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执迷这世上天大地大,都不如她搞钱最大

    大雪封城,将天地染得白茫茫一片。

    齐珩煜见得曲嫣然出了来,便自如地从巧云手里接过了伞,一手为她撑着伞,一手则负在身后,与她隔了一拳的距离并肩走着。

    他没有多问什么,正如曲嫣然也没有怎么搭理他一般。

    二人便这么沉默地走着,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的脚印。

    不知过了多久,齐珩煜稍稍抿唇,瞧了一眼曲嫣然,到底是忍不住开口,将刚刚没得到答案的话搬出来,又问了一遭,“你来祠堂……是来找我母亲的?”

    齐珩煜大概是想要率先打破这僵局。

    可谁又曾想,他这话将这本就快凝固的气氛,又降了一层冰霜。

    曲嫣然听他这话问得好笑,稍稍一勾红唇,瞧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不是来找你母亲的,难道是来找你父亲的?”

    彻骨的风雪迎面刮过,刮得人面皮莫名有些生疼。

    齐珩煜闻言默了一息,眉头稍稍一皱,瞧着曲嫣然道:“昭阳,你从前不会这样说话。如今……”

    如今,这是怎的了。

    齐珩煜打心底的很想问这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这个立场开口。他只是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同原先不一样了。

    她从前虽是骄纵任性,却从不会像如今这么……这么放浪不羁。

    他着实好奇,可如今又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说什么都有些底气不足。

    曲嫣然听他说话,越发的感到好笑了,轻吐出一声白雾笑叹道:“可齐珩煜,从前我那么百般的讨你欢心,你不是也没从未拿正眼瞧过我一次?”

    “我如从前那般也好,变了性子也罢,左右于你而言,不也是一样的,叫人生厌?”曲嫣然停下步子,哈出一口白雾,笑容从容间又变得很是无奈,“像不像从前一样,又有什么分别呢?”

    “又或是……你瞧着我如今这般可恶,对比一番发觉,还是从前那样比较好了?你愿意折中折中了?”

    齐珩煜沉默下来。

    他低垂下眼,将袖袍中的手紧紧收拢。仿佛是琢磨她说的话,又仿佛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曲嫣然却在他冗长的沉默中,没由来的想到,沈安安那书呆子,从前誊抄在本子上的一段名言警句。

    大致意思是说,中国人总是爱折中的。倘若你说把窗子开一些,他们或许并不会同意,但你若是要将门拆了,他们或许就会同意开窗了。

    曲嫣然一贯就不是读书那块料,读着大先生的真知灼见,也总是囫囵吞枣,不解其意。

    然而此时她瞧着齐珩煜这副沉思的模样,红唇稍稍勾起,忽然渐渐体会到这话的奥妙了。轻吐出一声冷笑,曲嫣然眯起狭长的一双凤眼,顷刻之间仿佛将眼前这男人看透了一般的,忽地轻声问道:“齐珩煜,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从前昭阳?”

    “若不是喜欢,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如此怀念从前的我。”

    风雪剧烈地刮过齐珩煜的脸。

    他如同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黑眸一震,继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曲嫣然。

    喜欢么?若是喜欢,从前又如何舍得那么欺负她冷落她?可若是不喜欢,他又如此挂怀她,思念她。

    纵使,这些思念与挂怀,分明就是那样的轻贱,不值一文。

    “可是齐珩煜,”曲嫣然眯着凤眼,在风雪夹杂的冬日,轻声落下这一句话来,“你大概不知道,从前那个昭阳,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原本并不想这么说的,可在听完嘉和夫人方才那一席话话后,她忽然带着极强的报复心理的,很想告诉他。她想看他面上错愕的表情,想看他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然而当真看到了,她又感到一种没顶的空虚。

    她不知道她究竟想看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此时为什么在这儿,如今又是在做些什么。

    她好想回家。可她也不知,她的家究竟在哪里。

    风雪飘曳之中,齐珩煜只紧紧攥着手,如同石像一般的在她面前伫立着。他紧拧着眉头,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然而他此时无论怎么去想,也终究不可能明白曲嫣然的意思。

    他只能尽力的去理解,然后久久地,吐出一口白雾,抬眸望着曲嫣然沉声开口道:“昭阳,我知道先前的事是我误解了你。是我叫你受了这些委屈。”

    齐珩煜说着,稍抿薄唇,再度开口时,声音又放轻了些许:“你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我若是早知道这一切……”

    “你若早知道这一切,便不会叫我去受那些委屈了?”

    曲嫣然从纷扰的思绪中回神,勾起红唇,莫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从这个愚蠢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迟疑——他大概是在想,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切,那他们如今自然就会不一样的。

    又怎么会没有变化呢?齐珩煜想不明白。

    “你说不会叫我受委屈,”曲嫣然凤眸微眯,瞧着他忍不住追问道:“那么如今真相大白,你又预备如何去处置柳玉颜?”

    闻言,齐珩煜果然沉默下来。

    在风雪呼啸中,他眼前蓦地浮现出柳玉颜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而紧接着,便是芳月匆匆跑到他跟前来说,玉姨娘又犯了寒疾,心绞痛得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诉完苦,芳月又跪下哭着说,玉姨娘知道错了。如今不求侯爷原谅,只希望他能去看她一看。

    但这时齐珩煜忽然恍惚的明白,她或许并未知道什么错。她只是又是这样,一贯的以退为进,打着让他去看看她的幌子,实则待他去了,便会三言两语的,哄得他将这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从来都不知道。

    只是有时候懒得知道。

    久久,齐珩煜缓慢而沉重的声音响起,“我已将玉颜禁足。”这一次,他不想再这样了。

    至于旁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与恩义,齐珩煜想,她只是一个随着他来京师的孤身女子,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即便是她有天大的错处,他若是将她赶出去,她后半生恐怕难以依存。

    他不能,也不应当,绝情至此。

    “禁足?便如同当时对我那样吗?”

    曲嫣然闻言唇边的笑容只愈演愈烈,瞧着齐珩煜的眸子,也多了几分鄙薄与嘲弄:“齐珩煜,我与柳玉颜次次发生冲突时,你做的是什么?——偏帮她?或者各打五十大板?这便是你想到的好法子了?”

    “可你有曾想过,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肆意来打旁人的板子。”

    曲嫣然笑着吐出一口白雾,语气缥缈而嘲讽。

    他像是很不喜欢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攥着拳头,将头又低下去了几分,久久地,他低着头忽然用很轻很轻地语气开口:“昭阳,别闹了。我们今后……好好过,好吗?”

    好好过?

    曲嫣然瞧着他,仿佛这一瞬间要被他气笑了。她忽然很好奇,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相隔了几千年的女子,是如何喜欢上这么愚蠢的男人的。

    但瞧着他这副茫然又困惑的模样,曲嫣然到底是忍不住,长吐出一口白雾轻声道:“齐珩煜,其实即便你早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就如同……我其实一早便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叫我昭阳,可你仍然是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叫我。”

    “你还是那个你,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于你而言,你并不需要一个妻子,也更加不懂得什么才是爱。你如今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觉得我是对的,而你是错的——可是齐珩煜,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是对的罢。”

    总不能……一辈子都是对的。

    齐珩煜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伫立寒风中的身子猛地一颤,却见风雪飘摇中,曲嫣然扬起红唇淡然地笑起来,再度开口时,声音却被这猛烈的寒风打得破碎:“齐珩煜,你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可我想问问你,普天之下,尽是些心思纯正,毫无私心的人了吗?”

    “你扪心自问,你当初在你父亲被皇帝猜忌时,转头拜师我父亲,对我也一直忍让受礼,便没有一点拿不上台面的心思?”

    曲嫣然这话问得直击要害,叫得齐珩煜瞳孔一瞬间涣散开来。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辩驳,然而口唇被寒风吹得僵硬,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曲嫣然只扬起红唇,很轻地笑了笑:“你也并不像你表面上的那样风光敞亮。可为什么,我便那么罪无可宽恕。”

    呼啸而过的风雪中,曲嫣然声音轻盈又缥缈,如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齐珩煜,我也是个人啊,我也会嫉妒。我也会难过啊。”

    “我总不能……永远都在同你自证罢。”

    风雪呼啸不止。

    冻得曲嫣然直缩脖子。

    她搓了搓自个儿这被冻红的手,抬眼扫了眼齐珩煜,只见这男人果真是不出意外的,此时正面色凝重的思索着她说的话。只不过她想,或许不出意外的,他并不能想明白个什么。

    他压根就听不懂她说的话。

    琢磨了也是瞎琢磨。

    果不其然,良久后,齐珩煜长吐出一口白雾道:“你仍旧是不满我只是将她禁足……那么,你想怎么处理?昭……不,嫣然,你说好不好?”

    齐珩煜皱拢眉头,黑眸深沉地望向曲嫣然。

    曲嫣然透过他的瞳孔,看着里头明艳得过分的自己,忽地就想起了,昔年她与沈安安谈恋爱那会子,他也曾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问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嫣然,你教我好不好?”

    好不好呢?自然是不好的。

    许多人许多事都是一样,不爱便是不爱。她总不能费尽心力的,去教人来爱自己罢。

    曲嫣然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纷飞的雪花,莫名感到这一切竟荒诞到有些滑稽了。她长吐出一口白雾,终于缓声道:“齐珩煜,你还是不明白。我只是想说……如今这一切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处不处置柳玉颜,又或者是要怎么处置她,都不重要了。

    然而曲嫣然这话说出口,余光便扫见,齐珩煜黑眸再度划过一丝光亮。

    齐珩煜如今思绪混沌杂乱,闻言仿佛有束光照耀进来一般的,竟叫他思绪得了片刻的清明。他薄唇翕动,欲言又止,曲嫣然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眸,却先一步望了过来。

    “说真的齐珩煜,我并不记恨柳玉颜。相反,我甚至觉得她是个极好的女子。”

    “她待你忠贞不二,所有来斗我的这些小心思,也都是因为你——她是为了你,才会去做那样多愚蠢的事。而也正是因为你叫她不安,叫她惶恐,她才会去做那些事。”

    曲嫣然说这话时,也是真心的。新近柳玉颜被关了禁闭,管家的事儿也都交回到了她手上——其实原本就该在她这里的。

    只是这些琐事,她本就不喜欢,熬了一整晚去看账,只觉得头都看大了两圈。

    再看得这账本上,柳玉颜清秀的簪花小楷,曲嫣然顿觉,也不是什么人都适合来管家的。

    “有时我也在想,若你也待她忠贞不二,她或许,也本可以做一个很体面的女子的。”

    曲嫣然话语平稳,再提起此事时,语气竟连一丝丝的怨怼也没有。她长叹出一口气只淡声道:“我想你也听不明白这话。罢了,罢了吧,我如今只是觉得……”

    “我或许并不应该,陷进这一切的漩涡里。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这一切是对也好,是错也罢,都不重要了。

    ……

    或许是被这寒风吹得,又或是身上这寒疾犯了,抑或是新近被这一桩桩一件件恼人的事给气的,总而言之,她回了棠梨院就脑袋昏沉地,瘫倒在软床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梦里的许多片段都变得支离破碎,一会是沈安安热情澎湃的跟她计划着未来的生活,一会又成了,他赤红着眼将那枚戒指扔进臭水沟里。

    然后画面转动,到了沈母那张高傲的脸上。

    ——你跟他是没有结果的,趁早结束吧。

    屋内的地龙烧得正热。暖烘烘的,催得人昏昏欲睡,打不起一点精神。

    曲嫣然却在这一重又一重的梦境中,忽然感到眼眶酸涩,睫毛颤抖着,缓缓掀开了眼帘。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其实她当初被沈母羞辱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沈安安赤红着眼诅咒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她原以为她这个人是没有心的。

    但这时才忽然发觉,她有的。

    仿佛早已死去的心,忽然生出鲜活的血液。然后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

    曲嫣然在被褥里蜷缩起来。好疼,竟是那种心脏跳动的抽痛。

    ……原来心跳,也是很疼的。

    她那时跟沈安安那样决绝的分开时,其实都从未想过,他们有天会结束。她知道以他对她的爱,他们总有一天仍然会在一起的。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感到一切遥遥无期。

    没有可能了。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叩叩——

    房门忽然被叩响。

    是追风抢进门后,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她面前,“郡主,属下已经查到,那洪恩书肆老板是连夜跑走的,书肆房租已拖欠了两月未缴,房东如今已一纸诉状告上了衙门。”

    只是衙门又能有什么法子?

    他们如今都在全力在找那杨洪恩呢!

    曲嫣然一挑细眉,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剥下自个儿手腕上这昂贵的翡翠镯子,跟着一抬手,扔进追风怀里便道:“去,将那欠款缴了。顺便替我谈个好价格,将那书肆给我买下来。”

    “这镯子先拿去卖了,或许能付个定金什么的。届时还差多少,你再回来同我说。”

    追风被这玉镯子砸得心头一沉,忙不迭双手去接住,将它拥进了怀中。手中玉镯子温热,还带着淡淡的馨香。他皱眉抬起头来,只见烛光下曲嫣然面容似珠玉一般,脸颊上那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子,此时也如珍珠一般的,点缀在她面上。

    追风瞧着只觉心头一抽,忍不住问道:“郡主,你……是有些难过吗?”

    难过?曲嫣然一愣,旋即淡然地笑了起来,抬起手来,利落地抹去脸上那一颗泪珠,“不该你问的事,少问。”

    难过?不存在的。

    她难过不了一点。

    这世上天大地大,都不如她搞钱最大。

    ……

    齐珩煜回去后,辗转反侧的一整晚都没睡得着。

    他回想她同他说过的一字一句,眼前浮现的,却是许多年前,她一身红衣冲到自己面前来,招呼他来一起玩的情形。

    少女明媚娇艳,爱与恨都如此热烈,如同初生的朝阳一般,猛烈的撞进人心房,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在很漫长的岁月里,他的眼里实则只有她。

    她的一颦一笑,炙热浓烈得都叫人无法忽略。

    眼泪也是。初次见到她落泪的那一日,他实则不知何故,感觉心口曾被那眼泪给猛地烫伤了去。

    回想起那日她咬着唇,倔强地站在他面前的神情,齐珩煜呆望着有些生了霉点子的房梁,神思忽然游走去了很远的地方——

    “齐珩煜,你当真……心里没我?一点点都没有?”她那时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红衣胜火,仰起头看向他时,一张小脸稚嫩而倔强,红唇也被她贝齿轻轻咬着,红着眼眶仿佛是极力地想要忍住这眼泪。

    只是她忍了又忍,晶莹而硕大的眼泪,仍旧是不可控地从眼眶滚落。

    “我并非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爱你的确不假,可——可你若是心底没我,我昭阳也绝对不会做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烈日下,她明媚而倔强,手里握着她父亲赠与她的那把鞭子,最后再问了一遍。

    “齐珩煜,你是不是,当真对我无心?”

    不由自主的,齐珩煜胸膛下的心脏,咚的跳动了一下。

    沉闷而沉重,震得他整个人都感觉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只握紧了拳头,默默地转回了身去。然后背对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远。

    天边残阳似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身后也再未传来一点声响。不知她是走了,还是怎么。

    他到很后来才想明白,她原本就是一个这样爱憎分明的女子。爱便是爱了,不爱也便是不爱,左右也无非是你若无情我便休就是了。

    她并未想要纠缠他。从那时开始,她便是要放下他了。

    只是后来的是是非非,又再一次将她卷进了这一场痴男怨女的俗套戏码。她原本……不应该承受这一些的。

    冬夜寂静无声。齐珩煜却感到脑中思绪翻涌,怎么都不得安宁。

    他回想起那年与她相处的一幕幕,又不可控的,回想起曲嫣然的那一句话——

    “可是齐珩煜,你大概不知道,从前那个昭阳,永远都回不来了。”

    垂下的手莫名收紧。

    齐珩煜不可控地感到一阵心慌。纵使,他也不甚明白,这阵心慌究竟是因为何故。

    这个冬日悠长得仿佛没有边际。

    但约莫是有了事儿做,曲嫣然整个人都有了干劲儿。

    她虽整日闷在这棠梨院中,但借助着追风给她打探来的消息,她很快做出了一份有关书肆运营发展的策划案。同时也将嘉和夫人拿给她的那些书册子,分类整理一番,命人拿去重新印刷出售了。

    属于她的书肆快要做起来了。

    曲嫣然莫名心潮澎湃,但看着案桌边上,那份她还未写完的《侯府恶毒正妻》。

    曲嫣然莫名有些恍惚,她有心给这出戏续上一个尾巴,但思想想去,总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结局。

    于是无限期地搁浅下去。

    有时她聊以□□地想到,也许,也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的。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曲嫣然一头扎进被褥中,天昏地暗的昏睡了良久。再度转醒时,她莫名的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凤眼一眯,瞧着床边立着的这人时,曲嫣然面容一沉,感觉自个儿飘忽的意识,忽地就被拽到了地面上来。

    “怎么是你?”曲嫣然压低了眼眸,冷不丁地扫视了眼床头的齐珩煜。

    他彼时正背对着光,俊容隐在阴暗中叫人看不分明。但莫名的,曲嫣然感觉随着自个儿话音落下,这男人面容骤然沉了下去。

    齐珩煜负着手,紧拧着眉头长吐出一口重气,想开口,又觉得没立场,只得薄唇翕动,忍了又忍,低喃着反问她:“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说完顿了顿,又放缓了些声音补充:“我听闻你嗜睡了好几日。怕你出了什么事,特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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