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赵肖阑削尖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姜云殊会突然想加入非正常事物管理局，但他依旧很高兴，因为姜云殊毫无疑问是一个土大款，而且她主动提出把这个大别墅，叫什么茗山居，当做他们六队的办公点。
而且，明明是一队队长左重明要把姜云殊塞到六队的，但是姜云殊点头答应的时候，他又黑着个脸，好像谁刨了他祖坟。
那个杀了两个人的蛇骨婆已经成了灰，查不到她一个凡人是如何被炼化成妖物的，而她的女儿许孟音此时此刻仍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姜云殊靠在椅背上，蜷缩在宽大的藤椅上，她蜷着腿，把下巴支在膝盖上，偏着头看着裴舟努力垫着脚，在从赵肖阑面包车里翻出来的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裴舟说：“我们在追一个山魈的时候，在一个闭塞的山村里发现了大量的妖物和周末失落的九鼎之一，这个男人——”裴舟从手里的皮包里抽出来一张照片，贴在了小黑板上，“他当时在画阵，阵里，孕育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他在练妖。”姜云殊身体前倾，看着照片上红褐色的记号与扭曲的阵符，“赵厌，是他。”姜云殊肩膀放松下来，又是一位故人。
“不过我好奇一点，据我们的观察，赵厌与你的生活轨迹没有半分交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是我们局里最高权限的机密之一。”裴舟冷冷地看着姜云殊，“还是说，你与他一样，你们都是——”
“怪物。”姜云殊和裴舟异口同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嘿！”赵肖阑干咳一声，“裴舟队长，你这话有点伤人。”他耸了耸鼻子，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昨天，那是赵厌的声音，他诅咒你不得好死，姜云殊，你们怨渊源不浅吧。”裴舟勾了勾嘴角。
“那也不是你该过问的吧？”左重明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六队队长没有权限接触这些。”
十二岁外表的裴舟生起气来也像是在撒娇，他鼓着腮帮子，最后才漏气一样切了一句。确实，他们六队是没有权限接触这些的，能接触到最高机密的只有前三队队长和副队，这些机密就包括了赵厌的生平和左重明的身份。
“你只需要知道姜云殊的身份也是最高机密之一。”左重明偏了偏头漫不经心地对姜云殊说，“建议你还是去一队，六队里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说罢，他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裴舟和赵肖阑。
“你！”裴舟刚要反驳，赵肖阑见气氛不对，连忙打断二人，道：“算了算了，别伤了和气，哈哈。”
“哼。”裴舟黑着脸，重重地收拾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皮包，把皮包一把扣上提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包，今天是彻底不给他面子，罢工地彻彻底底，里面的文件和照片飞了一地。裴舟的脸更黑了。
姜云殊起身蹲在地上帮他们收拾地上的资料，然后，她看见了一张照片。
“姜云殊！你怎么了？！”左重明见姜云殊一下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什么也顾不得，两步跑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
姜云殊如同两千年那样抬起头来看着左重明的眼睛，手里攥着一张照片，右上角用红色的记号笔写着“山魈”二字。
看着姜云殊苍白如纸的面庞，左重明背对着赵肖阑和裴舟，他的左眼滚动，霎那间一片猩红，他在看姜云殊的过往，她看她孤身一人与妖物缠斗，看她受伤之后独自蜷缩着舔舐伤口，看她落寞地看着莺飞草长一年年春夏，看她是如何爱上了一个有幸与她师傅相似的男人，看她是如何法力尽失几近废人，看她躲在暗无天日的坟墓里被一个蛇头怪咬穿了手腕，看她每日每夜落在枕头上的泪。
“姜云殊！”左重明夺过那个照片，指尖冒出一把火把它烧了干净。
“左重明，你又偷看我。”姜云殊推开左重明，“你答应过我再不会偷看我的！”
“那你还答应过我说要一直养着我！要一直陪着我！你做到了哪个？”
“我艹这么劲爆？”赵肖阑生生忍住了自己要嗑瓜子的冲动，“这两个人瓜挺多啊。”裴舟闻言，淡淡撇了他一眼，把文件抱在怀里，趁着二人沉默的间隙，说：“一队，损坏文件要赔，我记你们账上。”
“姜云殊，你承诺的你做到了哪个？”左重明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拉着姜云殊的手腕往外走。他把姜云殊甩进他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然后坐在了驾驶座上。
围观了全程的赵肖阑和裴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赵肖阑说：“就这么走了？不怕我们偷她家东西？”
“姜小姐走了，由我来招待各位。”宋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悠悠地说。
“吓我一跳，大姐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赵肖阑笑道。
宋姨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二位请进来吧，要下雨了。”
她话音才落，惊雷乍起，赵肖阑惊呼一声：“牛币！”
姜云殊倚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鬓边的碎发垂下，看起来很是弱不禁风。
左重明眼睛只只地盯着面前的道路，时不时重重地按一下喇叭或者突然超车，搞的姜云殊的脑袋时不时也撞在窗户上。最后还是姜云殊先开了口，她说：“左重明你干什么？”
“我要你管？现在想起来管我了？”
“你抽什么疯？”左重明突然打了方向盘，姜云殊的脑袋撞在了玻璃窗上，她捂着脑袋，一脸震惊。
“呵。”左重明冷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眼角是掩饰不止的嘲讽。然后他更加变本加厉。
姜云殊在副驾驶座上左摇右晃，全靠安全带吊着她这把老骨头，不禁感叹，飙车果然是年轻人才能玩的娱乐项目。好不容易挨到了停车，姜云殊推开车门强忍住吐到左重明身上 的冲动，被他拉着手腕往一栋老旧的建筑里走。
“这是哪儿？”
“你没长眼？”左重明一脸鄙夷。
“······”好，是我瞎。中间大门上一块木牌匾上是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非正常事物管理局。而与外面破旧的外观截然相反的是里面的装修简直算是“富丽堂皇！壕无人性！”什么红木桌椅，古董摆件，简直要把价格打在脸上。
上到顶楼，左重明推开一扇古香古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极具现代风格的装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捧着高脚杯的男人，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吐出一口烟圈，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一口烟嗓，沉声道：“回来了？坐。”然后他径直走到桌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按灭了雪茄之后，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抬眸看向二人，仿佛才注意到姜云殊，他问左重明：“这位是？”
“姜云殊，档案编号073。”左重明把姜云殊甩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一旁。
这时这个男人才睁开了他总是半眯着的眼，上下打量了姜云殊一番，“不错，完全看不出来。竟然是绝密级别的——嗯，人。”
“她进一队。”左重明说。
“我去六队。”姜云殊连忙发话，“我认识六队队长和副队。”
“他们和你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男人缓缓道，“你确定你要去？”
“确定。”姜云殊说，“不过我加入非正常事物管理局有一个请求。”
“请讲。”
“我要看六队手里山魈的档案。”
“山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男人身体前倾，“晚上送到你住的地方，待会儿你去档案室填一下信息。”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男人推了推金丝半框眼镜，“你真的活了两千年吗，以凡人之躯。”
“是。”姜云殊回答。
“你可以去四楼做个检查，重明，你带她先去填档案，再去检查一下身体机能。我想小满应该会对她很感兴趣。”男人完全靠在了椅背上，长叹一声，“秦始皇追求了半辈子的长生叫你实现了，真是有趣。”
“行了，走了。”左重明拉着姜云殊出门之后暗骂一句，“装逼狗还是老德行。”
姜云殊：“······”有你这样说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吗？不过你说的对。
“他是非正常事物管理局的局长吗？”
“不是，他是副局。”左重明按下电梯，突然问，“姜云殊，两千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找我。”
“没有。”姜云殊直接道。
“？”左重明，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但是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喉头滚了滚，半晌没有憋出来一个屁。许是走漏了消息，但左重明认为是裴舟那个没憋好屁的东西故意说的。电梯只能到地下一层，再往下需要走楼梯，因为地下关着的有些东西的缘故，所以没有建电梯。但是，此时此刻，本该空旷的通往地下三层档案室的路上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有些人还拿着东西装作有事干的样子，但是有些直接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瞄。
姜云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是她不是很在意，落后左重明半个身子，她甚至友好地和一个好奇的小孩子打了个招呼。
“看什么看？都没事干？”左重明冷嗤一声，缓缓地扫了一眼众人。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了。
“不愧是左大队长。”姜云殊调侃道。
“姜云殊，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你师傅。”左重明没有说出来——你怎么敢妄想亵渎神明。
“左重明，你话变多了。我喜欢宋霖，仅此而已。”姜云殊说，“他是我未婚夫。”
在空无一人的昏暗的走廊上，时不时传来怪物的微弱的低吼，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如果宋霖是山魈，你怎么办？”
“我是大秦天官唯一的弟子，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捉妖。”姜云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铜钱手链，“这是我两千年来唯一的职责。”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妖怪在哪里，也不在乎妖怪到底有没有招来祸害。你只是完成他的遗愿，姜云殊，你不爱世人，你只爱他。”
“所以呐？现在说有什么意义吗？左重明，别逼我扇你。”姜云殊甩开他的手，快走两步上前，推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如山的架子一排挨着一排，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他看也没看二人，直接说：“跟我来吧。”他把他们带到了最里面的木制书架上，从中间一层抽出来一个厚重古朴的竹简卷，他自顾自走到档案室中间空地上的方桌前把竹简卷摊开，取下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这时他才抬头看了眼姜云殊，直接提笔落墨。
姜云殊也见怪不怪了，她安静地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旁的青铜宫灯里的蜡烛稳稳地长明着，她看着他一字不差地写下了自己漫长无趣的一生。
而且，明明是一队队长左重明要把姜云殊塞到六队的，但是姜云殊点头答应的时候，他又黑着个脸，好像谁刨了他祖坟。
那个杀了两个人的蛇骨婆已经成了灰，查不到她一个凡人是如何被炼化成妖物的，而她的女儿许孟音此时此刻仍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姜云殊靠在椅背上，蜷缩在宽大的藤椅上，她蜷着腿，把下巴支在膝盖上，偏着头看着裴舟努力垫着脚，在从赵肖阑面包车里翻出来的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裴舟说：“我们在追一个山魈的时候，在一个闭塞的山村里发现了大量的妖物和周末失落的九鼎之一，这个男人——”裴舟从手里的皮包里抽出来一张照片，贴在了小黑板上，“他当时在画阵，阵里，孕育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他在练妖。”姜云殊身体前倾，看着照片上红褐色的记号与扭曲的阵符，“赵厌，是他。”姜云殊肩膀放松下来，又是一位故人。
“不过我好奇一点，据我们的观察，赵厌与你的生活轨迹没有半分交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是我们局里最高权限的机密之一。”裴舟冷冷地看着姜云殊，“还是说，你与他一样，你们都是——”
“怪物。”姜云殊和裴舟异口同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嘿！”赵肖阑干咳一声，“裴舟队长，你这话有点伤人。”他耸了耸鼻子，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昨天，那是赵厌的声音，他诅咒你不得好死，姜云殊，你们怨渊源不浅吧。”裴舟勾了勾嘴角。
“那也不是你该过问的吧？”左重明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六队队长没有权限接触这些。”
十二岁外表的裴舟生起气来也像是在撒娇，他鼓着腮帮子，最后才漏气一样切了一句。确实，他们六队是没有权限接触这些的，能接触到最高机密的只有前三队队长和副队，这些机密就包括了赵厌的生平和左重明的身份。
“你只需要知道姜云殊的身份也是最高机密之一。”左重明偏了偏头漫不经心地对姜云殊说，“建议你还是去一队，六队里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说罢，他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裴舟和赵肖阑。
“你！”裴舟刚要反驳，赵肖阑见气氛不对，连忙打断二人，道：“算了算了，别伤了和气，哈哈。”
“哼。”裴舟黑着脸，重重地收拾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皮包，把皮包一把扣上提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包，今天是彻底不给他面子，罢工地彻彻底底，里面的文件和照片飞了一地。裴舟的脸更黑了。
姜云殊起身蹲在地上帮他们收拾地上的资料，然后，她看见了一张照片。
“姜云殊！你怎么了？！”左重明见姜云殊一下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什么也顾不得，两步跑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
姜云殊如同两千年那样抬起头来看着左重明的眼睛，手里攥着一张照片，右上角用红色的记号笔写着“山魈”二字。
看着姜云殊苍白如纸的面庞，左重明背对着赵肖阑和裴舟，他的左眼滚动，霎那间一片猩红，他在看姜云殊的过往，她看她孤身一人与妖物缠斗，看她受伤之后独自蜷缩着舔舐伤口，看她落寞地看着莺飞草长一年年春夏，看她是如何爱上了一个有幸与她师傅相似的男人，看她是如何法力尽失几近废人，看她躲在暗无天日的坟墓里被一个蛇头怪咬穿了手腕，看她每日每夜落在枕头上的泪。
“姜云殊！”左重明夺过那个照片，指尖冒出一把火把它烧了干净。
“左重明，你又偷看我。”姜云殊推开左重明，“你答应过我再不会偷看我的！”
“那你还答应过我说要一直养着我！要一直陪着我！你做到了哪个？”
“我艹这么劲爆？”赵肖阑生生忍住了自己要嗑瓜子的冲动，“这两个人瓜挺多啊。”裴舟闻言，淡淡撇了他一眼，把文件抱在怀里，趁着二人沉默的间隙，说：“一队，损坏文件要赔，我记你们账上。”
“姜云殊，你承诺的你做到了哪个？”左重明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拉着姜云殊的手腕往外走。他把姜云殊甩进他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然后坐在了驾驶座上。
围观了全程的赵肖阑和裴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赵肖阑说：“就这么走了？不怕我们偷她家东西？”
“姜小姐走了，由我来招待各位。”宋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悠悠地说。
“吓我一跳，大姐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赵肖阑笑道。
宋姨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二位请进来吧，要下雨了。”
她话音才落，惊雷乍起，赵肖阑惊呼一声：“牛币！”
姜云殊倚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鬓边的碎发垂下，看起来很是弱不禁风。
左重明眼睛只只地盯着面前的道路，时不时重重地按一下喇叭或者突然超车，搞的姜云殊的脑袋时不时也撞在窗户上。最后还是姜云殊先开了口，她说：“左重明你干什么？”
“我要你管？现在想起来管我了？”
“你抽什么疯？”左重明突然打了方向盘，姜云殊的脑袋撞在了玻璃窗上，她捂着脑袋，一脸震惊。
“呵。”左重明冷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眼角是掩饰不止的嘲讽。然后他更加变本加厉。
姜云殊在副驾驶座上左摇右晃，全靠安全带吊着她这把老骨头，不禁感叹，飙车果然是年轻人才能玩的娱乐项目。好不容易挨到了停车，姜云殊推开车门强忍住吐到左重明身上 的冲动，被他拉着手腕往一栋老旧的建筑里走。
“这是哪儿？”
“你没长眼？”左重明一脸鄙夷。
“······”好，是我瞎。中间大门上一块木牌匾上是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非正常事物管理局。而与外面破旧的外观截然相反的是里面的装修简直算是“富丽堂皇！壕无人性！”什么红木桌椅，古董摆件，简直要把价格打在脸上。
上到顶楼，左重明推开一扇古香古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极具现代风格的装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捧着高脚杯的男人，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吐出一口烟圈，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一口烟嗓，沉声道：“回来了？坐。”然后他径直走到桌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按灭了雪茄之后，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抬眸看向二人，仿佛才注意到姜云殊，他问左重明：“这位是？”
“姜云殊，档案编号073。”左重明把姜云殊甩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一旁。
这时这个男人才睁开了他总是半眯着的眼，上下打量了姜云殊一番，“不错，完全看不出来。竟然是绝密级别的——嗯，人。”
“她进一队。”左重明说。
“我去六队。”姜云殊连忙发话，“我认识六队队长和副队。”
“他们和你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男人缓缓道，“你确定你要去？”
“确定。”姜云殊说，“不过我加入非正常事物管理局有一个请求。”
“请讲。”
“我要看六队手里山魈的档案。”
“山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男人身体前倾，“晚上送到你住的地方，待会儿你去档案室填一下信息。”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男人推了推金丝半框眼镜，“你真的活了两千年吗，以凡人之躯。”
“是。”姜云殊回答。
“你可以去四楼做个检查，重明，你带她先去填档案，再去检查一下身体机能。我想小满应该会对她很感兴趣。”男人完全靠在了椅背上，长叹一声，“秦始皇追求了半辈子的长生叫你实现了，真是有趣。”
“行了，走了。”左重明拉着姜云殊出门之后暗骂一句，“装逼狗还是老德行。”
姜云殊：“······”有你这样说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吗？不过你说的对。
“他是非正常事物管理局的局长吗？”
“不是，他是副局。”左重明按下电梯，突然问，“姜云殊，两千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找我。”
“没有。”姜云殊直接道。
“？”左重明，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但是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喉头滚了滚，半晌没有憋出来一个屁。许是走漏了消息，但左重明认为是裴舟那个没憋好屁的东西故意说的。电梯只能到地下一层，再往下需要走楼梯，因为地下关着的有些东西的缘故，所以没有建电梯。但是，此时此刻，本该空旷的通往地下三层档案室的路上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有些人还拿着东西装作有事干的样子，但是有些直接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瞄。
姜云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是她不是很在意，落后左重明半个身子，她甚至友好地和一个好奇的小孩子打了个招呼。
“看什么看？都没事干？”左重明冷嗤一声，缓缓地扫了一眼众人。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了。
“不愧是左大队长。”姜云殊调侃道。
“姜云殊，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你师傅。”左重明没有说出来——你怎么敢妄想亵渎神明。
“左重明，你话变多了。我喜欢宋霖，仅此而已。”姜云殊说，“他是我未婚夫。”
在空无一人的昏暗的走廊上，时不时传来怪物的微弱的低吼，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如果宋霖是山魈，你怎么办？”
“我是大秦天官唯一的弟子，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捉妖。”姜云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铜钱手链，“这是我两千年来唯一的职责。”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妖怪在哪里，也不在乎妖怪到底有没有招来祸害。你只是完成他的遗愿，姜云殊，你不爱世人，你只爱他。”
“所以呐？现在说有什么意义吗？左重明，别逼我扇你。”姜云殊甩开他的手，快走两步上前，推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如山的架子一排挨着一排，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他看也没看二人，直接说：“跟我来吧。”他把他们带到了最里面的木制书架上，从中间一层抽出来一个厚重古朴的竹简卷，他自顾自走到档案室中间空地上的方桌前把竹简卷摊开，取下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这时他才抬头看了眼姜云殊，直接提笔落墨。
姜云殊也见怪不怪了，她安静地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旁的青铜宫灯里的蜡烛稳稳地长明着，她看着他一字不差地写下了自己漫长无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