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感?”

    乾祥帝颤抖着嘴唇将江鸣谦所言重复了遍,他眯起眼,周身不受控地发颤,他有些无措地避躲着面前几人投向他的视线,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

    可不管如何麻痹沉沦,感官依旧清明,面前几人浑身赤/裸,在他面前巫山云雨,肮脏苟合的丑陋画面在他脑海间无休止的盘旋。

    思及此,乾祥帝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可只将将偏过头,便被快步走来的江鸣谦,摁住了臂膀。

    他冲着乾祥帝“欸”了声,然后灿然一笑,眼底染上几分戏谑,似有些不解般询问道:“父皇怎的不敢直视他们的面容呢,这一切,不都是您在佛前许下的祈愿吗?”

    说到此处,江鸣谦眉头一压,俯身望住乾祥帝的眼眸,笑意加深:“肘行膝步,三拜九叩,儿臣见父皇如此虔诚,定要助您得偿所愿。总而言之,当下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真挚恳切求来的不是?”

    “一派胡言!”

    乾祥帝怒喝出声,不知哪里攒了些力气,猛地用力意图挣脱江鸣谦对他的桎梏,可堪堪挥动臂膀一瞬,便被身后的太监摁在了榻边,动弹不得。

    江鸣谦冷眼瞧着,见状不禁嗤笑出声,他眸子阴恻恻地轻扫,言语间蕴着些许疲态:“父皇以为,这还是当年?”

    眼看着挣脱无法,乾祥帝卸了力气,一双浑浊的双眸微眯,恶狠狠地盯住江鸣谦,厉声呵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你母后!她已然身死,不管她有何过错,你都不可如此欺辱于她!”

    乾祥帝额前的青筋暴起,面庞涨得通红,眉头紧锁,因为动怒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你大逆不道……你罪该万死!”

    “哦?”

    江鸣谦不置可否,他垂眼打量着因为气急而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的乾祥帝,面上泛起困惑。

    “不该如此,那该如何?圣贤皆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朕照他们所言,你们当初怎么待朕,朕便悉数奉还,如此这般,怎么反而成大逆不道了?”

    江鸣谦瞳孔微沉,眸光锐利:“况且于她而言,她可有丁点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如你所说,她已然身死,上天对她这般眷顾,让她早早死了个干净,占尽了便宜,还要如何?”

    霎时间,恨意如烈火般炙烤着乾祥帝的肺腑,他强撑着一口气,抬眸望向江鸣谦,言语间仿佛淬了剧毒。

    “朕这一生,或许有诸多过错,可这些年想来仍能使朕追悔莫及的,便是没有在你这个孽障出生那刻,就要了你的命。”

    “是。”

    江鸣谦应了声,面上浮现出讥讽,他冷笑一声:“您说的对,您活该被悔恨折磨的面目全非,午夜梦回,思及此,想到您落至如此田地,皆是由您一手所致,感觉生不如死吧?”

    他眼神里蕴着的轻蔑如利剑般落在乾祥帝身上,划破乾祥帝误以为被他隐匿的很好的真相。

    “又怪得了谁呢?还不是怪您和那个毒妇,怪你们太蠢,三番五次,竟都没有取了朕的性命。”

    乾祥帝闻言,面色微变,他有些不可置信般抬眼望向江鸣谦,江鸣谦看着他面上表情的转变,嗤笑出声。

    “儿臣五岁时,在母后的安排下“失足落水”,若不是有侍卫恰巧经过,恐怕早就不知不觉死在那湖水之中,这事,是母后一手安排,让儿臣身边的老嬷下手做的,不知您是否知晓?”

    说到此处,江鸣谦一时间哑然失笑:“哎,可惜了,当时可以说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朕巴巴地求她对朕哪怕奢侈一丁点关爱,对她无限信任。”

    “还有那一年,您和七皇子一同谋划,意图让朕死在乱箭之下,可惜了,又没让你们如愿。”

    “朕后来查明缘由,竟是因着您一直觉得朕不是您亲生,您觉得我犹如尖刺一般梗在你喉间,而至于她,则是因着她厌恶你,因着她觉我是你的孩子,所以弃之如敝屣。”

    江鸣谦说到这里时,朝着乾祥帝凑近了些,他眸底猩红一片,一字一顿:“这一切,与我何干?你们自己造的孽,仇恨却都加剧在我身上,是吗?凭什么?你们算什么东西?”

    乾祥帝闻言面色一片灰败,嘴角抽搐不停,好半天才从喉间挤出一句:“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状若疯癫般翻身坐了起来,不知哪里攒了力气伸手就去拽江鸣谦的衣袖,一边拽一边喃喃自语道。

    “朕在她有孕之时,曾在她体内种过一种蛊毒,和朕体内的相同,若你是朕亲生,便会在满月那日遍体通红,可你那日明明一切正常……”

    乾祥帝这么说着,两下便将江鸣谦的衣袖卷了起来,他垂眸认真在他肘间轻扫,下一瞬,在望见他手肘上残留着的星星点点宛若灼烧般的伤痕时,募地瞪大了眼。

    那蛊虫共有两种功效,第一种是满月时显现,而另外一种,则是弱冠后,肘间有无被灼烧般的伤痕。

    霎时间,乾祥帝征愣在原地,浑身僵硬喘不过气,他不可置信般又望了几眼,忽然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般,大笑出声。

    他一边笑着,一边大力拍打着他的面颊,脑海间诸多往事在刹那间闪回,一时间怒火攻心般,他喉咙一阵翻滚,咳出一口鲜血,他抬手在唇间轻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不可置信般,又将刚才所言重复了遍:“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朕的……?”

    江鸣谦起身站定,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抚平,嘴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颇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声,言语间带着蛊惑:“您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是……”

    乾祥帝轻叹一声,现在想来……若江鸣谦是那奸夫的孩子,岂会被她如此对待。

    如此这般,那便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他……才是他亲生,那八皇子呢,当初她奋不顾身舍弃性命也要保下的,被他娇惯了十几年的……是谁的儿子?

    不过,既然面前这个是……那另外一个是不是,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啊。

    这么想着,乾祥帝抬头望向江鸣谦。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江鸣谦安抚一笑,竟走到乾祥帝身边将他扶起,有些亲昵般轻拍他的面颊:“看来,父皇这是想明白了啊。”

    “鸣儿。”

    “哈?”江鸣谦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一时间忍俊不禁,他勾唇笑着,可眸子却一如既往的冷。

    而此时乾祥帝却像深思熟虑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毅然决然道。

    “你仔细听朕说,你这个皇位如何得来的,你和朕皆是心知肚明,朕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在暗中拟了一纸遗诏,在很久前就偷偷交于了……八皇子,最重要的,他手里还有西南一支只听命于朕的军队。”

    说到此处,乾祥帝言语间的急迫再也无法隐藏。

    “他早有反心,如果拿着那份遗诏,在封地自立为王,想必也有很多对你不满的老臣以及认为你来位不正的守旧派响应他,虽在你眼里可能不足为惧,但万一他策反各王爷诸侯,终是大患。”

    江鸣谦望着乾祥帝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眼眸黑得发沉,面上晦涩不明,望不清他真正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屋内一片寂静。

    乾祥帝一语言罢,见江鸣谦不为所动,一时间心急如焚,手足无措,他叹了口气,高声道。

    “不管如何,此事不能耽搁,你先着手调查将其一网打尽,朕与你之间的事,终究是朕欠你,可作为她唯一的孩子,你能有如今的城府和手段朕甚感欣慰,你可要好好的坐稳这个位子!”

    乾祥帝说着,竟抹起泪来。

    “在朕心中,你母后才是朕的结发妻子,无论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朕之事,朕都无法真正怨怼于她……鸣儿,你如今这个年岁,也定当懂朕,没有人会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和别人苟且,还能容下他们所生的孽畜,所以朕从前那般对你……你别怪朕。”

    江鸣谦望着乾祥帝的唇张张合合,望着他满脸愁容似是因着为他殚精竭虑的缘故,一时间,情不自禁地失笑出声。

    他起身站定,垂眸望向乾祥帝,轻声感叹道:“好一个,感天动地、可歌可泣、迷途知返的好皇帝啊!那父皇觉得朕对您这番“真情表露”应该作何反应呢?”

    江鸣谦疑问出声,面上闪过讥讽:“应该感恩戴德,对您说恩怨尽消,痛哭流涕说曾经一切都不怪您,让您从此离开这儿,继续原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是吗?”

    江鸣谦忽的朝着乾祥帝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你想的倒美!”

    最后几个字,江鸣谦一字一顿。

    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便慢条斯理地起身,望着乾祥帝瞬间灰败的面色,勾唇一笑。

    “自刚才起您便开始扮愧疚,父皇,您不累吗?”

章节目录

夺娇色 火葬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西紅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西紅狮并收藏夺娇色 火葬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