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儿退到殿外,又不大放心卫子夫,便让值宿的宫人退下,自己在门口守着。不多时,便看见刘彻急匆匆地过来,顿时欣喜不已,忙迎上去行礼。

    “她这么早就睡了?”刘彻问道。

    “刚躺下不久”,东儿解释道:“姑娘方才思念陛下,想是没那么快睡着。”

    刘彻摆手示意她退下,悄悄走进殿内,掀开重重帐幔,看到侧身躺在榻上的卫子夫。卫子夫也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竟是刘彻,立刻大吃了一惊:“你怎么……”

    “还没睡的话就跟我去个地方吧!”不等卫子夫答话刘彻就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围了一件披风便带着她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

    卫子夫看着车外一片漆黑,辩不清楚方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彻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又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里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卫子夫这会儿当然睡不着了,但也不再多问,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又不会把她卖了。

    马车一路疾驰,不到一个时辰便停在了长杨宫门口,刘彻抱着她下了马车,又故意在她的眼睛上蒙上一条白稠才领她进去。卫子夫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紧紧抓住刘彻,跟着他慢慢摸索,大约过了四五道门槛,经过一条长长的游廊,进到一间僻静屋子才停下,随即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卫子夫静静地等着,白稠取下的那一刻,她看到眼前有无数颗星星在闪烁,或大或小,忽明忽暗,光辉灿烂,与她夜间看的浩瀚星空不差分毫。那些星星还会动,像一只只小精灵萦绕在她身旁,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美轮美奂的夜空中,情不自禁地跟着它们舞动起来。

    忽然间,刘彻手里亮起了一束光,顷刻间照亮了整个屋子,那些闪烁着的“星星”在这束光前黯然失色。卫子夫停止了跳动,看着刘彻手里捧着的“月亮”,她感觉比今天晚上的月亮还要亮,说不出的震撼,他把星星和月亮都给她摘来了,他真的做到了,她心里既惊讶又感动。

    刘彻捧着“月亮”,“月亮”的光正好照着卫子夫,将她脸上的震惊,喜悦以及那她眼里晶莹的泪光完美地呈现在刘彻眼前,刘彻走近了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她情难自已,像一只飞蛾般,扑进他的怀里。

    刘彻深情凝望着她,轻轻抚摸她娇嫩面庞:“今晚的夜色美吗?”卫子夫用力地点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形容今晚的夜色了,比她看过的所有夜色都美。他会心一笑,低头吻她,吻得忘情,手里的“月亮”悄然滑落,引得卫子夫低头去看,“月亮”滚到茶几底下被掩去了光华,刘彻顺势将她抱起,走进了红绡罗帐……

    椒房殿内,因为刘彻提前离席去了上林苑,陈嘉又受了母亲好一阵数落:“你呀你,你祖母要你张罗筹办皇帝的寿宴,便是想借机缓和你和皇帝的关系,你倒好,一句话都不说,皇帝人都要走了,你也不开口留一下,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

    “他心都不在这里了,人留下有什么用!”陈嘉捧着一壶酒,一个人喝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窦太主听了生气,抢下她手里的酒具全给砸了,训斥道:“他人不留下,你一个人能生孩子吗?”

    陈嘉闻言失笑:“我生不出孩子,宫里其他女人也生不出孩子,就连那个贱人怀孕都是假的,你们怎么还以为他能生出孩子啊?”

    “你这是什么话?你见过哪个皇帝生不出孩子的?”

    “皇帝也是男人,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嘉说完起身,扶着宫人往浴室去,想了想,又晕晕乎乎的道:“母亲,我劝你一句,还是让我抱养一个吧,这样对咱们大家都好。”说罢,扶着宫人往浴室的方向去。

    窦太主气急,欲追上去继续训斥,被明珠拦了下来:“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心情都不太好,长公主莫要同她一般见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窦太主也把她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生闷气。

    春宵帐暖,浮生若梦,卫子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梦乡的,当她睡醒时发现刘彻已经醒了,正看着她。她的衣裳早就不知所踪,身上只有一床薄被遮掩着,光洁如玉的肌肤半掩在如墨般浓密的青丝里,如乍泄的春光一般,撩起满园春色。他容颜俊朗,面上含笑,身着一袭白色寝衣,在清晨的微光中美如梦幻。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他低头吻她的唇,夜间那些缠绵悱恻,蚀骨销魂的画面又再一次重现。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后,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两个人才不得不下床觅食。一起用过吃食后,刘彻有事物要处理,卫子夫则独自回了五祚宫。回去以后,卫子夫才知道,义妁一直在五祚宫等着她……

    义妁晌午便来了五祚宫,听闻刘彻将卫子夫带出去一夜未归,便一直候到现在,见卫子夫春光满面的模样,她心如明镜,微微笑道:“臣奉太后之命来给贵人瞧瞧身子。”

    卫子夫伸手让她号了一下脉,笑问:“侍医瞧着,我这身子可还好?”

    “贵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火气有些重了,臣开两幅药替贵人调理一下便可!”说罢,义妁运笔写下药方,交给宫人,又嘱咐了几句,宫人便退下了。

    “劳烦侍医了”,卫子夫知道太后没那么好心来关心她的身体,让义妁来定是还有别的事,便示意服侍的宫人都退下,说道:“侍医今日前来怕不只是问诊这么简单吧,可是太后有什么话要你代为传达?”

    义妁并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见殿内只余她们二人,便直接开门见山:“如今陛下的病已痊愈,太后让臣问贵人一句,贵人可还记得当日的承诺?”

    太后到底还是来提醒她了,卫子夫心底一沉,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对太后的承诺我自然不敢忘,只是若我跟陛下说我要出宫,陛下必不会答应,出宫一事还需仔细盘算。”

    “那贵人是何打算的?”

    “此事需秘密进行,不能让陛下知道,只是……”

    “贵人若有为难之处尽可言明,太后或可助贵人一臂之力!”

    卫子夫思索片刻,放下耳杯道:“难倒是不难,只是我若私自离宫,长安便不可能再待了,可我自小生长在长安,出了长安无处可去,我身为女子,离家出走多有不便,且容易被人发觉,所以还想请太后为我寻一个妥帖的安身之处。”

    义妁躬身行礼:“唯,臣这便回去将贵人的话传达给太后。”

    卫子夫起身送她,又叮嘱道:“未免陛下察觉,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义妁知道她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出宫了,虽是不解,却也无力干预她和太后的约定。不过她与皇太后不同,与卫子夫接触过几日,了解过一些她的为人品性,心知她不是当祸国妖姬的那块料,她和皇帝郎才女貌,这样分开着实让义妁觉得惋惜。

    送走义妁,卫子夫将自己独自关在寝殿,取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这便是昨天晚上被刘彻当做“月亮”的东西,她看着这颗“月亮”,回忆着和刘彻那些浓情蜜意的瞬间以及前世那些惨痛的过往,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

    长安城外,刘彻率领的一小队人马将一头麋鹿逼到穷途末路,躲进了田野间,刘彻不想损坏了百姓的庄稼,示意众人不要逼得太近,对卫青道:“卫青,你来!”

    那麋鹿距离他们有数十丈远,又隐匿在秸秆中,只依稀看得到两个鹿角。卫青知道刘彻是想考验他的箭法,立刻举起弓箭对准麋鹿射了出去,箭羽嗖地一下飞出,消失在秸秆中,顷刻间那只麋鹿似发狂一般冲出秸秆,在田里上蹿下跳,很快就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错,箭术精进了不少”,刘彻说着,调转马头往回走,又示意卫青跟上:“朕准备组建一支专属于朕的近卫军,交给你来管,你觉得如何?”

    卫青看着刘彻愣了一下,说道:“臣年纪尚轻,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朕用人从来不看年纪,只看能力!”刘彻看着他,心知他对自己还不够自信,又道:“这样吧,上林苑扩建的事全部交由你大哥去管,你到朕身边来做个侍中,先跟着朕一起物色人选,边做边学。”

    “臣谢陛下!”卫青拱手道。

    刘彻握住他的手:“此事你知道就行了,先别说出去,万一让老太太知道就麻烦了。”

    卫青点头应允,问道:“陛下想选些什么样的人?”

    “擅长骑射,有想法,有能力,敢想敢做的都行,不必在意爵位和出身”,刘彻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先挑一批人出来,三日后,在北门等着朕,朕亲自来验人!”

    “唯!”看着刘彻信心满满的样子,卫青也跟着心潮澎湃。

    前世的这个时候,刘彻或许还在为兵权的事情忧心,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了,待时机成熟,老太太自会将虎符交予他保管,以后打仗的事也有卫青和去病,根本不用他操心,刘彻看着卫青,想起了前世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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