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申时,柳默仍来与方伯修习剑术。

    修习完毕,回至清漪居所,四人略坐一会儿,用过晚膳,莲姨、方伯带了榆儿自回转城中。

    柳默与清漪道:“蔚州有一盗贼逃至慕州,如今已然擒获,明日我须将他解送回蔚州,近日怕不能来望你了,你须多加珍重。”

    清漪闻言,心有所动,这柳默两次遇袭,皆在这慕州城外。此次离了这慕州城,怕那人亦有所动。不知与那霍云剑可有关联,今晚必得再去震远镖局走一遭。

    与柳默别后,清漪换了装束,来至震远镖局,二更方过。

    那霍云剑自在园中练剑,清漪便隐身于园中一棵梧桐之上。

    三更过后,镖局众人皆已歇下。

    这霍云剑果然换了黑衣,亦不走大门,自那后门角上一个小门中出了镖局,来至城东一处林中。立于树下,一声哨响,出来四个人,高矮胖瘦不同,皆是黑衣装束,想是早已等候在此。那九环刀并长鞭者亦在其中,虽不曾见其面容,这兵器是错不了的。

    只听霍云剑道:“两次失手,公子已然怪罪,此次必要得手。”

    清漪在树上闻得,不知这公子是何人物。

    再细听那几人说些什么。

    “这人也是命硬,两次施毒亦未能得手。”一人道,此人手握一把长剑。

    “何苦等明后日,今晚便去了结罢了。”另一人道,此人手执长链,连着一个金光灿灿的铜球。

    “不可。公子之意,不便在城中动手,以免后患。”霍云剑道。

    “此次我们合五人之力,当是无虞,请公子安心便是。”九环刀道。

    “只是那紫衣女子两次相救,且颇难对付,不知她此次可会再来。”长鞭道。

    “无妨,此次你我五人联手,必让他再不能活着回这慕州城。”霍云剑笑道。

    “此次公子可同往?”九环刀道。

    清漪闻得,立刻凝神静听。

    “初次时曾至,但并未曾告知于我,此次尚不知。”霍云剑道。

    原来那时那人却在!

    于是五人便商议在何处伏等,如何拦截,如何攻击,谁人护守,谁人主攻。

    清漪在上闻得,真是筹划妥当。

    近数月柳默虽然进益颇多,只是不知那长剑并铜球如何,又五人同出,是否能平安度过,尚不可知。

    那公子究竟是何人物,五人也未再提及。

    五人商议妥当,各自散去。

    清漪亦离了林中,来至柳府,悄悄进至柳默屋内。

    柳默早已歇下。

    及至床前,欲唤他醒来,柳默却翻身而起,一管玉笛直刺过来。

    原来那柳默自知身处险境,其实夜里不敢贪睡,时常警醒。

    “且慢,是我。”清漪忙道。

    柳默闻得此声,忙收了势,道:“清漪?”

    “正是。”清漪应道。

    柳默上前轻握她手,奇道:“你怎地到此?”

    “如今你大难临头,却睡得好。”清漪道。

    “你可是有什么头绪了吗?”柳默问道。

    清漪拉他至桌前,相挨而坐,将那日玉器铺偶遇霍夫人、探查霍云剑、及今夜霍云剑五人密谋之事一一告知。

    柳默听了,叹道:“原来竟是他。”

    “怎么?”清漪道。

    “这霍云剑与兄长乃是八拜之交,过往从密,不想竟是他!”柳默道。() ()

    “这霍云剑虽然可恶,只是,那公子不知是何许人,只怕他才是那幕后之人。”清漪道。

    “此次拿住那霍云剑,必要问出他来。”柳默道。

    清漪亦点头,道:“明日你先行,我自会在旁照应。”

    柳默闻得,柔声道:“要辛苦你了,只是你要多加小心。万一不敌,可先退去,切不可恋战。”

    “这是什么话,我自然与你同在一处。”清漪凛色道。

    柳默揽过她,道:“柳默此生,有你足矣。我一心只要你好,若果真我柳默命运不济,你定不能如此。”

    清漪闻言,往事纷纷,蓦然涌至,颤然道:“这次我定不会让你再这样离我而去!”

    语至后几个字,已然哽咽。

    柳默心中却奇道:“再这样?她口中之人又是那个人?”不禁暗叹道:“你过往纷纷、今日种种,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他?”

    清漪不闻他声,陡然惊觉自己失言,忙道:“我自会照应周全,你不用太过忧虑。”

    柳默只轻声道:“好。我自会护你周全。”

    “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下吧。”清漪道。

    “你也早些回去,好好歇着。”柳默道。

    于是清漪仍出了柳府,回至锦水边居所。

    到得院内,却见门前站着一人,细看时,却是莲姨,满脸焦急之色,见了清漪,忙迎上来,道:“清漪,你回来就好了,快跟我去看看榆儿。”说着拉着清漪就走。

    清漪便也跟上,一边惊问道:“榆儿怎么了?”

    “她白日不知吃了什么,如今腹泻不止,高热不退,甚是厉害!”莲姨道。

    清漪也不及多言,两人匆匆赶往城内。

    及至,榆儿躺在床上,精神全无,脸色苍白,并唇色亦是灰白。

    以手试之,浑身滚烫。

    如今只怕是勉强维持人形罢了。

    当下不敢怠慢,忙拿过手来诊脉。

    只觉脉已然悠而缓,难以触及。

    忙取出针来,与她疏通脉络,又喂她吃下双宜丹,调和内腑,培养精神。

    又取了糖水与她服下,护住体液不衰。

    一番忙碌,榆儿面色渐缓,但仍高热不退。

    如此情景,几日内必要在此照护。

    看看天明,榆儿暂时睡稳了,便与方伯说了柳默之事。

    “榆儿之事劳你费心,柳默处自有我去照应,你尽可安心。”方伯道。

    方伯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他愿同去照应,清漪自然放心。

    这里莲姨见榆儿睡稳,总算松了一口气。

    拉过清漪,道:“榆儿她可是中了什么毒吗?”

    “为何如此问?”清漪奇道。

    “前日有人在我们饮食内下了毒,我们自然识得危险,只怕榆儿还小……”莲姨顿道。

    “怎会?”清漪惊道,心下暗觉不妥,道:“莫不是……”

    “看来他劫难未了,你可千万小心!”莲姨叹道。

    “我自会小心。”清漪自点头道,“不过榆儿此次只是寻常病痛,并非中毒,以后,你得多陪着她,不要出差错。”

    “那是自然。”莲姨亦点头道。

    于是方伯与二人告辞,自往去柳默行中。

    亦未便与柳默说之,只在远处跟着队伍行走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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