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还是没有收到陆砚的回信。
夏日林荫茂密，知了虫阵阵齐鸣，吵得她头疼，闷热的午后，林向晚下楼时特意去收信处看了看，依然没有。
她心情，没来由沉闷了许多。
新一届高考在即，也许是他忙着复习，没看到吧……林向晚抬腕擦了擦汗，心底不自觉冒出这些借口。
直到做实验时，一个恍惚，差点把电路板给烧了，林向晚这才猛然回神，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便强令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能再去想这些事。
傍晚，太阳下山后，那股子燥热才消了些去，偶有一阵风，稍微有一丁点凉意。
“哎呦，这里太热了，还是咱大山里舒服，凉快。”
小豆子临行前，来找林向晚和桂月吃饭，三人没在食堂，去到校门外的饭馆，点上三瓶冰镇橘子汽水，玻璃瓶外很快凝了一层水雾，细细密密的，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凉意。
“桂月姐，你嘞？”
“我不回去。”
“为啥？”
大学的首个学期结束，期末考试也已完成，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暑假，小豆子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走的，他拿玻璃瓶子贴在脸上，“在这儿多热，回去多好，咱一路上有个照应，再说了山里凉快，还能省下粮票嘞。”
林向晚打断这小孩碎念念：“你回去凉快便是，咋这么多话，你桂月姐暑假要留在这里勤工俭学。”
“嗯，我去图书馆实习，张弛给介绍的，包吃住。”
吴桂月敏锐察觉到林向晚情绪不高，一时猜不出头绪，便在接下来的聊天中多留心她。
他们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远离故土，小豆子打开了话匣子后，里里外外全是对大山沟里的怀念，一会儿说起山泉泡的西瓜，又惦记着后林子里熟透了的野果子，还有他娘拿手的腊肠、风干鸡。
说起柳沟近况，两人视线都落在小豆子身上。
他摊手：“看我干啥，我不知道，我娘又不识字，写不来信。”
吴桂月自是没人可联系的，小豆子狠嘬了口汽水，大喇喇道：“向晚姐肯定知道，砚哥跟何奶奶都会写信，她肯定有他们消息。”
林向晚唇角僵直：“我也没收到过信。”
“你跟砚哥也没联系？”
“没。”
林向晚表情寡淡，“我写过两封，他没回。”
“不会吧？”
小豆子地头扒拉着菜，“他要是看见你的信，不可能不回的。”
吴桂月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小豆子已把碗里的凉面、拉皮凉菜全部扒拉吃完，抹嘴：“他能出什么事？谁有事，他也不会有的。”
林向晚：“我听说，他没去上大学。”
“啊？”小豆子愣了下，“为啥不去？”
林向晚摇头。
吴桂月推了下小豆子：“你回去见着他了问问。”
“昂，好的，向晚姐，你要不跟我一块回去？我娘肯定可想你了。”
林向晚笑笑，拿了条刚买的围巾，让他捎给郭婶子：“我就不去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她暑假要跟林教授去西北的基地，这事知道的人很少，由于位置保密，林向晚也只和桂月、吕静说了她出差一段时间。
吴桂月嘱咐小豆子：“崔勇，你到家问清楚了情况，尽快写封信回来，让我们也放心。”
她眼神瞄向林向晚，悄然向小豆子示意，只是不知道这小屁孩能否领会明白，“听见没？”
“听见、听见了！”
*
没等到来信，基地已拍了好几封电报过来，催着林向晚尽快启程。
林向晚不得已提早踏上了去西北方向的列车。
这事，起因还是林教授上次突发奇想，把工作上遇到的瓶颈难题，拿出来考了考女儿。
这个领域正好和林向晚专业相近，林为谦抛出了这个前沿难题，主要为了让女儿见识一下科学世界遥远壮阔，让她知道开拓探索的艰难，以教导她专心学习，少花心思在其他事情上。
然而，让林为谦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这卡住整个专家团队的题目，真让林向晚给解出来了。
她还给了两种解决方案！
既有基于目前现有条件所能实现此功能的组合，还提出了一种超前的全新构想。
林教授拿到结果时，手都是抖的，许久说不出话，反反复复打量他女儿。
待他将这摞报告拿回去，基地项目组直接沸腾了。
负责领导当天就找上了林为谦：“老林，你这是从哪儿找了个宝？！快快快！赶紧想办法给挖咱们这来！一定要快，别叫其他部门给抢了！”
“……”
林为谦沉默。
领导以为有难度，自顾自说道：“咋地，有难度？哎唷，我说老林你要会变通嘛，咱这条件是差一些，但老林啊，挖人时候你挑好的说嘛，先把人给忽悠来！哦，对了，成分背景什么的不是问题，要是有什么难处，我给上边写信，请大领导出面协助。”
这时各行业百废待兴，科技人才最是抢手，特别是那些掌握尖端、前沿技术的人才，能让几个一把年纪的领导为之吵起来。
“不用这么隆重。”林为谦抹了把汗。
“这待遇又不是给你，你不搁这儿客套啥？”
迎着对方狐疑的眼神，林为谦硬着头皮：“她还小，现在还来不了。”
“什么状况？”
“……”
林为谦简要和对方说了下，这套方案是他女儿写的，孩子目前还在上大学，才大一。
这下，换成领导震惊的说不出话，像看怪物似瞅了他半天。
只不过，领导毕竟是领导。
下午再碰上，对方跟他大谈打仗时候战线的父子兵，话里话外，暗示让他将女儿给“奉献”出来。
林教授：“要不，先让她来实习？”
暑假实习，就这么被敲定了。
这个思路给了其他项目组启迪，整个基地在暑假期间一次性招了几十个大学生进来，主要招自理工、科技类院校。
林向晚和其余学生们挂着临时工作中，先在开放实验室学习，进来不久，这批学生便被极其缺人的各个部门瓜分完毕。但，由于多数操作间、实验室涉密，这群学生们大都是从各组领了任务回来做。
年轻人集中在一块儿，明显比其他部门欢脱。
他们除了证件是临时的，吃穿用其余方面都和正式员工相差无几。这对林向晚来说，尚没什么区别，可对于里面多数平日食堂舍不得买菜的学生，那便是对生活极大的改善。
吃得好了，干活满是动力。
林向晚谦虚低调，很是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她有自知之明的。
先前之所以能解出难住林教授和项目组的题目，不过是她借了几十年后的知识经验。
技术迭代后的优势，就像是开了前后眼，她知道发展走向，对于某些卡住他们的难题，她按后世走向倒着推，或许能给出另人眼前一亮的答案。
但是，林向晚一点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天才，相反，这次与她同来实习的人里面，就有好几位未来的行业大佬，做到院士级别的人物，也是有的，在这群天才面前，林向晚有着难以言说的自卑。
特别是基地里还有几位后世家喻户晓的科学家，她上学时经常在教科书上看到他们的大名，听着这些人对她当面夸赞、褒奖，林向晚下意识有种作弊似的心虚。
这样的情绪，鞭策着她疯狂学习，像一块干海绵，极速吸取着周围的水分。
如此种种表现，让基地的领导对她更满意了，直至暑假结束，他们还舍不得放人回去。
林教授所在的组领导更是直接找上了江克，搞了个合作，然后名正言顺的扣留他的学生，美言合作纽带。
基地位于西北的大漠戈壁，于外界联系几乎是切断的，林向晚仿若闭关修炼，开启了加速成长时期。在这段时间，她专注于学习研究，千里之外，一封又一封的挂号信，接二连三，涌进她的信箱。
就如石沉大海。
写信人等得无比焦心、忐忑，生怕对方生了气再不愿理他。
前些天，陆砚再次高考回了柳沟，第一件事，便是去郭婶子家围堵小豆子，看他有没有带回那个人的消息。
“她有没有问起我什么？”
“没。”小豆子分着林向晚让他给众人待会的礼物，顺手把她送何奶奶的毛衣塞给陆砚。
陆砚：“她给我捎的东西了吗？”
“也没。”
“那，她就没提起过我？”
“记不清楚了。”
陆砚明显蔫了下去，连头发丝都带着委屈。
郭婶子看不下去，顺嘴：“豆子，你好好想想！”
“唉，她不是经常给你写信么，问了啥、说了啥，你不会自己去看信。”
陆砚一把将人拎起，瞳孔变深：“她给我写信了？！！”
“昂。”
“什么时候的事？写了几封？我怎么一封也没收到！”
小豆子：“啊，写了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寄给你的，我还帮忙给寄了封呢。”
陆砚头也不会，不顾天黑，冲下山去向公社邮局，他要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捣鬼，他饶不了对方。
小豆子看着他背影，和郭玉珍面面相觑：“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杀.人哩。”
“小砚这孩子，打小就对向晚不一般，”郭婶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挑眉：“这事不会又是方知青干的吧？上次就是他举报，害得小砚没去成大学……”
*
夜深人静。
山脚下，清河公社办公大院的后排，有间屋子还亮着灯。
煤油灯光线晦暗，从外远远看去，透过半新不旧的玻璃窗，就像那将灭的灯笼里那点点残存的火星，在漆黑的夜色里，有股子诡异的沉寂。
屋里，方远明打了个寒颤。
“大夏天的，还冷？”
屋里，响起了一道女声，她吃吃笑：“咋了，身体虚啊？”
方远明将那道声音的主人压在身下，咬牙切齿，神色早已没了白天的儒雅斯文：“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
“我啊，怎么会知道。”
又是串串咯咯笑声，一只白皙的手在他衣领处游曳。
一声嗤笑，方远明：“那今晚就让你记住。”
夏日林荫茂密，知了虫阵阵齐鸣，吵得她头疼，闷热的午后，林向晚下楼时特意去收信处看了看，依然没有。
她心情，没来由沉闷了许多。
新一届高考在即，也许是他忙着复习，没看到吧……林向晚抬腕擦了擦汗，心底不自觉冒出这些借口。
直到做实验时，一个恍惚，差点把电路板给烧了，林向晚这才猛然回神，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便强令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能再去想这些事。
傍晚，太阳下山后，那股子燥热才消了些去，偶有一阵风，稍微有一丁点凉意。
“哎呦，这里太热了，还是咱大山里舒服，凉快。”
小豆子临行前，来找林向晚和桂月吃饭，三人没在食堂，去到校门外的饭馆，点上三瓶冰镇橘子汽水，玻璃瓶外很快凝了一层水雾，细细密密的，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凉意。
“桂月姐，你嘞？”
“我不回去。”
“为啥？”
大学的首个学期结束，期末考试也已完成，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暑假，小豆子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走的，他拿玻璃瓶子贴在脸上，“在这儿多热，回去多好，咱一路上有个照应，再说了山里凉快，还能省下粮票嘞。”
林向晚打断这小孩碎念念：“你回去凉快便是，咋这么多话，你桂月姐暑假要留在这里勤工俭学。”
“嗯，我去图书馆实习，张弛给介绍的，包吃住。”
吴桂月敏锐察觉到林向晚情绪不高，一时猜不出头绪，便在接下来的聊天中多留心她。
他们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远离故土，小豆子打开了话匣子后，里里外外全是对大山沟里的怀念，一会儿说起山泉泡的西瓜，又惦记着后林子里熟透了的野果子，还有他娘拿手的腊肠、风干鸡。
说起柳沟近况，两人视线都落在小豆子身上。
他摊手：“看我干啥，我不知道，我娘又不识字，写不来信。”
吴桂月自是没人可联系的，小豆子狠嘬了口汽水，大喇喇道：“向晚姐肯定知道，砚哥跟何奶奶都会写信，她肯定有他们消息。”
林向晚唇角僵直：“我也没收到过信。”
“你跟砚哥也没联系？”
“没。”
林向晚表情寡淡，“我写过两封，他没回。”
“不会吧？”
小豆子地头扒拉着菜，“他要是看见你的信，不可能不回的。”
吴桂月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小豆子已把碗里的凉面、拉皮凉菜全部扒拉吃完，抹嘴：“他能出什么事？谁有事，他也不会有的。”
林向晚：“我听说，他没去上大学。”
“啊？”小豆子愣了下，“为啥不去？”
林向晚摇头。
吴桂月推了下小豆子：“你回去见着他了问问。”
“昂，好的，向晚姐，你要不跟我一块回去？我娘肯定可想你了。”
林向晚笑笑，拿了条刚买的围巾，让他捎给郭婶子：“我就不去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她暑假要跟林教授去西北的基地，这事知道的人很少，由于位置保密，林向晚也只和桂月、吕静说了她出差一段时间。
吴桂月嘱咐小豆子：“崔勇，你到家问清楚了情况，尽快写封信回来，让我们也放心。”
她眼神瞄向林向晚，悄然向小豆子示意，只是不知道这小屁孩能否领会明白，“听见没？”
“听见、听见了！”
*
没等到来信，基地已拍了好几封电报过来，催着林向晚尽快启程。
林向晚不得已提早踏上了去西北方向的列车。
这事，起因还是林教授上次突发奇想，把工作上遇到的瓶颈难题，拿出来考了考女儿。
这个领域正好和林向晚专业相近，林为谦抛出了这个前沿难题，主要为了让女儿见识一下科学世界遥远壮阔，让她知道开拓探索的艰难，以教导她专心学习，少花心思在其他事情上。
然而，让林为谦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这卡住整个专家团队的题目，真让林向晚给解出来了。
她还给了两种解决方案！
既有基于目前现有条件所能实现此功能的组合，还提出了一种超前的全新构想。
林教授拿到结果时，手都是抖的，许久说不出话，反反复复打量他女儿。
待他将这摞报告拿回去，基地项目组直接沸腾了。
负责领导当天就找上了林为谦：“老林，你这是从哪儿找了个宝？！快快快！赶紧想办法给挖咱们这来！一定要快，别叫其他部门给抢了！”
“……”
林为谦沉默。
领导以为有难度，自顾自说道：“咋地，有难度？哎唷，我说老林你要会变通嘛，咱这条件是差一些，但老林啊，挖人时候你挑好的说嘛，先把人给忽悠来！哦，对了，成分背景什么的不是问题，要是有什么难处，我给上边写信，请大领导出面协助。”
这时各行业百废待兴，科技人才最是抢手，特别是那些掌握尖端、前沿技术的人才，能让几个一把年纪的领导为之吵起来。
“不用这么隆重。”林为谦抹了把汗。
“这待遇又不是给你，你不搁这儿客套啥？”
迎着对方狐疑的眼神，林为谦硬着头皮：“她还小，现在还来不了。”
“什么状况？”
“……”
林为谦简要和对方说了下，这套方案是他女儿写的，孩子目前还在上大学，才大一。
这下，换成领导震惊的说不出话，像看怪物似瞅了他半天。
只不过，领导毕竟是领导。
下午再碰上，对方跟他大谈打仗时候战线的父子兵，话里话外，暗示让他将女儿给“奉献”出来。
林教授：“要不，先让她来实习？”
暑假实习，就这么被敲定了。
这个思路给了其他项目组启迪，整个基地在暑假期间一次性招了几十个大学生进来，主要招自理工、科技类院校。
林向晚和其余学生们挂着临时工作中，先在开放实验室学习，进来不久，这批学生便被极其缺人的各个部门瓜分完毕。但，由于多数操作间、实验室涉密，这群学生们大都是从各组领了任务回来做。
年轻人集中在一块儿，明显比其他部门欢脱。
他们除了证件是临时的，吃穿用其余方面都和正式员工相差无几。这对林向晚来说，尚没什么区别，可对于里面多数平日食堂舍不得买菜的学生，那便是对生活极大的改善。
吃得好了，干活满是动力。
林向晚谦虚低调，很是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她有自知之明的。
先前之所以能解出难住林教授和项目组的题目，不过是她借了几十年后的知识经验。
技术迭代后的优势，就像是开了前后眼，她知道发展走向，对于某些卡住他们的难题，她按后世走向倒着推，或许能给出另人眼前一亮的答案。
但是，林向晚一点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天才，相反，这次与她同来实习的人里面，就有好几位未来的行业大佬，做到院士级别的人物，也是有的，在这群天才面前，林向晚有着难以言说的自卑。
特别是基地里还有几位后世家喻户晓的科学家，她上学时经常在教科书上看到他们的大名，听着这些人对她当面夸赞、褒奖，林向晚下意识有种作弊似的心虚。
这样的情绪，鞭策着她疯狂学习，像一块干海绵，极速吸取着周围的水分。
如此种种表现，让基地的领导对她更满意了，直至暑假结束，他们还舍不得放人回去。
林教授所在的组领导更是直接找上了江克，搞了个合作，然后名正言顺的扣留他的学生，美言合作纽带。
基地位于西北的大漠戈壁，于外界联系几乎是切断的，林向晚仿若闭关修炼，开启了加速成长时期。在这段时间，她专注于学习研究，千里之外，一封又一封的挂号信，接二连三，涌进她的信箱。
就如石沉大海。
写信人等得无比焦心、忐忑，生怕对方生了气再不愿理他。
前些天，陆砚再次高考回了柳沟，第一件事，便是去郭婶子家围堵小豆子，看他有没有带回那个人的消息。
“她有没有问起我什么？”
“没。”小豆子分着林向晚让他给众人待会的礼物，顺手把她送何奶奶的毛衣塞给陆砚。
陆砚：“她给我捎的东西了吗？”
“也没。”
“那，她就没提起过我？”
“记不清楚了。”
陆砚明显蔫了下去，连头发丝都带着委屈。
郭婶子看不下去，顺嘴：“豆子，你好好想想！”
“唉，她不是经常给你写信么，问了啥、说了啥，你不会自己去看信。”
陆砚一把将人拎起，瞳孔变深：“她给我写信了？！！”
“昂。”
“什么时候的事？写了几封？我怎么一封也没收到！”
小豆子：“啊，写了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寄给你的，我还帮忙给寄了封呢。”
陆砚头也不会，不顾天黑，冲下山去向公社邮局，他要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捣鬼，他饶不了对方。
小豆子看着他背影，和郭玉珍面面相觑：“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杀.人哩。”
“小砚这孩子，打小就对向晚不一般，”郭婶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挑眉：“这事不会又是方知青干的吧？上次就是他举报，害得小砚没去成大学……”
*
夜深人静。
山脚下，清河公社办公大院的后排，有间屋子还亮着灯。
煤油灯光线晦暗，从外远远看去，透过半新不旧的玻璃窗，就像那将灭的灯笼里那点点残存的火星，在漆黑的夜色里，有股子诡异的沉寂。
屋里，方远明打了个寒颤。
“大夏天的，还冷？”
屋里，响起了一道女声，她吃吃笑：“咋了，身体虚啊？”
方远明将那道声音的主人压在身下，咬牙切齿，神色早已没了白天的儒雅斯文：“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
“我啊，怎么会知道。”
又是串串咯咯笑声，一只白皙的手在他衣领处游曳。
一声嗤笑，方远明：“那今晚就让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