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一整天的惊吓，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精神和体力双双透支的姜非妩和凤决聊着聊着，很快便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但凤决没有睡意，尽管身上的伤已经多到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何时才能痊愈，他也不肯合一会眼休养生息。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侧目看着手边的姜非妩，颇有些懊恼地回忆着刚刚给她讲过的事。
和姜非妩的过往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不愿与人分享。可方才她问起时，他不知为何竟没有过多的抗拒，对着她絮絮叨叨地和盘托出。
姜非妩是他的软肋，他不该把自己的软肋拱手交给一个相识不过一天的陌生人。
凤决盯着她的眼神染上了些许危险的味道。
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开了太多先河，有了太多例外，除了姜非妩，她似乎是第一个能够影响他情绪，让他这样胡思乱想的人。
这样很不好，很危险。
但这破天荒头一次的特殊情况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也许……
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可他探向她喉咙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此纠结反复了不知多少次，越是犹豫，他便越觉得应该除掉她，可每次看似下定了决心，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会心软。
良久，黑漆漆的石洞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凤决伸出手去，轻轻地，抽出了她脑后不知何时粘上的一根草叶子。
心慈手软的废物。
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千百遍。
罢了，明日修士必会攻上山来，以他现在的状况一定是应付不了的，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不太厌恶的人陪他，黄泉路上不至于太孤独，也好。
凤决手里捏着那颗草叶子转了两转，似乎是被自己想的理由打动了，目光终于离开了姜非妩脆弱的咽喉。
抬眸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颗草叶子上似乎有一道奇怪的痕迹。
凤决眸光一凛，将草叶子举起，缓缓放到耳边。
一串低低的声音响起，如同窃窃耳语。听清出一切的凤决猛地看向睡得一无所知的姜非妩，顿时起了杀心。
……
“凤决！你这魔头的死期到了，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是啊，是要我等破了你这结界攻进去，还是你自己识趣点出来领死？左右都是个死，别浪费工夫了。”
次日一早，姜非妩在修士们骂骂咧咧的叫嚣声中转醒，想坐起身来，可一抬胳膊却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
修士们做的？不对，他们还没攻进来，自己还在洞府里。
凤决呢？
刚刚睡醒的头脑还不清晰，姜非妩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昨夜是趴在凤决床边睡过去的，那他人呢？
一念及此，她急忙抬眸在洞中寻找：“凤……”
他的名字还未喊出口，她便瞧见凤决端坐在身后的石桌旁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颗被折得软趴趴的草叶子。
“凤决，为什么把我绑起来？”明明昨晚说话时还好好的。
“凤决，你跑不了了，还不快……”
洞外叫嚣不断，凤决却仿若未闻，专注地盯着姜非妩，眼底满是猩红的血丝。
“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凤决晃了一晃手中的草叶子，“我最后问你一遍。”
姜非妩看看那草叶，不解：“我说过，我只是想救你……”
凤决不等她说完，冷笑了一声，用力一折那草叶子。
“写意，凤决那魔头阴险狡诈，我等损失颇重，只能智取。明日我等上山从正面攻之，你从背后袭其弱点，待到击杀了这魔头，师尊定有重赏。”
姜非妩一怔。
这声音是江落月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做不得假。
可这不是针对她而形成的幻境么，怎么江落月也在？还是说，江落月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见她呆愣在一旁，凤决心中愈寒，冷哼一声，半是自嘲：“他们那些正道当真是没人了，竟然派你这样一个废人来杀我……”
姜非妩猛然回神。不管江落月是真是幻，她这一招根本就是有意陷害——且不说她们关系恶劣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打什么配合，单是她没有修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传声的草叶子是如何使用的这一点，就看得出这是江落月有意让凤决怀疑她。
“凤决，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和外面那群人有过任何约定，也绝没想过要害你。否则我有那么多次机会能杀你，为何要等到现在被你发现？”
这也正是凤决迟迟没有杀她，而只是把她绑了起来的原因。
“但这留声的女子认得你，这话也的确是说给你听的，”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你叫江写意，不是么？”
他声音漠然得令人心惊，似乎下一秒就会要了她的命，可眼神却复杂难言，有痛心，有纠结，直勾勾盯着她，似乎想要个确切的答案，想要说服自己没有信错人。
这是江落月的诛心之计，目的不在凤决，而在借他之手取她性命。
姜非妩心下一沉。
如果矢口否认，定会加深凤决的疑心。可若是实话实说，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赌凤决会信她，还是为防万一宁可错杀。
眼看她犹豫不决，凤决眼中的杀气愈加浓重，他不喜欢留隐患，更不喜欢被人背叛。
“没有借口了？”
他冷眼瞧着她，昨夜那一番难得的交心，此刻更显得像是笑话。
“我是江写意不假，但你看得出我灵根全废，连只老鼠都杀不了，更何况你这等修为之人，就算给我把刀，我也找不准你的死穴在哪。留声那人与我有宿怨，这招不过是借刀杀人，如果我真的想要和他们里应外合，大可以听完留言就把草叶子吞了，压根就不会让你发现。”
她说的是事实。就算是搪塞的理由，也与他所想不谋而合——没有人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做这么重要且危险的事。
凤决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斟酌是否要相信她。
姜非妩乖巧地等在一旁，等待他的裁决。她不敢出声，生怕不小心说错一字，便会将自己推入深渊。
可她想活命，洞外的江落月却不想她活着出去。她深知以自己的修为想要杀死江写意不费吹灰之力，但借他人之手取她性命，远比亲自动手要好解释得多。
退一万步讲，就算凤决没有上当，等下混战之时难免伤及无辜，她要做的，就是确保江写意走不出这山头。
见洞中久久没有动静，江落月给身旁众修士使了个眼色，只见天门山弟子数十人摆成一个大阵，齐齐念动口诀，手印翻转，一束青色光芒凝成巨剑模样，悬于山顶，剑梢引下一道天雷，直直在石洞外的结界上轰开。
两道刺眼的光芒对冲着，光愈来愈盛，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双双爆开，一时间崖顶山崩地裂，碎石如同雨点般滚落下来，砸得彧衡宗那帮修为不济的弟子东倒西歪，还有不少竟直接滚下了山崖。崖上一时喊叫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尘烟落定。
“咳咳……”众人拂去烟尘，定睛看向那已经被夷为平地的石洞。
两道身影自滚滚尘埃中显现出来，众人不禁大喜。
凤决站在姜非妩身后，淡漠地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那一张张因为即将要杀了他而兴奋不已的扭曲面孔令他作呕。
姜非妩身上的绳索并未松开，被他捆绑得更紧了些，一只手还按在她颈侧的血管上。
众人见状皆不敢前，纷纷看向江落月。昨夜她留声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番话，所有人都知道江写意与她相识，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战力不俗，而对付凤决这种魔头，多一个助力就多一份胜算。
江落月像是没有感觉到众人的视线一般，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长剑一挥朝凤决喊道：“魔头，放了我妹妹！”
姜非妩心里冷笑，江落月想杀她的心已经不加掩饰了，毕竟当着凤决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劫持者的面，她表现得越在乎她，她就越会被当作威胁她的筹码。而江落月一定会在“几经纠结”后，“忍痛”牺牲她这个妹妹，顾全大局。
她落得美名，她死无全尸。
凤决懒懒抬眸瞥了江落月一眼，哼笑了一声，附在姜非妩耳边低语：“原来你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样一看，倒是和他同病相怜。
姜非妩没有回话。她低垂着眼，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目光巡视半圈，寻找着可能的逃生之路。眼前之人也许都源自幻觉，但她不是，她必须活着离开这个幻境。
身后的凤决见她缄默不言，反倒笑出了声。
“魔头，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凤决的笑声惹得众人后背发毛。
“我笑你们蠢笨如猪却不自知，从你们上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来无回。”凤决说着，大手一挥，一道金色流光笼冲天而起，比姜非妩那天在玥湖城客栈外见到的还要大得多，整片山林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凤决，你！”
“你们发下追剿令要杀她的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她死去的地方吧？”
姜非妩一怔。
她醒来后便在石洞里，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片山崖。如今凤决这样一说，她才意识到，着熟悉的山崖，分明就是岐峡山顶，她自尽于他剑下的地点！
按照第一本书的剧情，她后来为了修炼而抓小孩炼丹，杀了十余人后终于被正道发现，发下追剿令悬赏她的人头，而那一年正道宗门的拜师条件之一，便是杀了她。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现代人，吃小孩这种事她当然做不出来，但又不能违背系统的要求，便悄悄将孩子抓了又放，可在外人看来，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邪修。
于是她走到哪里都被人追杀，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要经历不下十几波厮杀，最终被宗门逼到了岐峡山上，被各派弟子追杀，当作拜师的入场券。
当时凤决找到她时，他们已经多年不见，她以为按照剧情，他已经放下了她，对她只余恨意，便想着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前送他个礼物当作赔礼，便抢在他开口前，撞上他的剑，跌入了万丈崖下。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当中的逐渐重合，她突然明白了凤决的用意。
他要用他们对付她的做法，杀死这群人。
“你不是说过，想要救我吗？”身后的凤决俯身对她耳语，“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你陪我，好不好？”
“凤决，别冲动……”
她话未说完，凤决根本无意去听，耗费他数年修为和心血布下的绝阵随着他的一道口诀骤然开启，红光漫天，血色洒在阵中每一个人身上，顷刻间便将人化成了血水。
“不好，快布结界！”修士纷纷抵挡，可凤决知道，这绝阵一旦开启，阵中之人绝无可能活着离开。
“姐姐，我让他们给你陪葬了。”
凤决松开了姜非妩，张开双臂，如同踏入一场向往已久的献祭，走进了那场血雨里。
“凤决！”
姜非妩挣扎着想冲上前去把他拉回来，头顶的血雨倾盆而下，眼看就要滴在她身上。
一只手从身后探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别过去。”
但凤决没有睡意，尽管身上的伤已经多到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何时才能痊愈，他也不肯合一会眼休养生息。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侧目看着手边的姜非妩，颇有些懊恼地回忆着刚刚给她讲过的事。
和姜非妩的过往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不愿与人分享。可方才她问起时，他不知为何竟没有过多的抗拒，对着她絮絮叨叨地和盘托出。
姜非妩是他的软肋，他不该把自己的软肋拱手交给一个相识不过一天的陌生人。
凤决盯着她的眼神染上了些许危险的味道。
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开了太多先河，有了太多例外，除了姜非妩，她似乎是第一个能够影响他情绪，让他这样胡思乱想的人。
这样很不好，很危险。
但这破天荒头一次的特殊情况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也许……
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可他探向她喉咙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此纠结反复了不知多少次，越是犹豫，他便越觉得应该除掉她，可每次看似下定了决心，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会心软。
良久，黑漆漆的石洞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凤决伸出手去，轻轻地，抽出了她脑后不知何时粘上的一根草叶子。
心慈手软的废物。
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千百遍。
罢了，明日修士必会攻上山来，以他现在的状况一定是应付不了的，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不太厌恶的人陪他，黄泉路上不至于太孤独，也好。
凤决手里捏着那颗草叶子转了两转，似乎是被自己想的理由打动了，目光终于离开了姜非妩脆弱的咽喉。
抬眸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颗草叶子上似乎有一道奇怪的痕迹。
凤决眸光一凛，将草叶子举起，缓缓放到耳边。
一串低低的声音响起，如同窃窃耳语。听清出一切的凤决猛地看向睡得一无所知的姜非妩，顿时起了杀心。
……
“凤决！你这魔头的死期到了，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是啊，是要我等破了你这结界攻进去，还是你自己识趣点出来领死？左右都是个死，别浪费工夫了。”
次日一早，姜非妩在修士们骂骂咧咧的叫嚣声中转醒，想坐起身来，可一抬胳膊却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
修士们做的？不对，他们还没攻进来，自己还在洞府里。
凤决呢？
刚刚睡醒的头脑还不清晰，姜非妩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昨夜是趴在凤决床边睡过去的，那他人呢？
一念及此，她急忙抬眸在洞中寻找：“凤……”
他的名字还未喊出口，她便瞧见凤决端坐在身后的石桌旁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颗被折得软趴趴的草叶子。
“凤决，为什么把我绑起来？”明明昨晚说话时还好好的。
“凤决，你跑不了了，还不快……”
洞外叫嚣不断，凤决却仿若未闻，专注地盯着姜非妩，眼底满是猩红的血丝。
“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凤决晃了一晃手中的草叶子，“我最后问你一遍。”
姜非妩看看那草叶，不解：“我说过，我只是想救你……”
凤决不等她说完，冷笑了一声，用力一折那草叶子。
“写意，凤决那魔头阴险狡诈，我等损失颇重，只能智取。明日我等上山从正面攻之，你从背后袭其弱点，待到击杀了这魔头，师尊定有重赏。”
姜非妩一怔。
这声音是江落月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做不得假。
可这不是针对她而形成的幻境么，怎么江落月也在？还是说，江落月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见她呆愣在一旁，凤决心中愈寒，冷哼一声，半是自嘲：“他们那些正道当真是没人了，竟然派你这样一个废人来杀我……”
姜非妩猛然回神。不管江落月是真是幻，她这一招根本就是有意陷害——且不说她们关系恶劣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打什么配合，单是她没有修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传声的草叶子是如何使用的这一点，就看得出这是江落月有意让凤决怀疑她。
“凤决，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和外面那群人有过任何约定，也绝没想过要害你。否则我有那么多次机会能杀你，为何要等到现在被你发现？”
这也正是凤决迟迟没有杀她，而只是把她绑了起来的原因。
“但这留声的女子认得你，这话也的确是说给你听的，”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你叫江写意，不是么？”
他声音漠然得令人心惊，似乎下一秒就会要了她的命，可眼神却复杂难言，有痛心，有纠结，直勾勾盯着她，似乎想要个确切的答案，想要说服自己没有信错人。
这是江落月的诛心之计，目的不在凤决，而在借他之手取她性命。
姜非妩心下一沉。
如果矢口否认，定会加深凤决的疑心。可若是实话实说，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赌凤决会信她，还是为防万一宁可错杀。
眼看她犹豫不决，凤决眼中的杀气愈加浓重，他不喜欢留隐患，更不喜欢被人背叛。
“没有借口了？”
他冷眼瞧着她，昨夜那一番难得的交心，此刻更显得像是笑话。
“我是江写意不假，但你看得出我灵根全废，连只老鼠都杀不了，更何况你这等修为之人，就算给我把刀，我也找不准你的死穴在哪。留声那人与我有宿怨，这招不过是借刀杀人，如果我真的想要和他们里应外合，大可以听完留言就把草叶子吞了，压根就不会让你发现。”
她说的是事实。就算是搪塞的理由，也与他所想不谋而合——没有人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做这么重要且危险的事。
凤决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斟酌是否要相信她。
姜非妩乖巧地等在一旁，等待他的裁决。她不敢出声，生怕不小心说错一字，便会将自己推入深渊。
可她想活命，洞外的江落月却不想她活着出去。她深知以自己的修为想要杀死江写意不费吹灰之力，但借他人之手取她性命，远比亲自动手要好解释得多。
退一万步讲，就算凤决没有上当，等下混战之时难免伤及无辜，她要做的，就是确保江写意走不出这山头。
见洞中久久没有动静，江落月给身旁众修士使了个眼色，只见天门山弟子数十人摆成一个大阵，齐齐念动口诀，手印翻转，一束青色光芒凝成巨剑模样，悬于山顶，剑梢引下一道天雷，直直在石洞外的结界上轰开。
两道刺眼的光芒对冲着，光愈来愈盛，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双双爆开，一时间崖顶山崩地裂，碎石如同雨点般滚落下来，砸得彧衡宗那帮修为不济的弟子东倒西歪，还有不少竟直接滚下了山崖。崖上一时喊叫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尘烟落定。
“咳咳……”众人拂去烟尘，定睛看向那已经被夷为平地的石洞。
两道身影自滚滚尘埃中显现出来，众人不禁大喜。
凤决站在姜非妩身后，淡漠地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那一张张因为即将要杀了他而兴奋不已的扭曲面孔令他作呕。
姜非妩身上的绳索并未松开，被他捆绑得更紧了些，一只手还按在她颈侧的血管上。
众人见状皆不敢前，纷纷看向江落月。昨夜她留声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番话，所有人都知道江写意与她相识，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战力不俗，而对付凤决这种魔头，多一个助力就多一份胜算。
江落月像是没有感觉到众人的视线一般，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长剑一挥朝凤决喊道：“魔头，放了我妹妹！”
姜非妩心里冷笑，江落月想杀她的心已经不加掩饰了，毕竟当着凤决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劫持者的面，她表现得越在乎她，她就越会被当作威胁她的筹码。而江落月一定会在“几经纠结”后，“忍痛”牺牲她这个妹妹，顾全大局。
她落得美名，她死无全尸。
凤决懒懒抬眸瞥了江落月一眼，哼笑了一声，附在姜非妩耳边低语：“原来你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样一看，倒是和他同病相怜。
姜非妩没有回话。她低垂着眼，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目光巡视半圈，寻找着可能的逃生之路。眼前之人也许都源自幻觉，但她不是，她必须活着离开这个幻境。
身后的凤决见她缄默不言，反倒笑出了声。
“魔头，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凤决的笑声惹得众人后背发毛。
“我笑你们蠢笨如猪却不自知，从你们上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来无回。”凤决说着，大手一挥，一道金色流光笼冲天而起，比姜非妩那天在玥湖城客栈外见到的还要大得多，整片山林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凤决，你！”
“你们发下追剿令要杀她的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她死去的地方吧？”
姜非妩一怔。
她醒来后便在石洞里，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片山崖。如今凤决这样一说，她才意识到，着熟悉的山崖，分明就是岐峡山顶，她自尽于他剑下的地点！
按照第一本书的剧情，她后来为了修炼而抓小孩炼丹，杀了十余人后终于被正道发现，发下追剿令悬赏她的人头，而那一年正道宗门的拜师条件之一，便是杀了她。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现代人，吃小孩这种事她当然做不出来，但又不能违背系统的要求，便悄悄将孩子抓了又放，可在外人看来，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邪修。
于是她走到哪里都被人追杀，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要经历不下十几波厮杀，最终被宗门逼到了岐峡山上，被各派弟子追杀，当作拜师的入场券。
当时凤决找到她时，他们已经多年不见，她以为按照剧情，他已经放下了她，对她只余恨意，便想着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前送他个礼物当作赔礼，便抢在他开口前，撞上他的剑，跌入了万丈崖下。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当中的逐渐重合，她突然明白了凤决的用意。
他要用他们对付她的做法，杀死这群人。
“你不是说过，想要救我吗？”身后的凤决俯身对她耳语，“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你陪我，好不好？”
“凤决，别冲动……”
她话未说完，凤决根本无意去听，耗费他数年修为和心血布下的绝阵随着他的一道口诀骤然开启，红光漫天，血色洒在阵中每一个人身上，顷刻间便将人化成了血水。
“不好，快布结界！”修士纷纷抵挡，可凤决知道，这绝阵一旦开启，阵中之人绝无可能活着离开。
“姐姐，我让他们给你陪葬了。”
凤决松开了姜非妩，张开双臂，如同踏入一场向往已久的献祭，走进了那场血雨里。
“凤决！”
姜非妩挣扎着想冲上前去把他拉回来，头顶的血雨倾盆而下，眼看就要滴在她身上。
一只手从身后探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