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质里,苏琳和时欢无疑是相对特别的存在。

    绑匪本想将人留在最后,如果这些人里都没有男人要找的那个声音,那么,她们两人的凌虐或许还能换来额外的一些筹码。

    命和命从来都是不同的,在绑匪这里更是如此。

    这是恶人心照不宣的一点默契。

    三个小时?

    男人恶趣味地看着沙发里被自己圈住即将入睡的小兽,想要她发表一点意见,哪怕随便说点什么,只要发出声音,也是好的。

    时欢看见了,也立即给出反|应,她挣扎,努力做出想要发声的动作,可是,声音,依旧是没有的,反倒是一点不寻常的热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于是,男人让绑匪们将苏琳放下,而后断了联系,贴心将他的手心贴在时欢的额头,从男人微微皱起的眉里,时欢知道,他知道她生了病。

    或许是一点发炎,或许是一点凌虐的后遗症,总之,时欢非常凑巧地在这个时间发起了烧。

    像是手心还不足以确认一般,男人将自己的额贴上了她的额头,虔诚得如同最赤城的信众,将自己的眉心贴上最贴近神明的那个地方,渴望着得到救赎。

    于是,他们眉心相抵,呼吸交|缠。

    迷迷糊糊里,时欢又被送回了监牢,她整个人发着热,而男人,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质均被解开了难捱的捆|绑,换成了更加轻便却也绝对不会被挣脱开的镣铐。

    像是一种安抚,又像是一点赦免,但无人面露出一点轻松,由于长久的饥饿和凌虐带来的伤损,监牢里静默、死寂。

    食物还是没有的,而地上的苏琳也没有得到治疗。

    一开始,三名人质蹲在地上,照顾着陷入昏迷的苏琳。

    但等时欢被拖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顷刻挪转,如同豺狼一般,瞧住了时欢。

    食物的味道,尤其是奶油的味道,无论怎样遮掩都是那样的香甜诱人,尤其,时欢发着热,那种味道便如同受到了炙烤的激发,愈发的浓郁扑鼻,勾引着每一个饥饿的人的神经。

    兜里有两颗糖,这是男人的一点伎俩。

    像是对时欢的特别关爱,但这其实只是一点新的试探。

    相同的镣铐没有让时欢显得过于不同。

    但所有清醒的人质都知道,时欢是不同的。

    她吃了食物,受到了优待,伤口得到了处理,并且,她也很为这份优待而满意,并为此充满憧憬。

    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时候,时欢仿佛失了魂,即便闭着眼,她也细心分辨四周的声音,一旦出现疑似男人的声音或者脚步,她的脸就会自然地产生一种不需要命令的欣喜。

    那种欣喜,带种动人,尤其,在她发烧以后,愈发地明艳,诱人喜欢。

    这是一种病态,一种在极度危险和绝望的环境下生出的独属于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间的一种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即便,她明白知晓,她的生病和受伤等所有的病痛和疼痛在实际上,归根究底都来自于男人。

    可是,她选择遗忘,她麻痹了自己,她让自己忘记了这一切,只记得,男人终止了她的某种痛苦,给予她短暂的安全和特殊的关照。

    为此,她就愿意回报男人一点善意,一点独属于对方的特殊唯一,一点,只能由男人操纵的欣喜和开心。

    时欢的到来,她的愈发病态的表现,让四周愈发的安静。

    清醒的三名人质并非没有话想同时欢说,她们甚至不可抑制地想往时欢的身边凑,因为太过持久的饥饿,让她们哪怕只是闻一闻时欢身上奶油糕点的香气,也好受一些。

    可是,她们又不会靠太近,这并非因为她们惧怕时欢,实际上,时欢看起来非常柔弱,尤其在她的脚尖和脚踝都受了伤,一条腿的腿骨甚至骨裂以后,这种柔弱和可怜就到达了顶峰。

    她根本不足为惧!

    即便大家都受到了相同的凌虐和折磨,但这样的时欢也照样在任何人面前讨不到便宜。

    大家,并不怕。

    她们不靠近只是因为,她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忍住不撕咬时欢。

    这一点点的距离,是她们人与非人最后一点清明的距离。

    事实上,在时欢进来之前,她们的这种目光并没有落在苏琳的身上,同绑匪一样,她们并不关心苏琳的死活,她们的目光只是不可抑制地落在另外两具高吊的尸|体之上。

    饥饿是有魔力的,在极度的饥饿之下,她们的眼甚至具有了透视的功能!

    两具吊挂在高处的尸|体依旧还在,没人对她们做出处理,像是一点警示,又像是一点恶趣味,绑匪们默许了尸|体的存在,这在一定程度上告诫她们,她们同尸体,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饥饿的魔力发挥作用时,一切就变了味道。

    两具尸体便也有了让她们羡慕和向往的地方,那便是,她们的胃里放满了香甜的糕点。

    带着奶油的有浓重香甜气息的糕点!

    这种东西,在以往她们的生活里,她们每一个人都会嗤之以鼻。

    毕竟,民用飞行器都还不算太普及的今天,能够乘坐军用飞行器的她们,每一个都来历不凡。

    即便,那只是普通的军用飞行器,但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也已经是一辈子难以企及和体验的高度和待遇。

    因此,她们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尸体的身上,那瞬,她们的目光仿佛化了形,如同有了手脚一样攀扯而上,撕开尸体的衣服、皮肉和血脉,露出了她们腹中的尚未消化完全的香甜糕点!

    而这,事实上相当疯狂!

    只是,那时的她们并不知晓。

    然而,现在,情况又有了不同。

    一具鲜活的生命,带着香甜的气息到来。

    她的存在就成了施加给其他清醒人质的一种新的凌虐,这是绑匪的伎俩,而就其阴险的程度来说,不用怀疑,一定就出自男人之手。

    所以啊,这样一个女人,美丽的愿意为了对方化身为一条狗的女人,男人对她也并无半点怜惜,也不过只是利用,当狗一般利用。

    所以啊,谁比谁高贵呢?

    谁又比谁更好一些呢?

    一样啊!

    不!

    还不一样,她比她们更加可悲!

    清醒的三名人质便又从这点笃定中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并且急于地,想要让对方也明白自己的这点处境和卑劣。

    于是,三名人质靠近时欢。

    奶油甜香的气息里,她们闻到了另外一种美好的味道。

    饥饿之下,她们都不曾发现,她们的嗅觉灵敏了多少!

    她们甚至能闻出来,那是糖!

    是没有被吃进身|体里的糖!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点发现,多么让人振奋的一点惊喜!

    于是,所有的思绪凝为一点,产生独有的一点动力,带动她们全部的手全都伸向时欢。

    她们粗暴地在她的身上翻找!

    甚至,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其中一人死死扣住了时欢的脑袋,将她按在地上。

    时欢挣扎,可是,脚踝上的伤和身上其他的伤口都在这时显出了厉害。

    它们好像团结在了一起,站在某个至高的位置,一起宣判了时欢的众叛亲离,一起将她按入泥泞深处,以此告诉她,她就是这样的不堪!

    可,时欢终究没有放弃挣扎,她尽了全力,用自己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捍卫这两颗糖果。

    哪怕是用牙,用眼,用手、用受伤的脚,甚至是除了柔软之外毫无用处的腰去拱、去拒绝!

    因为,这是男人给她的糖果,是属于他和她的甜蜜,是属于她的念想!

    她不允许,不允许有人抢走这份殊荣!

    于是,可怕的力量爆发,时欢嘴角带血地用各种不入流的攻击将三名人质逼退!

    人质和人质,此刻也有了豺狼和白兔的划分。

    “你已经吃过了不是吗?”一名人质捂住手上被咬伤的地方,伤口其实不严重,小猫一样的齿牙,即便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浅浅一点伤。

    但她捂得很夸张,以此激发小白兔的怜悯和自责,试图以此博得小白兔的冷静和同情。

    “就算不给我们,可她呢?”有人试图迂回,至少先把糖哄骗过来,“她的情况很不好,快死了,她很饿,而且受了很严重的伤,你也不想她这样死去的吧。”

    循循善诱起了作用,时欢的目光落向躺在地上的苏琳,同苏琳不期地对视。

    不知什么时候,苏琳醒了过来,她靠坐在某个巨大的机械上,仰头看着这头四个女人的表演。

    时欢抿唇,让人看得清楚明白,她不忍心任何一个人的死去。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忍心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任何一种有着纯良眼睛的小兽都是这样的,因为没有见过世界的险恶,却已经先有了圣母的一面,她们见不得脏看不惯邪恶,如果有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们也一定会为了这点肮脏和邪恶去做出一点奋斗。

    因此,第三个人开口引诱:“只是一点你已经不需要的糖而已,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就是绑匪的诡计,他们此刻恐怕正坐在监视器的后面,喝着啤酒津津有味地看着你的演出,看着你为了一点点糖杀死你同类中的某个人!”

    是的,她们没有说错,监视器后,男人将一切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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