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祠堂闹
“夫人廖赞了，此子不过学了些皮毛，却也敢拿出来让人看，若是遇上个才气高的，怕是要被人杀一杀风头了。”
和胥掩嘴笑了笑，继续追捧道：“太傅哪里的话，恺之这孩子肯学习，有长进，是个好孩子，听闻想嫁给他的姑娘都排到城外去了呢。”
这下算是听懂了，感情陶夫人是想牵红线，算起来陶府的小郡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过长安城里对她的言论可不是很好听啊。
知道顾文德的担忧，和胥连忙道：“这长安城里就是闲话多，你们可是不知啊，前阵子我去了东街的成衣店，店面不大，好在那里的东西好看，掌柜的也是个懂美感的，当下就选了一件好看的衣裙，我当时一高兴啊，就买了两件，你们猜后面怎么着了？”
厅堂里两位大老爷们都不太懂这些，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又急忙的摇了摇头，生怕和胥不满意。
和胥叹了一口气，黛眉微蹙，一脸无奈道：“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开始传的，说我很喜欢那家成衣店，一下子竟买了十件衣裳，不止这些，还有披风五六件，说得快要将他家买光了似的，这一说不要紧，全城的女子都竞相着光顾了那家成衣店，无论是新衣旧衣，还是多年前屯的款式，都一抢而光，场面非常庞大，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竟有这样的事？”陶垣连忙道：“夫人这可是被人利用了名头，待会我便找这掌柜的去，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连我家夫人都敢利用。”
陶垣护妻，众所周知。
顾文德也只是笑了笑，知道陶夫人为何要讲这个故事，京中关于小郡主的言论，甭管他是真是假，听完了这个故事，心中竟真有些释怀了。
和胥神秘一笑，似乎是被自家夫君给乐的，“暂且放心吧，这么聪明的老板可不会犯傻，前几日他亲自上了门，还对我郑重的道歉，还送了一大堆衣裳首饰，甭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光凭这一举动，我要是再跟他过不去，那可真是被人诟病了。”
顾文德也笑道：“现在这世道，做生意的都得有些手段，出奇才能制胜，好在遇上的是夫人，若是遇上个肚量小的人，他可是要倒大霉了。”
一句话将和胥夸得眉开眼笑的，顿时回话道：“富贵险中求，他的欲望和胆量都不小。”
临走时陶垣与和胥一同将顾文德送走，末了陶垣还嘱咐道：“莫要忘记此时，定要亲自去拜访那人。”
和胥也提醒道：“改日再来，定要将恺之那孩子带上。”
顾文德眉眼笑着，一一应承着，上了软轿子，刚走，大雪忽至。
——
“走了？消息可属实？”
小香点了点头，低着头回话，“奴婢亲眼看到的顾太傅上了轿子离开的，千真万确。”
陶宁若有所思，挥手退了身边一众丫头们，托腮沉默。
前世也是此番情景，母亲极力撮合她与顾恺之，太傅上了门论事没多久，便又再来了一次，还带上了顾恺之，那不是陶宁第一次见到顾恺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酒楼上，他煮酒饮茶，与文人雅客共赏雪中梅，大放阙词，风流不羁，也就是那时，陶宁喜欢上了一身蓝袍的顾恺之。
现在回想起来，顾恺之也就这点优点了，有些才气、却又不高，颇爱谈论文学，其真凭才学怕是连武侯府的大世子李延都比不上吧。
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会嫁给这么一个空有三分才气，日后会抛弃自己的人。
周庆是个难缠的人物，尚未解决，现在又来了个顾恺之，真是头痛，陶宁扶额闭眼，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去祠堂。”
众丫头都是一愣，不由看了陶宁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郡主眼中似有一番凌厉，无人敢视之。
仙儿与阿香互相看了一眼，要不要告诉夫人？祠堂现在很清冷，郡主究竟是何用意？
是件大事了，必须得告诉夫人。
于是陶宁刚去了祠堂，小香就急匆匆地去了兰居院，巧的是将军也在，这是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陶宁是听了这件事之后才去的祠堂？是在赌气么？”
事情好似挺严重，小香不敢说假话，只好老实回答，“看样子是，郡主面色很不好，似乎对此事很是排斥。”
“难道是不喜欢顾恺之？可恺之这孩子一表人才，颇有一番才学，京中女子有谁不想嫁给他的，没道理啊。”和胥蹙着眉，单手抚额，喃喃自语。
陶垣适时地开口，好言相劝，“夫人，若是宁儿不愿意，那就算了，京中好男儿多得是，总有一个能被宁儿看上。”
“你懂什么！”和胥一记眼神扫过来。
陶垣讪讪的收回手，忙道：“我不懂、不懂，宁儿的终身大事全凭夫人做主。”
没办法，两头都是要放在掌心里捧的宝贝疙瘩，只是面前这位可不太好哄，宝贝女儿，你就自求多福吧。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和胥解释道：“首先不能是武将。”
“武将有什么不好的，你看咱两这样......不也很般配。”
接到和胥扫来的目光，陶垣下意识地缩了缩头，声音也渐渐弱下来，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和胥别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的武将哪里有当年你的一点风范，多是些软弱之辈，上了战场也只会打败仗，宁儿要是嫁了过去，还不得委屈了她，就她那眼高于顶的样子，能看得上谁。”
“周庆也很不错啊。”
陶垣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引得和胥直发笑，边笑着边摆着手道：“功未成名为就，以这孩子的个性，必不会早早成家，咱们宁儿眼看不小了，可等不到哪个时候。”
陶垣挠挠头，夫人分析得倒是没错，周庆的确不错，只是同宁儿不太合适。所以才选了个既有才华，家世又般配的顾恺之么？
陶垣讨好试探道：“看夫人心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是早有后招？”
和胥勾唇，伸手捏了捏陶垣的脸，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放心吧，若是顾恺之不行，后头可还有几位排着队呢，这陶宁名声虽不太好，可谁让她捡了便宜，生在咱家，有咱们撑腰呢。”
和胥起身，对陶垣道：“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祠堂瞧一瞧，那厮可是个闹腾的主，这苦她可受不了，不过是闹个小脾气罢了。”
和胥带着一众侍女，不紧不慢地朝祠堂走去，太紧张了反而会让陶宁占了上风，倒不如晾着她，以她的性子，那能坚持到半个时辰。
小香连忙绕了另一条路，步伐匆匆，想在夫人前先一步赶到祠堂，通知郡主。
她到底还是梅宁苑的人，关键时刻还是要为郡主考虑的。
这边陶垣也没有闲着，夫人一离开，他当下就动身，三步并作五步，恨不得一口气飞快赶过去。面上虽然顺着夫人的意，可他到底是心疼自己那宝贝女儿，不然也不会让陶宁染上这般性子了。
好在天还没塌，还有挽救的余地。此刻叹息了一声，好在陶老夫人嫌京城热闹，一举搬到了乡下。否则，就凭这三个女人，陶府后院定能闹翻了天，而他就是那补天的石，夹在缝隙中，不能生存。
陶垣脑子飞速的转动，祠堂在陶府的最深处，而夫人是从西院走过去的，若是要避免与夫人冲撞，只能从连着厅堂的中路出发，虽然自己脚程比夫人快，但为保证先一步赶到祠堂，见到陶宁，为今之计，只能抄后花园那条近路，虽然是绕了点弯，可算起来省了不少时间呢。
当下就撸起了袖子，掀袍子，按着自己脑中规划好的路程，一口气奔向祠堂。
一股凉风袭来，陶宁打了个喷嚏，当下裹紧身上的狐皮披风，有几朵梅花飘来，落在白色的狐皮上，好看至极。
祠堂的窗户都打开着，为了驱散沉闷的气息，虽少了那扑鼻的灰尘味，可四下寒风阵阵，灰色的帘子随风摆动着，空荡荡的屋子里透着寒意，仿佛比雪地里还寒上几分。
陶家祠堂上，供着一百多位陶家祖宗，黝黑透红的牌位按着长辈有序，一一排列摆放着，香炉上的烟刚点燃，寒气阵阵，袅袅青烟似是被冻结了般，停在半空中缓缓向上飘动。
此时的陶宁还不知道，现在正有三路人马朝她这方向赶来，当然，现在的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对付周庆，至于顾恺之，随便对付几番就是了，母亲应该不会这般强势，她都下来跪祠堂了，应该足以表明心迹了。
更何况父亲这般疼爱她，一定会替她说好话的，母亲虽然强势了些，可若她真的不愿意，想来她应该不会强迫的。
‘砰’一声，门猛地被打开，打断了思绪，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肩头上的雪还未融化。
“夫人廖赞了，此子不过学了些皮毛，却也敢拿出来让人看，若是遇上个才气高的，怕是要被人杀一杀风头了。”
和胥掩嘴笑了笑，继续追捧道：“太傅哪里的话，恺之这孩子肯学习，有长进，是个好孩子，听闻想嫁给他的姑娘都排到城外去了呢。”
这下算是听懂了，感情陶夫人是想牵红线，算起来陶府的小郡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过长安城里对她的言论可不是很好听啊。
知道顾文德的担忧，和胥连忙道：“这长安城里就是闲话多，你们可是不知啊，前阵子我去了东街的成衣店，店面不大，好在那里的东西好看，掌柜的也是个懂美感的，当下就选了一件好看的衣裙，我当时一高兴啊，就买了两件，你们猜后面怎么着了？”
厅堂里两位大老爷们都不太懂这些，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又急忙的摇了摇头，生怕和胥不满意。
和胥叹了一口气，黛眉微蹙，一脸无奈道：“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开始传的，说我很喜欢那家成衣店，一下子竟买了十件衣裳，不止这些，还有披风五六件，说得快要将他家买光了似的，这一说不要紧，全城的女子都竞相着光顾了那家成衣店，无论是新衣旧衣，还是多年前屯的款式，都一抢而光，场面非常庞大，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竟有这样的事？”陶垣连忙道：“夫人这可是被人利用了名头，待会我便找这掌柜的去，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连我家夫人都敢利用。”
陶垣护妻，众所周知。
顾文德也只是笑了笑，知道陶夫人为何要讲这个故事，京中关于小郡主的言论，甭管他是真是假，听完了这个故事，心中竟真有些释怀了。
和胥神秘一笑，似乎是被自家夫君给乐的，“暂且放心吧，这么聪明的老板可不会犯傻，前几日他亲自上了门，还对我郑重的道歉，还送了一大堆衣裳首饰，甭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光凭这一举动，我要是再跟他过不去，那可真是被人诟病了。”
顾文德也笑道：“现在这世道，做生意的都得有些手段，出奇才能制胜，好在遇上的是夫人，若是遇上个肚量小的人，他可是要倒大霉了。”
一句话将和胥夸得眉开眼笑的，顿时回话道：“富贵险中求，他的欲望和胆量都不小。”
临走时陶垣与和胥一同将顾文德送走，末了陶垣还嘱咐道：“莫要忘记此时，定要亲自去拜访那人。”
和胥也提醒道：“改日再来，定要将恺之那孩子带上。”
顾文德眉眼笑着，一一应承着，上了软轿子，刚走，大雪忽至。
——
“走了？消息可属实？”
小香点了点头，低着头回话，“奴婢亲眼看到的顾太傅上了轿子离开的，千真万确。”
陶宁若有所思，挥手退了身边一众丫头们，托腮沉默。
前世也是此番情景，母亲极力撮合她与顾恺之，太傅上了门论事没多久，便又再来了一次，还带上了顾恺之，那不是陶宁第一次见到顾恺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酒楼上，他煮酒饮茶，与文人雅客共赏雪中梅，大放阙词，风流不羁，也就是那时，陶宁喜欢上了一身蓝袍的顾恺之。
现在回想起来，顾恺之也就这点优点了，有些才气、却又不高，颇爱谈论文学，其真凭才学怕是连武侯府的大世子李延都比不上吧。
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会嫁给这么一个空有三分才气，日后会抛弃自己的人。
周庆是个难缠的人物，尚未解决，现在又来了个顾恺之，真是头痛，陶宁扶额闭眼，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去祠堂。”
众丫头都是一愣，不由看了陶宁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郡主眼中似有一番凌厉，无人敢视之。
仙儿与阿香互相看了一眼，要不要告诉夫人？祠堂现在很清冷，郡主究竟是何用意？
是件大事了，必须得告诉夫人。
于是陶宁刚去了祠堂，小香就急匆匆地去了兰居院，巧的是将军也在，这是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陶宁是听了这件事之后才去的祠堂？是在赌气么？”
事情好似挺严重，小香不敢说假话，只好老实回答，“看样子是，郡主面色很不好，似乎对此事很是排斥。”
“难道是不喜欢顾恺之？可恺之这孩子一表人才，颇有一番才学，京中女子有谁不想嫁给他的，没道理啊。”和胥蹙着眉，单手抚额，喃喃自语。
陶垣适时地开口，好言相劝，“夫人，若是宁儿不愿意，那就算了，京中好男儿多得是，总有一个能被宁儿看上。”
“你懂什么！”和胥一记眼神扫过来。
陶垣讪讪的收回手，忙道：“我不懂、不懂，宁儿的终身大事全凭夫人做主。”
没办法，两头都是要放在掌心里捧的宝贝疙瘩，只是面前这位可不太好哄，宝贝女儿，你就自求多福吧。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和胥解释道：“首先不能是武将。”
“武将有什么不好的，你看咱两这样......不也很般配。”
接到和胥扫来的目光，陶垣下意识地缩了缩头，声音也渐渐弱下来，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和胥别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的武将哪里有当年你的一点风范，多是些软弱之辈，上了战场也只会打败仗，宁儿要是嫁了过去，还不得委屈了她，就她那眼高于顶的样子，能看得上谁。”
“周庆也很不错啊。”
陶垣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引得和胥直发笑，边笑着边摆着手道：“功未成名为就，以这孩子的个性，必不会早早成家，咱们宁儿眼看不小了，可等不到哪个时候。”
陶垣挠挠头，夫人分析得倒是没错，周庆的确不错，只是同宁儿不太合适。所以才选了个既有才华，家世又般配的顾恺之么？
陶垣讨好试探道：“看夫人心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是早有后招？”
和胥勾唇，伸手捏了捏陶垣的脸，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放心吧，若是顾恺之不行，后头可还有几位排着队呢，这陶宁名声虽不太好，可谁让她捡了便宜，生在咱家，有咱们撑腰呢。”
和胥起身，对陶垣道：“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祠堂瞧一瞧，那厮可是个闹腾的主，这苦她可受不了，不过是闹个小脾气罢了。”
和胥带着一众侍女，不紧不慢地朝祠堂走去，太紧张了反而会让陶宁占了上风，倒不如晾着她，以她的性子，那能坚持到半个时辰。
小香连忙绕了另一条路，步伐匆匆，想在夫人前先一步赶到祠堂，通知郡主。
她到底还是梅宁苑的人，关键时刻还是要为郡主考虑的。
这边陶垣也没有闲着，夫人一离开，他当下就动身，三步并作五步，恨不得一口气飞快赶过去。面上虽然顺着夫人的意，可他到底是心疼自己那宝贝女儿，不然也不会让陶宁染上这般性子了。
好在天还没塌，还有挽救的余地。此刻叹息了一声，好在陶老夫人嫌京城热闹，一举搬到了乡下。否则，就凭这三个女人，陶府后院定能闹翻了天，而他就是那补天的石，夹在缝隙中，不能生存。
陶垣脑子飞速的转动，祠堂在陶府的最深处，而夫人是从西院走过去的，若是要避免与夫人冲撞，只能从连着厅堂的中路出发，虽然自己脚程比夫人快，但为保证先一步赶到祠堂，见到陶宁，为今之计，只能抄后花园那条近路，虽然是绕了点弯，可算起来省了不少时间呢。
当下就撸起了袖子，掀袍子，按着自己脑中规划好的路程，一口气奔向祠堂。
一股凉风袭来，陶宁打了个喷嚏，当下裹紧身上的狐皮披风，有几朵梅花飘来，落在白色的狐皮上，好看至极。
祠堂的窗户都打开着，为了驱散沉闷的气息，虽少了那扑鼻的灰尘味，可四下寒风阵阵，灰色的帘子随风摆动着，空荡荡的屋子里透着寒意，仿佛比雪地里还寒上几分。
陶家祠堂上，供着一百多位陶家祖宗，黝黑透红的牌位按着长辈有序，一一排列摆放着，香炉上的烟刚点燃，寒气阵阵，袅袅青烟似是被冻结了般，停在半空中缓缓向上飘动。
此时的陶宁还不知道，现在正有三路人马朝她这方向赶来，当然，现在的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对付周庆，至于顾恺之，随便对付几番就是了，母亲应该不会这般强势，她都下来跪祠堂了，应该足以表明心迹了。
更何况父亲这般疼爱她，一定会替她说好话的，母亲虽然强势了些，可若她真的不愿意，想来她应该不会强迫的。
‘砰’一声，门猛地被打开，打断了思绪，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肩头上的雪还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