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倚没应声,自从缺了一条胳膊之后,她孱弱太多,体力也不支。再者还总是带着翠翠去下山采购。山下的人家都知道这小山坡上住了个残疾女人带着个傻孩子,李木倚买点什么东西,人家要么根本不要她的钱,要么就给她打个巨折,还要白送老些东西。

    这日子过的,二师兄留下的钱不仅没少,李木倚算着算着竟然还多起来了。按李木倚这个千年王八万年龟的活法,或许将来还能富甲一方。

    “你好好修炼,等能脱离本体行动,师兄就带你走。”傅揽愿说着,就拎起了大包小包做饭去了。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李木倚还以为他肚子里都是贼心烂肺呢。别说脱离本体了,李木倚连修为能不能达到从前都不指望。

    这大概就是师父的目的,他要李木倚在山上潜心修炼,修炼个千八百年,等到记得李木倚这截烂木头的人都死了,她才能自由。只是李木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砍断她的胳膊引来天劫,她仅仅是个两百岁的树妖,引不来这样规模的天罚。师父是故意提前承受天劫的,但他究竟做过什么,只有华澜枝知道了。

    华澜枝的立场不明,李木倚至今也不明白她当年上山的目的。她究竟是要让师父避开天劫,还是逼着师父走上了绝路。

    有时李木倚甚至会梦见那时的场景,梦见师父将她的胳膊卸下,师父在华澜枝的哭嚎中奔赴了自己的天劫。

    傅揽愿从后面摸李木倚的头,“头发长的不错,在想什么呢?”

    “华澜枝。”李木倚回答,“她灵力深厚,只比那时的师父略差一筹。说不准也有恢复的办法,受重伤或许只是引君入瓮的把戏,你要当心。”

    翠翠钻到她的怀里撒娇,顷刻之间就睡着了。

    “师妹的脑袋里长脑子了,师兄倍感欣慰啊。”他坐在李木倚身边,伸手逗弄翠翠的鼻子,“放心吧惹了我们门派会麻烦,但不会很麻烦,她打死我,我变成鬼也会缠着她。”

    “归云山真安静啊,从前真是从早到晚,吵得没完没了。”李木倚说,“师父走了之后,连那些鸟雀都不来招嫌了。”

    傅揽愿靠在李木倚的肩头,呼吸逐渐平稳,李木倚还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晃醒他,让他去房间里睡,就听见他低声说道,“小木头,我累了。”

    李木倚看不到他的脸,只见到有大串的眼泪滑落到他的衣袍上,连带着他的手也一直在抖。

    李木倚没有说话,傅揽愿也不需要她说话,他静坐了好一会,然后回厨房了,再出厨房的时候,已经与平常无异。

    翠翠晚上黏着傅揽愿,两人干脆就在屋外的凉亭睡了一宿,早上李木倚还是让翠翠闹醒的,她在床榻上扭来扭去。傅揽愿已经离开了,他做好了早饭,留了一张只有“我走了”几个大字的墨宝,还找时间把李木倚和翠翠的衣服都洗干净晾了起来,桌上还有他留下的钱。

    李木倚看着傅揽愿的字条愣怔了好久,忽然感到山下有一道她布置的结界碎了,一起碎的还有傅揽愿布下的禁制。那人动作很快,甚至还在山道上布下了他自己的结界。

    李木倚逃无可逃,只能先把翠翠藏在了床底下,加上了结界才提刀出门。

    李木倚的第一反应就是华澜枝把傅揽愿引走,然后重新杀回来了。

    可面前的女子只是个陌生面孔,陌生气息的陌生人,看得出来她也未曾见过李木倚。

    女子剑尖指向她,“你是谁?”

    李木倚也举起了本命剑,“到别人的地盘来,不先自报家门吗?”

    女子终于将剑放下,问道,“你是这门派的人?”

    “只是门派的帮佣。”李木倚回答,她虽然没有杀意,但是来者不善,师门的名声没有她和翠翠的命重要,“如今门派已散,只有我还住在这里。”

    “你胡说八道!”女子气急,又举起了剑,丝毫没有欺负李木倚一个残疾人的羞愧,当下就与李木倚对了两招。

    李木倚毫无悬念地落了下风,但女子同时也收了手,她似乎只是想给李木倚一个下马威,并不打算取她的性命。

    只是两人的剑招一致,她是李木倚的同门。

    “无名派一向穷困潦倒,怎么请得起帮佣。”女子冷眼看李木倚,“况且你还是妖。”

    李木倚胸口发闷,嘴角渗出鲜血来,“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我们妖怪就业也搞职场歧视吗?”

    这一刻李木倚傅揽愿上身,面对修为高出她数倍的人也敢口出狂言。

    女子一愣,半天才反驳,“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她反驳了等于没反驳,李木倚也回她一个冷笑,“你上山究竟是为何故?”

    “我找我爹。”女子回答,“这山上就你和房间里的那个小孩吗?”

    “以你的修为,自己探查一番不就知道了。”李木倚从地上爬起来,倚着石桌坐下,她连只公鸡都没养,每天都是自然醒,她能找到她爹就有鬼了。

    李木倚一激灵,“你爹叫什么?”

    “叫什么不知道,知道姓李。”女子摇头,“这山上确实没有男人,但我分明感受了我爹的灵力流转,只是很微弱。”

    “我们门派,十个里有八个都姓李。”现在这里姓李的只有两个,翠翠不可能,李木倚也长得不像她爹。

    之前听华澜枝说,利凰是半路上山修炼,在凡间还是个有爹有妈的孩子。傅揽愿虽然是师父从外面捡来的,但是襁褓中的被褥上有个隐隐约约的傅字,这么说来,真正姓李的只有师父李福。

    完了,师父欠下的风流高利贷找上门了,可师父都死了两三年了,这催收工作做得也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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