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谢道清又第二次踏进了裴珺的书房。
裴珺的书房与上次阴雨绵绵来的时候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和熙的阳光。
谢道清一来就坐在了裴珺常坐的位置上，裴珺晃了一下心神，坐在了她上次来坐的位置上。
裴珺的案几与上次一样堆满了公文和案卷，谢道清随意抽出一本，却并不评价其中的政务，只道：“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可他们彼此内心都清楚的知道，不过是各退一步，让波涛汹涌的海水短暂恢复平静，平静的海面让他们的争斗终于有了一次喘息的机会，他们隐隐期待着、静候着下一次翻滚重来的大浪让他们再一次溺入在浩瀚的大海中。
裴珺回过神，顺着她问：“如何？”
谢道清笑的娇蛮：“宁折不弯，风骨尤甚。”
裴珺闻言只是浅浅勾唇，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袖，问她：“陛下怎么会出宫？”
他这次的态度比起上次温和很多。
“你不应该更好奇我为什么和张悯之在一起吗？”谢道清手支着头，试图挑动他的不满。
裴珺哑然。
谢道清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接着道：“你说受人所托才来见我，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裴珺答道：“韩大人，他说陛下你又出宫了，有些害怕。”他卖起韩章来毫不犹豫。
“……”轮到谢道清沉默了，问道：“他怕什么？”
裴珺微微抬起眼，淡色的眼眸扫过少女修长白皙脖颈，又轻转视线，低声道：“说怕朝中再起风波。”
谢道清这下听懂了，一拍桌子，气道：“你知道我最烦这帮朝臣什么吗？就是我的一言一行他们都要转着脑子去想，去猜我在想什么，去猜我这么做的目的，我打个喷嚏他们都要担心是不是天要下雨。”
裴珺看见她激动的说完这些，以致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引人深陷。安抚道：“陛下不必如此动气，陛下上次出宫还是多日前…”他似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接着道：“之后朝中便因揭出萧纪父子科举舞弊案少了几家人。再加上，陛下行事雷厉风行，他们心中确实也有些惧意。”
——按照上次谢道清出宫回来后，犯事人离死不远的百分之百概率，朝臣们觉得谢道清这次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所以才出宫的。于是想找这位天子近臣通个气，也能提前离犯事那家远点，免得溅一身血，谁知道这裴青知毫不犹豫又把他们卖了。
朝臣代表韩章哭凄凄表示：早知道不问了，大家搬起石头全砸我一个人的脚。
谢道清冷哼一声：“所以他们当我是黑白无常？出宫就是为了挑几家人带走？我难道是什么暴虐的昏君不成，我就不能出宫赏赏民情，享享乐吗？”
裴珺被她三联问逗笑，低头莞尔道：“自然可以。”
谢道清又提起张悯之，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他在一处吗？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好像很意外。”
他出现的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他看见张悯之时的异样，她甚至自恋的臆想，觉得他的异样应该就是因为她。
除了她，她不信当时那个地方还有谁能让他对只见了两次的张悯之露出略带黯然目光，还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魂落魄。
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她面前就一定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永远都是拒她于千里之外。难道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她阿母从前说过——爱与不爱都是装不出来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你自己知道，对面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全然感受不到。
她至今将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
所以她那次从裴府回去没几天就想通了，感情这种事她没必要庸人自扰，他若爱她，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承认，若是不爱也不怕，她会让他爱上的。
感情这种事也是要靠相处的，适当的时候用些计谋也很正常。
——她甚至都想过要不要下个药，事后让他负责，要不是力气没他大，霸王硬上弓也是可以的，可惜她觉得对上他都不一定能得逞，可能还会一气之下来个辞官回乡。
所以她想了想，只能作罢。
裴珺听到她的话，反问道：“臣该好奇吗？”
谢道清淡淡道：“好不好奇要问自己，我如何知道。”
裴珺摇摇头：“臣不好奇。”
谢道清听了这话，也不恼，这段时间她发现对上裴青知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恼怒是没用，只好扯了个大的：“若是我说我看上了张悯之，你也不好奇吗？”
听到这话，裴珺原本低下去的头突然一下子抬起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晃过神来他也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哑声道：“张悯之出身寒门，家世不显，若是陛下招他为夫，也不必担心在朝堂上有什么钳制。”
谢道清低下头苦笑一下，饶是她什么都知道，他往外推她，她也还是会伤心。
半响过后，她才重新调整好心态昂起高傲的头，问他：“难道你真的就不想知道我出宫为了什么吗？”
裴珺的嗓子有些发涩，只能干巴巴的跟着她问：“为了什么？”
谢道清突然一股气涌上心头，努力扬起笑，干脆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见张悯之。张悯之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你也说了他门第不显，适合当夫君。”
裴珺闻言胸腔有明显的起伏，明明笑容盎然，却无端的苦涩难看，缓缓道：“甚好的，甚好的。”
谢道清看他样子，反倒也觉得难受的紧，却还是笑盈盈道：“我也觉得是甚好的，我的婚事，说到底也是政治作秀，嫁谁不是嫁。他现下在民间名声好得很，托他和说书本子的福，我的名声也好的很，夸我贤明，仁善，聪慧的一大把。嫁他的话恐怕大家都开心，朝臣见我找个毫无权势的夫君应该也挺开心的。”
“只是我父驾崩不满三年，等三年一过我便嫁给他怎么样？”谢道清说着说着也有些负气在里面。
裴珺也听出来了，暗叹一声道：“陛下自然是要成亲的，不过兹事体大，臣还是希望陛下能认真对待此事，不要负气用事，若是…”
“你府里前段时间住进了一位修道之人。”谢道清懒得再扯这件事，打断他的说话。
她本意只是想刺激刺激他，话赶话赶到那了，怎么可能真去嫁给张悯之，她今日见了梁迩，还想过要不要撮合他们，她嫁了算怎么回事。
何况，她愿意人家张悯之也未必愿意，她阿母还说过——这世间权力虽然看着至高无上，可也总有驱使不到的，比如人心就勉强不了。
除了那些想得到权力而主动跪倒在权力脚下的人，因为这些人多半已经出卖了真心。
张悯之并不在此之列，而她对这些人也不会像对已经黑了心的朝臣一样——心安理得的不顾他们的意愿，该利用利用，该杀就杀。
不对，张悯之其实她也是利用了的，他的说书本子能火遍全上京怎么可能没有她的手笔，她今天出来就是想看看自己找人写的话本子，毕竟她找的可是全京城最火的说书先生。
当皇帝也有考核的，不过成绩单晚几年才能发下来，死之后在后世的评价中才能看到。
当好皇帝是需要注重民意和好名声，所以她干了件适合宣扬的好事就找人帮忙扩散了一下知名度，历朝历代黎民百姓最爱听的就是惩奸除恶的故事了，最好还是有故事原型的，要不然包拯办案的事件怎么会编成说书本子后这么多年经久不衰的。
裴珺听她提起扶光，道：“是，臣的府上确实住了位修道之人。”
谢道清有些郁郁：“你也想修道？”
不怪她这样想，无亲无故的，不想修道家里怎么会住进修道的人。
她小时候有个远方王叔上山修道之前，家里人为了拦住他，为他在家后院建了一个小观，请了一堆道士在家陪他修，不过没拦住他，她这个远方表叔最后还是出家了。
裴珺摇摇头：“臣暂时没想过。”
谢道清松下一口气。
裴珺又道：“不过，臣若是想去修道成仙，陛下有何见解吗？”
谢道清一口气又提上来，嘲弄冷笑道：“难道让我帮你求求诸天神佛让你修仙成功？”
裴珺看着她不说话，心中苦笑。
谢道清想了想，又缓下声问道：“为什么府里会住进修道之人？”
裴珺道：“城外偶然相遇，我正好需要修心养性，便请他入府一住。”
谢道清并不信这话，他人都冷情成这样了，修什么心？养什么性？
她该修修才对。
“我想见见他。”谢道清淡淡道。
见裴珺嘴角动了一下，谢道清直接拿出君王的气势：“这是圣旨。”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能拒绝我。
裴珺只好叹道：“遵旨。”
一刻钟之后，扶光急吼吼地穿过半个裴府跑过来，他给自己找了个最偏僻的西北角作为平时修行打坐的道地，虽说不是他的道场，他在哪都差不多，但他还是喜欢人少的地。
扶光还是按照习惯去翻窗，利落翻进去后，高兴道：“裴青知，你找我啊。”
自从这厮明确表达过不满后，扶光就再也不喊他尚衍了，反而裴青知这三个字越喊越顺口。
谢道清看着这穿着道袍，拿着拂尘，却无比自然流畅翻窗进来的人，她承认她从前对修道之人有刻板印象，以为都是些成熟稳重的。
挑眉笑道：“是我找你。”
扶光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声吓得一激灵，看向裴珺，心道：你这厮屋里怎么还有别人。
裴珺淡淡道：“是陛下要见你。”
听到这个称呼，扶光一愣，这才仔细去打量端坐在主位上的凡间天子，理了理翻窗进来时有些穿戴不整的衣袍，一甩拂尘，捏了个决，低头颔首道：“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谢道清笑道：“道长如何称呼啊？”
“贫道扶光。”
谢道清看着他，又瞥了眼裴珺，笑道：“道长和裴侍郎是如何认识的？”
扶光看了一眼裴珺，干笑道：“偶然相遇，贫道发现他心不够定，来助助他。”
要不然这厮马上就要一头扎进红尘中出不来了。
谢道清淡笑道：“我倒不知，裴侍郎也是个外表冷清，内心火热的人，还有什么事能让道长都说你心不定？”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在书房中弥漫开来。
裴珺冷眼瞥扶光，扶光干笑：我也没说谎啊。
裴珺的书房与上次阴雨绵绵来的时候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和熙的阳光。
谢道清一来就坐在了裴珺常坐的位置上，裴珺晃了一下心神，坐在了她上次来坐的位置上。
裴珺的案几与上次一样堆满了公文和案卷，谢道清随意抽出一本，却并不评价其中的政务，只道：“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可他们彼此内心都清楚的知道，不过是各退一步，让波涛汹涌的海水短暂恢复平静，平静的海面让他们的争斗终于有了一次喘息的机会，他们隐隐期待着、静候着下一次翻滚重来的大浪让他们再一次溺入在浩瀚的大海中。
裴珺回过神，顺着她问：“如何？”
谢道清笑的娇蛮：“宁折不弯，风骨尤甚。”
裴珺闻言只是浅浅勾唇，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袖，问她：“陛下怎么会出宫？”
他这次的态度比起上次温和很多。
“你不应该更好奇我为什么和张悯之在一起吗？”谢道清手支着头，试图挑动他的不满。
裴珺哑然。
谢道清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接着道：“你说受人所托才来见我，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裴珺答道：“韩大人，他说陛下你又出宫了，有些害怕。”他卖起韩章来毫不犹豫。
“……”轮到谢道清沉默了，问道：“他怕什么？”
裴珺微微抬起眼，淡色的眼眸扫过少女修长白皙脖颈，又轻转视线，低声道：“说怕朝中再起风波。”
谢道清这下听懂了，一拍桌子，气道：“你知道我最烦这帮朝臣什么吗？就是我的一言一行他们都要转着脑子去想，去猜我在想什么，去猜我这么做的目的，我打个喷嚏他们都要担心是不是天要下雨。”
裴珺看见她激动的说完这些，以致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引人深陷。安抚道：“陛下不必如此动气，陛下上次出宫还是多日前…”他似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接着道：“之后朝中便因揭出萧纪父子科举舞弊案少了几家人。再加上，陛下行事雷厉风行，他们心中确实也有些惧意。”
——按照上次谢道清出宫回来后，犯事人离死不远的百分之百概率，朝臣们觉得谢道清这次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所以才出宫的。于是想找这位天子近臣通个气，也能提前离犯事那家远点，免得溅一身血，谁知道这裴青知毫不犹豫又把他们卖了。
朝臣代表韩章哭凄凄表示：早知道不问了，大家搬起石头全砸我一个人的脚。
谢道清冷哼一声：“所以他们当我是黑白无常？出宫就是为了挑几家人带走？我难道是什么暴虐的昏君不成，我就不能出宫赏赏民情，享享乐吗？”
裴珺被她三联问逗笑，低头莞尔道：“自然可以。”
谢道清又提起张悯之，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他在一处吗？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好像很意外。”
他出现的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他看见张悯之时的异样，她甚至自恋的臆想，觉得他的异样应该就是因为她。
除了她，她不信当时那个地方还有谁能让他对只见了两次的张悯之露出略带黯然目光，还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魂落魄。
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她面前就一定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永远都是拒她于千里之外。难道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她阿母从前说过——爱与不爱都是装不出来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你自己知道，对面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全然感受不到。
她至今将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
所以她那次从裴府回去没几天就想通了，感情这种事她没必要庸人自扰，他若爱她，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承认，若是不爱也不怕，她会让他爱上的。
感情这种事也是要靠相处的，适当的时候用些计谋也很正常。
——她甚至都想过要不要下个药，事后让他负责，要不是力气没他大，霸王硬上弓也是可以的，可惜她觉得对上他都不一定能得逞，可能还会一气之下来个辞官回乡。
所以她想了想，只能作罢。
裴珺听到她的话，反问道：“臣该好奇吗？”
谢道清淡淡道：“好不好奇要问自己，我如何知道。”
裴珺摇摇头：“臣不好奇。”
谢道清听了这话，也不恼，这段时间她发现对上裴青知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恼怒是没用，只好扯了个大的：“若是我说我看上了张悯之，你也不好奇吗？”
听到这话，裴珺原本低下去的头突然一下子抬起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晃过神来他也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哑声道：“张悯之出身寒门，家世不显，若是陛下招他为夫，也不必担心在朝堂上有什么钳制。”
谢道清低下头苦笑一下，饶是她什么都知道，他往外推她，她也还是会伤心。
半响过后，她才重新调整好心态昂起高傲的头，问他：“难道你真的就不想知道我出宫为了什么吗？”
裴珺的嗓子有些发涩，只能干巴巴的跟着她问：“为了什么？”
谢道清突然一股气涌上心头，努力扬起笑，干脆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见张悯之。张悯之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你也说了他门第不显，适合当夫君。”
裴珺闻言胸腔有明显的起伏，明明笑容盎然，却无端的苦涩难看，缓缓道：“甚好的，甚好的。”
谢道清看他样子，反倒也觉得难受的紧，却还是笑盈盈道：“我也觉得是甚好的，我的婚事，说到底也是政治作秀，嫁谁不是嫁。他现下在民间名声好得很，托他和说书本子的福，我的名声也好的很，夸我贤明，仁善，聪慧的一大把。嫁他的话恐怕大家都开心，朝臣见我找个毫无权势的夫君应该也挺开心的。”
“只是我父驾崩不满三年，等三年一过我便嫁给他怎么样？”谢道清说着说着也有些负气在里面。
裴珺也听出来了，暗叹一声道：“陛下自然是要成亲的，不过兹事体大，臣还是希望陛下能认真对待此事，不要负气用事，若是…”
“你府里前段时间住进了一位修道之人。”谢道清懒得再扯这件事，打断他的说话。
她本意只是想刺激刺激他，话赶话赶到那了，怎么可能真去嫁给张悯之，她今日见了梁迩，还想过要不要撮合他们，她嫁了算怎么回事。
何况，她愿意人家张悯之也未必愿意，她阿母还说过——这世间权力虽然看着至高无上，可也总有驱使不到的，比如人心就勉强不了。
除了那些想得到权力而主动跪倒在权力脚下的人，因为这些人多半已经出卖了真心。
张悯之并不在此之列，而她对这些人也不会像对已经黑了心的朝臣一样——心安理得的不顾他们的意愿，该利用利用，该杀就杀。
不对，张悯之其实她也是利用了的，他的说书本子能火遍全上京怎么可能没有她的手笔，她今天出来就是想看看自己找人写的话本子，毕竟她找的可是全京城最火的说书先生。
当皇帝也有考核的，不过成绩单晚几年才能发下来，死之后在后世的评价中才能看到。
当好皇帝是需要注重民意和好名声，所以她干了件适合宣扬的好事就找人帮忙扩散了一下知名度，历朝历代黎民百姓最爱听的就是惩奸除恶的故事了，最好还是有故事原型的，要不然包拯办案的事件怎么会编成说书本子后这么多年经久不衰的。
裴珺听她提起扶光，道：“是，臣的府上确实住了位修道之人。”
谢道清有些郁郁：“你也想修道？”
不怪她这样想，无亲无故的，不想修道家里怎么会住进修道的人。
她小时候有个远方王叔上山修道之前，家里人为了拦住他，为他在家后院建了一个小观，请了一堆道士在家陪他修，不过没拦住他，她这个远方表叔最后还是出家了。
裴珺摇摇头：“臣暂时没想过。”
谢道清松下一口气。
裴珺又道：“不过，臣若是想去修道成仙，陛下有何见解吗？”
谢道清一口气又提上来，嘲弄冷笑道：“难道让我帮你求求诸天神佛让你修仙成功？”
裴珺看着她不说话，心中苦笑。
谢道清想了想，又缓下声问道：“为什么府里会住进修道之人？”
裴珺道：“城外偶然相遇，我正好需要修心养性，便请他入府一住。”
谢道清并不信这话，他人都冷情成这样了，修什么心？养什么性？
她该修修才对。
“我想见见他。”谢道清淡淡道。
见裴珺嘴角动了一下，谢道清直接拿出君王的气势：“这是圣旨。”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能拒绝我。
裴珺只好叹道：“遵旨。”
一刻钟之后，扶光急吼吼地穿过半个裴府跑过来，他给自己找了个最偏僻的西北角作为平时修行打坐的道地，虽说不是他的道场，他在哪都差不多，但他还是喜欢人少的地。
扶光还是按照习惯去翻窗，利落翻进去后，高兴道：“裴青知，你找我啊。”
自从这厮明确表达过不满后，扶光就再也不喊他尚衍了，反而裴青知这三个字越喊越顺口。
谢道清看着这穿着道袍，拿着拂尘，却无比自然流畅翻窗进来的人，她承认她从前对修道之人有刻板印象，以为都是些成熟稳重的。
挑眉笑道：“是我找你。”
扶光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声吓得一激灵，看向裴珺，心道：你这厮屋里怎么还有别人。
裴珺淡淡道：“是陛下要见你。”
听到这个称呼，扶光一愣，这才仔细去打量端坐在主位上的凡间天子，理了理翻窗进来时有些穿戴不整的衣袍，一甩拂尘，捏了个决，低头颔首道：“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谢道清笑道：“道长如何称呼啊？”
“贫道扶光。”
谢道清看着他，又瞥了眼裴珺，笑道：“道长和裴侍郎是如何认识的？”
扶光看了一眼裴珺，干笑道：“偶然相遇，贫道发现他心不够定，来助助他。”
要不然这厮马上就要一头扎进红尘中出不来了。
谢道清淡笑道：“我倒不知，裴侍郎也是个外表冷清，内心火热的人，还有什么事能让道长都说你心不定？”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在书房中弥漫开来。
裴珺冷眼瞥扶光，扶光干笑：我也没说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