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十八年,太宗驾崩,耀华五年,宣宗驾崩。大晋在六年间两度换代,北边又有骨立族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因而为避免朝局动荡,新皇的登基仪式须得尽快进行。在新皇守孝期间,礼部官员已选好吉日,只待孝期结束。

    前些日子下过雨,到五月十九这天,碧波如洗,倒果真是个吉日。沈奕偲身着大裘冕,祭先祖,告天地,宣诏书,礼成之后便是正式即位了。

    朝中总算能安宁了些日子了,沈瑾芮心道。如今的情况倒与前世没太大区别,自己仍是裕王,也算得新帝信任,虽然自己未能如一些朝臣所期望的那样即位,不过既是辅佐皇妹,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自己此前的那个梦恐怕不简单,日后还得谨慎些。

    不过朝中有些人不这么想,先皇宠爱裕王众人皆知。幼时裕王殿下刚识字先皇就讲她带在身边教导,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亲王,谁曾想最后却没能继承大统,反倒是向来不温不火的隆亲王……虽说陛下平日与裕王殿下也算和睦,但毕竟帝王家,实际如何恐怕难说,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因而这一个月来裕王府不复从前那样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殿下,户部尚书来访。”段昶来禀。

    “哦?快请。”这些日子,不用费心与人周旋,沈瑾芮倒乐得清闲,每日只在府中练练枪写写字,闲来无事出去大街上走走,倒是许久没这么悠闲了。

    “臣拜见殿下。殿下回京之后,臣本该前来拜访,只是不想先皇骤然驾崩,陛下登基以来,又唯恐招人口舌,故而今日才来,望殿下恕罪。”

    户部尚书顾清柏年逾五十,年轻时又历尽沉浮,身体不算硬朗,沈瑾芮忙请她坐下,道:

    “怎会怪罪大人,大人是长辈,按理该我去上门拜访才是。只是我先前回京路上中过毒,京中有接连发生这许多事情,整个人也懒怠许多。”

    顾清柏抿了口茶,缓缓说道:“说起来,先皇对殿下的重视臣等看在眼里,若无殿下先前中毒之事,恐怕如今……”

    沈瑾芮闻言,只淡淡笑了笑:“我只愿我们大晋能兴盛,谁即位也没什么要紧,事已至此,我只安心辅佐陛下便罢。”

    顾清柏却依旧愁眉不展:“可殿下,臣总是觉得,此事恐怕太过巧合了,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大人不必担心,我如今也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该小心时我明白的。”沈瑾芮明白,顾清柏是这么多年真的为自己着想,自己与她也算是忘年交了,因此与她也无须质疑。况且,自己的她家的小公子顾络曾定过婚约。

    正想着,顾清柏便又开口了:“殿下,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她脸上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咳,是小儿想托我来问候殿下。”

    这下轮到沈瑾芮面露疑惑了。

    顾清柏接着道:“咳,臣这儿子素来不知羞,殿下莫怪。不过臣此次前来,也是想与殿下商议结缡之事。”

    沈瑾芮忙道:“这婚约只是母皇当日随口一说,结缡毕竟是人生大事,只是不知小公子可考虑清楚了?我如今这样,若是小公子不愿,我亦不会强求,届时只当大人看不上我便罢。反正你我这多年交情,也段不会因此伤了情分。”

    “殿下言重了,我与殿下相识已久,将小儿交于殿下照顾我自是十分放心。”顾清柏起身行了一礼,“不过我如今是老了,想来该让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才是。下月二十是络儿生辰,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来观成年礼。”

    沈瑾芮笑道:“原来小公子已经要成年了,倒是我疏忽了。大人放心,届时我一定前去。”

    将顾清柏送走后,沈瑾芮盯着手中茶杯,忽然问道:“段昶,你说这男子生辰,应该送什么礼比较合适啊?”

    段昶面露难色:“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我自打跟在殿下身边,每日见到的都是一群强壮的老娘们,哪懂这些呀。”

    沈瑾芮噎了噎:“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分明是你自己不上心,温谦可是早早就将夫人迎过门了。算了算了,问你也没什么用,明日随我去街上看看吧。”

    第二日天气甚好,段昶不甘不愿地嘟囔着:“殿下,今日这么好的天气,又难得空闲,不出城跑马,在街上闲逛多浪费呀。”

    沈瑾芮斜了她一眼,幽幽地说:“切,少来,平日里你也只在府中待着,要不是我今天强行拉你出来,你怕是又会在府里窝一整天。欸等等,正好路过了,老板,来两份姜蜜水。”

    “好嘞!”老板忙笑着打包。两人拿好后便继续向前走着。

    这时,迎面过来浩浩荡荡一伙人,为首的锦衣玉袍,随着扇着折扇,见着沈瑾芮二人忙行了一礼:“殿下,多日未见,今天倒是巧。”

    沈芮瑾也点头道:“我没你出门频繁,确实许久不见。我看你今日这是收获颇丰啊。”她揶揄看着这人身后的一众随侍,之间她们手中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物件。

    “哈哈,这不是今日正好心情好,没忍住没忍住。”

    “你如今也是将要上任的人了,倒是还跟从前没什么区别。”这是右相的女儿余杭曙,前不久通过殿试得封翰林院修篆,过两日便要去上任了。

    “殿下总是打趣我。对了,你今日出府可是有什么事?”

    “咳,倒也没什么,是顾尚书家的公子下月生辰,请我前去观礼,今天出来挑一挑生辰礼物。”不知为何,沈瑾芮感觉在大街上说这个有些不好意思。

    余杭曙打趣道:“哦~原来殿下是来替顾公子挑礼物的呀。我可听说你先皇曾为你二人定了婚约的。怎么样,打算何时将人迎入府啊?”

    “你且慎言。”沈瑾芮忙道,“先皇当时不过随口一说,眼下还未定的事情,不要损了人家公子的清誉。”

    “欸欸,是我该打是我该打”,这人拿着扇子轻轻在脸上碰了碰,又接着说道,“说起来,如今陛下也还未立后,想来是在等殿下这个做姐姐的先成亲呢。只是不知我们这位陛下属意于哪家公子”,说着她人便凑了过来,声音也渐渐小了些,“我可听说,陛下与那位赵将军和陈相家的小公子都来往甚密,与咱们那位天师大人也是十分熟稔。”

    这人真是,到哪都改不了这八卦的毛病。沈瑾芮无奈地想,余相那么沉稳古板的一个人,她这女儿怎么半点儿也没像她。未免她言多失了分寸,此时只能忙止住这话头:“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准备赴任的事吧,上任之后当谨言慎行才是,不可再像这样成天嘴上没个把门的了。”

    余杭曙这才带着一众随侍又翩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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