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至少目前看起来不像。
沐暖看了一眼扶苏身边的侍从，又看了看扶苏身后那好些侍卫。
还是说，不是他不会，而是不能？
这个世界有着颇为森严的等级观念，王族地位天然高于本国境内其它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一国之王则是整个国家的中心，国家的一切遵循王的指引而运作。
有点像诺拉星系的社会结构。
弊端也很明显——一但王出现什么问题，比如自己不大聪明被骗的找不着北，比如本事一般但自我感觉超好天天瞎搞事，比如不小心吃多噎死了……之类，整个国家也会跟着动荡。
诺拉星系的王族由于遗传信息中有着十分得天独厚的一部分，下限比较高，且平均武力值也比较高，是以统治地位十分稳固。
再看眼前的扶苏，勇武一看就知道不如顺，学识……目前看不出来，但经验和观察力方面肯定不如费倪。
就，普通。
这里的王族是因为什么而被尊为王族的呢？是因为祖辈的积累而拥有更多的生存资源，所以成为了矮个子里的那个高个儿？
很不妙啊……
沐暖想，这样的结构真的太不稳固了，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造成国家的灭亡。
所以他们才奉行弱民政策吗？
可民众才是君王天然的、最牢不可破的同盟啊？
不会是被忽悠了叭……
沐暖看着扶苏——得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或者干脆去咸阳直接找秦王算了……
想着想着，沐暖忽然一把抓住了扶苏的手摇了两下示意对方俯身，然后凑近扶苏耳边说了两句话。
扶苏被沐暖抓住手晃胳膊的时候，脑子里回想起了那日殿中议事时，耳闻高侍殿前念垚县奏报，里面是有那么一句。
——神女亲人，相处不拘分寸。
他本以为后面那半句只是对前半句的补充，指精神上的亲近。
没想到居然是实打实的没有距离感。
实打实的。
伸手就抓，还捏了两下掌心！
扶苏开始红温，还好牵手时间不长。视线滑向自己被晃了两下就松开的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沐暖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大庭广众的，沐暖神色如常。
瞟一眼扶苏泛红的耳根。
心里默默乐了一会儿，这个世界的人真有意思，哪像她那几个损友，一个脸皮塞一个厚，把星网防火墙凿穿的力道都破不了他们的防。
扶苏带来的人：……
沐暖精神力恢复了些，个头也跟着窜了些，如今约莫一米四，这个时代的女性一米四基本都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就是少女模样。
少女模样的神女抓着公子的手，还……还说悄悄话。
就，大家的心思不可控的跑偏了一下，也很正常不是。
但这是神女，不可寻常视之。
此举必有深意！
费倪可太熟悉这种场景了，经常围观沐暖突然的骚操作，免疫力直线上升。他轻咳一声，出声打断了众人立地沉思的举动，微微躬身询问，“公子可要继续巡看？”
扶苏回神很快，他想了想，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询问沐暖，“不知县长如何？”
神女两个字还是叫不出口。
沐暖：县长？
费倪适时出声，“一县之长，是为县长。”
哦！
“垚县没有县长。”
扶苏一愣。
“费倪总领垚县刑律，顺主垚县兵事，我管民政，分工，合作，”比划两下，沐暖接着解释，“排名不分先后，牵扯面大些的事都是商量着来的。”
“如果你想了解垚县刑律方面的事，就跟着费倪，兵事找顺，民政方向问我们仨。”
问她就可能解释的不那么清楚，沐暖很多做法都是照办后世。记忆里曾经看过的文献资料啦，影视剧里学到的啦，玩游戏时自己瞎琢磨的啦……她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来，很多想法能顺利落地实施还是仰仗费倪和顺颇多。
扶苏被这么一问，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我……”
沐暖看着他，“要不这样，我先带着你四处转转？”
也行。
扶苏本就有近距离接触观察所谓神女的意图，又思及刚刚那句悄悄话。
耳根又红了。
咳。
“便如此吧。”
这就算定下来了。
搞定了来头最大的，沐暖目光一转，放在了他带来的那些人身上。
苍蝇搓手手.jpg
垚县缺人啊！
这个侍从看起来就是读过书的样子，识字的可太稀缺了，不管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叭，教人识字还是可以的，馋。
后面的侍卫，一个个人高马大，养的可真好啊，算是秦国的精锐了叭，看看这齐整的装备，看看这抖擞的精气神儿，馋死了。
吸溜。
几月来不是没人来垚县，神女降临秦国的消息并没有如费倪预想的一样被大张旗鼓的宣扬，而是以一种十分平缓的方式，先从民间传播开来。
陆续有闻训好奇来垚县围观的，也有听闻神女在垚县便来投奔的流民。
先后来了些匠人、游侠、文士，沐暖也就练出了一套话术流程。
眼睛亮晶晶的就A了上去。
“这位侍从，你会些什么呢？”
侍从：……
体会到了突然被抽背诵的快乐，还是那种，学了什么全背一遍的快乐。
神女有问，不能不答。
“未出师，不敢言会。”
沐暖：？
半吊子也无所谓，你倒是说清楚你学了些什么？我不道你师门是干什么的啊？
费倪再次适时登场，“这位该是修习儒学的。”
儒？
“有教无类的那个儒吗？”
这次侍从给了个肯定回答，“回神女，正是。”
教育工作者！
沐暖瞬间给人安了个合适的位置，“县学那里缺教师，你可愿去教人识字？”
教识字，侍从先是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能行，又反应过来，他是尊老师之命来辅佐公子的，怎能抛下公子去做别的事。
可这是神女的要求……
侍从开始思考如何在不冒犯神女的前提下拒绝这个任命。
这个时候，扶苏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去罢，老师那里有我去说。”
侍从一愣，看向扶苏。
扶苏冲他点了点头。
侍从：……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公子生气了，这是在赶他走啊！
师命无法完成，又开罪了公子。
冷汗快下来了。
沐暖看能行，“那就这样？”忽略了侍从不怎么好的脸色，继续说道，“你要带的是幼学，还有成人班。幼学都是六岁以下的孩子，每日巳时上课，成人班是轮讲制，每日酉时上课，具体教什么，怎么教，你可以去问其它讲师，或者直接问校长。逢六休一，管一餐，薪资月结，实习期三个月，转正前薪资只算一半。”
“还有别的疑问吗？”
有的。
侍从勉强开口，他的心思大半还挂在扶苏身上，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不可再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知学生皆为何人？”
这是在问学生的出身。
沐暖笑了笑，“都是秦人。”
费倪领着一头雾水的侍从走了，沐暖看着两人走远。
这侍从，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想起刚来那会儿听到的那两句话，沐暖悄悄撇嘴。
还有点子迂腐在身上。
县学那边的代校长是费倪本家叔父的好友，一位名家的老先生，叫长观旭，沐暖喊他旭叔，齐人。之前游历到韩国，因为嘴人太狠把人给嘴emo了而被抓了下狱（被嘴的是个贵戚），结果刚好赶上秦灭韩，寻着机会溜出大牢逃到了秦国投奔好友。费倪去信族中的事被他知道后，围观了一下信中描述的垚县改革要略，当即表示很感兴趣。
他孤身一人，没那么多牵扯，说走就走，包袱一卷就来了。老先生因自身的一些遭遇而极厌恶地域歧视，且十分看不上只会侃侃一但做事立马原型毕露的蠢货，又是个逢人怼两句的脾气，很有当代脱口秀大家的风范，口才十分优秀。
这位小侍从，感觉会踩爆旭叔的雷/区。
就，祝他好运吧。
允门。
“我们走吧？”说好的做导游，沐暖也挺积极。
刚好也在手工业区，就干脆先参观这里。
不过在此之前……
沐暖看着扶苏身上的华服，其实也不算华服，扶苏已经穿的很简朴了，他的衣柜里找不出比这套更普通的衣服。
“你得先换套衣服，你穿着这身，就只能远远望两眼，离得近了会吓到他们的。”
其实也不是吓到，就是阶级摆的太明面，表面功夫就不能省，耽误聊天。
扶苏也有少年心性，身边的人多对他恭敬，老师与同门也是钻研学问居多，大家都很克制守礼，不会做逾矩的事，他也一直被这样教导。
服饰同样是礼的一部分。
秦国公子没见过像沐暖这样式儿的。
身为神女，衣着寻常不讲究（原本纺织组给做了好些漂亮的裙子，沐暖嫌行动不方便没穿，放着也是浪费，干脆拜托费倪找门路卖到南边楚国地界儿去了），作风随意，动作大方不拘谨，礼仪基本没有，但看着很舒服。
气质这种东西，真就不是堆礼仪就能堆出来的。
沐暖身上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底蕴，一种从内而发的自在从容。
沐暖看了一眼扶苏身边的侍从，又看了看扶苏身后那好些侍卫。
还是说，不是他不会，而是不能？
这个世界有着颇为森严的等级观念，王族地位天然高于本国境内其它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一国之王则是整个国家的中心，国家的一切遵循王的指引而运作。
有点像诺拉星系的社会结构。
弊端也很明显——一但王出现什么问题，比如自己不大聪明被骗的找不着北，比如本事一般但自我感觉超好天天瞎搞事，比如不小心吃多噎死了……之类，整个国家也会跟着动荡。
诺拉星系的王族由于遗传信息中有着十分得天独厚的一部分，下限比较高，且平均武力值也比较高，是以统治地位十分稳固。
再看眼前的扶苏，勇武一看就知道不如顺，学识……目前看不出来，但经验和观察力方面肯定不如费倪。
就，普通。
这里的王族是因为什么而被尊为王族的呢？是因为祖辈的积累而拥有更多的生存资源，所以成为了矮个子里的那个高个儿？
很不妙啊……
沐暖想，这样的结构真的太不稳固了，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造成国家的灭亡。
所以他们才奉行弱民政策吗？
可民众才是君王天然的、最牢不可破的同盟啊？
不会是被忽悠了叭……
沐暖看着扶苏——得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或者干脆去咸阳直接找秦王算了……
想着想着，沐暖忽然一把抓住了扶苏的手摇了两下示意对方俯身，然后凑近扶苏耳边说了两句话。
扶苏被沐暖抓住手晃胳膊的时候，脑子里回想起了那日殿中议事时，耳闻高侍殿前念垚县奏报，里面是有那么一句。
——神女亲人，相处不拘分寸。
他本以为后面那半句只是对前半句的补充，指精神上的亲近。
没想到居然是实打实的没有距离感。
实打实的。
伸手就抓，还捏了两下掌心！
扶苏开始红温，还好牵手时间不长。视线滑向自己被晃了两下就松开的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沐暖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大庭广众的，沐暖神色如常。
瞟一眼扶苏泛红的耳根。
心里默默乐了一会儿，这个世界的人真有意思，哪像她那几个损友，一个脸皮塞一个厚，把星网防火墙凿穿的力道都破不了他们的防。
扶苏带来的人：……
沐暖精神力恢复了些，个头也跟着窜了些，如今约莫一米四，这个时代的女性一米四基本都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就是少女模样。
少女模样的神女抓着公子的手，还……还说悄悄话。
就，大家的心思不可控的跑偏了一下，也很正常不是。
但这是神女，不可寻常视之。
此举必有深意！
费倪可太熟悉这种场景了，经常围观沐暖突然的骚操作，免疫力直线上升。他轻咳一声，出声打断了众人立地沉思的举动，微微躬身询问，“公子可要继续巡看？”
扶苏回神很快，他想了想，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询问沐暖，“不知县长如何？”
神女两个字还是叫不出口。
沐暖：县长？
费倪适时出声，“一县之长，是为县长。”
哦！
“垚县没有县长。”
扶苏一愣。
“费倪总领垚县刑律，顺主垚县兵事，我管民政，分工，合作，”比划两下，沐暖接着解释，“排名不分先后，牵扯面大些的事都是商量着来的。”
“如果你想了解垚县刑律方面的事，就跟着费倪，兵事找顺，民政方向问我们仨。”
问她就可能解释的不那么清楚，沐暖很多做法都是照办后世。记忆里曾经看过的文献资料啦，影视剧里学到的啦，玩游戏时自己瞎琢磨的啦……她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来，很多想法能顺利落地实施还是仰仗费倪和顺颇多。
扶苏被这么一问，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我……”
沐暖看着他，“要不这样，我先带着你四处转转？”
也行。
扶苏本就有近距离接触观察所谓神女的意图，又思及刚刚那句悄悄话。
耳根又红了。
咳。
“便如此吧。”
这就算定下来了。
搞定了来头最大的，沐暖目光一转，放在了他带来的那些人身上。
苍蝇搓手手.jpg
垚县缺人啊！
这个侍从看起来就是读过书的样子，识字的可太稀缺了，不管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叭，教人识字还是可以的，馋。
后面的侍卫，一个个人高马大，养的可真好啊，算是秦国的精锐了叭，看看这齐整的装备，看看这抖擞的精气神儿，馋死了。
吸溜。
几月来不是没人来垚县，神女降临秦国的消息并没有如费倪预想的一样被大张旗鼓的宣扬，而是以一种十分平缓的方式，先从民间传播开来。
陆续有闻训好奇来垚县围观的，也有听闻神女在垚县便来投奔的流民。
先后来了些匠人、游侠、文士，沐暖也就练出了一套话术流程。
眼睛亮晶晶的就A了上去。
“这位侍从，你会些什么呢？”
侍从：……
体会到了突然被抽背诵的快乐，还是那种，学了什么全背一遍的快乐。
神女有问，不能不答。
“未出师，不敢言会。”
沐暖：？
半吊子也无所谓，你倒是说清楚你学了些什么？我不道你师门是干什么的啊？
费倪再次适时登场，“这位该是修习儒学的。”
儒？
“有教无类的那个儒吗？”
这次侍从给了个肯定回答，“回神女，正是。”
教育工作者！
沐暖瞬间给人安了个合适的位置，“县学那里缺教师，你可愿去教人识字？”
教识字，侍从先是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能行，又反应过来，他是尊老师之命来辅佐公子的，怎能抛下公子去做别的事。
可这是神女的要求……
侍从开始思考如何在不冒犯神女的前提下拒绝这个任命。
这个时候，扶苏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去罢，老师那里有我去说。”
侍从一愣，看向扶苏。
扶苏冲他点了点头。
侍从：……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公子生气了，这是在赶他走啊！
师命无法完成，又开罪了公子。
冷汗快下来了。
沐暖看能行，“那就这样？”忽略了侍从不怎么好的脸色，继续说道，“你要带的是幼学，还有成人班。幼学都是六岁以下的孩子，每日巳时上课，成人班是轮讲制，每日酉时上课，具体教什么，怎么教，你可以去问其它讲师，或者直接问校长。逢六休一，管一餐，薪资月结，实习期三个月，转正前薪资只算一半。”
“还有别的疑问吗？”
有的。
侍从勉强开口，他的心思大半还挂在扶苏身上，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不可再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知学生皆为何人？”
这是在问学生的出身。
沐暖笑了笑，“都是秦人。”
费倪领着一头雾水的侍从走了，沐暖看着两人走远。
这侍从，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想起刚来那会儿听到的那两句话，沐暖悄悄撇嘴。
还有点子迂腐在身上。
县学那边的代校长是费倪本家叔父的好友，一位名家的老先生，叫长观旭，沐暖喊他旭叔，齐人。之前游历到韩国，因为嘴人太狠把人给嘴emo了而被抓了下狱（被嘴的是个贵戚），结果刚好赶上秦灭韩，寻着机会溜出大牢逃到了秦国投奔好友。费倪去信族中的事被他知道后，围观了一下信中描述的垚县改革要略，当即表示很感兴趣。
他孤身一人，没那么多牵扯，说走就走，包袱一卷就来了。老先生因自身的一些遭遇而极厌恶地域歧视，且十分看不上只会侃侃一但做事立马原型毕露的蠢货，又是个逢人怼两句的脾气，很有当代脱口秀大家的风范，口才十分优秀。
这位小侍从，感觉会踩爆旭叔的雷/区。
就，祝他好运吧。
允门。
“我们走吧？”说好的做导游，沐暖也挺积极。
刚好也在手工业区，就干脆先参观这里。
不过在此之前……
沐暖看着扶苏身上的华服，其实也不算华服，扶苏已经穿的很简朴了，他的衣柜里找不出比这套更普通的衣服。
“你得先换套衣服，你穿着这身，就只能远远望两眼，离得近了会吓到他们的。”
其实也不是吓到，就是阶级摆的太明面，表面功夫就不能省，耽误聊天。
扶苏也有少年心性，身边的人多对他恭敬，老师与同门也是钻研学问居多，大家都很克制守礼，不会做逾矩的事，他也一直被这样教导。
服饰同样是礼的一部分。
秦国公子没见过像沐暖这样式儿的。
身为神女，衣着寻常不讲究（原本纺织组给做了好些漂亮的裙子，沐暖嫌行动不方便没穿，放着也是浪费，干脆拜托费倪找门路卖到南边楚国地界儿去了），作风随意，动作大方不拘谨，礼仪基本没有，但看着很舒服。
气质这种东西，真就不是堆礼仪就能堆出来的。
沐暖身上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底蕴，一种从内而发的自在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