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低头练字,不一会,人到了课室门外,有陌生声音恭敬道,“陈子君,您请,您先请。”

    陈子君先行迈进课室,学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白樱舞与杜苑一见台上跟着走进的那名郎君,不禁瞪大了双眼。

    “今日,书院最后一名学生也到了。”陈子君平心静气道.

    “为师在此,说两件事,其一,往后你们同为同窗,当互敬互谦,不可间生嫌隙。其二,近日我有要事,需离开书院些许日子,但杨夫子与范夫子,也到了书院,这后面几日,便由二位夫子先代为师授课。”

    陈子君话音刚落,白樱舞与杜苑纷纷倒抽一口凉气,看那站在杨夫子与范夫子身侧的小郎君不动。

    杨夫子却笑容可掬上前开口,“我且先道一句,我为余元二十年登科举人,杨晗真,将暂任你们夫子一职,往后你们课业,且由我来教授。”

    范夫子也上前道,“武艺试弓,武经七书,一样与文举相似,从乡举到省试、殿试,其中马射、步射,至策问,都是我所擅长,你们若有志向那武举的,可在下学后来同我说。”

    二位夫子介绍完自己名姓,便转头去看陈子君。

    陈子君侧目对杨范二位夫子道,“学生里还有几位功课略薄,二位夫子怕要多劳些神。”

    杨范二人对陈子君颇为恭敬,连声点头,“自然,自然。”

    陈子君又去看那站在一旁,始终安静看着众人的小郎君,开口对他道,“胡非,你此一行,带着二位夫子过来很是不易,既入了我云光书院,当不可再如从前,要在此勤加习练,用心读书。”

    穿一身夺目鲜亮红色圆领衫的小郎君胡非,原本进来后,目光便牢牢盯着下方坐着的云祯看了许久,云祯始终垂眼望书,不去搭理他。

    此刻陈子君说了话,胡非立马仰起脸乖巧应下,“是,学生绝不敢再如从前一般,学生往后定勤加习练,用心功课。”

    陈子君淡淡地应声好,让胡非且先下去坐着。

    所有位置,只有杜苑身后的桌子是空着的,胡非一边走一边看着云祯,杜苑见他来了却浑身抖了一下,继而更低下头不敢与胡非对视。

    上半日的课业结束,夫子们先随陈子君去寝院认路,胡非见陈子君离去,立马起身来至云祯面前,“云郎,你们家开的这书院极好啊。”

    云祯并不搭理,他的书袋挂在桌子一侧,起身便要离去。

    胡非见此忙又从顾子涵桌前绕过,张臂挡在云祯面前,语气里有不满,“云祯,许久不见,你便是这般待我的?”

    胡非这么一挡,不仅云祯停下了脚步,罗绫也停了下来,她站在云祯身后,看云祯无声后退一步,她忽然意识到,云祯不喜欢这胡非。

    罗绫才懒得管这些事,今日可是云祯挡了她道,罗绫越过云祯,抬起两手对胡非作揖,“劳驾。”

    她是要胡非给让个道,她要出去,胡非却两眼眯了眯,抬起头以下巴看着罗绫,“你是何人?”

    罗绫笑一下,“同窗罗绫,已然下学,郎君不去认一下自己的寝院么?”

    一听这话,杜苑和白樱舞抬头去看顾子涵,顾子涵脸都发白,为什么,他要与这个小魔头住在一起?

    胡非上下打量一眼罗绫,语出傲慢,“既是同窗,我便让你一回,快滚,别再让我给你让第二回。”

    分明是他堵了路,这倒成了要给她让路。

    罗绫并不多言,她见胡非侧开身子,抬步便走,她身后李静与严饼也赶紧跟上,罗泽也急急跟上前,胡非不耐地让开道,又去看云祯。

    云祯始终淡然站在那,他抬起脚也要走出去,胡非身子侧进又将他堵在那,他傲慢道,“云郎,上次年后一别,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云祯冷笑一声,“胡非,你配么?”

    云祯竟肯回他的话,胡非登时来了劲,他咧嘴笑道,“对,我不配,您是文城最负盛名的公子,我这等人,哪配与您在一块玩...”

    “不过么,你三年不在文城,这文城第一公子的名号,还是你的么?”胡非有意挑衅云祯,“本公子倒是佩服你,不过弄一个破书院,就吸引了文城所有人的目光,把名号又夺回去了。”

    “你这么想要这名号,自回文城满街哭闹着要去。”云祯对胡非生出不耐,他打断胡非的话,“让开!”

    “我让,我肯定让,可这儿路窄,我能让去哪呢?”胡非笑一下,双手叉腰偏拦在过道那。

    顾子涵吓得躲去白樱舞与杜苑的身后小声道,“瞧着是又要闹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樱舞忍着惧意,“他是胡侧君的外甥,谁敢惹他?”

    胡非刚起头挑衅云祯,自己的肩膀忽被人从后拍了拍,“欸,这位...胡小郎君。”罗绫去而复返,面上含笑地喊胡非。

    胡非满脸不悦地转过来,他盯着罗绫问,“你有何事?”

    这一次,他倒是认真打量了下罗绫,抬起下巴道,“这书院里,你为庶民,见到我,你该下跪才是。”

    只听过给官爷下跪的,没听过给同窗下跪,胡非跋扈惯了,几次被罗绫打扰,他气性上来,开口便是要罗绫向他下跪赔礼。

    罗绫却一脸莫名有些无辜地,避过不理,“陈子君夫子...好似有事找你...”

    “什么?”听到陈子君的名字,胡非变了脸色,连话都有些结巴,“夫...夫子,找我?”罗绫点点头,郑重道,“好像,是为了你寝院一事。”

    “我,我这就去。”胡非转过身,再顾不上云祯,丢下这句话,急急便撞着罗绫的手臂奔出去。

    罗绫被他撞至一侧,脚下趔趄几下站稳,她抬眼看了一下云祯,见云祯也在看她,目光依旧疏离冷淡。

    罗绫也淡淡回看云祯一眼,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方才,她便发现,这个胡非,似乎惧怕陈子君,陈子君一离开,立马便有些跋扈起来,不知这胡非,究竟什么来头,连一侧白樱舞几人,都只敢站在一侧看着,不敢上前出声。

    说陈子君找胡非的话,是她瞎编的,反正胡非只要过去问陈子君寝院一事,料想陈子君也会顺势带她去认路,不会穿帮。

    她只是刚站在门外等严饼,却听见罗泽出来后云祯的斥声,她察觉不对,多停留了一会,便见着胡非竟意欲挑衅云祯。

    怎么回事?

    这胡非,与云祯是死对头?

    罗绫琢磨着,转身想走,抬头看了看天,想起极光。

    本不该多管闲事,可她转身走了两步,还是折返回去。

    下半日的课却很是稳妥,陈子君明日午后便要离去,不知为了什么事,不知几日才回,她所讲的课,浅显易懂,李静、严饼与罗泽,听得津津有味。

    今日又多学了不少文章,李静几人很是满足,下学后,依旧求贤若渴地念书,习字,直至夜幕将至,旁的学子与夫子全都走了,罗绫还在一旁陪李静几人写字。

    她瞧外边天色暗了,出声提醒,李静与严饼这才收了笔纸,三人一同走出书台,下石阶时,听见下方书院大门处一道焦急的声音,

    “我表妹,就在里头念书,家中出了急事,我得喊她回去。”竟是罗河的声音。

    罗绫愣了一下,丢下一句“是我表姐”,便飞速下了石阶。

    李静与严饼相视一看,也纷纷下来跟在罗绫身后,罗绫对着书院处正在阻拦罗河的女使道,“有劳二位姐姐,这是我表姐。”

    罗河一见罗绫,激动得不住跳起来喊道,“表妹,表妹。”

    女使们见到书院里的学生出来,其中一位忙拦住罗绫,“小娘子,书院有规矩,不得随意出入。”

    罗绫一下立住脚步,对女使道,“夫子此刻都不在书院,我家就在附近,劳烦姐姐通融一下,我后面再同夫子说明此事,如何?”

    女使摇头,“我们不见夫子同意,不能放人。”

    罗河听到这,站在门外大声道,“表妹,咱家出大事了,大表哥不见了。”

    罗河一个眼神,罗绫立马心领神会,“什么?!”罗绫大吃一惊,“大表哥怎会不见?”

    见女使也转头去看罗河,罗绫一下冲出去,罗河默契地伸手捉住罗绫,二人一同跑离书院。

    女使们气极败坏在她们身后喊道,“回来,回来,擅自离开我必报给山长。”

    李静笑一下,对女使们道,“女使姐姐,夫子处事最为通融,想必学生家里有事,回家一趟,夫子也不会说你们什么的。”

    女使看李静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往云府而去。

    罗绫与罗河还在回家的路上,罗绫边走边问,“表姐,究竟怎么回事?”

    罗河也急匆匆的,“大姨给大表哥定了亲事,大表哥不肯,这两日趁众人不备,夜里拿着行囊,与罗果姐姐私奔了。”

    “与罗果姐姐?他二人怎敢如此行事?”罗绫实在意外,从来没想过罗稼敢做出此等大胆之举。

    在大池,男子嫁人,聘为夫,奔为奴,连侧室都不如,罗稼这么行事,只会令自己陷入难堪之地,罗绫不信罗稼不懂这些。

    “如今大姨一家在村子里找了一天一夜,我阿娘也帮着去找,可大姨父,却闹去了你家里头...”

    罗绫觉得奇怪,“大姨父找表哥,来我家里闹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大表哥前两日,说要去你们家,有事找二姨父,大姨父就让他出门去了,后来,他迟迟不归,大姨父去他房里,见到未写完的笔墨纸张。”

    “其中一封是跪恩信,大姨父疑心是你们家帮了大表哥离家,这会子,在你家闹着要人呢。”

    “荒唐。”罗绫大吃一惊,“我爹爹绝无可能做如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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