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无疑是打了服装厂众人的脸,王世胜不仅赌,还被警察抓起来了。

    电话挂断,现场空气仿佛凝固住,落针可闻。

    李铃兰轻笑了声,讽刺道:“真巧啊。”

    她带着方慧茹、律师、警察来到工厂,一告服装厂无故开除员工、诽谤污蔑,二告牛翠萍和王世胜故意伤害、诽谤污蔑。

    厂长、牛翠萍、王世胜等牵涉其中的几个人必然都得去派出所配合调查,这也是李铃兰的目的之一,因为她不仅要让所有人知道王世胜赌博,赌得被抓被剁了手指,还要让他们看到王世胜贪钱的证据,以还方慧茹清白。

    这证据,她和方慧茹都不方便拿出来,只能厂长他们亲自去看。

    而那通电话也并非是派出所所打,员工赌博,若非员工主动要求,派出所怎么可能联系工厂?那通电话实则是林溯打来的,只为让厂子里其他人听到王世胜被抓的事实而已,反正也没撒谎。

    *

    两个案子都涉及到王世胜,警察合并办案,将李铃兰等人带回王世胜所在的派出所。

    赌博的案子还在侦办中,王世胜和其他赌徒共计五人,靠墙蹲了一排,一一接受问话。

    王世胜看到厂长等人时,惊得几乎忘记手疼,退后几步嘴唇张合,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念一想以为厂长、牛翠萍是来帮自己的,毕竟自己没有跟警察说过联系方式,警察联系他们,他们能来,肯定是为了来捞自己,对,肯定是这样!

    王世胜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满眼含泪叫声了:“厂长、牛总监。”

    厂长和牛总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方慧茹啊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众人闻声看向她,她指着王世胜的手,大家才看到,王世胜右手食指少了一截,用纱布包裹着,血渗出纱布,鲜红刺眼。

    王世胜心虚,立刻慌张地把手藏到背后。

    牛翠萍大步上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哥,你真赌啊?”

    王世胜头快埋进肚子里,这地点、这场和,他无力狡辩,只能默认。

    “那,那——”

    牛翠萍惊得瞪大眼睛,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正直体面的王世胜竟然真是赌徒,那,那五万块,会不会真是他拿走的?方慧茹真的是被冤枉的。

    牛翠萍也心虚起来,看向身旁的厂长,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两边警察交流完毕,告诉王世胜方慧茹对他的控诉:诽谤、故意伤害,以及可能要新加上的“贪污公款”。

    “不是来保我的?”

    王世胜跌坐到地上,满脸绝望,嘴里却还嘟囔着,“我没贪,我没贪。”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敢看方慧茹一眼。

    方慧茹刚才看到王世胜的断手指,惊魂未定,说不出来话。

    李铃兰捏了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继而瞟了眼和王世胜一同蹲着的赌徒,对方会意,眼睛往办公桌的地方瞅,李铃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警察从赌场收缴回来的“证据”。

    李铃兰戳了戳方慧茹,示意她看。

    方慧茹一开始没懂李铃兰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猛得睁大:“信封!是那个信封!”

    方慧茹快步奔到跟前,拿起信封给厂长和牛翠萍看:“厂长、牛总监你们看!”

    眼前牛皮纸颜色的信封,服装厂每个人都不陌生,是厂子特有信封,有大中小三个型号,大号用来装文件和大额钱款、小号用来装发票或信件、中号则用来装小额钱款。信封左上角印有服装厂的LOGO和名字,一般若是财务部批下的款项,财务部经手人会在信封正中间写上收钱方的名字,有时还会附带具体金额。

    方慧茹拿着的是中号,正中间是工厂财务部专员的笔记,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给 销售部二组共计伍万元”,后面还标注着领款日期。

    毋庸置疑,这就是当时方慧茹领钱装的信封,现在,它出现在了派出所。

    方慧茹迫不及待地问:“警察同志,这信封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啊,从赌博现场弄过来的。”

    方慧茹喜极而泣:“厂长、牛总监,那就是我之前从财务部领钱装的信封,我没有撒谎,我就是把钱给王世胜了,这就是证据。”

    李铃兰适时地踢了一脚蹲在王世胜旁边的赌徒:“哎?见没见过那个信封?”

    对方瞥李铃兰一眼,挑衅般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老实点,说见没见过,这根我们另一桩案子有关。”和李铃兰他们同来的两位警察早看明白事情原有,正义心趋势下,呵斥了两句,“老实交代。”

    “见过,他前阵子拿过来的。”赌徒瞅王世胜,“多少钱来着,五万吧?”

    “是五万。”另一个赌徒附和他,“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晚上过来,说今天本金充足,打算翻本。警察同志,我主动汇报,能宽大处理不?”

    还有什么比警察和同伙的话更具可信度?

    人证物证齐全:那五万块就是被王世胜拿走的,被他赌光了。

    牛翠萍无言以对,紧张地瞥向厂长。

    厂长本来对事情不甚清楚,稀里糊涂地签了字,被当事人找上门来,现在还闹到派出所,早对这个牛翠萍、王世胜心生不满,此刻,已然看清事实,连自己都被牵连的成了加害者之一,厂长气得大骂一声:“你们干得好事!”

    牛翠萍:“厂长——”

    复又求助似地看向方慧茹:“慧茹,我——”

    事情真相大白,律师直接和警察沟通,李铃兰在旁边陪着方慧茹,案件很快梳理清楚。

    王世胜赌博的事不小,也和李铃兰这茬不相关,他们不用管。

    关于方慧茹的事,其实从判定上来说,不算大事,方慧茹的伤情连轻伤都算不上,至于劳动仲裁,这不归派出所管,所以,最后给的结论是,看看双方怎么私了。

    劳动仲裁直接当事人是厂长,厂长此时必须表态。

    厂长:“方慧茹同志,作为厂长我有责任,你看怎么才能弥补给你造成的伤害?”

    方慧茹眼泪簌簌,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沉冤得雪”,她甚至想过死了算了,这么久以外的悲愤、委屈,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情绪太过激动,说不出来话。

    李铃兰手搭在她胳膊上,轻拍两下,给律师眼神。

    律师严肃道:“我当事人共三点诉求。第一,全厂开大会公布真相,相关人员在全厂范围内向她赔礼道歉。必须将证据、证词全部整理成报告,张贴在工厂的公告栏,最少半年。第二,支付无故开除的赔偿金,还需赔偿精神损失费、这段时间的医疗费。第三...”

    律师看了眼牛翠萍,继续对厂长说:“对这位直属领导的处理,还请贵厂公平公正。”

    厂长立刻接话:“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秘书是跟随厂长一起来的派出所,得到厂长指令后,提前开启远程工作。

    有厂长发话,工厂流程执行起来奇快。

    当天下午,当众人回到工厂时,针对律师所说的三点诉求,工厂人事部、行政部、财务部等已经准备完毕,只待厂长回来签字确认。

    厂长不敢耽搁,还未进办公室就签完了字,然后,全场生产暂停,全部人员到汇报厅开大会。

    会上,厂长主持,严格按照律师的诉求一一落实。

    其中还包括两条诉求之外的必然结果,一条是牛翠萍主动申请了离职,另一条是开除王世胜,并勒令其赔偿工厂损失。

    纵使服装厂的员工们已经提前知道事情真相,但当看到厂长当着全厂人的面向方慧茹郑重道歉时,大家还是惊讶不已,那些之前把方慧茹当小三的人,此时,都闭了嘴。

    厂长也向大家反思,保证马上规范公司流程,坚决杜绝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末了,厂长诚恳地对方慧茹说:“方慧茹同志,欢迎你能再回厂工作。”

    方慧茹接受了道歉,却没有答应要不要回来。

    人事部领导出来打圆场,说:“不着急,你先回家把身体养好,这段时间工资照付,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都行。”

    老板笑着应和:“对,工厂随时欢迎你。”

    大会最后,人事部领导做总结,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和处罚通报一并现场宣读,并告知大家详细的报告会于大会后,张贴在工厂公告栏处,以备大家观看,至此,大会结束。

    从汇报厅一出来,有几个人朝方慧茹围过来,其中就包括李铃兰第一天到工厂时,遇到的那位妇女,拉着方慧茹的手跟方慧茹套近乎、道歉。

    “慧茹,对不起啊,我之前错怪你了,等你回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食堂打饭。”

    方慧茹敷衍地笑笑,抽回手,没有接对方的话。

    这些人道歉是真,但之前“打小三”也是真,她不接受。

    李铃兰看着方慧茹的举动,觉得挺好,经此一事,方慧茹明显变得没之前那么软弱,好像也没那么优柔寡断了。

    走出工厂,林溯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们,一见面就低声跟李铃兰说,虎哥那边钱和借条都给过去了。

    李铃兰也将后续的费用补给律师。

    方慧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李铃兰着急回家,从刘巧云那里买的门面只是预约了过户、提交了资料,还得劳烦律师在十五个工作日后,代替她去房管局办理完正式过户和税费手续。

    律师拿钱办事,这点忙帮得很乐意,接过李铃兰给的材料,道谢离开。

    送走律师后,李铃兰问方慧茹:“四嫂,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方慧茹叹了口气,“我”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李铃兰:“如果想继续回服装厂上班,相信厂长会给你安排你一直想要的工种,你不用担心厂里给你穿小鞋,那位律师的联系方式你不是有吗?有事找她,工厂不敢的。如果不想回工厂上班,赔偿款应该也够你在这里做点小本生意,反正你自己考虑,以后眼睛擦亮点,我帮不了你一辈子。”

    “知月——”

    方慧茹抬眸看向李铃兰,像是鼓足了勇气。

    李铃兰心脏砰砰砰得跳,莫名其妙地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方慧茹:“我想回去,回去陪在兰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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