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紫宸殿里的那张御座,那是宣正殿扩建时搬来的,曾经太宗就端坐上面处理政务,而我则伺候在一旁。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坐在上面,手执朱笔批示江山。如此一来,我才知道做皇帝真的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国计民生、大事小情,件件需思量,事事需用心,每一道御旨都要逐字斟酌,拿捏分寸,权衡利弊,实在是劳心又伤身。时不时也会遇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奏章,才知夫子们也是性情中人,虽时而耿直、时而愚钝、时而揣些小心思,却也不乏可爱的一面。这就是他的臣子,他的江山。环视空荡荡的大殿,我竟然开始思念起他来。

    “娘娘,”蝶衣走上前来,“狄大人的密报。”

    我赶忙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李治和长孙无忌闭门私会长达数个时辰?他们已经见到了,好几个时辰,他们在一起谈了那么久,究竟都谈了些什么?我的心里一阵地打鼓,李治的前往到底会起到怎样的作用,他会扭转长孙无忌的命运吗还是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这一切的核心就在那几个时辰的谈话中。狄仁杰的飞书未必快得过李治的马,如此算来李治此时也该回到长安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见大全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见到我就激动地说道:“娘娘,娘娘,陛下回来了。”

    好快!我赶紧收起书信快步迎了出去。李治飞马来到殿前,他翻身下马一路健步如飞冲上石阶来到我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抱住。

    他的举动让我有些惊愕,但他的手臂紧紧地将我环住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于是在他耳边轻唤道:“陛下,陛下。”他这才轻轻将我松开,拉起我的手走进了大殿。蝶衣和大全互使了个眼色,赶忙将殿门关上。

    我这才开口问他:“怎么样,此行可还顺利?”

    他没有说话,而是再一次地紧紧把我抱在怀里,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他的失落,他的无助竟然像孩子一般。我轻轻拥住他,感受他的气息在耳边拂过,那个时候的他卸去帝王的防备,还原了那个最真实的本来的他。我的心里突然拂过一丝欣慰,这才是我认识的雉奴啊,无论如何的杀伐决断,在他的心底里还是保留着那方柔软的土地,刻着那些他在意的人。

    “舅舅走了。是我送他老人家上路的。”他的声音小到快要无法听清。这是我预料到的结果,长孙无忌的性情,他骨子里的执着真是令人敬佩而又畏惧,最终他还是为自己选择了这条成为帝国基石的道路,也把自己永远刻在了雉奴的心里。

    “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轻轻说道,感觉他的气息慢慢在平复。但我看不到他此时的心里想到的竟然是和长孙无忌最后的一番对话。

    “你能如此,我很欣慰。先帝没有选错人,把大唐交到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了。”

    “舅舅,是雉奴有负于你,今生无以为报。但请舅舅放心,雉奴绝不会愧对大唐的千秋社稷,一定努力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我相信。只是,有一句话我不能不提醒你,这一次你为了见我让武媚代掌国事,你当真如此相信她?要知道,她如今贵为皇后,儿子又是太子,相比那些外面的王宫贵戚,她若起二心可是要危险百倍啊。谁人不曾年少多情,我知道你钟情于她,但用情太深对帝王而言实非幸事啊!”

    “舅舅说的雉奴明白。坦白而言,世间女子我独对媚娘情有独钟,作为雉奴而言,我对她用情之深堪以性命托付。但我更明白自己是李氏子孙,倘若要以祖宗基业博美人一笑,那我岂不昏聩无比,怎有颜面再见父皇、母后?所以,请舅舅放心,作为大唐君主,雉奴的心里经纬分明,此行更是万无一失。”

    那年我生日,李治将扩建完成的大明宫送给我做生日礼物。他指着那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说:“看,那就是蓬莱宫。以后我就和你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我莞尔,轻拂于他耳旁跟他说了个消息,他听后立刻开心得手舞足蹈如同孩子一般。

    自那以后,我开始了一段风轻云淡的生活。我一天天地重新认识着这个要伴我一生的男人,看到了他更多真性情的一面。我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也努力扮演着大唐国母的角色,和他一起体民情、话桑麻、同理天下。无论何时何地,回想起那段时光竟是我人生中最平静、最温馨的。

    那是我的第五个孩子。在此之前我为李治陆续生下了哲儿和旦儿,但在我心里是多么盼望着得到一个女儿啊,我想把她宠得比天上的月亮还娇贵,我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女子。那一晚,我真就梦到了朗月入怀,是我的心愿要达成了吗?我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不由笑了起来。

    “娘娘,荣国夫人觐见。”蝶衣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母亲”,又赶上我心情大好,便高高兴兴地接见了她。

    荣国夫人此次还带来了顺娘的一双儿女。听说自从顺娘故去后,她便把两个孩子接到了身边,这次带他们入宫,想必是孩子们都大了,想着让我帮忙谋个好前程。想到顺娘,我心里就无法坦荡,若是能在她的子女身上有所补偿也许会让我心安一些。

    “拜见皇后娘娘。”杨氏在我面前跪下,我的视线却朝着她身后的两个孩子望去,待他们平身我才看清两个孩子的容颜。那个少年皮肤白净,俊眉朗目,样貌漂亮得连这宫中千娇百媚的宫娥都要输他三分;那个姑娘天生一双桃眼,姿容如月光映在湖面,只是一眼便让人心生涟漪。好一对俊俏的兄妹,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但仅从这双儿女身上就能看出他也定是个俊雅的美公子。我虽与他没有缘分,却也该为他当年的错爱说声谢谢,若是没有那翻机缘巧合便也不会有眼前的一对金童玉女,想来这两个孩子倒是与我缘分不浅。

    “你就是贺兰敏之?”我对少年说道。

    “回皇后娘娘,在下贺兰敏之。”他照规矩行礼,话不多,眼睛也不乱瞄,倒像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不羁,那神情竟让我想起第一次看到承乾的样子,看来这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但恰是这一点反而让我对他产生了兴趣。

    “你就是丹儿了?”我冲女孩子说道。

    “回皇后娘娘,丹儿是我的小名,只因母亲怀我的时候曾梦到牡丹入怀。我的大名叫做贺兰慎之,是父亲起的。不过母亲说这个名字太男孩子气,就只叫我小名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这丹儿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说起话来噼里啪啦像放炮竹,一看就是个性格活泼的小丫头。

    “敏之,慎之。敏于思,慎于行,都是好名字,你们的父亲是位雅士啊。”我说着又问丹儿,“那你是希望我以后称呼你慎之,慎儿还是丹儿呢?”

    丹儿想了下说道:“还是叫我丹儿吧,母亲以前就这么叫我,听起来更亲切。”

    我笑道:“好,那我就和你母亲一样叫丹儿。丹儿,你以后呢也不要叫我皇后娘娘,叫姨母。”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孩我打从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竟然还想如果我能有这么一个漂亮、伶俐的女儿该有多好。

    “丹儿拜见姨母!”她的笑容真的比洛阳的牡丹还要明媚,让人看着就高兴。

    “敏之,你也一样,以后叫我姨母。”

    “敏之遵命。”相比丹儿的简单,这个贺兰敏之倒是有种让人不容易看透的感觉。

    “敏之啊,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呢?”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特长和喜好,也好在日后给他安排适合的差事。没想到他竟然答道:“回皇后姨母,敏之也没什么特别爱好,平日里也就骑马、打猎,再不就是约些朋友喝个花酒什么的。”

    一句话让一旁的杨夫人脸色大变,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贺兰敏之的嘴角突然浮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紧接着说道:“敏之知道这些说出来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当着皇后的面实在不敢掺假,只能实话实说。”

    这个贺兰敏之越发地让我感兴趣了,我于是笑道:“年轻人嘛,洒脱不羁也是正常。你喜欢骑马、打猎,那这往后的马球比赛啦,行园狩猎啦可都不能少了你。至于这酒嘛,小酌无妨,过份了可不行。看来赶明儿给你说亲的时候得找一个厉害姑娘,能降住你才是。”

    我本就有意打趣,一句话说得丹儿咯咯直笑,连杨夫人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但贺兰敏之却似认了真似的,说道:“日后皇后姨母如果真的给敏之赐婚,敏之不求对方容貌出众,家世显赫,只希望是一位提笔能写春秋,纵马能驰骋万里的有才情的女子。”

    这句话倒是把我说愣了,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他倒认真起来,莫不是故意将我的军?不管他为何说这话,至少从这话音里我听了出来,这贺兰敏之或许还真是个才子呢。若真是如此,我就让他去著书立传,既能扬名也不容易搅进官场是非。想到这里我倒好像真的为他寻到了一个好去处。

    “娘娘。”这时小青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过来,是我让她准备的见面礼。我于是对两个孩子说:“来,第一次见面,姨母送你们些小玩意儿。”说着我拿起一枚和田玉佩递给敏之,又拿起一只紫罗兰的翡翠镯子送到丹儿面前,“来,姨母给你戴上。”

    丹儿走上前跪在我脚边,乖巧地伸出手来,我便将镯子轻轻套在她手上。“大小刚刚好。瞧这手多白净,就像羊脂一般。”我说着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手打量着。我不经意间打开她的手心,就看到她的掌心竟然有两道朱砂,就像被人挠了一下。

    “这是?”我问道。

    “是胎记。”丹儿答道,“家里的老人都说,怕是上辈子有人舍不得我,投胎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不放才留下的。”

    她的一句话让我霎那间呆住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不可能!我摇了摇头,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道:“既然来了,就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吧。敏之、丹儿,我让小青带你俩熟悉下宫里的环境,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告诉她。”

    走在长廊上,我的脑袋嗡嗡直响,那些久远到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那是牡丹要被轮转使带走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拼命想要拉住她,那红色的印记是我的指甲在她掌心留下的血痕。

    “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类的情感。”牡丹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但愿我来世也能做人,这样我就能了解你们了!”牡丹,难道真的是牡丹?我无法抑制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是该惊愕、该激动还是该欢喜。

    人总是这样,愿意相信那些自己希望相信的事情。虽然知道有可能只是巧合,但我还是愿意去相信丹儿就是牡丹。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多一件又有何妨?但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没有这个缘由,我也会喜欢这个小姑娘,她的爽朗个性,她的单纯无邪都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我,也感染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娘娘,陛下唤你去紫宸殿。”小青来奏。

    这个时间正是李治理政的时候,怎么会叫我过去呢?我想着还是赶忙赶了过去。殿里并没有朝臣,显得很安静。我看到李治正靠在御榻上无精打采的,就赶紧走上前去。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说着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

    “老毛病又犯了,头晕得厉害。”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就快宣御医啊。”我说着就要叫人,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医来医去就那么几招。御医们都说了我这头风无法根治,还整天灌我汤药。我年纪轻轻地都快让他们喂成药罐子了。再这样下去,这头风没要命,那些汤汤水水可真是要了我命了。”他拉着我,那个表情有些无赖。

    “说什么呢?你是万岁,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嗔怪道,但看着他那模样也只有妥协,“来,我帮你按按头。”我说着。他便顺势把头倒在了我腿上。

    “舒服吗?”我问他。

    他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舒服多了。没想到你的手艺都赶上宋御医了。”

    “我这两下子还真是宋南璆教的。”

    “要我说这可比那些汤药管用多了。媚娘,我的头被你的酥手这么一按,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呢。”

    他正说着,大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奏章,“陛下,这是李大人送来的。”

    李治对他的不识趣很不高兴,睁开眼瞪了他一下,说道:“放下出去吧。”

    大全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赶忙告退。待他离去,李治才缓缓坐起朝着御案看了一眼,然后又立刻捂住头说道:“一看到这些,我这头就又疼了。”

    自打那次为帮他遮掩处理了些日子公务后,李治有时身体不舒服就会让我帮忙念一念奏章或是代笔,有时还会跟我商量一二。这两年他患了头风,我进紫宸殿的次数也就频繁了。起初,我事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后来日渐熟悉,很多问题都能举一反三,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也就不想再烦扰他了。看他今天的样子,怕是也不想再看那些公文了吧。

    “你好好休息,我来帮你看看今天又有些什么事。”我说道。

    “如此甚好!”他说着把身体靠在榻上看着我坐在御座上翻看起那些奏章。

    那时的我,只是一心想为他分忧,又怕自己做得不好给他惹麻烦,所以事事都倍加小心,对每一件政务都十分认真。可就是这份专注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又犯了一个多年前犯过的错误。比起这些政务,我更应该小心,更应该认真留意的是观察李治的心思。如果那样,我就会知道,无论时光如何催人老去,他心底里的那个孩子气的雉奴依然如旧;如果那样,我就应该发现他这两年的头疼其实是一半病一半装。

    自从我当了皇后又生下两个皇子,每天要应对的事务就越来越多。我努力想要做个好皇后,好母亲,所以把大部分精力都分散了出去。李治把我叫到紫宸殿帮他处理政务,并不是他已经病得真就不能批阅奏章,而是他想要用这个方式把我的精力留在他身边。每当我翻看奏章的时候,他就靠在御榻上看着我,不时解答我的各种问题。后来他告诉我,他特别喜欢看我专注的表情,那时的我好像是另一个人,焕发着一种不同的魅力。他喜欢和我一起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喜欢为此一起欢笑,也喜欢为此而争执,那是另一种幸福的感觉。只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逐渐地他发现我对那一本本奏章的兴趣变得越来越浓厚,已经慢慢地超过了对他的注意。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出在那个时候。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奏章,看到一份好玩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有个叫张怀恩的御史和中书第一智囊王德俭打赌——雉奴——”就在我回过头的那一刹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御榻……

    贺兰敏之的出现在后宫成为了一道别样风景,那些二八怀春的少女们左右奔走相告说是宫里来了位绝世美公子。虽然碍于宫规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远远地做个赏花人还是不犯法的。于是在贺兰敏之所到之处皆是尾随、围观的宫婢,就连半老的奶妈、稳婆也耐不住寂寞要一睹这大唐第一颜值。

    贺兰敏之被这些庸脂俗粉扰得头疼,于是溜达到了马房这才寻到了开心的事情。于是闲来无事,他便会到马场上跑上几圈,有时也会约着宫里的侍卫、太监们打打球,如此消磨时间。听说是韩国夫人的儿子,王伏胜自然不想错过。于是他便把握这个机会和贺兰敏之混了个脸熟。

    这天贺兰敏之到马房还马,王伏胜见四下无人便抓住机会凑上前说道:“奴才见过贺兰公子。”

    这些日子,那些阿谀奉承的太监贺兰敏之见多了,于是就没拿正眼看他,交了马就准备离开。王伏胜上前一步把他拦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兰敏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绕开继续往前走。王伏胜紧接着说道:“是关于韩国夫人的。”贺兰敏之一听有关母亲,这才停住。王伏胜见状忙又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韩国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贺兰敏之猛然转过身,一把揪住王伏胜的领子像拎小鸡仔一般把他拖到僻静处,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王伏胜见鱼上了钩不禁微微一笑,“要说韩国夫人的死因那就不得不牵出另一个秘密。”

    “你快说!要敢胡说八道,我掐死你!”贺兰敏之的眼睛中露出令人恐惧的目光,那正是王伏胜希望看到的,他就希望这个贺兰公子是个有血性的人,不想还有些兽性。

    “你可知道雍王李贤是谁的儿子?你不觉得他长得和公子还有几分相像吗?”

    贺兰敏之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

    “没错。他是韩国夫人所生。但是大家都以为他是武皇后生的。这是为什么?另外,雍王出生后不久韩国夫人就故去了,却并没有按照妃嫔的待遇而只是追封了夫人,这又是为什么?”

    “别绕弯子。有屁快放!”

    “当年,韩国夫人和武皇后也就是当时的武昭仪争宠,致使武昭仪早产险些性命不保,这件事宫里无人不知。不到一年,雍王出生,韩国夫人却突然故去。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一年韩国夫人一直在明月楼养胎。这其中的关系还用奴才明说吗?”

    贺兰敏之听着王伏胜的话,心里却一刻也没停息,“你是说是皇后害死我母亲的?”

    “公子聪慧,奴才可什么都没说。”

    贺兰敏之笑了,“你也别说了。当今皇后是我的姨母,圣上是我姨丈,而我母亲已故去多年。我可不希望听到有人背地里拿他们乱嚼舌头。还有,记住了,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更没听你说过些什么混账话。”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王伏胜看着他的背影暗骂道:“呸,什么东西!贪生怕死,贪图荣华富贵的纨绔子弟,量你也难成大事!”但他没有想到,其实自己方才的话每一句贺兰敏之都听了进去,只是他太不了解这个少年。

    李义府刚送了奏章,想着还有些不妥的地方,于是专程来了趟紫宸殿。让他意外的是这里连圣上的影子都没有,端坐在御座之上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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