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您看，这个蓝色的垃圾桶呢，是可回收物的垃圾桶，可回收物主要包括废纸、塑料、玻璃、金属和布料五大类*。”
“以后遇到这些垃圾，我们就要放进蓝色的垃圾桶。”
下午是阳光正烈的时候，乔瑰意顶着大太阳，拿着宣传单介绍着垃圾分类的标准。
现场闹哄哄得一片，许如柿和乔瑰意已经不知多少次让爷爷奶奶们排成直线，然而每一个爷爷奶奶们都担心自己拿不到白得的那份，于是挤作一团。
乔瑰意耳边充斥着“诶呀，你别挤我”、“我本来就在这里”、“要死啦，挤成这样”的南方小调，叽叽喳喳吵得脑袋都要炸掉。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即便扯着嗓子喊也盖不住一堆大爷大妈的威力。
除了桌上不断被拿走的百洁布，宣传效果简直为零。
许如柿放弃了，直接拿起宣传册在脸旁扇着风，“以前也没这么乱啊，难道这次的百洁布格外的好？”
牌子眼熟得连乔瑰意都认识，每年的预算年初就做好了，不可能翻出什么新花样。乔瑰意满脑子的悲伤、自责已经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不可言说的心累。
“不知道啊。”她看着拼命往前挤的刘奶奶，“以前刘奶奶只是多排几次队，这次干脆是伸手多抢几次了啊。”
桌上的百洁布再次被一抢而尽，乔瑰意蹲下身，拆开脚边的箱子，想再拿点上来。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诶呀我排了这么久，怎么没有了啊。”
乌泱泱的人群一下骚动起来，挥舞的手臂几乎要挡住许如柿的全部视线。人群轰然往前推搡着，眼看着桌子就要被挤翻。
徐叔本来在后头维持着秩序，一见这景象赶紧往前赶。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在桌角离乔瑰意额头还有一公分的时候，稳稳地扶住了桌面。尖锐的桌角被包裹在掌心，乔瑰意抬头时，只蹭到了温厚的手背。
她愣愣抬起头，看见程辞安逆着光的身影，和递来的掌心。
“你怎么来了？”
乔瑰意怀里都是新拆的百洁布，程辞安拽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就将她扶了起来。他手指了指上方，乔瑰意仰起头，看见熟悉的窗帘，才想起来她们这次选择的地点，正在程辞安家的楼下。
乔瑰意将百洁布放回桌上，徐叔也赶了过来，和程辞安一人一边地稳住了桌子——
桌子倒了不是大事，但这群老人家要是摔了，后果可真是难以想象。
黄姐和琳姐过来替她们俩的班，比起初出茅庐的两只菜鸟，见多识广的两位姐姐到底是老道些，很快就稳住了场面。
许如柿也接过琳姐的班，又拍了几张照片留档。
百洁布一发完，人群也就做散。几人收拾收拾，将桌子抬了回去。一路上，乱扔的垃圾分类宣传册随处可见，不但宣传了个寂寞，还增加了新的垃圾。
乔瑰意蹲下身，跟着捡了一路，偶尔身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宣传册。两人这么一路捡一路回到了社区。
到了门口，乔瑰意对程辞安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一下应该就可以下班了。”
程辞安的指背拂过乔瑰意的额头，替她擦去还没留下的汗，“需要我帮忙吗？”
“真把自己当成我们单位的编外人员啦，”乔瑰意眼神在他洇血的衣领上一凝，嘴上若无其事道：“两个人干活，拿一个人的钱，可把我们领导乐坏了。”
她背过身，挥挥手，“马上来。”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上班向来也就一个社区发的帆布包。她躲进厕所，拨通了周郁莱的电话，“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姐姐，这才半天，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刚刚又有人来我们社区闹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道发给你。”其实乔瑰意心里也没底，刚刚人太多，每个人都七嘴八舌说着话，要找到那个浑水摸鱼的人实在有点难。
周郁莱皱眉：“你受伤没？”
“没。”但乔瑰意宁可是自己受伤，“程辞安帮我挡住了，他现在伤口又有点裂开，我等会陪他再去趟医院。”
“人善被人欺，沈茶郁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想到刚刚康少朋友圈里炫耀给他买的新车，周郁莱“啧”了一声。
“沈茶郁要是遇到这种事，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乔瑰意不欲多谈，在她心里，沈茶郁连和程辞安放在一起比的资格都没有，“总之，你帮我留意着，我先去医院。”
“要是确定了呢？”周郁莱突然问：“你到时打算怎么做？”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乔瑰意眼神冷下来，“我可不是他之前玩弄过的好拿捏的人。”
而这边，程辞安也打着电话，“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林愈矜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谁？”
“程夷。”
-
垃圾分类宣讲结束后，一季度一次的上门排查要来了。
根据街道的要求，她们每一季度都至少需要上门做一次人员的排查。
听着简单，但乔瑰意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收集的身份证号多半都会错几位。
后来乔瑰意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有人敲她家的门，上来就说“来更新一下居民信息”，乔瑰意也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个人信息的。
即便工作人员每次上门都穿着马甲、带着工作证，但这年头，马甲和工作证在网上弄个假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况且她们为了工作留痕，还每次都要拍照存档。
看起来实在很像骗子。
所以现在乔瑰意学会留了个心眼，每次都在有宣讲需要的时候，才会上门。
正巧，这几天遇到了体检的宣传工作。根据她们市的规定，65周岁的老年人每年可以免费体检一次，而针对已婚的有性生活的妇女，每3年可以免费做一次两癌筛查，即宫颈癌和乳腺癌的检查。
趁着这个机会，乔瑰意想把这一季度的人员排查也做了。
定好了时间，临了，和她一起上门的兼职网格员姐姐却突然家里有事，无法过来。
按理来说，上门是需要两人一组的，但乔瑰意纠结了一阵，还是决定自己上门把这件事办了。事情开始得很顺利，毕竟是福利性政策，大家也都愿意配合。
即便是拍照存档，征求过同意后，大家也配合了。
眼见着最后一户人家就要收工，乔瑰意却突然被人拽住，死活不愿意放她离开。
乔瑰意看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女主人，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好，我是社区的网格员，我来做一下入户的宣传。”
“社区？”女主人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哪个社区的人不是4、50岁的大妈，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她就说年轻漂亮的姑娘会被歧视。
看在“年轻漂亮”的形容词上，乔瑰意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的工作证，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在我们小区的公众号上查，上面有我的工号，我叫乔瑰意。”
女主人不屑地扫了眼工作证，随手就将其扔在了地上，“现在这年头要伪造个工作证还不简单，真当我傻？”
乔瑰意：......就你聪明？
“人家真的是......”男主人正想为乔瑰意辩解两句，然而这两句就如火上浇的油，一下点着了女主人的火气，“还‘人家’，要不要我再出去一下给你们亲亲我我的机会啊。”
“还不赶紧滚进去，穿个短裤就开门，你们两个不要脸，我还要呢！”
女主人又转身对向乔瑰意：”姑娘家家的，不想着好好工作，就想着勾引别人的老公好一步登天是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对奸夫□□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上门！”
“我老公就穿着个短裤，你还拍照，是不是我突然回来还打扰你们了？”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乔瑰意心里默念了三遍“莫生气”，才缓缓开口，“拍照是为了工作留痕，我之前也解释过的。”
“哟，你们工作还需要留痕呐。”女主人嗤笑一声，“为了继续揽客是吧。”
“来，我倒要看看你拍了什么东西。”女主人一把抢过乔瑰意的手机，乔瑰意以为她看顾手机里的相册就能知道她在工作，谁知这女主人比她想得还要无理，抢过手机后却是看也不看就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乔瑰意的拳头紧了紧。
女主人还不依不饶，她打开自己手机的摄像头，在乔瑰意还没反应过来按下了快门，“喜欢拍照是吧，我让你拍个够。”
强烈的闪光灯怼在眼前，乔瑰意只觉得眼前一白，快门声在耳边接二连三的响起，乔瑰意不适地闭上眼，手背挡住眼睛，眼角被刺激地留下了眼泪，却唤起了恶人猖狂的笑意，“你不是不要脸吗，那我就把你的脸都丢光。”
在乔瑰意失明的几秒里，她的照片被传到了小区的群里——
“不要脸的荡|妇，勾引我老公！”
“以后遇到这些垃圾，我们就要放进蓝色的垃圾桶。”
下午是阳光正烈的时候，乔瑰意顶着大太阳，拿着宣传单介绍着垃圾分类的标准。
现场闹哄哄得一片，许如柿和乔瑰意已经不知多少次让爷爷奶奶们排成直线，然而每一个爷爷奶奶们都担心自己拿不到白得的那份，于是挤作一团。
乔瑰意耳边充斥着“诶呀，你别挤我”、“我本来就在这里”、“要死啦，挤成这样”的南方小调，叽叽喳喳吵得脑袋都要炸掉。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即便扯着嗓子喊也盖不住一堆大爷大妈的威力。
除了桌上不断被拿走的百洁布，宣传效果简直为零。
许如柿放弃了，直接拿起宣传册在脸旁扇着风，“以前也没这么乱啊，难道这次的百洁布格外的好？”
牌子眼熟得连乔瑰意都认识，每年的预算年初就做好了，不可能翻出什么新花样。乔瑰意满脑子的悲伤、自责已经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不可言说的心累。
“不知道啊。”她看着拼命往前挤的刘奶奶，“以前刘奶奶只是多排几次队，这次干脆是伸手多抢几次了啊。”
桌上的百洁布再次被一抢而尽，乔瑰意蹲下身，拆开脚边的箱子，想再拿点上来。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诶呀我排了这么久，怎么没有了啊。”
乌泱泱的人群一下骚动起来，挥舞的手臂几乎要挡住许如柿的全部视线。人群轰然往前推搡着，眼看着桌子就要被挤翻。
徐叔本来在后头维持着秩序，一见这景象赶紧往前赶。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在桌角离乔瑰意额头还有一公分的时候，稳稳地扶住了桌面。尖锐的桌角被包裹在掌心，乔瑰意抬头时，只蹭到了温厚的手背。
她愣愣抬起头，看见程辞安逆着光的身影，和递来的掌心。
“你怎么来了？”
乔瑰意怀里都是新拆的百洁布，程辞安拽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就将她扶了起来。他手指了指上方，乔瑰意仰起头，看见熟悉的窗帘，才想起来她们这次选择的地点，正在程辞安家的楼下。
乔瑰意将百洁布放回桌上，徐叔也赶了过来，和程辞安一人一边地稳住了桌子——
桌子倒了不是大事，但这群老人家要是摔了，后果可真是难以想象。
黄姐和琳姐过来替她们俩的班，比起初出茅庐的两只菜鸟，见多识广的两位姐姐到底是老道些，很快就稳住了场面。
许如柿也接过琳姐的班，又拍了几张照片留档。
百洁布一发完，人群也就做散。几人收拾收拾，将桌子抬了回去。一路上，乱扔的垃圾分类宣传册随处可见，不但宣传了个寂寞，还增加了新的垃圾。
乔瑰意蹲下身，跟着捡了一路，偶尔身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宣传册。两人这么一路捡一路回到了社区。
到了门口，乔瑰意对程辞安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一下应该就可以下班了。”
程辞安的指背拂过乔瑰意的额头，替她擦去还没留下的汗，“需要我帮忙吗？”
“真把自己当成我们单位的编外人员啦，”乔瑰意眼神在他洇血的衣领上一凝，嘴上若无其事道：“两个人干活，拿一个人的钱，可把我们领导乐坏了。”
她背过身，挥挥手，“马上来。”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上班向来也就一个社区发的帆布包。她躲进厕所，拨通了周郁莱的电话，“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姐姐，这才半天，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刚刚又有人来我们社区闹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道发给你。”其实乔瑰意心里也没底，刚刚人太多，每个人都七嘴八舌说着话，要找到那个浑水摸鱼的人实在有点难。
周郁莱皱眉：“你受伤没？”
“没。”但乔瑰意宁可是自己受伤，“程辞安帮我挡住了，他现在伤口又有点裂开，我等会陪他再去趟医院。”
“人善被人欺，沈茶郁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想到刚刚康少朋友圈里炫耀给他买的新车，周郁莱“啧”了一声。
“沈茶郁要是遇到这种事，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乔瑰意不欲多谈，在她心里，沈茶郁连和程辞安放在一起比的资格都没有，“总之，你帮我留意着，我先去医院。”
“要是确定了呢？”周郁莱突然问：“你到时打算怎么做？”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乔瑰意眼神冷下来，“我可不是他之前玩弄过的好拿捏的人。”
而这边，程辞安也打着电话，“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林愈矜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谁？”
“程夷。”
-
垃圾分类宣讲结束后，一季度一次的上门排查要来了。
根据街道的要求，她们每一季度都至少需要上门做一次人员的排查。
听着简单，但乔瑰意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收集的身份证号多半都会错几位。
后来乔瑰意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有人敲她家的门，上来就说“来更新一下居民信息”，乔瑰意也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个人信息的。
即便工作人员每次上门都穿着马甲、带着工作证，但这年头，马甲和工作证在网上弄个假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况且她们为了工作留痕，还每次都要拍照存档。
看起来实在很像骗子。
所以现在乔瑰意学会留了个心眼，每次都在有宣讲需要的时候，才会上门。
正巧，这几天遇到了体检的宣传工作。根据她们市的规定，65周岁的老年人每年可以免费体检一次，而针对已婚的有性生活的妇女，每3年可以免费做一次两癌筛查，即宫颈癌和乳腺癌的检查。
趁着这个机会，乔瑰意想把这一季度的人员排查也做了。
定好了时间，临了，和她一起上门的兼职网格员姐姐却突然家里有事，无法过来。
按理来说，上门是需要两人一组的，但乔瑰意纠结了一阵，还是决定自己上门把这件事办了。事情开始得很顺利，毕竟是福利性政策，大家也都愿意配合。
即便是拍照存档，征求过同意后，大家也配合了。
眼见着最后一户人家就要收工，乔瑰意却突然被人拽住，死活不愿意放她离开。
乔瑰意看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女主人，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好，我是社区的网格员，我来做一下入户的宣传。”
“社区？”女主人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哪个社区的人不是4、50岁的大妈，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她就说年轻漂亮的姑娘会被歧视。
看在“年轻漂亮”的形容词上，乔瑰意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的工作证，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在我们小区的公众号上查，上面有我的工号，我叫乔瑰意。”
女主人不屑地扫了眼工作证，随手就将其扔在了地上，“现在这年头要伪造个工作证还不简单，真当我傻？”
乔瑰意：......就你聪明？
“人家真的是......”男主人正想为乔瑰意辩解两句，然而这两句就如火上浇的油，一下点着了女主人的火气，“还‘人家’，要不要我再出去一下给你们亲亲我我的机会啊。”
“还不赶紧滚进去，穿个短裤就开门，你们两个不要脸，我还要呢！”
女主人又转身对向乔瑰意：”姑娘家家的，不想着好好工作，就想着勾引别人的老公好一步登天是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对奸夫□□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上门！”
“我老公就穿着个短裤，你还拍照，是不是我突然回来还打扰你们了？”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乔瑰意心里默念了三遍“莫生气”，才缓缓开口，“拍照是为了工作留痕，我之前也解释过的。”
“哟，你们工作还需要留痕呐。”女主人嗤笑一声，“为了继续揽客是吧。”
“来，我倒要看看你拍了什么东西。”女主人一把抢过乔瑰意的手机，乔瑰意以为她看顾手机里的相册就能知道她在工作，谁知这女主人比她想得还要无理，抢过手机后却是看也不看就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乔瑰意的拳头紧了紧。
女主人还不依不饶，她打开自己手机的摄像头，在乔瑰意还没反应过来按下了快门，“喜欢拍照是吧，我让你拍个够。”
强烈的闪光灯怼在眼前，乔瑰意只觉得眼前一白，快门声在耳边接二连三的响起，乔瑰意不适地闭上眼，手背挡住眼睛，眼角被刺激地留下了眼泪，却唤起了恶人猖狂的笑意，“你不是不要脸吗，那我就把你的脸都丢光。”
在乔瑰意失明的几秒里，她的照片被传到了小区的群里——
“不要脸的荡|妇，勾引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