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最不爱吃饭的人,这会跟着卫青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用人喂,舅甥两个时不时还互给对方夹菜,以茶代酒小酌两口。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卫青吃饱喝足,取过帕子擦嘴笑:“还是姐姐这儿的饭菜好吃”,又抱起刘据问:“吃饱了没有?”

    刘据点点头,嘴里的肉还未完全咽下去。

    卫子夫给他们备好了漱口的茶水,让人将饭菜收走:“整天忙着外头的事,你家里是怎么安置的呀?”

    卫青漱了口,又拿来一杯茶水喝着:“家里有路晨,大嫂和九儿也会过来帮忙。”

    “大嫂有自己的家,九儿都还是个孩子,哪里顾得过来?”卫子夫说:“你把三个孩子送到我这儿来,我帮你照看着,家里的事交给路晨。”

    “你这孩子本来就多,又要忙宫务,忙得过来吗?”卫青有所顾忌。

    “本来孩子就多,也不差他们几个,我这里这么多人,没什么照顾不过来的。”

    卫子夫看了看卫青,又说:“倒是你,天天忙着外头的事,一打仗就是几个月不回家,不能总这样下去,长平侯府家业大了,三个孩子又都还小,家里得有个女人来操持。”

    “阿姐,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事!”卫青起身,将刘据还给她:“营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等会儿”,卫子夫抱着孩子追上去:“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日子还得过,咱们得向前看,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三个孩子想想,有个妥帖的人照顾总比没娘、爹又不在身边的好。”

    “我现在忙着呢,哪些心思管这事,孩子我过两天送过来,你帮我看着吧。”

    卫子夫直接堵在门口,拦住他的去路。

    “前几日我去给太后侍疾,太后央着我给平阳公主相看列侯,之前外头传过你俩的谣言,我就问一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若有这个意思,阿姐给你撮合,太后身体不好,这事催的紧,得赶紧定下。”

    “阿姐!”卫青满脸无奈:“婵儿走了还不到一年,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续娶?况且我是什么出身,如何配得上平阳公主?”

    “你少拿婵儿当借口,她最心疼三个孩子,定然希望孩子们有妥帖的人照顾。平阳公主亦是心胸开阔之人,不会在意出身,还有你们的流言太后也知道了,她之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的,现在她让我出面,便是同意你们的事了。”

    “我跟她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卫青觉得自己要被她们逼疯了,侧身站到一旁不说话。

    卫子夫走近道:“这事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卫青没有应答,见她把门让出来了,迅速抬脚往外冲,逃了出去。

    卫子夫跟到殿外,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心里有些生气,跑吧,现在也就是平阳公主心里有他,她要心里没他嫁给了别人,看他去哪儿哭去!

    几日后,卫青将三个孩子送至椒房殿,一刻都没耽搁就走了,次日领兵出征匈奴。

    这一战,刘彻的目标是匈奴右贤王王庭,出兵方案与前世大致差不多。卫青领三万骑兵出高阙;太仆公孙贺当骑将军,左内史李沮当强弩将军,代国之相李蔡当轻车将军,从朔方出兵,诸将皆由卫青统领;又以卫尉苏建,护军都尉公孙敖、岸头侯张达从右北平出兵策应,牵制左贤王。

    ……

    卫青出征以后,平阳公主来椒房殿探望孩子,适逢春日正浓,孩子们都在,刘据嚷骑马嚷了一个冬天了,卫子夫便带着孩子们去了校场,骑马的骑马,放布鸢的放布鸢。

    盛春二月,草长莺飞,孩子们在校场上各玩各的,卫子夫则领着平阳公主在校场边漫步。

    卫子夫说:“卫青最近都在忙出征的事,我还没跟他细说,不过我问他了,他跟我承认了,说喜欢你。”

    “他真这么说?”平阳公主十分诧异,拽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卫子夫嗯了一声:“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出身太低,配不上你。”

    “他就是太谨慎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要是有你一半儿的任性就好了。”

    卫子夫嗔道:“哪有你这样的,我这帮你,你还说我!”

    “我这是夸你呢”,平阳拉着她说:“看在你替我操心的份儿上,今天我教你骑马,走!”

    不等卫子夫推辞,平阳便拉着她去更衣。

    少时,平阳换了一身淡紫色骑装骑装出来,长发束成马尾状,腰间着玉环系革带,她个头高,气场足,这身骑装干练飒爽,更衬她尊贵大气。

    约莫等了片刻,卫子夫才从里间出来,平阳一眼望去,不禁啧啧两声:“难怪我那个弟弟为了你都快成了半个昏君了。”

    卫子夫一身红色骑装,头发简单挽髻,以明珠为缀,腰间系一条蝴蝶结长穗带,足上踩着高筒羊皮小靴。她生的花颜皎皎,玲珑娇俏,这身裁剪贴身的红色骑装,更显她千娇百媚,仪态万方。

    然而,这副诱人遐想的风姿上,却有一副不合时宜的冷淡面容:“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本来就是个昏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好,不提不提!”平阳无奈摇头,拉着她去看马,难得两个人出来玩,也不想提男人煞了风景。

    已有御马监牵了两匹马过来,一匹雪白,一匹枣红,枣红的那匹马性子要比白马烈一些,平阳便选了枣红的,将白马让给了卫子夫。

    在众人的搀扶下,卫子夫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背,她少时其实和卫青学过骑马,只是许多年不骑,已经忘了,这会骑在马上还有些胆怯。

    平阳公主骑上马,跟她讲述骑马的要领,瞧着刘彻从校场的另一头策马过来,她挑了挑眉,卫子夫回身去看,刘彻不知在跟护卫说着什么,只觉得他阴魂不散,不想理他,尝试去驱赶马匹。

    平阳看她小心翼翼地样子,笑道:“你别怕,越怕它越欺负你,你夹紧马肚子,坐稳了,拉住缰绳,放开了跑就行。”

    话说的容易,卫子夫哪里敢跑,能骑着走就已经不错了,刚走几步,刘彻便骑马到了跟前,二人欲下马行礼,被他制止。

    刘彻打着圈儿地盯着卫子夫看,脸上的笑都憋不住,一来她这身装扮确实好看,二来他还是头一回看她独自骑马,新鲜是真的新鲜,怂也是真的怂。

    卫子夫被他瞧出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没了骑马的兴致,嚷嚷着要下来。

    平阳阻拦道:“衣裳都换了,你好歹也学一学呀。”

    “卫青的亲姐姐,连马都不会骑,说出去你丢不丢人?”刘彻嘲讽道。

    “我又不上战场,不会骑马有什么好丢人的……啊——”

    话音未落,听得一声鞭响,卫子夫惊叫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险些被白马甩了出去。

    危险靠近的那一刻,早些年学习骑马的记忆被激发出来,她本能收紧缰绳,坐正了身子,一边尝试着控制马匹,一边高呼救命,然而白马受了惊,跑得极快,根本不听她使唤。

    马背上颠簸严重,卫子夫被颠的晕头转向,又惊又怕,根本坐不住,眼见着要被甩下去了,忽然有人捞了她一把,她重新坐回马背上,而后被一双宽阔的臂膀护住。

    卫子夫吓得脸色惨白,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思绪慢慢回拢,看到那人宽广的玄袖上露出半只金线绣制的龙爪,立刻反应过来,大骂道:“刘彻,你混蛋!”

    他笑道:“朕要不帮你一把,你得磨蹭到什么时候?”

    在刘他的控制下,马速稳定下来,虽然还是快,但没有开始那么可怕了。

    “你停下,放我下去!”卫子夫手肘戳他的肚子,不准他贴上来。

    “停下来做什么?朕教你骑马,来!”

    刘彻把缰绳塞回到她手里,双手扶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道:“拉住缰绳,大胆地跑,有朕在,别怕!”

    “你放开我!”卫子夫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你叫什么?”刘彻面上不悦,严肃道:“朕骑的是马,又不是你,你瞎激动什么?”

    “你无耻!”卫子夫又骂了一句。

    “本来没什么,你这一叫好像朕把你怎么着了一样?”说罢,刘彻一踢马肚子,白马又躁动起来。

    卫子夫单手控制不住,被迫双手拉缰:“孩子们都在,你松开!”

    “朕教你骑马,跟孩子在不在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孩子不在,朕就碰过你一样!”

    刘彻双手滑到身前将她圈住,宽阔的胸膛也跟着贴上她纤薄的背,她越抵触,他便越要挨她紧紧的。

    察觉到他的动作,卫子夫觉得不舒服,想让马停下,然而,马的速度只要稍稍慢下来,他就会在马肚子上踢上一脚,根本停不下来。

    “好好骑,你要敢让朕从马上摔下去,朕今天跟你没完!”刘彻在她耳边低语。

    他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卫子夫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重新抓紧了缰绳,脸上又红又肃:“这里这么多人,你注意些!”

    刘彻在她耳侧厮磨,她往日常穿宫装,好看是好看的,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清冷模样,今日态度虽然没变,但风姿格外明艳诱人。

    他将大手覆在她拉缰的小手上,用力一握:“嫌这里人多,要不咱俩换个地儿?”

    卫子夫越发恼了,这人就是个混账无赖,越骂越不要脸,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抬起手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趁他吃痛收回,她用力磕了一下马肚子,风声又开始呜呜作响,驱散了耳畔的燥热,她再不理会这个登徒子。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刘彻看着手背上那两排小巧的齿印,拥着她笑,她今日这样好看,就算吃不到口,能乖乖让他抱一下他也知足。

    校场的另一头,石邑公主盯着父亲母亲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问道:“姑母,爹爹和娘亲在做什么呀?”

    平阳公主瞥了一眼,笑道:“你爹在教你娘骑马。”

    “那他们为什么要骑同一匹马呢?”石邑望着姑母。

    “你娘胆子小不敢骑,你爹在身边保护她!”

    “可是……这样马不会累吗?”

    “……”平阳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别管他们,我们看比赛。”

    校场上,卫长公主、霍去病、曹襄和九儿四个人在比赛骑马,场面尘土飞扬,热火朝天,石邑公主收回目光,继续领着弟弟妹妹给他们呐喊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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