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放了,喇叭喊了,看热闹的人也聚到外面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和吕师傅一家相比,钱师傅俨然个硬骨头,没带一点惧怕和悔改之意。

    他大儿子更是个愣头青,无赖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林溯骂道:“不识抬举,拿根鸡毛当令箭,什么玩意儿!”

    “我草,你他妈说谁呢?!”

    林溯和姐夫没留神,身旁一个身影唰得闪过去,只见大磊子一脚把吕家大儿子踹倒在地。下瞬,大磊子从旁边抄起一把铁锨就往正在做的家具处走。

    钱家父子大惊失色,生怕这二愣子毁坏家具,异口同声对里面的人喊了句:“挡住他!”

    钱师傅的二儿子和徒弟闻讯冲出来,将大磊子死死擒住。

    钱师傅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己地盘,目前已然撕破脸,那他就没什么好演的了,走到林溯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扯过林溯手中的塑料袋,妈的,别白瞎了他两盒好烟。

    钱师傅:“林溯,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在叔面前没大没小,你爸妈是没教好你,还是去了市里就不懂规矩了?”

    林溯不屑地哼了声,指向擒着大磊子的人:“放开他!”

    钱师傅:“李知月单单派你回来,你小子还不懂?说明人家知月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就你死脑子,不知道变通。大家都是乡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你赶紧哪来回哪儿去。”

    说罢,钱师傅朝另两人使眼色,那两人松开大磊子。

    不料,大磊子那可是李铃兰的头号粉丝,也是林溯的好兄弟,偶像和好兄弟被这样诋毁,一点都忍不了,那两人刚一撒手,他抄起板砖转身就往家具商砸。

    嘴里大骂:“老子让你再偷——”

    钱家四人想方设法阻挡大磊子,难免擦枪走火,林溯不能坐以待毙,过去拯救大磊子,姐夫自然也被卷入其中,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个别胆大的都快涌到钱家大门里了,

    终究是寡不敌众,林溯三人回到家时,个个脸上都挂了彩。

    林溯气得一脚踢到大磊子屁股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磊子忿忿,捂着屁股和林溯隔开一段距离,坐在较远的沙发上,梗着脖子说:“知月姐不是说做出大声势来嘛,打架反正也能把声势做起来。”

    好像也没错。

    相比在吕家的速战速决,在钱家的打架确实引来更多人八卦。传出来的消息那叫一个惨烈,说什么“林溯还是镇不住场啊,最后被钱家儿子打得挂了彩,灰溜溜走了”,更有效果的是,引得那些本就想学钱家的其他家具铺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现出原形,也跟着私卖家具。

    还真是阴差阳错达到了李铃兰说的钓鱼,先拖延时间,让他们掉以轻心。

    行吧,那就将错就错。

    这时,沈婉提着药箱过来,把三人一顿数落,语气里带了情绪,问林溯:“知月真不回来,让你自己解决?”

    这话沈婉都问好几遍了,林溯懒得再回答。

    李铃兰都相信他,自家亲姐怎么总把他看扁,烦得不行。

    沈婉:“林溯,你可别再冲动了,解决不了就给知月打电话,实在不行,咱们一家人商量着来,还有我和爸妈在呢,你一个人别瞎折腾。”

    “不用你管。”

    林溯语气不爽,这次是李铃兰交给他的任务,他打心眼里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早能独当一面,不想活在家人的护佑下。

    “我自己能搞定。”

    扔下一句话,林溯离开客厅,回到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文件夹,朝客厅嘬了一记口哨。

    大磊子立马起身:“婉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麻溜跟上林溯。

    姐夫其实也想跟,但他很听老婆的话,在沈婉的怒目下,半步都没敢挪动。

    沈婉手上给他擦着药,心中早动了恻隐之心。

    “他还能去哪儿?拿着合同,肯定是去村委会找吴主任了,也不枉跟着知月这么久,还有几分脑子,等擦好药,我和你一起去。”

    姐夫乐呵:“老婆,还是你好啊!”

    *

    “接下来咋搞?”

    大磊子跑着追上林溯,摩拳擦掌,对着前方挥了两记空拳,“知月姐还有啥吩咐?还要干架吗?”

    干你个头!

    林溯一掌劈在他后颈:“再干架小心削你!”

    大磊子肩膀一矮,缩着脖子蹦到旁边:“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溯:“村委会。”

    林溯这次还真是准备找吴主任,但并不是沈婉以为的,是去找吴主任做主、讨公道,而是利用吴主任把声势再搞大些,为防止有漏掉的家具铺,防止消息没传到个别家具铺负责人的耳朵里,敲山震虎,必须得敲得响亮点。

    吴主任听完林溯的讲述,脑袋里嗡嗡得疼。

    林溯还拿出当初签的合同过来给他看,吴主任压根不用看,村民没文化,不懂法,但这点常识他肯定是懂的。钱家和吕家两家家具铺的做法铁板钉钉就是侵权行为,是违法的,情况严重的话可是有坐牢风险的。

    当初,合同大部分都是在居委会签的,要是真出了事,村委会免不了被追责,吴主任气得一拍桌子,大骂了句:“害群之马!”

    吴主任匆忙站起身,边拿外套往身上套,边对林溯说:“好在你们发现的及时,现在只有两家,这事可不能再扩大了。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叫人去通知所有家具铺,马上来村委会开会。”

    哪怕天都快黑,这会也必须开,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村里消息传得飞快,林溯在吕钱两家的闹剧大部分家具铺已有耳闻,有的持观望态度、有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总之众人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积极神速,吴主任出去不到两个小时,各家具铺负责人就悉数到了居委会。

    暮色四合,居委会会议室人声鼎沸。

    钱吕两家也在列。

    吕家早上被林溯威慑住,这会儿不敢高调,蔫蔫地坐在角落。

    钱家在和林溯的交锋中占了上风,这会儿钱师傅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耀武扬威的架势,恨不得昭告天下,林溯拿他没辙。

    确定所有人到场后,吴主任面色凝重地踏进会议室。

    这一回,事态严重,他没有再做任何推脱,独自站到最前面,拿起桌上的板擦拍了两下,像老师似的,示意现场安静。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因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有的人可能还不知道,那我就先讲一讲。”

    “呵呵!有多严重啊,主任可别吓唬人。”

    钱家大儿子笑着起哄。

    吴主任鼻腔里都要喷出火来,瞪他一眼,没有丝毫遮掩,直接点名讲了钱吕两家的所作所为。现场来的几乎都知道了,没有人对此诧异,纷纷等着后续。

    “主任,我们都听说了,你就说怎么解决吧?”

    “对啊,实话讲,镇上也有家具店找过我家呢,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总不能,只许什么官放火,不许我们老百姓点灯吧。”

    此话一出,应者云集。

    钱师傅自以为有经验,给身旁人讲得头头是道:“知月给的价低,谁不想多赚点钱?你们是不知道,市里想要咱们家具的店多着呢。”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过几天市里还有家具商来拉货,到时候你来看。”

    钱师傅成功点燃现场气氛,吴主任拍了好几下板擦,喊了好几句“胡闹”,都没能制止住。

    林溯本和沈婉、姐夫、大磊子在外面站着,眼见此番情景,实在忍无可忍,示意沈婉不用担心,大步跨进会议室。

    所谓“擒贼先擒王”,林溯径直走到钱师傅面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双手一抬,直接掀翻了钱师傅正扶着的桌子,木桌撞地发出巨响,振得二层小楼仿佛都晃了晃。

    众人猝不及防,一时间鸦雀无声。

    很好,终于安静了。

    林溯冲吴主任抬了抬下巴:“主任,你继续说。”

    吴主任继续之前的话,林溯双手插兜,像个护卫似地站在旁边,一双眼睛如鹰般扫视现场的每一个人,看谁还敢捣乱。

    吴主任非常上心,不知道从哪里抄来好几段法律条文,一丝不苟地念给现场的人,什么“商标法”“专利权”“著作权”等等,也尽量把最严厉的惩罚搬出来,“情节严重不仅要赔偿罚款,还会处于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吴主任几乎是苦口婆心连哄带吓:“乡亲们,这是犯法的事,咱绝对不能干。老钱,你要及时悬崖勒马啊!”

    钱师傅刚才猝不及防间被林溯怔住,这会儿早回过神来,毫不在乎:“哎呀,主任,你就别瞎糟心了,咱们平头老百姓,就是想多赚点钱,算哪门子的犯法?你可别吓唬大家伙了。”

    吴主任叹气:“老钱,你——”

    钱师傅:“行了行了,既然是来说这个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听也听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或许是外来的生意稳定了,有没有李知月都无所谓,钱师傅嚣张之色溢于言表。

    吴主任没办法,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效,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向林溯投以无奈的神情,想着实在不行,找知月吧,知月那丫头他觉得肯定有办法。

    林溯挺直脊背,挪到台子中间,斜靠在桌边,依旧双手插兜,淡淡地说:“是,今天托吴主任让大家来,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也是第二次警告——”

    言及此处,他看向钱家父子。

    第一次,不言而喻,就是他白天找上门的时候。

    林溯眼神如刀,继续说道,“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

    人群中钱师傅发出“啧啧”奚落声,接着,嚷嚷着“散了散了”率先起身往出走。

    其他人跟着陆续往外走。

    不时有人喃喃几句,“林溯这小子真没出息,知月在的时候有知月撑腰,现在知月不在又找吴主任告状,自己屁本事都没有”、“又是放炮又是打架,鸟用没有”、“可不是,考试考零蛋的人,还学人知月当副总,呸!”

    吴主任等人将这些话尽收耳朵,忧心忡忡地看向林溯。

    吴主任:“知月啥时候回来?”

    林溯摇摇头,反倒没有再被激怒,把合同卷成卷半塞进兜里,对沈婉和姐夫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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