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林溯没有再做什么动作,仿佛轰轰烈烈的开场,后续像熄了火似的。

    钱家家具铺变得更加猖狂,之前多少还会有所遮掩,如今光天化日,恨不得挂块广告牌子在村外的路口,写上“低价销售知月家具”。

    时间拖着拖着,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李铃兰那里还没有消息,其他原本还在观望的家具铺,眼馋得不行,都蠢蠢欲动,也有个别大胆的,偷偷和钱家走动,想讨点客户回去,或许是钱家抱着多拉几个下水的目的,有的还真讨到了。

    吴主任后来又找过钱家几次,钱家牛气冲天,把吴主任差点气病,没办法只能催林溯,但林溯就是不为所动,吴主任悻悻离开,琢磨着是不是李铃兰真的觉得这不算啥事?

    就连沈婉都猜测李铃兰是不是不管了?

    这么操作真的对她市里的生意没影响?

    反正,沈婉不觉得。

    实话讲,这一年以来,看着李铃兰在市里发展得越来越好,她一方面真心替李铃兰高兴,另一方面内心五味陈杂,尤其上次见到兰兰,小姑娘不仅在市里上的双语幼儿园,还学钢琴、学画画,和先前的小村妞天壤之别,她也是当妈的人,也想给自己女儿好的生活,给女儿博个好未来,怎么会不羡慕呢?

    所以,她其实动了辞掉老师这份工作的心思,想跟着李铃兰干。

    她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既能帮李铃兰分担,又能自己打拼出事业,但碍于最开始曾经拒绝过李铃兰,就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如今发生这档子事,她是真担心会给李铃兰的生意产生不好的影响,内心急得不行。

    沈婉实在想自己联系李铃兰,又觉得自己现在没立场,催林溯,林溯总是含糊其辞,说再等等,她心里没底。

    沈书英和林鸣生这几天跟着想办法,去劝说过钱家,也说过重话,最后都无济于事,反倒被旁人看了笑话。夫妻俩一合计,既然李铃兰把这事交给林溯,那他们就绝对不能给李铃兰拖后腿,昨天和沈婉商量半晌,想了个对策,今天打算跟林溯说。

    沈书英先做了开场:“林溯,知月还没联系过你?”

    林溯正吃着饭,嘴里含着东西咕哝着嗯了声。

    沈婉面露担忧,给旁边的父母使眼色。

    沈书英放下碗筷,说:“林溯,我们商量下,不行咱去法院告。”

    咳咳——

    林溯被呛到,咳嗽着阻止:“别瞎折腾。”

    沈婉给林溯递过去餐巾纸,待他平缓下来,说:“你不是有证据嘛?姐查过了,那些证据能定他们的罪。”

    林溯:“然后呢,罚了钱关几天放出来,他们不还是继续?吴主任说坐牢那些话是吓唬他们,要真达到坐牢的级别,得是巨大一笔钱,他们目前那水平还没到。”

    沈婉:“那你说怎么办?等着他们到能判刑的钱数?他们又不傻,以后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写收据。”

    林溯不想让家人担心,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每天继续在村里逛着,看谁家都有苗头,谁家已经在干,把这些都悄悄记下来,知月姐那边肯定有安排,等她消息就行。”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知月什么时候有消息啊?”

    沈婉话音未落,林溯的传呼机发出响声,他低头一看,眼角瞬时挑起,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呼叫他的是李铃兰,他终于等到了。

    *

    半个小时后,林溯和大磊子再次出现在钱家门外。

    此时,钱家门前停一辆蓝色中型货车,工人和钱家兄弟正往车厢里搬家具,钱师傅在给另一个男人递烟,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这男人是镇上一家家具店的老板。

    钱师傅瞅到林溯和大磊子又来了,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转头笑嘻嘻地恭维镇上老板:“郑老板,你是捡到便宜啦,我们家的货版型好,好卖着呢,你回头肯定还会来的。”

    郑老板是从市里朋友处听说的门路,能低价拿到跟知月家私一样的家具,总归不是正道的买卖,心存担忧,今天是他第一次从钱家拿货,想拿两件先试试。

    接过钱师傅递来的烟,吸了两口:“借您吉言,我这就掏钱,收据就不用开了,白纸上写个字据就成。”

    “成,怎么都成。”

    钱师傅动作熟稔,撕纸写字据。

    郑老板把烟蒂搁在身旁的砖堆上,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手指沾唾沫开始数,数着数着,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埃停在他们旁边。

    接着,从上车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林溯定睛一看,对女人有些眼熟,像是周美玉提交的调查汇报里,东大街那家家具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打头阵,男伴紧跟在她旁边,怒气冲冲到钱师傅跟前,一把扯开郑老板,怒视着钱师傅:“钱师傅,你得给我个解释!”

    钱师傅最初没认出对方,回想几秒反应过来:“老板娘,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娘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一把撇到钱师傅脸上:“你自己看。”

    信封砸在钱师傅脸上,顺势落地,钱师傅弯腰去捡,老板娘没好气:“你不是说你和李知月认识吗?不是说这事她是默许的吗?人家都把我们告到法院了,店马上都要给我封掉,你得给我个交代。”

    钱师傅捡起信封一看,真是法院的传票。

    旁边的郑老板看到信封上的文字,太阳穴猛跳了下,赶紧把正数着的钱塞回兜里。

    钱师傅吐掉烟蒂,瞥林溯和大磊子一眼,又觉得这两货没那本事和魄力,遂笑容满面对老板娘说:“哎呀,我当是啥事,老板娘,别担心,这都是表面工作做做样子,不会有事。”

    说着指了指附近的林溯,“看见那两个大高个没?都是知月手下的人,成天在我家附近转悠,一点事都没有,这里面必然有误会。”

    “什么狗屁误会,你他妈别跟我废话,说吧,怎么解决?要是解决不了——”

    老板娘大拇指指了指旁边的男人,“我们俩赖到你这里不走了。”

    男伴闻言往前逼近几步,直逼到钱师傅面前,脸上横肉飞起凶神恶煞。

    钱师傅两个儿子赶忙过来,钱师傅示意他俩退后,脸上依旧笑容可掬:“老板娘,别冲动,大家都是敞开门做生意,谁还专门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钱师傅把信封放到老板娘手里,“我家都在这呢,还能跑了不成,这传票上不还有10天时间嘛,你且回去等着,我之后肯定给你交代。”

    说话间,钱师傅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约莫五百往上,“这钱你拿着,就当让你们辛苦跑的路费了,再给这兄弟买两条烟,回去安心等着。”

    老板娘半信半疑,看了看林溯和大磊子,又看到正在拿货的郑老板,跟自己同伴一商量,说:“行,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内要是传票还没撤销,来的可就不只是我们三个了!“

    老板娘拽过钞票,一扬手,招呼同伴上了车,扬长而去。

    钱师傅堆着笑目送他们离开,待车辆消失在村口,他朝郑老板压压手,让对方稍等,然后,转向林溯和大磊子,脸色一沉,背着手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林溯事不关己,干脆和大磊子坐在石头上,打起了纸牌,票三张,给输家头发上插草叶子。大树下冠盖如伞,晒不到一点太阳,小风徐徐出来,别说,还挺惬意。

    “林溯,是不是你捣的鬼?”

    林溯眼皮都没抬,码着牌赖赖地说:“钱叔,半个月前就跟您说过,第二次警告是最后一次机会,您偏不听。”

    钱师傅一手挡在牌堆上,换了副嘴脸:“林溯,咱都是一个村的,别搞得这么难看,你去给我撤销了,咱再慢慢商量。”

    “哈哈!叔,你这叫啥来着——”大磊子咧着大白牙抓耳挠腮,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向林溯求助。

    林溯接话:“缓兵之计。”

    大磊子:“对,缓兵之计,还是我溯哥有文化。”

    林溯扯了扯唇角,踢大磊子一脚:“出牌。”

    “林溯!”

    钱师傅厉声,大儿子闻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准备绑家具的缰绳。

    钱师傅怕儿子冲动,挡在他前面,对林溯说,“你撤销,咱还有的聊,我不让你在知月面前难做。”

    钱师傅心中权衡,他先前虽大意了,开的正规收据,但现在林溯告的是老板娘的店,和他没关系,就算老板娘找来算账,一个女人能把他怎样,他家里两个儿子还有个徒弟,谁怕她不成?

    再说,他给老板娘的货总共万把块钱,就算老板娘拉他下水,大不了被关进去几天,赔点钱,他该干啥还是继续干,以后小心就是了,干嘛和钱过不去?

    正想再跟林溯说叨,林溯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抬起手指了指村口的方向:“钱叔,好像又是找你的。”

    钱师傅顺着林溯的指引看过去,两辆灰色的面包车正向他们开过来,最后,停在他家门前的路上,和装货的蓝色货车组成了个“7”字。

    钱老板以为是来进货的家具商,脸上立刻挂上笑,快步迎上去,边走边招呼两个儿子“接.客”,走近一看,还真是,之前从他这里拿过货的市里的白老板。

    “白老板,今天想看什么货?”

    面包车车门哗啦拉开,两辆车共下来十个人,各个手里拿着工具,为首的白老板瞥钱师傅一眼,冲身后的随行说,“进院给我砸,一个都不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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