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羽飞快来到书房,将舒寄柔的相貌画下,去找钱星玥:“还有件事,替我查查这个人。”

    钱星玥接过舒寄柔画像,“咦”了一声:“稍等。”

    不多时,钱星玥自卧房出来,手里多了另一幅画像。

    “你且对比一下,这二人相貌。”

    钱星玥拿的,是邓辉画像。薛晴羽之前便觉着舒寄柔眼熟,眼下两相对比,发现二人眉眼不能说完全一样,但有七八分相似。

    “对了,方才舒寄柔说,他的生母是改嫁,但早早病逝了!”

    钱星玥恍然大悟:“难怪苏州一直找不到邓冯氏,原是改成舒冯氏了。待我年后再确认一番,第一时间告知薛掌印。”

    薛晴羽似乎明白了舒寄柔方才的态度,这舒寄柔入京,只怕并非偶然。他眉间的愁绪,是为生母早逝的不甘?难怪要拜访无人问津的薛府,因为薛晴羽是邓辉明面上的敌人!

    “嗯,早知邓辉有此后人,咱家何必大费周章?”想想之前的种种计谋,薛晴羽觉得颇为费人,直接利用送上门的舒寄柔不就完了。

    除夕宫宴差三刻,薛晴羽换上蟒袍,动作别扭地坐上马车。今日往来宫宴的朝臣众多,与她相熟者几乎没有,薛晴羽乐得自在,兀自坐在上首的位置。

    待大臣们陆续入席,薛晴羽感受到一抹目光的洗礼。转过头,便见身着鹭鸶青袍的萧清鹤姗姗来迟,端坐在下首位置。待薛晴羽看过去,萧清鹤别开双眼。

    切,谁稀罕!薛晴羽也别过脸去。

    “咕噜——”赵舒站在薛晴羽身后,肚子发出一阵异响。

    赵舒脸色微红:“掌印,抱歉!”

    “无妨。”薛晴羽笑着伸出手,将眼前烤鸡的腿子拽下来,悄悄递给赵舒,“吃吧,今日薛府,唯有你最辛苦。他们都吃上年夜饭了,只你陪着我入宫伺候。”

    赵舒怕被人看到,飞快接过鸡腿藏起来:“掌印说的哪里话,这是奴才的荣幸,府里有哪位如奴才般,入宫见过大世面,还能得见龙颜?”

    薛晴羽又飞快偷了果子和烤肉,往后递送:“你快借口如厕,去填饱肚子,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人。”

    “多谢掌印。”赵舒亦担心开席后失了薛晴羽的体面,一路小跑离开。

    薛晴羽不知道的是,萧清鹤将一切看在眼底,好看的桃花眼流露出不解之意。

    “太后、圣上、蒋贵人驾到!”四喜的声音袭来。

    满座文武官员起身,作揖拜谒,薛晴羽作为领头人,高声祝诵。

    “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圣上龙体安康、诸事顺遂;祝小主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周嘉昊挥手:“众卿平身,落座,开席!”

    “布菜!”四喜声落,宫女们便端着各式菜肴而来,赵舒及时回到薛晴羽身侧。

    薛晴羽慢悠悠吃着菜,坐等好戏开场。

    “请姜才人献艺!”宫宴至三分之一,宫女们的群舞表演过后,可算到了姜懐登场。

    之前的节目皆是五禄话音刚落,宫女们便出现。眼下半晌过去,却不见姜懐踪影。

    “姜才人呢?”周嘉昊一发话,鸦雀无声。

    现场唯一知道真相的薛晴羽,兀自动着筷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姜懐一向好强,自不会当众承认自己的手废了;可勉强弹琴,又惹人怀疑她的真实水平。

    薛晴羽真的好奇,此种情形,姜懐当如何面对?

    又过了一会儿,姜懐一身桃色宫装出现,紧跟其后的松芳捧着古琴。那古琴是上好的檀木所制,雕刻着白色莲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绝世名琴。

    姜懐端坐在古琴前,小脸苍白:“一首《莲曲》送予诸位,祝大家来年步步生莲。”

    薛晴羽听不懂琴音,却看得懂文官们的表情。

    坐在薛晴羽斜对面的龚留群,从期待到失望到震惊,一览无余。

    一曲未终,姜懐捂住口鼻,咳出声来。

    松芳跌跌撞撞自姜懐身后跑出列,跌坐在大殿上:“启禀圣上,我家小主昨日便偶感风寒、身子抱恙,今日怕扫了兴致,勉强撑到现在!还望圣上赎罪!”

    “松芳!”姜懐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来到松芳身边跪下,“妾身扰了除夕宫宴的兴致,实在抱歉,甘愿受罚。”

    薛晴羽将一切尽收眼底,包括蒋涵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

    周嘉昊一脸关切:“都病成这样了,姜才人还坚持献艺,何罪之有?快送你家小主回寝殿,请个御医瞧瞧。”

    蒋怡霁冷笑:“哼,姜才人病得可真是时候。既如此,四喜,记下来,正月里撤了姜才人的牌子,没的将病气过给圣上。”

    众人未瞧见,姜懐转过身的一瞬,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抓着丝帕的手收紧成拳。

    薛晴羽看完热闹,接下来食欲大开。待宫宴结束,就属她眼前的案几最干净。吃饱喝足,薛晴羽打算回府美美睡个觉。

    众大臣们的轿撵皆停在宫门口,薛晴羽很快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龚岑今日着一身腊梅色襦裙,外面罩着同色大麾,雪白色的毛绒领子衬得她小脸娇俏妩媚。

    “父亲!萧大人!”龚岑看到两个人,穿过薛晴羽,直奔而去。

    薛晴羽上车的一瞬,刚巧看到萧清鹤上了龚家的轿子。也是,萧清鹤清贫,怕是走来的,未有轿撵。薛晴羽并未多想,行至一半,赵舒蓦的停车。

    “掌印,裴俊达来了。”

    薛晴羽掀开布帘,便见裴俊达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衫,风度翩翩,手里拎着一堆纸包。

    “掌印,你放过花筒吗?”

    赵舒一直以为裴俊达最得薛晴羽欢心,平日里,裴俊达也没少帮衬着安顿府中众门客,忙不迭将马儿赶远些,留下空间给二人。

    薛晴羽身着蟒袍,多有不便,步子比以往慢了不少。

    裴俊达极有耐心,逐一拆开纸包,露出一个个竹筒状的物件,逐一在街边排列。

    薛晴羽反应过来,这是古代版烟花。古代的烟花看着简陋些,不外乎往竹筒里放些硝石、硫磺、木炭等药剂。

    在现代时,薛晴羽家住市区,烟花爆竹被禁放,许久没见过了,所以薛晴羽做出了诚实回答。

    “不曾。”

    裴俊达摆完花筒,自袖口取出火折:“你要点点看吗?”

    薛晴羽接过火折,逐一点燃花筒。到最后一个时,第一个花筒已泛起火星,吓得薛晴羽站起身,全然忘了自己穿着蟒袍。

    薛晴羽正欲跌倒之际,裴俊达一只手伸过来,揽住薛晴羽的腰。四目相对,薛晴羽第一次发现,裴俊达长得还挺帅。

    为什么、这么柔软?裴俊达触碰到薛晴羽,感觉完全不像个男人,他本以为,薛晴羽只是比普通男子矮一些,骨架小一些。却不曾想,薛晴羽不仅男生女相,还身若无骨。

    “砰!”花筒在夜空中绽放出夺目的火树银花,惹得路人纷纷驻足抬头。

    薛晴羽一惊,不着痕迹离开裴俊达的怀抱。裴俊达垂首看薛晴羽,就见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盛了一束束璀璨,亮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裴俊达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右手捂住胸口,发现心跳快得异常。

    “裴俊达,谢谢你。”薛晴羽转过头,碰上裴俊达不及收回的诧异。

    薛晴羽又好兄弟般拍了拍裴俊达的肩膀:“这个年,我过得很快乐!”

    裴俊达动容,下意识想去牵薛晴羽的手。待又一声“砰”响起,裴俊达惊觉自己想法的危险。

    “快看,有人放花筒!”一辆马车路过,好听的女声响起。

    下一秒,车帘被掀开,龚岑仰头仰望夜空,又拉扯身边的萧清鹤。

    萧清鹤被迫凑近龚岑,抬眸的一瞬,看到夜空如白昼。

    龚留群在一旁看到两个人互动,露出欣慰一笑。他这闺女,打小没少让他头疼,他本就子嗣稀少,惟愿龚岑将来许个好人家。满朝文武,谁不中意圣意正笃的萧清鹤,还得是他家龚岑下手快!

    街边几个顽皮的小孩子脱离大人桎梏,冲撞到人群中。

    “小心!”裴俊达大喝一声,拉住薛晴羽手腕。

    萧清鹤听闻熟悉的声音,转过头,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巧看到裴俊达和薛晴羽立于街边拥抱。几个孩子冲撞到裴俊达身上,手里的糖人黏糊糊的,悉数被裴俊达遮挡开。

    薛晴羽表情错愕,任由裴俊达抱着,再看着大人走过来赔礼道歉。

    “不碍事,新年快乐!”裴俊达洒脱笑了笑,“明天又可以换身新衣啦!”

    大人不好意思地牵着小孩离开,小孩依依不舍抬头仰望夜空,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

    “寻常人家,一夫一妻,几个孩子,甚是美好。”薛晴羽若有所思。

    裴俊达感慨,薛晴羽何以说出这番话,一想,他是个yan人,不免眼露同情。

    萧清鹤怒目而视浓情蜜意的二人,回到座位。

    龚留群和龚岑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下,只当萧清鹤不喜欢这般女儿家的玩意儿。

    “继续走吧!”龚岑命令仆从,转过身,冲龚留群露出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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