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私语不断,各种异样的眼神交替轮错,最终全部凝聚在台前那位少女身上,势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史明尚神色讽刺:“白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白若桉美眸眯起,她没有理会史明尚,也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而是俯视着地上埋头哀嚎的男人道:“把头抬起来!”

    男人颤抖着抬起脸,但在接触到少女目光的下一秒又立刻低了下去。

    虽然只是一瞬,白若桉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不禁失声:“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方才在失火处从窗台跑掉的人!

    “你果然认识他!”史妍一看她的反应当即道:“谦王殿下!你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他们果然认识!”

    白若桉立即反应过来,她冷冷地斜睨了史妍一眼:“我不认识他。”

    史妍:“你还要狡辩!”

    白若桉不再管她,而是继续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男人:“你说,我约你?”

    男人瑟缩了一下,声音含着数不尽的慌张:“小、小姐,你不会过河拆桥吧,你要救我啊!”

    一直看戏的凤惜儿曼声开口:“白小姐,你这事做的……”她轻笑一声:“可不太好看呀。”

    白若桉也笑了,气笑了。

    她要再看不出来这是有人故意联合给她下套,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明明头疼的厉害,偏偏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步步走至近前,男人见她靠近,本想扑到其脚下,却忽然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漠然冰冷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让他全身都是一僵。

    白若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你说我约你,好啊,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时间约的你?用什么方式约的你?我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自然是用的书信,就在前几日。”男人紧张道。

    “哦,前几日是具体哪日?白昼还是夜间?又是什么时辰?你说书信?那书信又在哪儿?还是说……”白若桉勾起一抹不带温度的线条:“我们这样的关系,你不会把信看过就丢了吧?”

    少女一字一句,带着逼人的气势直指而下,无人注意到的阴影下,男人面上逐渐有汗珠渗透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会有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还会如此冷静?他们不是说给她用过会干扰神智的药吗?怎么这女人一点受影响的样子都没有?难道失误了?

    “自、自然是没丢的。”他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一个度。

    一旁的众人见此情形,眼中神色各异,有人低声嘟囔着:“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凤惜儿笑意淡了淡,轻轻瞥了眼史妍。

    “白若桉!你真是不知羞耻!”史妍接收到暗示,同时也注意到众人态度似有动摇,不禁暗暗咬牙。她和凤惜儿布置了这么多天,闹地这么大,怎么能眼看着主动权被那个贱人拿回去?

    她立刻大声吸引注意力,待大家目光都投射过来后,这才满面嘲讽继续道:“你问这些,难不成是要大家听你的腌臜事不成?说这些有什么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罪魁祸首就是你!”

    “太师大人德高望重,清廉一世,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史明尚也跟着恨声道:“若不是你,虞娘也不会死!就算你是太师的女儿,我也定要找你讨个答复!”

    刚刚还在思考白若桉态度的众人闻言,顿时转为一阵叹惋。

    白若桉却蹙起了眉头。

    虞娘……死了?

    她下意识看向双烟,她依然一副捂脸啜泣的模样,似是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

    白若桉:“虞娘怎么死的?”

    “你还在装。”史明尚气的声音都在发抖:“难道不是你怕私会外男的事暴露,这才伙同你的奸夫一起对虞娘双烟下手吗?!没想到吧,虞娘被你害死了,双烟却逃出来了!”

    双烟顺势撸起袖腕,只见她细白双臂上尽是明晃晃的鲜红勒痕,乍一看着实有些吓人。

    “原来我这么有能耐啊。”白若桉语气不含一丝温度:“那你说说,我又是怎么害你们的。”

    双烟被她看似平静实则咄咄逼人的架势震地一愣,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白若桉这架势像是在反过来问她的罪似的?

    白若桉看她没反应:“怎么不说了?”她转向那个男子:“她不说,你说!”

    小院一时鸦雀无声。

    片刻,男人嚅嗫道:“小姐、不是您见着起火……叫我、抓住她们……绑起来,想借大火烧死她们……”

    “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但是他们说了,只要我如实交代清楚就会饶我一条命,我、我也是没办法……”

    似是生怕别人不信,男人说着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道:“对、对了,小姐你还赠过我你的翡翠簪子,那簪子、现在还在我衣襟里收着……”

    下人在示意下搜了男人的身,在其胸前找到了一根青鸟衔花样式的翡翠发笄,有人认出那发笄正是二小姐常带的一只,已贴身有好长时间了。

    再去看其发间,果然不见了相同的簪子。

    白若桉自然也认出来了,她猛地上前夺过簪子,用力攥紧,垂眼望着男人的视线冷的可怕。

    周围私语不断,带着自以为的隐晦嫌恶之色,落在白若桉身上。

    史妍叉着腰,眼里全是蔑视,夸张地叫道:“连簪子都送了,白若桉,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别急啊。”白若桉将发笄好生收好,这才不咸不淡地道:“按你这么说,我故意借火杀人,那为什么我自己不跑?若不是谦王救我,我差点一起死在里面,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置身险境?”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史妍早想好的说辞:“定是你估算不准,没料到火会起的如此之快,才没能及时跑出来。只能说因果报应,就算你出来了,依然瞒不住你自己的罪证!”

    史妍想到这个就气的牙痒痒,按照她们的计划,这场火最好能直接让白若桉烧毁容,若不是谦王……

    真是便宜这贱人了!

    白若桉嗤笑一声:“史妍,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这么拙劣的说辞也说得出来。”

    史妍怒目而视:“你!”

    凤惜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白小姐一向恣意随性,潇洒至极,谁能把白小姐当傻子?”

    此话一出,一些人愣是没憋住,闷笑出声。

    谁都听的出这是在嘲讽这位白二小姐,人品低劣,毫无廉耻。

    “自然是比不得凤小姐知礼,还未出阁,就整日同成年男子成双入队……”白若桉反唇相讥。

    然而她这话一处,看热闹的顿时便收住了声。谁都知道凤惜儿只会与谦王同行,白若桉这话,虽是针对的凤惜儿,但也算是把谦王一并骂了进去。

    他们敢笑话白若桉,敢笑话凤惜儿,但却没人敢笑话谦王。

    凤惜儿面色一沉。

    有人大着胆子瞥了眼谦王,唯恐谦王因此震怒殃及池鱼。却发现谦王唇角含笑,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白二小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意外地好颜色。

    白若桉没理会这些人,经过这么一轮,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猜测。但是首先,她必须地先找个突破口出来。

    她歪了歪头,一脚踩在跪趴男人的肩膀处,然后用力把他踢翻过身,让他正面朝上地仰躺过来。她虽是女子,但拜这些年的好动性子,尽管功夫比不过余诗,力气比不过男子,倒也不是普通的闺阁小姐能比的。

    加上这脚用了十足十的力度,愣是踹地男人忍不住惨叫出声。

    白若桉面无表情地道:“衣服料子是棉织的,衣摆的松竹乍一看奢华内敛,但细看绣工简直粗糙不堪。玉冠用的虽然是和田玉,但质地浑浊,色泽暗淡,也只是最普通的下品……”

    史妍不耐烦地打断她:“白若桉,你在东拉西扯什么?你说这些有什么作用吗?”

    “怎么没用?”白若桉踢了踢男人:“喂,你说,你是做什么的?”

    “我……”男人下意识朝史妍望了一眼:“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东门当铺家的少爷啊。”

    “少爷?”白若桉挑眉:“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全是老茧,哪家少爷还要亲自做工不成?哪家少爷,连穿的衣裳,戴的玉冠,都是次品?送我都不要。”她面露嫌弃:“当铺?你这眼神真不会把家当全赔了吗?”

    “好像真的诶……”

    “是啊,当铺的人怎么会连好次都分不出来?”

    “别说二小姐会看不上,这品质就是我也看不上……”

    地上的男人脸部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滑向耳后。

    白若桉上下打量过男人全身,最后定在他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挑剔:“就你长的这模样,我家端茶送水的下人都比你强不知多少,我会看上你?”

    她冷笑道:“京城谁不知道我白若桉的眼光,不管是谦王,还是我如今的未婚夫,哪个不比你这劣质东西强?我是得多眼瞎才会选你当奸夫?”

    其实这人面容也并没有普通到无法入目的地步,甚至能称一个朗字。

    但就像白若桉说的,无论是谦王还是翊王,在他们面前一比,他就算是做陪衬都是不够格的。

    白若桉倏地转向顾止延,笑道:“谦王觉得我说的对吗?”

章节目录

夫君人设不太对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竹子抱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竹子抱兔并收藏夫君人设不太对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