样有钱就能买到,可后两样,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特别是鹤子羹,那东西只供给皇上皇后和太后的,皇子公主想尝,只能等过年过节才能分上一小碗。

    他装作突然想起的模样:“哦,我忘了,四殿下不如二殿下受宠,自然拿不到那些东西。”他佯装可惜地摇摇头,“是我高估您了。”

    楚城绕过桌子,走到崔泓深面前,狠狠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坐上提起来,眼神瞥过他空荡荡的裤管:“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残废,我捏死你就想捏死一只蚂蚁,要不是你有一点价值,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坐着跟本皇子说话吗?”

    崔泓深被勒的喘不过气,可他仍旧不急:“对啊,对你来说,我有用。”

    楚城咬牙看着他,若不是真的需要他的才能,他恨不得把这人去喂他的蛇!

    他将人放下来,后撤半步,压下火气仍然恭敬作揖:“先生,请您做我的谋士。”

    只见崔泓深理了理胡子,摇摇头:“我本就不再入世,四皇子莫要折腾了。”

    “哼。”楚城冷哼,“我很好骗吗,青泉一事,还有去兰城一事,都是您为她筹谋的吧。”

    “我没这个能耐。”看着渐渐逼近的楚城,他眼都没抬。

    “皇姐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是重建猛虎部。”

    崔泓深不禁笑出声来:“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楚城上前一步将他的头掰正,让他看着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头白发,谁能看出来你还不到而立之年,多可怜啊,明明是猛虎部的王子,却成了个残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崔泓深冷冷地看着他,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就像是被自己逼急的小狗一样,逢人就咬,他不知道,如若自己真的在意这些,那在坠崖之后他发现双腿皆断,他大可以去死,为何要苟活至今。

    “我爱怜人才,叫你一声先生,让你成为我唯一的谋士,许你荣华,这是你最好的结局,不比楚清歌密室强?他都不敢让你生活在阳光下,让你见人。”

    “多谢皇子抬举,只是你说的那些我不稀罕。”崔泓深别开眼,“我们没有可谈的,要杀要剐,随你。”

    楚城见他的模样,大笑出声:“好,好!”

    他好似癫狂一般,指着他,高声喊着人,很快进来了一个近卫:“你们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不管怎样,他都会帮我一个大忙。”

    他抚摸着崔泓深的手:“听说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你们弄点东西给皇姐送去,还有,告诉她江海宴的事。”

    楚城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你说她要是知道心上人成了太监,会不会疯啊!”

    “你说什么?”

    楚城扫了眼崔泓深,手指紧紧抓着衣袍,呀咬着干裂的嘴唇,渗出点点鲜血,他好像知道什么能刺激到崔泓深了。

    他眼直勾勾的盯着崔泓深,笑意渐深:“先生不知道啊,江海宴非礼公主,原本是问斩的罪名,可五公主心善,留了他一命,只是让他受皮肉之苦,不能行人事罢了。”

    崔泓深心中一痛,江家尽是风雅高洁之士,克己复礼,从不参与朝堂纷争,怎会非礼公主,定是受了陷害。可此等屈辱,在江海宴心中,还不如死了了当。

    “也不知道我给皇姐准备的这两份礼物,她会不会开心。”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崔泓深还想说什么,只见管辰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按在桌上,他语气冰凉:“大人忍着些,给公主礼物,自是要受点苦的。”

    紧接着,崔泓深便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舅父!”楚清歌从梦中惊醒,她梦见先生身中数箭,在她面前,被人从城墙上被扔下,血肉模糊。

    关忆雪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看到楚清歌鬓角被汗洇湿,走到一侧拿出一件新的中衣,她担忧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公主。

    “公主的梦魇好像越来越频繁了,好些天都会惊醒,今日我叫陇青给您开一副安神药的方子,您吃了好好睡一觉。”

    楚清歌揉揉额角:“不可,本宫这本就不是大毛病,现今还是紧着兰城的疫病要紧。”

    关忆雪从桌上端了茶递给她:“对了公主,兰城的县令想来拜见您,我看您刚回来,而且也有一堆事要让您拿主意,我就擅自给压下了,您看今日……”

    楚清歌感觉身体跟透支了一般,乏的很,但兰城中的事不可耽搁,现下还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还没能力起兵,万一有急事传召回京,她必须要把兰城之事安置妥当。

    她强撑起眼,就着关忆雪的手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水到胃里,让楚清歌有了点精神:“让他酉时来见本宫吧。”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咚咚声,像是哪里在擂鼓一般,紧接着就是街上的喧闹声,越来越大,直到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们说着公主救命,快跑等字眼。

    “什么声音,为何如此骚乱?”楚清歌皱眉,下床边穿衣服边问,“这鼓声是什么意思?”

    关忆雪为她整理着衣服,摇头道:“我也不知,这兰城哪有这么大的鼓,等着我去问问。”

    楚清歌和关忆雪同时怔了一瞬,关忆雪扶住楚清歌,声音有觉察不出的颤抖:“这么大的鼓,兰城只有一个地方有。”

    “是城墙。”

    她话没说完,只听门被慌张撞开,轻语喘着粗气跑进来,一脸慌张。

    “公主不好了,有人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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