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泠眸一转，转首目光就对上了站在那里一身戎装，神色莫辨的少年，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不久前京郊的夜晚，她差点被这个人下死手，此刻他居然还一脸……
她莫名能感觉到这个小孩对自己的排斥，嘴上她还是恭敬答道：“臣技艺不精，怕让陛下见笑。”
赵歇知道她不过是自谦，哂道：“说起来你俩都师从燕铖，只不过你学的时间长一点。”
慕容曜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终于有一丝波澜。不愧是皇帝，此事他几乎不曾与外人提起过。他淡淡勾唇，”周大人出自将门，武艺过人，我其实很想有机会多多讨教。”
不是讨教过了吗？再打就不礼貌了。周重樱腹诽，嘴上依旧恭敬道：“世子是千金之躯，臣哪敢造次。”
不过她倒是一直很好奇燕铖与他的关系，毕竟她能感到燕铖多多少少有点过于袒护他。她也是看在这个突然出现，身世还有些坎坷的世子年纪比自己小的份上不去计较他对自己不知从何来的……厌恶。
赵歇看着两人互相推辞，不由得好笑道：”你俩莫拉扯了。今日天色已晚，改天吧。”
慕容曜再次凝眸看着那个不苟言笑，唯有对着皇帝眼底会有片刻潋滟波澜的女人。她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乖张跋扈，除了那种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外，她是温柔守礼，进退有度的。气度与礼节彰显的是世家底蕴，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仿佛在告诉人们她荣华地位已极，对俗世似乎都没有兴趣。
而最重要的是，她奉行的不仅仅是女子的礼节，是一套在所有权贵中都行之有效的礼节— 她让所有人都敬畏。
记忆被拉回他在宁州，周重樱下令捕杀所有流民和可疑之人的那天，他不禁思忖着，那样一个决定了数万人的性命和守边重镇的动荡局面的决定，她是否会思考这个决定可行与否，是否听取了地方长史和属官的建议。
她不会。她不在乎。
燕铖教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所以他学会了融入这些人。他甚至要理解这些人的行动和想法。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重樱在那一刹那察觉到在这个少年的眼里，那墨黑深处的阴郁，一种深不可测的如漩涡般的阴郁，让她感到似乎也要被卷进去。
***
“太皇太后最近很是宠他。”皇帝在周重樱耳边低声道。
猎物被炙烤后的香味似乎还弥散着，众人皆是酒足饭饱，开始懒散起来。那匹红马果然被慕容曜到手，周重樱心底有些羡慕。和皇帝又聚在一起私语。
皇帝又补充一句：“过几日便会有他袭爵的敕旨。原是体谅他从前命途多舛，如今厚待他也是自然。”
周重樱已经喝得微醺，听到这话就想起妹妹重萼之前说过，近日常常能看到这个世子，要么是临真公主的琴会，要么是和景恭王一行人一起踏青。因为他小小年纪便已经长得颇有点风流俊逸，因此很受欢迎，还令人想起当年徽仪公主的风采。
又是太皇太后的格外关照，又是宗亲公侯之间的往来，这人倒是一来就过得风生水起。
“我要和他比试……把马赢回来……”她倚着皇帝的肩喃喃着。
皇帝闻言忍俊不禁，一低头看发现她已经不醒人事了。应该是连日劳累，又或许是她难得在皇帝身边感到放松。
手掌抚过她的青丝，指尖划过她的嘴唇与脸颊，他的目光贪婪而专注，却也扑朔着说不清的光芒。
今日早朝，提及调查韶南盐商私兵一事，朝堂上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有人要求重新排查登记在籍的盐商；有人要求彻查丁家和北穆的关系。他在上首默不作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反应。直到那个谁出言指责周重樱此举鲁莽，恐怕打草惊蛇。声称如今国力虽强，但是对战北穆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辜启元。
话题接着就变成了如今是否有足够理由对北穆出兵。
早朝后在弘德殿，辜启元不依不饶，他冷笑对辜启元道：“她行事是朕允许，她是什么人朕最清楚，卿是否对朕不满才出此言？”
辜启元战战兢兢离开。
太后消息灵通，立马叫他过去问话，问他怎可为了周重樱与老臣对峙。他敛了神色，不欲辩驳，沉声道：”儿不敢。”太后这才满意。
想来他早已过了需要辅政的年纪，太后和几位辅臣却好像一直停留在他亲政之初那些年。桩桩件件，缠绕心头，不得其解。
***
许是因为白天得到了那匹小红马，梦里的祁连山残雪未消，山下草场绵延，是水草丰美的牧场。天似穹庐，四野茫茫，在牧场上抖鬃引颈，尽情驰骋的皆是骁腾精良的胡马。
慕容曜梦见他的一匹小马丢了，日暮时分，他不得不去四处寻找。马本该是极识路的动物，那匹小马却好像生来就有点笨，居然已经是第二次走失在马群中了。
但是他却一无所获地回来，再也没见到那匹马。
直到小红马出现在梦里，小马问他：“你也来自祁连山吗？”
“是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
“我也是。我想回去了。”
他摸了摸小红马亮丽的鬃毛，说道：“我们会回去的。”
她莫名能感觉到这个小孩对自己的排斥，嘴上她还是恭敬答道：“臣技艺不精，怕让陛下见笑。”
赵歇知道她不过是自谦，哂道：“说起来你俩都师从燕铖，只不过你学的时间长一点。”
慕容曜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终于有一丝波澜。不愧是皇帝，此事他几乎不曾与外人提起过。他淡淡勾唇，”周大人出自将门，武艺过人，我其实很想有机会多多讨教。”
不是讨教过了吗？再打就不礼貌了。周重樱腹诽，嘴上依旧恭敬道：“世子是千金之躯，臣哪敢造次。”
不过她倒是一直很好奇燕铖与他的关系，毕竟她能感到燕铖多多少少有点过于袒护他。她也是看在这个突然出现，身世还有些坎坷的世子年纪比自己小的份上不去计较他对自己不知从何来的……厌恶。
赵歇看着两人互相推辞，不由得好笑道：”你俩莫拉扯了。今日天色已晚，改天吧。”
慕容曜再次凝眸看着那个不苟言笑，唯有对着皇帝眼底会有片刻潋滟波澜的女人。她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乖张跋扈，除了那种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外，她是温柔守礼，进退有度的。气度与礼节彰显的是世家底蕴，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仿佛在告诉人们她荣华地位已极，对俗世似乎都没有兴趣。
而最重要的是，她奉行的不仅仅是女子的礼节，是一套在所有权贵中都行之有效的礼节— 她让所有人都敬畏。
记忆被拉回他在宁州，周重樱下令捕杀所有流民和可疑之人的那天，他不禁思忖着，那样一个决定了数万人的性命和守边重镇的动荡局面的决定，她是否会思考这个决定可行与否，是否听取了地方长史和属官的建议。
她不会。她不在乎。
燕铖教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所以他学会了融入这些人。他甚至要理解这些人的行动和想法。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重樱在那一刹那察觉到在这个少年的眼里，那墨黑深处的阴郁，一种深不可测的如漩涡般的阴郁，让她感到似乎也要被卷进去。
***
“太皇太后最近很是宠他。”皇帝在周重樱耳边低声道。
猎物被炙烤后的香味似乎还弥散着，众人皆是酒足饭饱，开始懒散起来。那匹红马果然被慕容曜到手，周重樱心底有些羡慕。和皇帝又聚在一起私语。
皇帝又补充一句：“过几日便会有他袭爵的敕旨。原是体谅他从前命途多舛，如今厚待他也是自然。”
周重樱已经喝得微醺，听到这话就想起妹妹重萼之前说过，近日常常能看到这个世子，要么是临真公主的琴会，要么是和景恭王一行人一起踏青。因为他小小年纪便已经长得颇有点风流俊逸，因此很受欢迎，还令人想起当年徽仪公主的风采。
又是太皇太后的格外关照，又是宗亲公侯之间的往来，这人倒是一来就过得风生水起。
“我要和他比试……把马赢回来……”她倚着皇帝的肩喃喃着。
皇帝闻言忍俊不禁，一低头看发现她已经不醒人事了。应该是连日劳累，又或许是她难得在皇帝身边感到放松。
手掌抚过她的青丝，指尖划过她的嘴唇与脸颊，他的目光贪婪而专注，却也扑朔着说不清的光芒。
今日早朝，提及调查韶南盐商私兵一事，朝堂上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有人要求重新排查登记在籍的盐商；有人要求彻查丁家和北穆的关系。他在上首默不作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反应。直到那个谁出言指责周重樱此举鲁莽，恐怕打草惊蛇。声称如今国力虽强，但是对战北穆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辜启元。
话题接着就变成了如今是否有足够理由对北穆出兵。
早朝后在弘德殿，辜启元不依不饶，他冷笑对辜启元道：“她行事是朕允许，她是什么人朕最清楚，卿是否对朕不满才出此言？”
辜启元战战兢兢离开。
太后消息灵通，立马叫他过去问话，问他怎可为了周重樱与老臣对峙。他敛了神色，不欲辩驳，沉声道：”儿不敢。”太后这才满意。
想来他早已过了需要辅政的年纪，太后和几位辅臣却好像一直停留在他亲政之初那些年。桩桩件件，缠绕心头，不得其解。
***
许是因为白天得到了那匹小红马，梦里的祁连山残雪未消，山下草场绵延，是水草丰美的牧场。天似穹庐，四野茫茫，在牧场上抖鬃引颈，尽情驰骋的皆是骁腾精良的胡马。
慕容曜梦见他的一匹小马丢了，日暮时分，他不得不去四处寻找。马本该是极识路的动物，那匹小马却好像生来就有点笨，居然已经是第二次走失在马群中了。
但是他却一无所获地回来，再也没见到那匹马。
直到小红马出现在梦里，小马问他：“你也来自祁连山吗？”
“是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
“我也是。我想回去了。”
他摸了摸小红马亮丽的鬃毛，说道：“我们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