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要去看看那羊汤熬的怎么样了,沈大人来了,定是有什么事要找公主,我先走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她拿了筷子又拿碗,最后全扔在桌上,慌忙走下擂台,将在底下卖弄的两人扯走,原本热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叶初笑着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抬眼看她:“公主得了什么珍宝,让微臣也看看。”

    楚清歌总觉得这个沈叶初笑里藏刀,而且他的声音,就像是泡在冰水中刚拿出来一般,让人胆寒。

    不过她是公主,想干什么看什么管他何事。

    她抿抿嘴,清清嗓子:“本宫看看这些将士的操练成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叶初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那是当然,可臣不知道看这些需要人脱衣服啊。”说着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楚清歌心肝也一颤,然后脸更红了。

    可楚清歌怎会在言语上吃亏:“沈大人越界了吧,想怎么看是本宫的事,怎么,本宫竟不知,一个臣子竟然可以教育公主?”

    沈叶初脸色变了变,却也不恼,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公主别忘了,微臣是皇太后钦点的您的先生。”

    楚清歌拿杯子的手顿了顿,心漏跳了一拍,她忘了,面前这个人不仅仅只是臣子,他还是自己的先生。

    “尊师重道,这句话公主没学过吗?”沈叶初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怎么回答。

    想让楚清歌吃瘪怎么可能,她缓缓起身,站在沈叶初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让沈叶初直视着自己,她明显感觉他呼吸加重,眼尾渐渐泛红。

    楚清歌渐渐俯身,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呼吸急促,一手紧紧抓着桌角,她在离他半尺时停下:“我不看别人,难道看沈大人吗,先生难道要脱衣服吗?”

    沈叶初呼吸一窒,脖颈渐渐泛上粉红,他喉间干渴,只是挤出一个字:“我……”

    楚清歌立刻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的沈叶初:“先生好生狼狈,请先生记住,师徒有伦,不要有非分之想。”

    说完她回到座位,朱诗宜也恰巧回来,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打着哈哈:“哎呦,我去看了,那个羊汤炖着可真是香啊,那羊肉烤的滋滋冒油,别提多好吃了。”

    见两人还是不说话,朱诗宜揉了揉头,接着笑着说:“公主,我带您去看看我新造的兵器,您来掌掌眼。”

    楚清歌睨了眼一旁坐着的沈叶初,咬牙扯出一抹笑:“好啊,我本宫就跟你去看看。”

    刚起身,沈叶初也跟着站了起来:“朱将军应该也不介意微臣去看看吧。”

    “介意。”楚清歌脱口而出。

    而沈叶初并不理会楚清歌的拒绝,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又问了一遍:“朱将军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下换朱诗宜头疼了,她要是不来搅这趟浑水就好了,也不至于这般进退两难。

    一方是公主自是惹不得,可另一方也不是好惹的,官阶比她高,她当公主伴读,也算是她的先生,主要是惹了沈叶初这人,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去死。

    “不去了!”朱诗宜连忙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就在这坐着,等着吃饭。”

    说着便要坐下去,却被楚清歌和沈叶初一人一只手臂提起来,异口同声道:“不行,去看。”

    朱诗宜汗颜,看看两人,都别扭的不肯看彼此,不过这两人闹别扭关她什么事?

    正在僵持之际,几人听见羊叫声,紧接着门外传来黎相安高亢的声音:“小爷回来了,快来接驾,你们真的是有口福了!”

    听到这话,朱诗宜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甩开两人的手,一瞬间不见人影。

    黎相安看着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朱诗宜,不禁打趣:“呦,这么饿,你也太卖力了。”黎相安说着拍拍马背上的鹿腿,“喏,这个腿,给你吃!”

    朱诗宜强扯出一抹笑,不停摆着手:“修罗场,修罗场,以后我真是再也不牵扯这两人的事了,真的,一点不夸张,我的命差点丢在那。”

    黎相安听完笑了笑:“什么人,能让朱将军丢了命,我得去看看。”

    说罢,他一拉马缰,带着晋阳往校场走去。

    朱诗宜长舒口气,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地去吃点东西,没想到下一刻,校场便传出了掀桌的声音。

    “我靠,那可是黎相安!”

    对啊,那可是黎相安,本来就看不惯沈叶初,若是现在让他俩撞上了……

    朱诗宜苦着脸拍了拍大腿,咬咬牙转身回到校场,果然,两人已经闹起来了。

    只见黎相安将楚清歌护在身后,拿着刀指着沈叶初,脚下是掀翻的桌子,一片狼藉,而沈叶初,面对横在自己面前的鬼头刀毫无惧色,仍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甚至将手中茶杯的茶喝了个干净。

    朱诗宜看着这人,心中骂了无数遍,不是,这形势,你不快点离开在这里干什么,让人看笑话吗?

    喝茶喝茶,桌子都掀了还喝什么茶?

    更要命的是,擂台底下聚集了好多人,都在议论着三人的关系。

    朱诗宜哪能放任着他们不管,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都能说成这两人是公主的男宠,她跑去,板着脸道:“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小心你们的舌头!”

    众人散去,很快这里只剩他们四个人。

    朱诗宜捏捏眉心,挂上僵硬的笑脸,走上擂台将黎相安的鬼头刀拿到一边:“这鬼头刀这么重,你不累吗?”

    没想到她刚压着放下来,这人就像是设定了程序一般,紧接着又抬起来,朱诗宜在心里骂了一万遍,表面仍然笑意盈盈,按不下去,那就扒他的手。

    但是这人的手攥的贼紧,好不容易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接着握上,朱诗宜折腾满头大汗,却丝毫不动。

    这时耳边的声音响起:“宿主别管了,这剧情多好啊,修罗场,读者都爱看,要是死了一个,也好看,你快别管了。”

    朱诗宜听着这不合时宜的声音一顿,骂了一句:“妈的,我就多余管你们,吃力不讨好!”不知道是说给系统听还是说给这三人听。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今日是为了犒赏将士和全城百姓,若是你们在这里打一架,你看看公主的和将军的威信从何而立!”

    “现在已经有些人看见了,你们不想事情扩大,就安稳做下来,好好陪着将士们吃顿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听完这话,楚清歌也清醒了许多,其实就是一件小事,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变成这这幅样子,她伸手按下黎相安的刀,声音柔了下来:“好了,本宫没事,别叫部下看笑话。”

    “公主,他对您不敬!”黎相安见状向前,被楚清歌拉住,“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看了眼沈叶初:“这件事就过去了,今夜好好吃了这顿饭,别的事明日再说。”

    沈叶初缓缓起身,垂眸看向地上的狼藉,浅笑:“微臣倒是没事,只是这里这么乱……”

    朱诗宜生怕再惹出什么事,连忙举起手,抢先道:“我找人,我来找人,三位大爷别动手了。”

    很快,擂台上干净如初,炭火烤羊又重新支上,楚清歌坐在中间,沈叶初和黎相安分别坐在她两边。

    朱诗宜因着没有官职,所谓的女将军也是民间百姓崇拜所取之名,所以只得坐在黎相安旁边,在这里正好,若是黎相安有什么想法,她也可以第一时间拉住。

    烤好的羊肉接二连三的上来,酒过三巡后,大伙也就放得开了。

    将士们自发围着篝火跳舞,朱诗宜看着三人气氛还是十分僵硬,于是拉着楚清歌:“走,我们也去跳跳。”

    “不合礼数。”沈叶初冷声说,这里所有人都喝了酒,只有他因着伤滴酒未沾,所以看上去,只有他是清醒的,他必须要看好楚清歌,公主不能在下属面前失了威望,不然之后怕是难管。

    朱诗宜皱眉摆摆手:“顽固!就是跳跳舞,今天高兴!”

    说着带着楚清歌,又在半路拉上轻语,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黎相安看着她们,咧开嘴笑了笑,也起身想要一起,刚想走下擂台时,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他挑衅地悄悄沈叶初胳膊上的夹板,嗤笑道:“你想跳还跳不了,你就在这看着吧,老顽固。”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今日公主拦着,他都想将这人剁碎了,喂后山的野狗!

    沈叶初心中烦闷,自从看到楚清歌在看着光着上身的男人时,他心中就没来由的憋闷。

    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去管公主殿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看着她眼中有别人,他就嫉妒的发疯。

    他恨不得将楚清歌绑在自己面前,就这样天天跟他在一起,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打扰不到他们。

    可他也明白,以公主的野心定不会甘愿和他偏居一隅,就像今日薛锦佑和崔振之事,她用自己的能力便可将两人收服,还有洛京中的局和兰城中这些事,她可以处理的那么好,就说明楚清歌并非是一个想安安稳稳生活的人。

    他看着楚清歌篝火下的笑脸,有些恍惚,好像自从他入宫见到公主后,公主眉间便一直都萦绕着阴郁,好像有许多让她发愁的事。

    就算是平时不经意露出来的笑容,也像是应付一般,她的内心,像是笼罩在阴影中,没人能看得清楚。

    而今日,许是醉酒的缘故,也许是黎相安带来的军队解了楚清歌的燃眉之急,她格外开心,今夜的她,虽然有些不愉快,可现在,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

    看着他的笑容,沈叶初的眼神也逐渐温柔下来,忽的盘中放了一块鹿肉,他抬眼看去,是黎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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