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与李玄对弈。黑棋落盘，慕容曜总皱眉头，似乎很是沉浸其中。李玄却自在得很，一边说道：“陛下不是性度恢廓的人。虽内政宽仁，但私心所致，群臣谏言原来有时也不会放在心上。”
慕容曜方才落了一子，接道：“嗯，这下众所周知了。”
“所以你这次的目标其实是……？”李玄心思有些不在棋上，下子颇有些随意。
慕容曜不答，只是眼睛观察着棋盘，继而笑道：“你猜？”
“别卖关子了，郡王爷。”
敕封他为南安郡王的懿旨昨日刚下。由于太皇太后的殊宠，他十六岁便封了郡王，也是皇亲中第一人了。本身可以袭爵父亲武定侯，没想到是直接以亲王之子的规格封为郡王。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这是太皇太后对他母亲徽仪公主的补偿。他又年纪小，远道而来，故而都没有什么异议。
慕容曜懒懒道：“自然是谁倒霉谁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他心底有一串的名字。有几个太明显了，但是李玄目前看不出那几个人被针对的苗头。难道眼前的人想拿小卒练练手？
”胡松满？”
慕容曜笑了，”知我者，伯幽兄也。”李玄，字伯幽。
胡松满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两年前迁任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对于慕容曜来说，他能迁任就是因为他对先帝进谗言而害了蒙家。蒙家当年出了一位总兵，一位副将，镇守陇西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指斥有谋反之心，因而助长了甘宁之乱。而当时的先帝酗酒怠政多年，早已神智不清，因而也就任佞臣胡来。而这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当年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蒙总兵的侄儿在任监察御史时弹劾胡家贪赃，而从此遭到报复，最后竟至灭门之祸。
而按理说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向来是前程大好，历史上好几位甚至都官至地方总督或太子太师。而胡松满这两年一直在中军都督府，似乎不见有升任可能。
李玄“啧”了一声：“你可不要轻敌。他能稳居高位多年，就算此时暂时不受重用，不代表他没本事。要是皇帝有心清洗，他能稳坐高位不被拉下水也是本事。”
“如今皇帝不是先帝，他刚刚即位，抱负挺多。”慕容曜解释道。纵然在他心里，皇帝也是要为那一场动乱付出代价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此人并不热心为太子做事。什么缘由我就就没有细察了。”
“情报很多嘛。”李玄笑道，“看来是燕将军把他的人都给你用了。”
慕容曜不置可否。不过燕铖手下就那几个参军，能用的人不多，自然是得省着用。
*****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周重樱被突然停下来的动静震住，掀起车帘子往外一瞧，前方不远处正是魏若缇的身影，一身青色官袍，看起来很称她身为御史大人清风朗月的模样。
”是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下个拜帖慢慢说？”她俩之间向来不讲究虚礼，周重樱直接开口问道。
魏若缇悠悠走近车窗，看着她的脸色，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没怎么。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嗯。”重樱也不反驳，淡然道：“那你有什么头绪吗？”
“或许我难得知道的比你多呢。”魏若缇话语里带着得意，“听说有人在陛下面前谤议你的事情。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周重樱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倒是难得沉默了须臾，反问：”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原来你知道。我关心你一下怎么了？”她一转眼似乎又略有抱怨，”我还指望你透露点消息给我，我好抓点人来弹劾呢。不然我的政绩从哪来？”
她如此说倒是毫不含糊，自然也是知道周重樱虽然奸佞之名在外，但嘴很严也不在别人的事情，因此也不会在意她像小虾米一样依附于重樱身上，来讨点无关紧要的好处。
“闲着不好吗？”周重樱微微挑眉。
“哼，真不识趣！”魏若缇面带薄怒，拂袖而去。
周重樱想起方才弘德殿里，皇帝问她中军都督府是否有人参与了韶南一事。她觉得此话问得奇怪，此前也没有提及，但皇帝有疑问，她也不能否认，直言没有此事。再说此案已经移交大理寺，她知道的也不过是审案的人都知道的。
她只能回答“就前几日的审讯来看，看不出什么端倪。”
皇帝似乎对此回复不太满意。她只得安抚道：“臣会继续追查此事。”
魏若缇说有人谤议她的事，皇帝和她身边的人都是瞒得极好。方才在魏若缇面前神色自若不过是掩藏了自己心头的诧异。倒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事情。
本来她打算回府，如今却不得不去一趟昭狱了。
青爻已在镇抚司，正在她的屋前等候，周重樱和她简要说了皇帝今天说过的话，青爻也不禁讶然：“可是陛下心里已经有数是何人了？”
周重樱突然感到烦躁，为何她需要揣测，纵然她不曾自恃和皇帝一起长大的情分觉得可以凡事无所顾忌。但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一个武官，也不能和皇帝讨论刑名法理和什么治国政要。
要抓人自然也要省着力抓，又不能动静太大。如今上意不明，就让事情变得困难起来。她又不想太过自作主张。
”派人跟踪一下胡松满和齐斟，多派人蹲着那几个酒楼，看看都督府的人最近在忙什么，五品以上的我都要知道。”周重樱吩咐下去。
她和胡松满的交集更多一点。从她以前对胡松满的了解来看，他除了拍先帝马屁和排除异己以外，几乎没干过什么好事。齐斟就不一样了，武进士出身，因为父亲欠了巨额赌债，一直还在忙着还钱。两人还有些冲突。
但她可说不准皇帝会更怀疑哪个，或者是其他人。
慕容曜方才落了一子，接道：“嗯，这下众所周知了。”
“所以你这次的目标其实是……？”李玄心思有些不在棋上，下子颇有些随意。
慕容曜不答，只是眼睛观察着棋盘，继而笑道：“你猜？”
“别卖关子了，郡王爷。”
敕封他为南安郡王的懿旨昨日刚下。由于太皇太后的殊宠，他十六岁便封了郡王，也是皇亲中第一人了。本身可以袭爵父亲武定侯，没想到是直接以亲王之子的规格封为郡王。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这是太皇太后对他母亲徽仪公主的补偿。他又年纪小，远道而来，故而都没有什么异议。
慕容曜懒懒道：“自然是谁倒霉谁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他心底有一串的名字。有几个太明显了，但是李玄目前看不出那几个人被针对的苗头。难道眼前的人想拿小卒练练手？
”胡松满？”
慕容曜笑了，”知我者，伯幽兄也。”李玄，字伯幽。
胡松满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两年前迁任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对于慕容曜来说，他能迁任就是因为他对先帝进谗言而害了蒙家。蒙家当年出了一位总兵，一位副将，镇守陇西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指斥有谋反之心，因而助长了甘宁之乱。而当时的先帝酗酒怠政多年，早已神智不清，因而也就任佞臣胡来。而这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当年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蒙总兵的侄儿在任监察御史时弹劾胡家贪赃，而从此遭到报复，最后竟至灭门之祸。
而按理说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向来是前程大好，历史上好几位甚至都官至地方总督或太子太师。而胡松满这两年一直在中军都督府，似乎不见有升任可能。
李玄“啧”了一声：“你可不要轻敌。他能稳居高位多年，就算此时暂时不受重用，不代表他没本事。要是皇帝有心清洗，他能稳坐高位不被拉下水也是本事。”
“如今皇帝不是先帝，他刚刚即位，抱负挺多。”慕容曜解释道。纵然在他心里，皇帝也是要为那一场动乱付出代价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此人并不热心为太子做事。什么缘由我就就没有细察了。”
“情报很多嘛。”李玄笑道，“看来是燕将军把他的人都给你用了。”
慕容曜不置可否。不过燕铖手下就那几个参军，能用的人不多，自然是得省着用。
*****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周重樱被突然停下来的动静震住，掀起车帘子往外一瞧，前方不远处正是魏若缇的身影，一身青色官袍，看起来很称她身为御史大人清风朗月的模样。
”是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下个拜帖慢慢说？”她俩之间向来不讲究虚礼，周重樱直接开口问道。
魏若缇悠悠走近车窗，看着她的脸色，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没怎么。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嗯。”重樱也不反驳，淡然道：“那你有什么头绪吗？”
“或许我难得知道的比你多呢。”魏若缇话语里带着得意，“听说有人在陛下面前谤议你的事情。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周重樱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倒是难得沉默了须臾，反问：”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原来你知道。我关心你一下怎么了？”她一转眼似乎又略有抱怨，”我还指望你透露点消息给我，我好抓点人来弹劾呢。不然我的政绩从哪来？”
她如此说倒是毫不含糊，自然也是知道周重樱虽然奸佞之名在外，但嘴很严也不在别人的事情，因此也不会在意她像小虾米一样依附于重樱身上，来讨点无关紧要的好处。
“闲着不好吗？”周重樱微微挑眉。
“哼，真不识趣！”魏若缇面带薄怒，拂袖而去。
周重樱想起方才弘德殿里，皇帝问她中军都督府是否有人参与了韶南一事。她觉得此话问得奇怪，此前也没有提及，但皇帝有疑问，她也不能否认，直言没有此事。再说此案已经移交大理寺，她知道的也不过是审案的人都知道的。
她只能回答“就前几日的审讯来看，看不出什么端倪。”
皇帝似乎对此回复不太满意。她只得安抚道：“臣会继续追查此事。”
魏若缇说有人谤议她的事，皇帝和她身边的人都是瞒得极好。方才在魏若缇面前神色自若不过是掩藏了自己心头的诧异。倒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事情。
本来她打算回府，如今却不得不去一趟昭狱了。
青爻已在镇抚司，正在她的屋前等候，周重樱和她简要说了皇帝今天说过的话，青爻也不禁讶然：“可是陛下心里已经有数是何人了？”
周重樱突然感到烦躁，为何她需要揣测，纵然她不曾自恃和皇帝一起长大的情分觉得可以凡事无所顾忌。但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一个武官，也不能和皇帝讨论刑名法理和什么治国政要。
要抓人自然也要省着力抓，又不能动静太大。如今上意不明，就让事情变得困难起来。她又不想太过自作主张。
”派人跟踪一下胡松满和齐斟，多派人蹲着那几个酒楼，看看都督府的人最近在忙什么，五品以上的我都要知道。”周重樱吩咐下去。
她和胡松满的交集更多一点。从她以前对胡松满的了解来看，他除了拍先帝马屁和排除异己以外，几乎没干过什么好事。齐斟就不一样了，武进士出身，因为父亲欠了巨额赌债，一直还在忙着还钱。两人还有些冲突。
但她可说不准皇帝会更怀疑哪个，或者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