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羽见周嘉昊着急,揣测着有几分真意。

    周嘉昊见薛晴羽愣神,慌忙改口,主动拉起薛晴羽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圣上这是怎么了?不需要解释的,后宫多年未有所出,蒋嫔好容易怀孕,理当多关切。待孩子落地,圣上该晋蒋嫔为妃,免得后宫无主。”薛晴羽尽量保持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在琢磨,易家兵权都到手了,准备什么时候解决我呢?

    周嘉昊貌似舒了口气:“还是晴儿你深明大义啊!既是有结果了,我这便叫四喜去钟粹宫喊蒋嫔过来。”

    候在不远处的四喜会意,麻溜儿离去。

    “晴儿,你先跟我说说,这其中原委。”

    “是!”薛晴羽简略概括了施悦隽授意紫薇陷害蒋家一事,特意强调,紫薇一心向着施悦隽,才硬着头皮闹婚宴,省去了紫薇的小心思。

    周嘉昊眼珠子一转,自是已有了计较。

    “参见圣上。”蒋菡很快到来,搀着绿芙,捧着肚子,看上去比白日笨重许多。

    薛晴羽一眼明白,蒋菡这是有意让周嘉昊心疼,装模作样呢。

    果不其然,周嘉昊疾步上前握住蒋菡的手,使眼色让四喜取了软垫,亲自扶着蒋菡坐下。

    “方才薛掌印已告知起因经过,这是那女子写下的认罪书。”周嘉昊将宣纸递给蒋菡。

    蒋菡认真过目,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我兄长刚过弱冠之年,心性单纯,防不胜防。这施布政使和蒋家什么仇怨,竟来毁人婚事!”

    “据朕所知,施家和姜家是世交,施悦隽这怕是在替姜家报仇!”

    “可是,姜家并不无辜,若不严惩,岂非对不起我蒋家?”蒋菡说着,一拍桌子,胸口起伏。

    周嘉昊忙不迭轻抚蒋菡后背:“乖,有朕在,定替你们蒋家做主,你千万别动怒。”

    蒋菡下一秒便梨花带雨:“我们蒋家如今地位,个个明面上阿谀奉承,熟知背后净是些腌臜事!真真是虚伪!”

    “好好好,薛掌印,按我朝律法,这施悦隽当如何处置?”周嘉昊冲薛晴羽使了个眼色。

    薛晴羽会意,往重了说:“构陷权臣,自当权降三级,罚俸半年。还有,这紫薇既心属于他,如今无处可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赠予施大人好了。”

    “有道理,这京城知府一位,刚好空悬,且让施悦隽顶替昔日好友的职位吧。此外,再拟一道旨,封王勉为锦衣卫指挥使。你且去寻二寿拟奏疏,盖印后宣旨。”周嘉昊吩咐。

    薛晴羽垂头作揖:“是,微臣这便去办!”

    周嘉昊又安抚了蒋菡好一会儿,让四喜陪着回钟粹宫,方作罢。待四喜回到御书房,周嘉昊已批阅完最跟前一叠奏疏。

    “四喜,你说,这薛掌印何时和蒋家走这么近了?”周嘉昊没由来发问。

    四喜一惊,思忖片刻后开口:“奴才听闻,是婚宴时薛掌印和萧学士刚好在场,蒋嫔小主知晓二位大人深得圣心,才有所依仗。”

    “这样啊!”周嘉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得四喜暗暗吃惊。圣心难测,又要变天了。

    薛晴羽将紫薇拾掇干净,亲自登门施府,路上,自是关照一番。

    “紫薇,施家本次构陷蒋家,想来不会多干净。你此番入住施家,可能会受苛责,若心中有怨,不妨悄悄搜集罪证;若施悦隽真心待你,往后,我们也不必再联系了。你想找我的时候,便在薛府后墙画上一朵紫薇花。”

    紫薇再三拜谒:“多谢薛掌印,您的话,奴记下了。”

    施悦隽出来接旨,看着薛晴羽身后的紫薇,流露出不满。

    “施知府,职位和填房,皆是圣上的意思。”薛晴羽点醒施悦隽。

    施悦隽态度恭维:“薛掌印提醒得是,微臣领旨谢恩。”

    薛晴羽将圣旨放在施悦隽手里,又示意紫薇跟在施悦隽后面,方离去。

    各人各造化,薛晴羽习惯给予对方充分的选择空间。若紫薇真的爱上施悦隽,不愿动手,她自会想别的法子对付施家。

    欠蒋菡的情,便借由这次还干净。

    王勉的表情,比施悦隽舒缓太多,身后站着的邓辉和铁血,反倒流露出不满。许久不见,邓辉瘦了两圈,眼眶皆凹陷下去。

    只怕邓辉千算万算,都想不到遭受的是亲儿子的被判。这种寻不出身边细作的不安感,足以消磨人的精神意志。

    薛晴羽将圣旨置于王勉掌中,大声宣告:“望今后锦衣卫上下一心,在王指挥使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微臣定竭尽所能、不辱圣命。”王勉配合薛晴羽,接下圣旨。邓辉主动交出腰牌,别在王勉身侧。

    薛晴羽感受到非善意目光的洗礼,抬眸的一瞬,看到铁血飞快垂下头去。

    薛晴羽懒得搭理旁人,办完差事,天色已黑,尽快回府。

    “掌印回来了?方才,有个小姑娘送了个盒子来,说是她家主人赠予掌印的,掌印看了便明白。”赵舒适时出来相迎。

    薛晴羽取过雕刻着梨花的檀木小盒子,做工看着有些粗糙,梨花纹样亦有些怪异,盒子却隐约透出一股香气。

    这香气怎么好像在哪儿闻到过?薛晴羽去小苑的路上,陡然想起正是萧清鹤书房里的气味。

    端坐在梳妆台的薛晴羽打开盒子,一根银质簪子呈现眼前。镂空的雕花设计,是桃花而非梨花形状,巧妙的是,簪子末端镶嵌了一个铜板,乍一看,像极了桃花的花芯。

    这是还赌注来了?薛晴羽顷刻明白,这是萧清鹤托萧清漪送来的。簪子下面,还压着一页纸笺,萧清鹤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望你一直戴着”。

    薛晴羽对着铜镜,将簪子cha入发髻。还别说,很衬。为稳妥起见,薛晴羽将簪子收起来,和女装放置在一起。

    不同马甲使用不同东西,是薛晴羽穿书以来养成的好习惯。

    看了会儿话本,上下眼皮打架之际,薛晴羽沉沉睡去。

    “少主、少主!”久违的声音自窗柩外响起,伴随着“滴答”雨声和呼啸风声,惊醒薛晴羽。

    薛晴羽睁眼,看到窗边黑影:“朱效?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

    朱效落在房间地面,浑身湿透,雨水自身上滴滴落下,很快,地上湿了大片。薛晴羽赶紧取了毛毯,披在朱效身上。

    “事出突然,属下便回来了。少主且听属下说,滁州近日来了不少难民,面色潮红、身上奇痒、身体消瘦。前几日有位深夜途径道观,了尘道长不允我开门,让我天亮便来告知少主。道长说,此事只有少主可解决。”

    薛晴羽听闻,睡意全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啊!眼下恰逢京城知府、布政使轮换之际,导致消息闭塞,亦在情理之中。可惜我的身份不便直言,你且留在我身边吧,天亮后我自有办法。”

    “少主,还有一事,易家父女不愿给您添麻烦,重回了云南府,远离京城。”

    “好,我知道了,你去我小苑东南角的浴池,暖和一下。连夜淋雨赶回来,千万别冻坏了。”薛晴羽重新躺下,“我先睡了,明日给你把脉看看是否受风寒。”

    朱效受宠若惊:“不劳少主费心,属下会继续暗中跟随少主左右。”

    朱效话音刚落,消失不见。薛晴羽知道,古人的思想,太难改变,不必强求。

    翌日一早,薛晴羽换上女装,犹豫片刻,戴上萧清鹤做的簪子。翻墙来到薛府后面小巷,薛晴羽直奔葛老的医馆。

    疫病比薛晴羽想象中发展更快,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难民,京城百姓不明所以,纷纷露出鄙夷神色、避之不及。

    医馆门口围拢了不少人,十几岁的学徒阿炳慌忙招呼着。薛晴羽见了,拆下衣角的布料,捂住口鼻上前。

    “你好,请问葛老在吗?”薛晴羽取出兜里的针灸包,“请你将这个给他,他便能认出我。”

    阿炳怪异看了眼薛晴羽,还是听话地接过针灸包离去。不多时,葛老摸着山羊胡子,亲自出来相迎。

    “薛大夫,快请进!”

    薛晴羽嗅到医馆中的药材味,压低声音:“葛老,滁州刚经闹荒,如今又逢大疫,根本无暇自保,这些难民多是滁州而来。此病怕是易传染,咱们要早做防备。”

    “什么?”葛老见识过薛晴羽的医术,对薛晴羽的见解深信不疑,听闻此话,面色一惊,“那我们该如何做?”

    “用艾草熏蒸医馆,所有人以纱布覆上口鼻,单独辟出一间屋子,隔绝好患者和常人。我愿与葛老一起,研究此疫病,研制出方子,共进退。”薛晴羽态度坚决。

    葛老动容,快速介绍身边学徒:“这位是阿炳,这是甲乙、丁哥,都是我收留的苦孩子,跟随我学医多年,女大夫你可随意差遣。”

    薛晴羽点头作揖:“我姓薛,你们唤我‘薛大夫’即可。现在,我们先关了医馆。阿炳和我一道做面纱,甲乙来布置医馆格局,丁哥去采购药材,速度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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