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帅,你从来只把我当做你心里那个徒弟的替代品!不让我与她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却又把我当作她!为什么你不能看看我!我也想被得到认可!”鹤昀策痛苦地嘶喊起来,声音沙哑而低沉。

    “那便拔了这情丝。”

    鹤昀策接过独桑子递过来的秘籍,翻开扉页,手指触摸上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

    “只要...拔了情丝就行了...就能得到认可了?”他喃喃自语。

    “你注定只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影子!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只能卑微如蝼蚁,连抬起头看世界一眼的勇气都不能有!孤独终老、孤苦无依!最终死于非命、尸骨无存!”独桑子冷酷无情的声音传进鹤昀策耳朵里,让他不禁睁大双眼,惊恐地望向他。

    鹤昀策忽然明白他的人生早已经被注定好,就算再努力,也只会成为别人的陪衬,永远也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只要你有机会可以随时杀了我,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独桑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但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鹤昀策拿着秘籍的手颤颤发抖,深呼吸几次,压制住内心的害怕和慌乱,闭上双眼,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他必须拔掉情丝,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啊——”

    伴随着鹤昀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缕缕红色的血线顺着秘籍的书页蔓延,渗透进了书中的空隙。

    独桑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脸色平静无波,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鹤昀策的悲鸣哀嚎根本跟他毫无关系。

    “你这个人可真是矛盾,他要鹤昀策对他有恨,那就给他杀掉自己的机会,心甘情愿去拔情丝。甚至把他当作小锦儿的替代品,给予他爱护,却又碾碎他的希望。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个徒弟就是他心里念的那个人。"道宏仙人摇头叹息道。

    “为易云山三脉续生机,你自己也没几年可活了,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独桑子淡淡地说道。

    ·

    “独桑子竟然与鹤昀策有这等关系,与我…”拂锦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所以鹤昀策修练必要拔情丝。”

    李觅风一怔,殿下这反应不对吧,怎么第一想到的是鹤昀策?宿帅呢?

    “那鹤昀策在自己面前又如没事人一般。

    不!鹤昀策腰间的那只酒壶,寸步不离。

    他是在用烈酒压制反噬的疼痛!鹤昀策他居然瞒了自己这么多…

    若是她去问,鹤昀策定会说无碍,就像鹤昀策要是问她身中淖月散之事,她也是同样得回答。”拂锦心中思绪万千。

    这些事对于他们本人而言,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而对方知道了,却不会这么认为。

    “你们为何告诉我这些。”拂锦看着眼前二人。“难道,是宿帅让你们这么做的?”

    “不,只是我们二人私下里的决定罢了。”李觅风摇头,正色道:“殿下请听属下细数。一则想让殿下知晓宿帅的良苦用心。宿帅为大域谋划至此,希望殿下不要辜负宿帅的心意!”

    “二则,是想告诉殿下,鹤昀策若是动情……”逄月叹息道:“那便是生不如死啊。”

    “逄月你话太多了!”李觅风瞪了一眼好友,示意她适可而止。

    “李觅风你莫要欺人太甚!”见自己得话又被打断,逄月怒而发声。

    天啊头痛……

    拂锦垂眸沉思片刻,才抬起头来,望向这二位:“你们既已将实话告知于我,我心中自有考量,还有…你们出去吵。”

    两个人皆愣住,不敢再说什么,行礼后退了下去。

    房内安静下来,她靠在床头,双目失神地盯着手中的玉珏,喃喃低语道:“宿帅……独桑子。”

    “李觅风你是不是守陵守糊涂了,不要插嘴你到底不懂?”逄月华瞪着李觅风,她本来就心烦意乱得很,他竟然在这里给自己添堵!

    “殿下如今大业未成,怎能独陷儿女私情,宿卫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没有回头路了。“李觅风皱眉说道,他虽然有些担忧,但也不想放弃劝解殿下。

    “道宏仙人不是也说过这是他们命中的劫数吗,更何况殿下心里是有谱的。殿下性子稳重,若是被逼到极致,便会化作一柄利刃,杀出一条血路。”逄月华冷哼一声。

    当年小殿下在北襄城刺向那人的一刀,逄月看的清清楚楚,快准狠。

    檀林城斗剑台、南川之行、古碑山英雄会,拂锦一剑剑为自己杀出生路,何曾被儿女私情拖累连过。

    ·

    鹤昀策回到剑庐却不见独桑子的身影,桌子上留着一只白瓷瓶子,在日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鹤昀策拿起了那只白瓷瓶子打量了半晌,这是独桑子送给自己的礼物——“蛇心绝情丸”,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独桑子这是怕他的情丝断不干净,所以特地配出来让他服用。

    拂锦的话犹在耳旁,他握着瓷瓶的手缩紧。

    既然独桑子不在这里,他又能去何处?

    鹤昀策将瓷瓶收起来,向外走去,“嘭——”的一声,他一脚踩进木板里,激起尘埃,将他呛了几口。

    “这下面是空的?”鹤昀策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将脚伸了出来,扇了扇空气中的尘埃,只见里面放着一本牛皮纸书。

    “这是什么?”鹤昀策拾起书看了看,吹了吹上面的尘埃,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这娃娃若是发现这本书的时候,一定在想小锦儿去哪了。"

    鹤昀策有些诧异,好奇心驱使着他又翻了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我也不知道!”

    鹤昀策眉头一皱,“啪-——”将书一扔。

    半晌,他再次将书捡起来,翻了一页:“你居然扔我书?”

    鹤昀策脸色沉下来,继续翻页,这人还挺记仇。

    “好吧其实我知道她在哪儿。”

    “位分南北与东西,龙门有客何狰狞。”

    尾页还画着一个小老头,不是易云山道宏仙人还能是谁?

    “西狞?”鹤昀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就说呢,易云山,没一个正常的。

    鹤昀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手上的书,确认没有错误后,塞回腰间,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而去。

    远处层层叠叠翻滚的红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金光。天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箔,绚丽异常。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不愿意睁开双目。

    “尔等不能出关!”守关士兵大声喝道,手持长枪将所有人挡住。

    “明明昨天还能出关的,怎么今日就不行了?”降意纳闷问道,“出不去该如何找他们。”

    “我和敖云去问问,你们在这等会儿。"谈苏墨对着几位同伴道。

    那名守关士兵看见有人过来便要拦住,上前道两人走近后,守关士兵立刻警觉起来:“来者何人,速退回去,否则休怪吾不客气。”

    谈苏墨与敖云赶紧将他拉至一旁,往他手里塞:“军爷,我们兄弟二人有急事,麻烦通融一下。”

    那名士兵拿着银子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依然不放行:“没有令牌,谁也不准踏足此地半步!”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何突然不让我等出关?”敖云追问道。

    谈苏墨又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那名士兵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后方才低声说了句什么,“要全关戒备,康商天都的誉王来了。

    “因为何事?”敖云接着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八成是抓人的,你说惹到天都的皇亲贵戚,又跑到这龙门关来……”士兵挠了挠脑袋叹息道,“这下惨咯。”

    抓人?会不会是师父呢?敖云顿时愣住了,眼底掠过一丝惊喜,被谈苏墨按住肩膀,转瞬间却又恢复平静。

    “军爷,你说出关的令牌,谁有啊?”谈苏墨再次给了士兵一锭银子。

    士兵收了钱,神秘兮兮道:“除非是我们大将军,不过大将军在军场,你们大概率是找不见他……”

    “那……誉王呢?”

    “这我哪知道。”

    谈苏墨皱眉,想出一趟关可不好办,他笑容满面对那士兵拱手:“多谢军爷告知。”

    谈苏墨转身,冲敖云做了个手势,二人快步离去。

    那士兵点头答应,“今日去喝些好酒……我银子呢?”

    他伸手往怀里掏,却发现自己空荡荡的怀里,哪里还有刚刚收进去的银子,便四处寻找起来。

    “老子的钱?”他怒骂一句,意识到那两个小子耍他,再抬头哪还有他两的身影。

    “别让老子逮住你们,不然扒皮抽筋。”士兵愤恨地挥舞着长枪,心中郁结难抒。

    “二师父在废弃屋宅伏击我,他变成那个样子不知是不是与誉王有关。“

    “这秦誉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谈苏墨见敖云愁眉苦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既然秦誉也想找到你师父,就说明你师父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不是说未在龙门关找到你师父吗,不如先寻到拂锦我们几人在一起合计,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翎胥点头附和。

    “出关须得宣武大将军的令牌...”降意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要不我们去偷吧?反正这个东西也不是自己能长腿过来的..”

    “咳!”

    听完降意的话,三人均是忍俊不禁。

    “我觉得可以试一下。”敖云笑着提议道。

    “那就走吧。”降意当即站起身,“趁着天色尚早,我们先把令牌偷过来再说。”

    “如今他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偷啊?”翎胥瞧着几人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随后又问道,“万一遇上危险呢?”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降意嘿嘿一笑,旋即看向敖云和谈苏墨,“我们四个里面就数你们两最厉害了,待会你负责打探消息,我们俩负责偷袭。”

    听着两人的话,谈苏墨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记住不要单独行动,你们去偷,我们去引开守卫,若是实在太过凶险,就由我一个人引开他们。”

    “为什么?”翎胥不解道。

    “因为...“谈苏墨抬眸望着天际,目光深邃幽远,“强者....总是孤独的。”

    闻言,三人相视无语。

    “那就这么决定了,就我们三个……”降意一阵无语。

    夜月华如练倾洒大地,将整个城镇笼罩其内;一轮弯月高悬空中,散发出皎洁的银辉。

    城楼之下,翎胥、降意两人静静等候着。谈苏墨与敖云藏于房顶之上,看着巡逻队伍从自己眼前经过,他们的嘴角皆是勾勒出一抹阴冷邪肆的弧度。

    “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跳下去。”

    “好。”

    “三...”

    伴随着谈苏墨的话音落下,一只大白耗子双脚猛蹬屋瓦,借力直冲向天穹,双手持刀,左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天空上空那轮圆月上!

    砰——!

    “那边有声音!”

    巡逻兵突然停住步伐,转身朝右侧看去。“抓贼!”

    只见一人如大白耗子一般从谈苏墨、敖云两人面前窜过,还嘻笑一声,“我在这儿!”

    “刚才那是耗子吗?”

    “你见过会说话的耗子吗?”

    “易云山不就有一只会说话的驴吗?”

    “……”

    “追!”巡逻兵纷纷拔剑,循着敖云逃跑的方向追击而去。

    敖云暗叫不妙,连忙收回左掌往上一抛,借助惯性飞离城墙,稳稳落在一座屋檐上。

    “呼——!”

    敖云轻舒口气,刚想回头去看谈苏墨情况如何,余光却瞥见一队人马朝自己狂奔而来!

    “卧槽!这么多人?!”

    敖云顿时惊愕,没想到巡逻兵竟会调转方向朝自己这边包抄而来。

    “怎么办?”

    敖云的声音传来,谈苏墨连忙扭头看去,果真看到一群骑兵策马狂奔而来。

    “靠!那耗子到底惹了多少敌人?”谈苏墨急忙骂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罢便从房顶掠起。

    敖云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旋即纵身跃下,化作流光朝远处遁去。

    周围街巷之中不断冒出更多的巡逻兵。

    “该死!这么多人!”敖云暗骂一声,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计划。他微眯着眼睛。

    下一秒。

    “嘭!——”牢门铁链落锁的声音在寂静无比的牢内响起,紧接着,便是脚步沉重地走远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照耀着一个狭窄逼仄又潮湿阴暗的牢房中,里面除了简陋破烂的木板床和桌子外什么都没有。

    “好哎!我们俩都进大牢了!”谈苏墨双手撑着墙壁,坐在一张破旧的床上,手中抓着一把蒲扇,脸上带着一丝自嘲之意:“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牢啊,还真是晦气。”

    “要是让我出去抓到那只耗子,看我不把他抽筋拔骨。”说罢,谈苏墨用蒲扇扇风般打着呵欠说道,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两人的武器都被搜走,如今只有靠自己来解决眼前的难题。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情。

    “呼……”过了片刻,敖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

    敖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谈苏墨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阴冷地盯向前方漆黑幽深的夜空,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仿佛都看到对方眼底深处隐藏着的杀意和杀机,那种感觉就好像在黑暗中看一眼黑夜的月亮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她们二人…不会也被抓住吧?”敖云皱着眉头低声道。

    谈苏墨闻言顿时一怔,随后朝他咧嘴皮笑肉不笑,“你个乌鸦嘴,想点好的行不行?”

    还以为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出去呢。

    听见他的话,敖云耸了耸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得先离开这里吧?”敖云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四周扫视着,发现房间内除了自己和谈苏墨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先等等,看情况。”谈苏墨沉思了一下说道。

    虽然现在情况比较危险,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若是走运翎胥她们没准拿到令牌……”

    说到此处,谈苏墨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闻言,敖云脸色微微一沉,他们可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啊!

    “有人吗?军爷?”谈苏墨手拿蒲扇伸出去招呼着,试图找个人聊天打发一点儿时间。

    可惜的是,整个牢内静悄悄地毫无动静,无人理他,让人觉得很是不爽。

    “算了算了,你也别费劲了。”敖云摇头道:“咱们就这样耗着好了。”

    说完,他直接躺倒在床上,闭眼睡觉。

    见状,谈苏墨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被关在这里,他心中就一阵烦躁。

    夜月华如练倾洒大地,将整个城镇笼罩其内;一轮弯月高悬空中,散发出皎洁的银辉。

    城楼之下,翎胥、降意两人奔跑在房檐之上;刀破空而来,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

    “小心!”降意轻喝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铛!”刀尖与长剑相击,迸溅起火花,震得她吐血连,翎胥袖中绸带裹住她的腰间,急忙一扯将她带向远处。

    刀锋扫过,划伤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微弱的伤痕!

    翎胥看也不看一眼,拉着降意飞快后退,直至三丈之外方才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只见前方黑衣男子缓缓走近,寒光闪烁眼神阴冷看着嘴里发出着野兽的嘶吼声。

    “毕海前辈?”降意惊呼出口,虽然他们听敖云描述,但一见还是有些不遂意。

    翎胥戒备地看着对方:“他就是毕海?”

    “嗯!”降意重重点头“他居然变成现在这样!难怪敖云他……”

    毕海身材魁梧、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嗜杀之气,宛若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恶鬼!

    翎胥皱眉,没想到毕海会变得如此可怕!

    毕海一步步逼近,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一刀一刀挥舞而出,带起阵阵腥风血雨!

    翎胥和降意被迫连连后撤,根本招架不住他凶狠的攻击!

    “该死,必须马上撤离!”翎胥心底暗暗焦急,毕海实力太强,已经超出她二人所能承受范围之内!

    ”毕海前辈的实力太强,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降意手中长剑横于胸前,抵挡着对方砍来的刀锋。

    "我们先回去与苏墨他们汇合,容后再议。“翎胥紧咬着牙,全身用力地绷紧,创造逃跑时机。

    她眸中精光一闪,一把抓住降意的胳膊往身边一拽,同时自己纵身跃起,飞掠而去。

    “轰——”刀落地,砸出深坑!毕海一愣,随即转身,迈开大步追去。

    “唳——!”一声刺耳的鹰啸传出,毕海仰天怒吼!毕海每走一步,脚下就炸出一个坑,地动山摇!异常灵活!

    一刀将准备逃跑的两人给拍了下来,二人只觉得身体如枯叶般扫落在地,哇地吐出几口鲜血。

    毕海如铁爪般的右掌牢牢锁定住她们的脖颈,将二人提了起来。

    ”啊——!放、放手!"降意艰难说着,拼命挣扎。

    毕海的手掌逐渐收紧,让她们无法呼吸,逐渐失去意识。

    突兀的哨声响起,让毕海浑身一怔,将昏迷的两人带了下去。

    ”翎胥!是你们在那边吗?“恍惚中,翎胥似乎听到谈苏墨焦急的声音。

    ”咳咳——咳咳——“翎胥剧烈咳嗽着,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感觉肺部都要裂开了,疼痛难忍。

    那一摔,不知是不是让她手臂骨骼断裂,浑身疼痛不已。

    降意倒是好些,只是皮肉伤罢了。

    降意趴伏在地面,剧烈喘息。刚才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里!

    “翎胥姐姐,你怎么样?“降意担忧问着,扶起她坐在地上。

    翎胥摇头,吃力抬起右手擦掉嘴角鲜血,看着四周狼藉一片。

    “这里,似乎是……大牢?”降意惊讶的看着四周,喃喃自语。

    “翎胥!翎胥你怎么样了?”谈苏墨趴在墙角边,手上的那把蒲扇都没心思扇了。

    “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儿伤。你呢?有没有受伤?”翎胥虚弱说着,努力支撑着站起来。

    降意连忙帮她按压着后背,使她舒服一点。

    “没有。”谈苏墨摇摇头,他在这边喊了许久那边都不曾应答,现如今听到翎胥回复,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片刻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军爷军爷!我们什么时候能放出去啊?我们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谈苏墨蹙眉,扭头看去,就见七八名士兵押解着数十号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别吵!这件事情由不得我们做主,老实待着吧!”为首的士兵粗犷呵斥着。“军爷饶命呀,军爷饶命呀!我们真不是有意闯进来的,我们也是被关进来,求军爷行个方便!”

    “对啊军爷,我家娘子病危,我们急着回去救治。”

    “呜呜~我爹还等着钱救命,求军爷放我们出去吧!“众人纷纷哀嚎乞求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只是误打误撞而已!求求军爷您放我们离开吧!“囚犯哀嚎求救声不绝于耳,但显然并未取得任何效果。

    “把这两个奸细带走!将军要亲自提审!”为首的士兵冷冷训斥道。

    闻言,翎胥与降意纷纷傻眼了,一脸蒙逼的望着为首士兵。

    “什么?什么奸细,我不明白。军爷,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可都是良民啊!”敖云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说道。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天牢里,还被人诬陷成奸细,简直就太冤枉了!

    “是啊,我们是良民!”谈苏墨亦赶忙点头附和,他们本就是良家好男儿,根本不知所谓的奸细究竟指什么!

    但为首的士兵却丝毫没有给两个罪犯反驳机会,当即便命令手底下的士兵上前抓住二人!

    “少特娘废话!看来你们是一伙的,来人,都押走!”话落,两队士兵冲过来,将谈苏墨、敖云二人捆绑住。

    "放开我们!自己会走!"翎胥怒骂着。

    降意也是满脸愤怒,挣扎叫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良民!不是奸细!没干过的我们不认!"

    “别耍花招,老实跟我走!要不然……”然而,任凭他们再怎么叫嚷,也没有用。

    一路拖到主事堂,被扔到了大厅里。

    “你们夜闯将军府,是想偷什么?”

    “我们怎么可能想偷东西呢?您一定是误会了。”谈苏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

    少卓嶦压迫的眼神以及他几十年来纵横沙场上积攒下来的威势让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但是很快这样的心虚就被谈苏墨给甩在脑后,因为比这更凶险万分的事情都经历过,依然强自镇定的和少卓嶦对视着。

    敖云就连手心都出汗了,眼前这位大将军发泄出来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完了完了!被他知道了我们要偷他的令牌那不是必死无疑吗?苍天啊!还没出龙门关找师父,就要一刀咔嚓在这了!

    “哼,好一个误会!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几个深夜闯到本帅将军府中究竟所谓何事?”少卓嶦显然是不相信谈苏墨的鬼话。

    这些人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又岂敢擅闯将军府?

    “大将军我看他们就是西狞派来的奸细吧!”郭副将走近少卓嶦附耳轻声说道。

    “放屁!我们才不是西狞的奸细!你这种小人,简直是污蔑我们!”降意怒骂道,这个帽子他们可不背。

    这群人也真是没脑子,就算是要栽赃陷害也应该找个厉害点儿的啊,居然挑了这么一个软柿子捏。

    郭副将脸色一沉:“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慢着……”少卓嶦突然阻止了郭副将的动作,他眯起双眸盯着降意,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在从她的身上寻找到另一人的影子。

    “大将军,这些人胆大妄为擅闯守将府,还请大将军严惩!”郭副将见状急忙提醒。

    少卓嶦抬手示意他住口:“檀林城降家的降意?“

    “你认识我?”降意不解,据她所知她们降家不可能出名到这个地步。

    ”意儿!爹爹虽然久战沙场没有时间去看你,但你的模样,爹爹永远也不会忘。“

    “爹爹……”降意皱眉喊了一声,眼眶有些微红,慢慢朝他走去,“你?真是我爹爹?”

    “傻孩子,爹爹怎么可能认错?”

    降意跳起来一头撞向少卓嶦的鼻子,大喝道,”我是你老爹!“

    众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这少女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连少卓嶦也敢撞,难道他不怕死吗?

    谈苏墨、敖云见状赶忙一人架一只降意的手,将她提得远远的,降意的两条腿在空中倒腾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真是老太太砖被窝——给爷整笑了。”

    翎胥迅速的一把捂住叽叽喳喳的降意,面容时而变幻,朝少卓嶦尴尬的一笑。

    少卓嶦捂着流血的鼻子,喝止住准备动手的士兵们。

    “大将军?”郭副将不解地望向他。

    少卓嶦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

    众将士看着少卓嶦的表情,不敢多言,只得退下。

    少卓嶦缓缓地走到降意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凝视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降意……”

    听着少卓嶦慈祥温和的语气,降意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怪异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你一下子接受不了。"

    拜托大叔,谁上来说是你阿爹都会接受不了的好吧。

    敖云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吐槽道。

    有着降意这一层还未确认的身份在,他们几人暂时也不用去进那大牢。

    “早些年便听闻大将军有一女,还以为是假的呢。”

    “你说怎么那姑奶奶就不认我们将军呢?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

    “谁说不是呢,这都多少天了,我听说将军拿着书信去证明,但她不认还全给撕了,把将军给赶出来了。”

    巡卫们交头接耳地互换着这几日的听闻。

    降意幼时无数令人作呕回忆涌上心头。

    “降意你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一定是你不听话所以你爹娘才不要你!”

    “没有爹娘养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送走吧降老爷子,这娃娃还不一定是你们家的嘞!”

    ……

    “阿公,你找个婆婆教我学规矩。”小降意眨巴眨巴着大眼睛。

    她学规矩不为别人的看法,但又不得不学,她才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话柄。

    家族中的那些长老他们会认为姑娘长大了懂事。

    降意表面表现的再乖巧,但她骨子里还是睚眦必报的,对她未曾谋面的爹娘有着格外的排斥、讨厌。

    “阿公说阿爹抛妻弃子,阿娘因为怀了我不愿回来只好偷偷把我送回来,反正我没见过阿爹和阿娘,我也不需要他们,我有自己就够了!”降意朝他们俏皮一笑,有将头埋进膝盖,声音细若蚊虫“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讨厌…我厌恶…”

    “我从未感受过爹娘的疼爱,为什么自己要因为他们遭受莫须有的谩骂。”降意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目光里全是茫然无措“不是说……爱,是相互的吗?”

    翎胥看着她,心中一酸,轻拍着她的背。谁也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多活泼阳光少女内心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孤独。

    ”意儿,你睡了吗?“门外传来少卓嶦的声音“阿爹……我能和你聊聊吗?”

    敖云扭了扭手臂,撑了撑头,“这次该我赶了。”

    “不必……"降意抹掉眼泪坐直身体打断了他的话“让他进来吧,我有事与他说。”

    他们三人如流水般地出去趴在门边偷听。

    降意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外面树枝上挂着的灯笼,神情落寞。

    “阿意,听说你喜欢吃桂花糕……”少卓嶦拿出一碟子桂花糕放在桌子上“我特地给你做的。’‘

    见降意不说话,他接着说道,“你还不知晓你母亲与我是如何认识的?”

    降意不耐烦地站起身快步前去推开门,将外面偷听的几人吓了一跳。“你们俩的狗屁爱情故事留着给你自己回忆吧,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你一个大将军想见一个人很难吗?”敖云没好气地呛道,”绑来抢来哪一个不是办法?“

    少卓嶦想反驳。

    “我们要出关。”降意打断少卓嶦的话头,开门见山。

    “大将军,不知这龙门关何时开关?我们实在有急事。”翎胥急切地对着少卓嶦说道。

    他们这些人一直被禁锢在关内,出关寻找拂锦可谓是天方夜谭。

    ”你们为何要出关?少卓嶦看了看几人,沉声问道。

    “寻人。”谈苏墨回答得模棱两可,让人挑不出毛病。

    ”谁?“少卓嶦眉头一蹙,继续追问。

    敖云心里大槽,开什么玩笑!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少卓嶦眸子中闪过精光,便说道:“龙门关自从前去年被西狞围击后,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不过……三日后,龙门关便可照常通行。”

    翎胥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感谢地说道:“多谢大将军指点。”

    “这三日你们便入军场受罚,抵私闯守将府之罪。”少卓嶦沉声命令道。

    几人也低头领罪,毕竟是他们自己惹的事端。

    谈苏墨低头看向翎胥,握了握她的手掌,眉头微皱。

    翎胥晃着他的手,朝着他摇头一笑,示意自己的伤势已经无碍。

    三日后,龙门关城门打开,数十辆马车鱼贯而出。

    “将军就这般让他们离开?”郭副将不解,没想到战场上说一不二的大将军遇到闺女就败下阵来。

    ”郭铭你也是有闺女的人,你难道不懂吗。“少卓嶦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看了眼远处离去的那些车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对嘿嘿,我闺女还有几天就百日了,将军来吃酒啊!”郭铭嘿嘿的笑着,转而瞧着少卓嶦的黑脸,又正经起来安慰道。

    “将军,认亲这种事急不得,我看这小降小姐心里抵触得很,你想就那降老爷子一人带着小孙女还要掌管门中事务,哪能事事都顾得上。”

    “唉!我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啊!”少卓嶦叹息一声,拍了拍身旁的郭铭肩膀:“走吧,回校场练练!”

    郭铭点头,与少卓嶦并排而行,转而又察觉出少卓嶦的话,“将军我打不过你啊!”

    “那就多练练!”

    沙场之上,少卓嶦与郭铭二人在沙丘之巅比试,郭铭被压制得死死的,但是每次都能找到机会反击回来,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最终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突然郭铭一个旋身,飞踢而出,却被少卓轻松躲闪而过。郭铭见状,收势而立,抱拳:“将军好功夫!”

    少卓嶦勾唇一笑,抬手揉捏了下脖颈,随后又舒展了下四肢:“哈哈哈哈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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