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苏菱和闻莲一起去竹林那为兔子割草,今天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准备多割些。看天气预报,后面两个礼拜的温度属于节节攀,为了到时候偷个懒,她们决定今天勤快些。

    春日早已经过去,百花争艳的明媚被一片片深绿取代,竹林那更显幽静。苏菱几天没来这里。

    现在这已经被闻妈妈打理过,像竹海里的静谧小径,当时她说要曲折的才好,今天过来看果然如此。明光如碎金在前面引导行人,走至路中方见出口,脚步不自觉加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桃花河水边。这边的桃树已谢却春红,比拇指大一些的青色果实藏在桃叶之下。

    闻莲轻轻抬起叶片,戳了一下小青桃,戳完又有些懊悔,因为妈妈跟她说过,果子不能经常摸,不然长不大。

    但……就轻轻戳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苏菱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想笑,只是等着她盯青桃的时候甚至不太敢大声呼吸,它们看起来实在太脆弱。

    “不知道古人会不会吃青桃,我一直想吃一口,就是怕没有熟的桃子有毒。”闻莲叹一口气,她看久了这小果子居然犯了馋。不过她不敢吃,小时候出去玩,采了酷似桑葚的马桑果吃下去,吐了一路。从此不确定的野果子她再没吃过,就算是确定可以吃的果子,她也要小心分辨,就怕是未成熟和成熟时有大差别。

    苏菱笑着吓唬她:“有毒的,别想,快割草。待会儿太阳一大要干不动活了。”

    虽然这样说,但她也有点好奇这青桃是什么味道。又想,很久很久以前会不会越好奇的古人,越会光速离世呢?

    在还没有建立稳定的食谱之前,会不会因为好奇这个啃一啃,那个吃一吃?譬如看到大熊猫在啃竹子就吃竹子,看到野猪拱地就把土挖出来看看地里有什么?然后发现一颗黑乎乎的硬块,最后命名黑松露?

    胡思乱想只持续到拿起镰刀之前,不专心可是要受伤的。

    她们割草的动作不算熟练,太阳晒得背发热的时候也没割多少。如果让闻阿姨来干,一个人能抵她们俩,甚至还要多出几分。

    好在割好的草也不用及时搬,现在没人走这,只要把草堆在这让太阳晒就行。

    鲜嫩多汁的野草被镰刀割断,热气带着青草味升腾而起。苏菱忽然想到昨天和阮徵一起去撑船的时候,那时候也有一股类似的味道。苏菱想村里好像就是这样,野草也有用处,而且它长得快,确实是野火烧不尽,春夏秋冬风吹了都会生,坚韧得很!

    日头偏中时候两个人准备回去,回去前又走了一道河岸,斜望去看到阮徵家那边似乎有什么花开得很热烈。

    “月季还是蔷薇?开得居然这样好!”闻莲也看到了。

    “不知道呀,确实好。下次让他剪几枝来做鲜切花,或者干脆扦插过来,明年来个风吹新花满室香!”

    苏菱细细嗅了嗅那边风来的味道。

    “行啊,今天中午跟他说吧。我们先回去,热得很,我要回去喝点青梅酒。”

    闻莲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已经在想抱着加了冰块的梅酒味道。

    回去的路上闻莲说今年可惜了,因为往年都是初夏时节做梅子酒。

    天气微热,青梅饱满,用牙签剃去梅蒂,要用无水的罐子一层梅子每层冰糖,再用白酒浸泡。如果要封存时间长一点就用度数高些的白酒。时令更替,新酒封存旧酒尝,无形的时间就有了味道的浸染。

    苏菱家没有做过青梅酒,父母的工作非常繁忙,倒是每年会买,有些用低度或洋酒泡的,滋味也不错。她不胜酒力,爱往里面加苏打水,偶尔也会加点冷萃的绿茶。

    兑过的酒水只有浅浅的金褐色,几块浮冰和滑落的水珠倒是增添了不少视觉美感。苏菱有时候会等杯子含露滴水再喝,融化的冰块让口味愈发寡淡,但是偶尔迎面来的夏风适合佐这样的清爽。

    回到家,闻妈妈举着平板就走了过来,她开心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掌控力好上不少?这段时间我练得还算有效果,不像一开始那样,写着写着字就趴了。”

    闻莲妈妈写的是苏菱谎报的单子,她这段时间谎报了好几单,让闻妈妈分别用不同字体去写祝词,一个字两块钱。这个价格还是她和闻莲商量过的,一上来就给她太高的价格怕闻妈妈不接受。

    “特别好了!妈,你这瘦金什么时候练的?像模像样的!”闻莲拿着平板夸赞。

    闻妈妈没有推辞,但笑闻莲:“不写字可能就看不大出来差别,你仔细看人家的字,我写得还是不没到这水平。”

    她从旁边拿起一个打印的单字,单字嵌在四方格里,辅助线画了四条。

    苏菱看看打印的单字和平板上的,确实有细微的不同,可能闻妈妈说得对,不写字的人是感受不到这种差别的。

    这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个疑问,她问:“这个写毛笔字是写到和古人一样才算最好吗?为什么很多名家临摹都加入了自己的风格,这样算谁最好?”

    闻莲心想不愧是搞研究的,能提出这么多问题。

    “各花入各眼,是比不出最好的。不过毛笔字肯定也不是写到和古人一样才算最好。而且古人这个时间线太长,魏晋唐宋明清都是古人,肯定不能说年岁越大就写得最好,但会师从于前人是真的。不过,要你真和对方写一样,那肯定不会是差的。具体的呀我说不出什么,但是古人是每时每刻地写,像现在大家特地去练,特地去排布字形调整作品的模样,不是说不好,但和与古人相差很大。再多讲不出来了哦,因为这几句还是之前学的,感觉有道理就说出来。”闻妈妈说话的时候微微侧头,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

    “爱好果然是最好的老师?”闻莲并不知道妈妈自己在高太公以后依旧不断地学习书法知识,今天听她这么讲心里有些惊讶。

    “远呢,不过是把人家老师的说法拿出来背一遍,真理解那远的呀!要是我根据自己想法总结的,我过两年不得去参加兰亭奖?”闻妈妈说着说着笑了,脸还有点红,她第一次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闻莲百度了一下,吓一跳,这算不算书法界的最高奖啊?

    “妈,小小兰亭奖拿下!”闻莲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那怕是亿点点哦!”

    苏菱笑着听,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打开,是上次的老师。老师发来消息告诉她,她们的想法被否决了以及为何否决,她一大段话写完后面又补了一个兔子流泪的表情包。

    “怎么了?”闻莲问她。

    “没事,等阮徵来我们再说。”

    苏菱毫无波澜,被否决的事情在她接受范围之内,毕竟是特殊时候加学校层面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又因为想到了不被允许,所以苏菱还问了庞姨能不能做诗词比赛活动,第一名给现金奖励。这个庞姨是爽快同意了,现在就差把想法做成规范的计划书。

    “啧,行啊。我猜呢肯定是公开课的事情!”闻莲非常笃定。

    苏菱拱手夸奖:“不愧是你,读心术专精。”

    闻妈妈在旁边问什么事读心术专精,闻莲连说带比划得告诉她,她说这个好,又可以用新词汇回复网络上的朋友了。

    “天呐,我这拖更的心情又是悬了起来。我最近只想安静地摆烂,要不随便拼凑一点日常吧?但也得有逻辑吧?把不同日子的同时间剪辑在一起怎么样?或许再谈谈心里的想法?疫情时代里那些骤增的压力和各自寻找出路的普通人?诶,要不是疫情我还能拿改造花园水个十期!”闻莲嘚嘚嘚地说了一大串。

    “要不记录一下我们村的诗会?民间自发非权威诗会。”苏菱建议她。

    闻莲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即又想到一个方式:“干脆做一个我妈的纪录片,我去采访一个村里各个人对我妈妈的印象。我总感觉我妈以后是风云人物。”

    “阿姨已经是风云人物了!”苏菱看到闻妈妈网友对闻妈妈的热情立刻纠正闻莲。

    闻妈妈在旁边笑,笑着笑着忽然手机响起来,她说:“忙了,又要做饭啦!”

    闻莲拉住她:“妈,要不我们以后吃简单点?或者分工一下,我感觉你一天到晚忙得事情好多啊!”

    “你想跟我抢厨房的地?那不行!”闻妈妈甩开闻莲的手,有点傲娇地表示:“我做饭,你们收拾厨房,这个分工最好。”

    “笃笃笃”,阮徵敲敲门,示意自己来了。

    今天他终于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大概是天气有些热,他没有把衬衫全部扣上,松了两颗,那气质颇有些港风电影里的角色。

    偏偏这个人又是偏文雅的,苏菱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不知道他说粤语是什么样子?

    “小徵来啦?坐那,要热自己去冰箱取饮料,有冷萃的绿茶。”闻妈妈热情地说。

    阮徵点点说说谢谢,又问:“还有青梅酒吗?冷萃绿茶兑青梅酒好喝。”

    闻莲看一眼苏菱说:“巧了,她也爱喝。”

    苏菱不语,默默转去厨房里拿绿茶,闻莲去拿青梅酒,阮徵顾盼一下主动去取玻璃杯。

    很快,三杯酒精饮料兑好,苏菱则把话题拐回到诗歌征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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