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树荫下乘凉,恰逢发放月例的时候,我便把大家叫到一起每个人又多赏了些,大家拿到银子都挺开心。这时蝶衣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他神色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又朝左右瞄去,我赶紧吩咐所有人退下。蝶衣这才紧走几步上前从袖筒里抽出一封书信塞给我,一边说道:“说是今天就等您的回复。”我立刻起身往书房走去,蝶衣小步紧紧跟上。我们在书房里呆了一阵子,蝶衣揣了东西才和我一起走了出去,我借口去花园走走,除了蝶衣没让其他人跟着。

    走到僻静处,我停下来问蝶衣:“都听到、看到了?”

    蝶衣回答:“是的。我给你信的时候都没走远。有心的人一定留意到了。”

    “那,咱们就看看鱼儿咬钩了没有吧。”我说着带蝶衣悄悄抄小路折了回去。刚来到书房附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溜了进去,我和蝶衣立刻随后跟上。走进书房的一刹那,只见小青正站在书案前。

    “你怎么在这里?”我平静地问道。

    小青显得十分惊慌却又故作镇定地挤出一个笑容答道:“娘娘,奴婢来整理啊。”

    “整理?谁让你整理了?你不知道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随便进书房的吗?”我一边说一边狠狠盯着她的眼睛。

    “哦,”小青故意避开我的眼神,“奴婢看起风了,来看看书房的窗子是否关好了。”

    “住口!”我突然怒斥道。这时蝶衣抢先一步来到书案前察看,却见刚才我写字时衬在下面的那张带有印记的纸已经不在了。他立刻转向小青,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从袖筒里抽出那张还没来得及藏好的纸。

    “你还想如何编下去?”我质问道,“从实招来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罪证面前小青无从抵赖,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认错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私闯书房,乱动娘娘的东西了。”

    听她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俯身问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听不懂话吗?我问你是谁指使你的?你只要老实回答,我或许可以饶了你。”

    “娘娘,奴婢愿意受罚。可是,真的没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自己好奇。”

    小青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看来你对这位主子还是有些忠心的。不过你的说辞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在我丧失耐心之前最好说实话,否则别以为我不会对你用刑!”

    我都这么说了,但小青却只是跪在地上咬紧了嘴唇就是不说话,这可把我气够呛,平时聪明伶俐的丫头这个时候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看来我平时待下人太过和善了。”我冲蝶衣说道,“把她关起来,关上个三天不准给水给食物。”说着我又转向小青,“这是我能做到的最仁慈的了。我给你时间想清楚,如果到时候还不说实话,那我就只能让你尝尝皮肉之苦了。”

    “谢娘娘!”小青在被蝶衣带走之前竟然不忘给我行礼,然后十分顺从地退了出去。这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皇后吗?从她把小青派到我身边起我就怀疑过小青是她的眼线,可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又让人觉得皇后没有这样的心计,反而时常被萧淑妃牵着鼻子走。是萧淑妃?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她设计嫁祸我又调查我的事情就都连在了一起,倒是说得过去。看来,我还小瞧了萧淑妃,她调教出来的人还真不差。在小青开口之前,这一切也只能是我的推断。如果她招认了,我该不该把这当作证据呈给李治呢?还是装作不知情,找个理由把小青赶出宫了事?我开始反复平衡这两者间的利弊,揣摩李治可能有的反应。

    傍晚的时候,李治驾临。晚膳后,他说要下棋,我便让水娘备好了棋盘和水果。李治瞟了一眼水娘,又看了看门口候着的大全和蝶衣,“今儿怎么没见小青啊?”他随口问了句。我也随口答道:“没什么,她正受罚呢。”

    “受罚?你可是很少罚下人的。她做错什么了,说来听听值不值当。”李治一边摆着棋子,一边很随意地问着。我本没有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既然他挑起了这个话题,我倒不想再多考虑了,索性就一五一十说了,看他会是什么反应。打定主意,我便吩咐左右退下。

    “看来这丫头真是犯了大错了。”李治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我,“现在就咱们俩了,说吧,让我评判评判。”

    我于是说道:“她未经我的允许进入书房乱翻东西,我就把她关起来了。”

    “哦——就这么点事啊?”李治显得很不在乎。

    “这还不严重吗?”

    “原来你把金银珠宝都藏在书房里啊?”李治笑道。

    “说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你调教出的人品位自然不俗。那她到底偷拿什么了——不会是我送你的那几幅画吧?那可不能轻饶了她!”李治瞪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看着他那没正形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于是白了他一眼顺手递给他一张纸。纸上斑斑点点留着一些痕迹。他仔细看着嘴里念道:“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桂花——桂花什么?”

    “桂花鲜栗羹!”我更正道。

    “这——这都什么啊?”

    “这就是小青从我书房拿走的东西。”

    李治看着我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她——她这是干什么?”

    我手一摊,“我也想知道,所以才询问她。可她的回答却是两个字——好奇。”

    “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得给我讲清楚了。”

    我于是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道:“听说御膳房新来了一位杭州大厨,手艺很好。尝过的姐姐们都赞不绝口。我就让蝶衣去请了菜单亲点了这几道,我怕这奴才又记错菜名就亲自写给了他。”

    “我想起来了,”李治恍然大悟道,“咱们晚膳用的就是这几道菜啊,还真是风味独特。”

    我见李治一副故意跑题的样子不由心生疑惑,却还是继续道:“小青却在我离开后偷偷潜入书房拿走这张留有字迹的纸,我想她大概以为这张纸上有什么重要信息需要向什么人汇报吧。不过,她前脚进门后脚就被我堵上,估计也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内容就急慌慌揣进了袖子里。若是我晚进屋一步,她看清了只是一个菜单,估计也就不会拿了。”

    李治点了点头,“你说她拿这个是要向什么人汇报,这个人是谁可有确认?”

    “若是小青肯说出此人,我也就不会打算饿她三天了。”

    “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我可不敢乱怀疑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我可不会乱说。”

    “或许是你多心了呢。小青她也可能真的只是好奇,这丫头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为人你也该清楚。毕竟主仆一场,万一因为误会而冤枉了她——这饿上三天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当一个人男人在毫无凭证的情况下表现出对一个女子绝对的信任和支持,那么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动了心,要么他就是知道全部真相。我看着李治,想着以往他所做过的事情,结合今天的反应我觉得是我起初把事情想简单了。

    想到这里我故意说道:“小青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我也不相信她会害我。只不过,在宫里呆久了,很清楚眼线的意义。不管意图何在,一想到身边安着别人的眼睛便感到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这一点你能体谅的吧!”

    李治微微一愣,他应该听懂了我的话意。想当年太极宫内的福禄双全,小全是承乾的人,后来背叛主子畏罪自杀;最老实本分的大全竟然出乎意料是李治的人,因为跟对了主子如今风光无限;唯一对太宗忠心不二的福禄,听说是自请去为太宗守灵了,也不知近况如何。虽然二全侍奉太宗各有所图却都没有恶意,尽管如此我想太宗如果知道自己最亲的两个儿子都有安插眼线在自己左右,心情也不会舒坦吧。所以,安插眼线并不一定是为了害人,保全自身,谋求发展或许都用得着,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能理解。既然宫中的生存法则如是,我自然能够学会适应。可是,李治你答应过我什么希望不要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李治看着我的眼睛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你的这份聪明既招人喜欢又着实让人害怕啊。”说着他冲外面唤道,“大全!”大全应声跑了进来。“去,把朕的那本《诗经》里夹着的东西取来。哦——送到碧柳亭。”大全应声退下。李治轻轻抓起我的手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李治拉着我的手在湖岸边漫步,晚风习习裹着青草和水汽的味道,我承认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媚娘,”他轻声说道,“滴血认亲那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坦诚,但又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原谅我。你生气是应该的,我说要彻查此事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让那个车夫走马观花地认了几个人也就放他走了。我知道他也就是一颗棋子,一颗傻棋,是认不出个名堂的,即便是真的能认出什么我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一定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是吗?”

    我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淑妃弄出来的,可我并没有深究,说是看在雍王的面子上,其实是我自己的主意。萧淑妃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争宠,出于妒嫉她千方百计寻找你的错处,她希望你真的犯错,所以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被她肆意放大。这样做的确不对,但我也能理解。她只是渴望被宠爱,说起来也是缘自对我的在意。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你的宠爱而做傻事,我会觉得内疚,因此责罚她,我会不忍。虽然知道你听了这些会不高兴,但我答应过你要对你坦诚就不会有所隐瞒。萧淑妃她已经向我保证不会再犯,所以这一次就让它过去吧。”

    我静静地听着李治的话,我能感觉到到目前为止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我还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于是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的眼睛。

    “至于皇后,你更不要怪她。她毕竟是先帝选定的儿媳,也是个好女人。我与她虽无恩爱却有敬意。这次的事情她也是被萧淑妃说动的,她如果不做些什么就好像失去了身为皇后的威仪,但让她主导这样的事情,她却没有那个心机。”

    李治分析得都对,通过这件事我虽然对皇后再也无法抱有以往的崇敬但也还不至于就此怨恨上,所以听李治这么说我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

    他用双手抓住我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暖而真实,“我就知道你深明大义。媚娘,我想当个好皇帝。不管是如何机缘巧合才登上皇位的,但我想当个好皇帝,至少能在百年之后见到父皇挺起胸膛告诉他,他的基业我守得还不错。那天,我送了皇后五个字:‘家和万事兴’。虽然我保证你是我唯一付出真心的女人,是我此生最爱,但在这个后宫之中皇后、萧淑妃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如果连小家都治理不好,我又怎么治理天下这个大家呢?所以,你们要帮我,帮我安定后宫,管理好这个家。”

    我懂了,我都明白了,此时的李治有一种成熟的魅力,抛开我和他的过往恩怨,单从他想当好一个皇帝这点出发,我为太宗感到欣慰,他选中的儿子总算是不辜负他的期望。

    “我答应你。”行至碧柳亭,我终于开口回应道,“我会学会隐忍,懂得顾全大局,与皇后和萧淑妃也会尽我所能和睦相处。不过——”我终于将话转到今晚的题目上来,“你突然间说了这么多,可与小青的事有关?”

    话音刚落,就见大全一路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呈给李治,然后顺势退下。李治将手中的丝帕递给我,“接下来我们就说小青的事。”

    我展开丝帕,只见上面写着那首诗,和上官仪给我的纸条上的那首一字不差。我心头一惊,险些将丝帕掉落。“这——不是我的!”我急忙说道。

    “我知道。”李治说着接过丝帕,“这首诗的风格还有这字体都模仿得很像,我也差点上当。但是马脚出在这里。”他说着指着最后一个字“裙”,这个字他写对了,可是你一向把衤写成礻,这个毛病十几年了。

    “这么说是我的这个毛病救了我?否则,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我真地觉得后怕。

    “不会。即使没有这个破绽我也一定会查清楚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冤枉。”

    我抬头看着他,这句话是今晚唯一让人觉得虚假的,我只能庆幸自己运气还不差。“这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做的?”我质问道。

    他却回答:“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查明并且处理了,知所以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多想,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我总知道李治为什么刚才要跟我坦诚那些了,原来是为这件事做铺垫。如果我识大体就该让这件事过去,而不是追究到底。“好,这件事就算了。那么小青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青不是皇后的眼线更不是萧淑妃派来的,她是我的人。”

    虽然早有准备,但从李治口中亲耳听到还是让我觉得胸口发闷,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圣上的人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册封她呢?”

    李治见我生气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小青完全没有其他想法。我是说她是我派到你身边服侍你的。”

    “是监视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李治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好声好气道,“你刚刚回宫又怀有身孕,总要有信得过的人服侍我才放心。若是我直接指名,又怕其她嫔妃因此徒生猜忌,反而对你不好,而通过皇后指派最顺理成章。”

    我笑了下,“她是你的心腹这件事怕是连皇后也蒙在鼓里吧!”

    李治的脸有些微红,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好,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让她到我书房偷东西?是不是你对我还有什么怀疑?”

    “不是!”李治紧张得瞪大了眼睛,“我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让小青从你那里窃取什么消息。听我说,你不是一直怀疑身旁有奸细吗?这个人偷了你的字迹拿去让人模仿,又设法把这手帕送到我手中。”

    “你是说指使这个人的和这手帕事件的幕后主使是一个人?但你一定又说不让我问这个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了?好,那奸细呢?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手帕的事出了之后,我便让小青暗中调查。终于在前些日子找到了这个人——就是水娘!”

    “水娘?”这个答案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来没想告诉你,就命令小青找机会给水娘安个错,让你不得不赶走她。”

    “你想用这种方式息事宁人?”

    “我只是想大事化小。”

    大事化小?李治啊李治,你之所以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你认为这宫中的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我们,皇后、萧淑妃,各宫嫔妃们都只不过是你手中的玩偶,你看着我们为你争风吃醋,尔虞我诈,你高兴了就松松绳子,让我们厮杀个快活,不高兴了就勒紧绳子,让我们胆战心惊,终日如履薄冰。你是把政治上的那些手腕也都用在了治理后宫上吗?不,后宫和你的前朝本来就是盘根错节,密切相关的,所以,这才是你的政治!我不敢说他这样不对,身为帝王怎能没有这样的手段,但我不得不承认,作为枕边人,作为一个口口声声爱我至真的人,他让我感到寒风入骨。

    “所以,小青这么做是本打算嫁祸给水娘?”

    “有可能。我让她见机行事,所以这件事她并没有事先禀报。不过,也有种可能,她是担心真有什么密信怕别有用心之人拿去生事,所以想抢先一步。究竟为何,还要听她亲口说才是。你可以放她出来了吗?”

    如果说和王皇后、萧淑妃的战斗我是胜利了,最差也该是略占上风,但和李治的较量我却是完败。明明知道他埋了这么一个眼线在我身旁,却还得感谢他的坦诚,并且欣然接受。我也只能接受,不是为了章显我的通晓事理,而是我知道我躲不开,既然躲不开就不该拒绝这个已经曝光的内线。不仅不拒绝,我还要温柔地、乖巧地去接受。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知道吗,我现在很生气,真的是气极了!”我咬着嘴唇“狠狠”说道。他却笑着用一只胳膊揽住我的肩膀,我顺势把头靠进他的怀里。好吧,这一次算我认输了。

    自那天之后,我放了小青赶走了水娘。

    秋雨淅沥沥地下着,我信步阶前漫无目的地走着,凌乱的思绪烦扰着我,雨水的味道却能让人清醒。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冷宫墙外。

    “娘娘,”蝶衣想要阻止我却被小青一把拉住了。我便推开了那扇破旧的门第一次踏进了那个据说是宫苑中最阴冷的地方。那是一个空旷安宁的地方,天与地之间一片灰白,死一样的色泽,死一样的沉寂。突然,一个身影闯入我的眼帘。屋檐下,她静静地站着,抬头望着什么,是檐下那个燕子窝吗?此时应该已经空了吧。她背对着我,只顾盯着屋檐下的空巢发呆,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凭那背影我还是将她认了出来,昔日那个如桃花般明艳的佟充媛如今不施粉黛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没有再靠近,而是远远地看着。花样的年华却要在这坟墓一般的地方熬着,她的日子是怎样的?我的心突然感到好冷,好像被这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佟氏,她大概都还不知道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归根结底是为了什么吧?何必知道呢,只不过是宿命。看着她,我突然想笑自己。我又比她好到哪里呢?心若是寒的,任是哪里都是冷宫。我只盼日子能平平静静过去,等弘儿长大去了封地,我能请求李治恩准让我随子出宫。那个时候,我红颜已老,他应该也不会再有眷恋了吧。真的到那个时候,我就能自由了吗?我抬头望着天空,只有灰蒙蒙一片。

    “当初就觉得眼熟,”身后,蝶衣喃喃自语道,“如今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你说什么?”小青诧异道。

    蝶衣缩了缩肩膀,“你不觉得那佟氏的背影和咱们娘娘十分相像?”

    小青伸着脖子望了望,“你说檐下那个是被废的佟充媛?”

    “这都没看出来?什么眼神儿!”蝶衣不屑道。

    小青歪了歪头,“她好像身形更加纤瘦。”

    蝶衣撇了撇嘴,“你是没见过娘娘当年的风采。咱们娘娘十四岁入宫,那个时候的她就如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娇媚动人。所以先帝才赐名媚娘。”蝶衣说着眼睛慢慢弯成了一条线,他不觉想起了当年,那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明丽的美少年,花影摇曳,轻歌一曲,那种梳风品月的日子竟已是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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